她正捋着胸口顺气,忽然听见外面似乎有雷电声传来。
“不会吧,这辈子还劈我?”她刚说完,头上的屋顶便炸了一个大窟窿,她直接被一道雷撂翻了。
那道熟悉的惊雷,直接将在前堂喝闷酒的宋朝歌身子猛地一震,而后扔了酒杯,风一般地朝新房冲去。
那新房已然破损不堪,房门也被震坏了,他还没能用手碰,那门便倒在了地上,放佛表示对他的到来早已急不可耐。
那房中,瓦砾下,一个小人儿扬起一张灰扑扑的笑脸,冲着他伸出了手:“宋朝歌,要抱抱……”
第58章
番外一:
洞房那天, 宋朝歌冲进来将凤青从瓦砾下抱出,激动地问她:“你是……你是……”
“不准说出来!”她捂住他的嘴巴,“你心里知道就好。”
她说完这句话, 恍惚觉得这一幕很是熟悉, 而后忽然想起在一个巷口拐角,澜竹也曾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对了, 三年过去了,不知道沈珂安怎么样了。
她想着过几日就去沈府看看沈珂安。
凤青以林天香的身份留在了宋朝歌的身边, 再没有人跳出来说他们的身份不般配了。
唯一不太好的一点是, 宋朝歌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能习惯她这幅样貌, 每次亲热时,捧着她的脸许久亲不下去。
“太别扭了,下不去嘴啊。”宋朝歌愁闷道。
每每这时, 凤青只得将蜡烛吹灭了,再变被动为主动,翻身将他推倒。
如此几次欢愉,宋朝歌终于习惯了, 立即恢复主权,每晚占据上位,像头饿狼似的总也要不够, 弄得凤青每每哭着求饶过。
太子府里的人初时并不能理解,为什么他们的太子殿下忽然变心了,难道他已经忘了“凤青”了吗?
不过后来他们也便理解了,因为府中这个“林天香”, 除了样貌与凤青不一样以外,她的行为举止、说话谈吐简直与“凤青”一模一样。
原来他们的太子殿下不是变心了,而是把感情寄托在了一个与“凤青”相似的人的身上。
以往府中的人看不起凤青的身份,故而处处嫉妒她,如今林天香可是太傅的女儿,又是圣上亲自赐的婚,且十分得太子殿下的欢心,他们自然是嫉妒不得的。
府中唯一两个个不太欢迎“林天香”的人,约莫只有素弦和白依了。
素弦对“林天香”算不得讨厌,但总归是喜欢不起来的,因为她觉得“林天香”处处模仿“凤青”所以才取得了宋朝歌的欢心,她为已经死去的“凤青”抱不平,所以有些瞧不起“林天香”的这些伎俩。
可是约莫是“林天香”模仿得太像了,有时候素弦也会觉得,恍若那就是一个换了容貌的“凤青”,故而她对“林天香”也讨厌不起来。
不管怎么样,这个“林天香”让宋朝歌不再那么伤心,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素弦并没有在太子府中呆太久,在“林天香”嫁进府中没多久,她便出嫁了,嫁给了周师傅的儿子,小两口帮着周师傅打理裁缝铺,日子过得很是不错。
至于白依,被宋朝歌派去伺候“林天香”时也是一肚子不满,只是到底自己是个丫鬟,没有资格拒绝,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去了“林天香”身边。
好在慢慢的,她也觉得这个“林天香”处处散发着“凤青”的气息,也便没那么抵触了,开始全心全意地侍候起来。
故而凤青在太子府的日子很舒心,宋朝歌对于失而复得的她十分上心,每天早上出门时都要将她抱了又抱,回到府中的第一件事也是要先来看她,将她抱一抱捏一捏,确定她是一个鲜活的大活人,这才放下心来。
“总担心有一日你会再次突然离去。”宋朝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搂着她不撒手。
“不会的。”凤青环住他的脖子,蹭着他的额头,“今生我再也不会离开你。”
“不止是今生。”宋朝歌吻着她的耳朵,“还有下一生,以后的生生世世,咱们都要在一起。”
“那可说不准!”凤青笑道,“恐怕你以后不会想同我在一起的。”
宋朝歌眉头一皱,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小嘴该罚!”
