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托人告诉她，让她见机行事，一定要借此良机，除掉闻曲楼，就算除不掉闻曲楼，也要解决了那个黄岚！”
“事成以后，我百花楼中所有首饰任她挑选！”
“出手真大方啊！”九妈妈轻哼一声。
“若是这次做不掉他们，我们就再也没机会了！”花娘瞪了一眼，“你不想想，那可是王府！”
“我这就找人去传信！”九妈妈这才反应过来，若是闻曲楼得到王府的肯定，必定身价陡增，而且一般的势力也不敢与王府作对。
以后再想对付就更难了。
“哼，我们且看看她还能得意多久！”花娘冷哼一声，将手中的茶泼在旁边一个女子身上。
“你们就不能争气点！制茶有多难，这么难喝的茶喂猪吗！”
热茶浇在那名女子纤细的手腕，她也只是咬着牙轻哼了一声。
“百花楼怎么养了你们一群，废物！”
女子瘦弱的身体微微颤抖，一言不发，弯着腰乖巧的站在原地。
而闻曲楼外，同样一改往日的熙攘。
“这闻曲楼今日怎么关门了？”有客人已经习惯了到闻曲楼喝早茶，今日刚到闻曲楼门口却发现大门紧闭。
“你还不知道吗？”旁边一个路过的行人说道。
“怎么回事？”
“你看通知啊！”那人不耐烦的说道。
“今天元王府邀请闻曲楼前去举办茶会了，她们所有人都过去表演了！”
“元王府！你说的可是那个元王府？”门前的人大张着嘴，惊异的问道。
“盛城里还有别的元王府？”路人回了一句，就继续赶路了。
“居然是元府……”那人重复了一遍。
“闻曲楼怕是要一步登天了吧”那人看向元府的方向，长叹了一口气。
“恭迎皇后娘娘！”
元府门外，元刚、童浣、元田，以及其他前来赴茶会的人皆俯身行礼。
金玉镶顶的华贵玉轿中，聘聘婷婷走出一位女子。
“众位，平身吧。今日不必拘礼。”
黄岚站在众人身后，虽然看不清，却听得一个圆润清澈的声音。
裙角悉索的声音由远及近，黄岚才看到地面上拖曳的粉色长裙，牡丹锦绣，金线丝密。
进了元府，依旧远远坠在人群最后。许久才听到皇后又说道：“诸位就坐。”
“今日，我托浣妹妹办了这茶会，一则是为了邀众位品茶，二则是想借此机会与众位说说闲话。”
“自我入宫后，便少与众位亲近，许多人都不大认识了，尤其是后辈们。”
“姐姐宫中事务繁重，还能时时想到我们。”童浣坐在一旁，轻声说道。
“快，给我介绍介绍，那个小丫头是谁家的孩子。”皇后指着旁边落座的一个女子问道。
黄岚小心抬起了一点头，看着皇后指的方向坐着一个与她年纪一般的小姑娘。
“娴儿，来，跟皇后娘娘请安。”童浣虽然看不清皇后所指，可这满座宾客，只有一个小丫头。
“是，冯娴给皇后娘娘请安，见过王爷、王妃。”
冯娴起身，不疾不徐的走到人前，落落大方福了福身。
“原来是冯丫头，是冯复家的？”皇后点了点头。
“家父正是。”冯娴福身回道。
“都长这么大了，这小脸与她母亲年轻的时候多像啊，美人胚子。”皇后招招手，将冯娴唤到身旁。
“多谢皇后称赞。”冯娴有些羞涩的笑了笑。
“你这看这一对小酒窝，看得我心里就像吃了蜜糖一样。”皇后轻抚冯娴白皙的脸颊，笑着说道。
“你就坐我身边吧。”
一旁站着的下人极有眼色，忙将冯娴的位置挪在了皇后身旁。
“多谢皇后娘娘。”冯娴甜甜一笑，唇边两点酒窝微漾。
黄岚虽然看不到众人的神情，可听声音总有种不妙的预感。
“上茶吧。”
黄岚听到这三字，连忙掐了自己一把，告诫自己这个时候不能胡思乱想，误了大事。
“是！”黄岚福了福身，退到场外。
“水都备好了吗？”黄岚看众人都站在一旁等候吩咐，出声问道。
“都备好了，传茶了？”孟芸近前问道。
黄岚将早已备好的上品碧螺春放入茶杯中。
元府果然是豪门，皇后用的茶杯竟是金镶玉杯，且杯中有一缕银边，应是为了防毒才特意设计的。
黄岚将茶杯放入茶盘，以她的身份，还不能为皇后奉茶，只能是皇后身边的婢女亲自服侍。
此刻那位婢女就站在黄岚身旁，一双大眼直勾勾的望着茶杯中正在舒展叶片的碧螺春。
其他客人的茶杯中也沏好了茶，各自由丫鬟端了出去。
“茶香四溢，果真是好茶！”茶还未出，皇后就已经闻到空气中弥漫的浓郁茶香，称赞道。
其他人都是家中女眷，很少外出，更不知闻曲楼中的碧螺春，第一次闻到这样沁人心脾的茶香，皆是点头。
“自我回到宫中，每日饮茶都在想这碧螺春，宫中茶叶虽多，可却没有一样比得过这。”皇后饮了一口，轻声叹道。