此生他宠她宠得厉害,可是两人渡劫完成以后,他回到天庭不报复她就算是她的福气了。
宋朝歌继承皇位以后,很快给她行了封后大典,以后再没有纳妃。
太后所住的慈安宫,宋朝歌从来不让凤青去,也不许太后来见凤青。纵使后来凤青有了身孕,诞下了一对龙凤胎,太后十分想见这对孙儿,宋朝歌也不许。
凤青知道宋朝歌这是记恨太后以前伤害过自己,但如今她担着林天香的身份,太后定然不会再怼她做什么,见见也无妨。
可宋朝歌仍是不同意:“她是我的母亲,我会侍奉她终老,可是她曾经做过的事情,我不会原谅,人总要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代价。”
凤青见他这样说,也没再劝,反正她从来也不喜欢太后,只要宋朝歌不觉得为难就好。
这一世再没有什么让凤青困扰的事情,若说有,那便只有一件——澜竹不在了。
凤青回来以后曾去过沈府,想要见沈珂安,沈府的人告诉她,沈珂安早已经离世了,在凤青和孟行之死后不久,沈珂安在一个安静的夜晚,没有任何先兆地便去了。
凤青以为,澜竹一定是看到自己死了所以他也离开了,可是如今她又回来了,不晓得他会不会再下界来找她呢。
可是她等了许久,也没再见过他,她想着澜竹定然是知道她接下来的日子过得顺遂无比,所以他才懒得下来了吧。
待她回到天庭,一定要拎两壶佳酿,好好地同他道谢。
如此她便全心全意过完这后半生,享受与宋朝歌最美好的时光。
宋朝歌与她只育了一对儿女,宋朝歌说儿子多了会打架,不若全心栽培一个,给他配上几个忠心耿耿、智谋双全的大臣,国家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待到儿子成年后不久,宋朝歌便将皇位传给了他,自己则带着凤青,潇洒地出去游玩了。
他每日与凤青黏黏腻腻,似乎总也看不够,凤青摸着自己脸上的皱纹,笑他:“我都年老色衰了,有什么好看的?”
宋朝歌继续盯着瞧:“无所谓,我反正喜欢的也不是你这张脸,是你的内在。”
“老不正经的。”凤青笑着瞪了他一眼。
他们相依相偎,看过江南的水,也赏过塞北的雪,他们渡过一个又一个的四季更迭,直至迟暮之年,凤青先他一步大限将至,宋朝歌拉着她的手说:“你且安心离去,我很快就来陪你。”
死亡对凤青来说并没有什么,她只是担心改日他们在天上相见,会是怎样一副尴尬的场面。
“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情吗?”凤青期盼地望着宋朝歌。
“你说,我答应。”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做错了一件事,你一定不要怪我,”凤青低声地说,“因为我不是故意的。”
她说完这句话,便阖眼离去了。此时的宋朝歌是不能理解她这句话的意思的,他回想起与她所有的事情,并未发现她做错过什么,他脑中永远都只有她的好。
只是他将往事回忆一遍之后,脑中忽然一空,人便痴了,记不得凤青,也记不得任何人了。
某个日落黄昏的傍晚,他扶着拐杖准备回房休息,忽的摔了一跤,便再也没站起来。
如此了无痛苦地离开这个红尘世间,是司命给他写的最好的结果。
司命合起卷书,想到宋朝歌回到天庭以后,定然会去找凤青,两人不晓得又会发生什么好玩的事情。
想到这里,司命忍俊不禁地笑了一下。
番外二:宋朝歌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做错了一件事,你一定不要怪我,因为我不是故意的。”
当时宋朝歌在听到凤青说这句话的时候,并不知道这话里的意思,如今他已经不是宋朝歌了,他历劫归来,恢复了元歌殿下的身份,再回想起这句话来时,才恍然大悟。
她扰乱了他的命格,想来是在担忧他会去找她的麻烦吧。
好笑,他是堂堂天帝的重孙,气度大,自然不会同她计较,只是……
在凡间,他对她的爱太过刻骨铭心,有过两次生死离别,每每回想起这些事情来,总觉得胸膛发热,心跳加速。
自从回到天庭以后,他总是有意无意地打听一些关于凤青的事情,偶尔听别人谈论起凤青时,他也会不自主的驻足,竖起耳朵听上一会儿。
可是他一直没有见过她,听别人说,她自知先前在凡间的渡劫渡得乱七八糟,于是自己认罚,去了须臾山做起了山神,也算是为天庭效一点绵薄之力,不枉费天帝让她下凡历劫的“辛苦栽培”。
须臾山在仙界和魔界的交汇处,因受到魔气的熏染,那山有些荒芜,故而做须臾山的山神,不晓得她会不会很辛苦?
后来天帝大寿,设宴款待各路神仙,元歌自入席开始便有些神魂不定,总是控制不住地张望左右,寻一个他不曾见过却又十分想见的一个人。
终于,他在众多人的寒暄中听到司命神君叫出了那个在他心头反复萦绕的名字:“凤青,你来了。”
他猛地向司命神君看去,在司命的对面,站着一个身穿淡绿色衣裙的女子,用一支木簪松散地束着长发,小巧圆润的脸上,眸子黑漆漆的,笑起来的时候,颊边还有两个小小的梨涡。
她就是凤青啊,不是凡间那个“凤青”的模样,也不是后来林天香的模样,原来她长这个样子。
他正看得目不转睛,不妨那厢凤青察觉到她的视线,转而看向他,还同他笑了一下,陌生而友好。
她显然还不知道他的身份。
这时司命神君也顺着她的目光转过身来,看到了他,继而向凤青说了一句话,应该是在介绍他。
元歌看见,凤青在听完司命神君的话以后,登时有些慌乱起来,再也不敢看他,后来开席的时候,她也坐得离他远远的,宴会开始没多久她就借口山中忙碌离开了。
应该是在躲他吧?他有这么可怕吗?
他竭力控制住心中那股想要追出去的冲动,理智地劝自己不过是与她共同渡劫一次,不该对她太上心,他应清心寡欲,不能因凡间的事情而扰乱了两人现在的生活。
可是他喝下几壶酒以后……
去他妈的理智,去他妈的清心寡欲,他就是想见她,就是想像在凡间一样,抱她亲她,把她压在身下欺负她。
于是宿醉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须臾山找她。
听山童说,凤青去天河见她的朋友了。
元歌第一反应就是:“见朋友?男的女的?”
山童如实回答:“男的,是澜竹仙将。”
澜竹?这名字怎么听着这么熟悉呢?
这不是凡间那头白狼的名字么?
那时他还曾疑惑过凤青为何要给一头狼起这般文雅的名字,原来那根本不是狼,是她的好朋友,还是男的。
想起那只狼在太子府里是一直与凤青住在一个房间里,还动不动就扑凤青怀里,元歌心中登时烧起了一把火,气呼呼地去了天河边。
驻守天河可是一份苦差事,不晓得这个叫澜竹的人是不是也犯了什么错,才请缨过来的?
元歌在天河边上,见到了这位年轻的仙将,见他墨发青衣,身形修长,面容很是俊朗。
他上前问道:“你可是澜竹仙将?”
澜竹看到他,似乎并不意外:“元歌殿下?”
他既然识得自己,想来也能猜到他的来意。如此,他便直接表明了来意,问:“凤青仙子可曾来过这里?”
“你来晚了一步,她刚离开。”澜竹淡淡地说。
“你可知她去哪里了?”
“她啊,”澜竹弯了一下嘴角,“她躲起来了。”元歌皱了皱眉头,又听见他问自己,“凤青差点扰乱了殿下您的劫数,殿下您是来找她算账么?”
算账?
“我是该找她算账。”元歌笑道,她已经招惹了他,一句“不是故意”就能将他打发了吗?“她既然不在这里,那我便先告辞了。”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可是他多存了一个心眼,走出不远后,忽然隐了身,敛了所有的气息,悄无声息地折返回来。
他倒要看看这俩人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果然不出他所料,不一会儿,天河的水里探出一个小脑瓜顶来,继而是一双湿漉漉的眸子,小巧的鼻子,最后是一双樱唇。
正是凤青。
她小声问澜竹:“他走了吗?”
“走了,但是保不准有可能还会回来,你在水下再躲一会儿。”澜竹同她说。
凤青却甩了甩头发,一跃跳上岸来,瑟瑟发抖道:“不躲了,天河的水太凉了。”
天河的水她抖落不掉,也无法用仙术烘干,只得等着自然干。瞧着她冻得小脸发白,元歌十分想冲过去把她抱在怀中。
可是他还不能这样做,他不确定凤青和澜竹之间的关系,若是他们二人是恋人,那他这么做岂不是尴尬了。
好在澜竹很快脱了自己的外衣给她披上,这让元歌少了几分担忧,却多了几分醋意。
澜竹问凤青:“你要一直这么躲下去吗?我瞧着元歌殿下的模样,虽然嘴上说着要找你算账,可他若是真的想找你算账,也不会等到现在。”
“其实我躲他也不全然是因为担心他找我麻烦,而是,”凤青低着头,不好意思道,“在凡间的时候,我好似真的对他动心了,如今历劫回来,我尚还没有从那段感情中走出来。所以我不能见他,我一看见他,我就,我就……控制不住我自己……”
澜竹听罢,似乎有微微的错愕:“你果真爱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