“今日正请来了这碧螺春的制茶者。”童浣示意黄岚近前。
“她就是你所说的闻曲楼黄岚？”皇后凤眼微眯，打量着面前的小小姑娘。
“黄岚给皇后娘娘请安，恭祝皇后娘娘万福金安。”黄岚学着其他人的模样，跪伏在地上，隆重的行了大礼。
皇后微微点头，虽说年岁不大，却颇为知礼，而且若这些碧螺春都是这丫头所做，也算得上手艺出众了。
“这茶是如何制的，为何如此芳香浓郁，去了原先的苦涩。”
黄岚再次伏身说道：“请皇后娘娘恕罪，此茶乃闻曲楼独门秘制，若皇后娘娘想知道，黄岚自当知无不言。”
皇后本就是随口一问，见黄岚如此说道，也就作罢了。
“听说，你还准备了歌舞？”
“是。”
“开始吧。”皇后摆了摆手。
黄岚这才起身，偷偷瞄了一眼正坐在前方的皇后。听了这么久的话，她一直谨守本分不敢抬头，现在正是她偷看的最好时机。
一袭粉色百仙牡丹裙，朵朵祥云点缀，衬得皮肤白皙娇嫩，一双丹凤眼神光逼人，皇家威仪尽在眉梢眼角。皇凤御钗衬在云鬓之上，碎珠流苏轻盈精巧，不论哪一处饰品都称得上巧夺天工。
黄岚收回了目光，暗暗叹道，“不愧是皇后，这些饰品要是放在现代，得让多少女人为之癫狂。”
这一瞥，黄岚同样看到了关键，虽说略施了粉黛，可还是看得出面有怠色，尤其是眼角双颊，已经开始有了岁月的雕琢痕迹。
第五十七章 皇后
黄岚此次备了三首曲，除了高莜的《明月几时有》，魏炎的《将进酒》，剩余一个，黄岚选了另外一首爱情诗，秦观的《鹊桥仙》。
正是为了迎合座中这些身份高贵的女子。
“芸姐姐，我真的没问题吗？”王琳入闻曲楼晚，今天却要在皇后眼下演唱，一直惴惴不安。
“不用害怕，我们相信你。”孟芸握着王琳的手，她能感受到王琳微微的颤抖，只能不断地安慰道。
“琳姐姐？”黄岚看到王琳小脸煞白，这种状态唱曲，声音必然受到影响。
“你知道我最怕什么吗？”黄岚捏着王琳的手，轻轻揉着。
“什么？”众人从没见过黄岚害怕的模样，一听她这么说，都好奇的探了过来。
“嘻嘻，最怕你们连害怕都不会了。”黄岚点着王琳的鼻子笑道。
“嗯？”王琳红唇微启，难以理解的看着黄岚。
“恐惧、害怕是人的本能，正是因为这些本能才能保护我们在弱肉强食的世界上存活。”黄岚将手背在身后，微闭着眼，老神在在的说道。
“因为害怕，我们才会多加小心，避开那些可能会伤害到我们的猛禽、陷阱，甚至居心叵测的人。”
“现在琳姐姐的害怕，也正是如此。这没什么，正视自己的害怕，然后让自己尽可能强大，去应对那些未知。”
黄岚说着，握着拳头在面前挥了挥。
王琳本来还在因为自己太过紧张而担忧，听黄岚说完，虽然不是太懂，却觉得似乎紧张也没什么。
这样一想，手反倒不抖了。虽然依旧能感觉到自己神经的紧绷，可好像能唱下去。
众人一脸钦佩，每到这种时候，黄岚总能说一些旁人不会说的大道理，让他们安心。
“去吧！”黄岚笑着点点头。
王琳本就是百花楼的头牌，不论声音、步伐都经过严格的学习，此时又定了心，脚步轻碎，如春花浮水一般走了出来。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王琳声音柔婉，发音稳定，丝毫没有刚才在台下紧张的影子，一曲唱罢，福了福身，便退了出去。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皇后喃喃重复道。
最近这几年，皇上身边佳丽渐增，个个年轻美貌，她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得到皇上宠爱了。两人在一起难道不正应该朝朝暮暮吗？
可细细想来，那些佳丽来来往往，似乎每一个都不曾在皇上身边停留太久，只有她，这个皇后，一直陪伴在皇上左右。
他乏累了、烦恼了，都会来她宫里坐坐，说说话。
也可见，两人不一定要耳鬓厮磨朝暮相伴，只要有情意在，哪怕相隔银河，也无妨。
可终究，还是想朝朝暮暮啊。
皇后如此想，座中其他女子哪个不是在家中虽地位高贵，宠爱却比不过年轻妾室。当初明媒正娶时的誓言与今日的冷落，哪个不是感同身受。
黄岚暗暗观察众人的神色，见都各自顾影垂怜，安排高莜上前。
《明月几时有》与《鹊桥仙》虽然同是有关爱情，可意境却截然不同，鹊桥仙的朝朝暮暮婉侧缠绵，明月几时有的皓月当空则旷达开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