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听到商素声音的四人，此时已经齐刷刷转头，目不转睛地看着跟他们记忆中完全不同的商素，脸上的表情各式各样，目光更是诧异惊讶。
一脸困倦，懒得睁开眼的商素，人还站在楼梯上，动作缓慢地将脑袋侧向客厅沙发处，看清其中坐着的两个人，秀眉不自觉蹙了蹙。
顾墨和宋晓怎么来了？
商素秀眉一挑，语带不悦：“我这会儿不接待顾少爷和宋小姐，谁请他们进来的，自己请出去。”
月姨神色为难地望了商素一眼，刚要迈步将人请出去，结果又听商素慢吞吞地开口：“算了，我饿了，先去拿点甜的东西过来。”
月姨如蒙大赦，立即转身朝着厨房方向快步走去。
坐在顾墨对面，身穿浅粉色蕾丝长裙的林蕊儿见状，连忙放下手里的珍珠小手包，脸上表情带着些不可思议地站起身。
她快步绕过沙发茶几，直到停在楼梯口，看着马上从楼梯上下来的商素，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眼睛，轻呼了一声：“素素，你怎么把头发给剪了？”
脑子里刚过完和林蕊儿有关的记忆，商素微微扬唇。
眼前这个长相甜美，个子有些小巧的女孩，应该是她少年时期唯一一个关系比较好的朋友。
也是唯一一个不带任何目，单纯想跟她交朋友的人。
只是后来自己离开了杭城，林蕊儿因为家族联姻嫁去了海市，随着年龄越来越大，两人之间的联系也越来越少。
面对少年时期的旧友，商素的心情终于舒畅了一些。
尤其林蕊儿是个值得交好的，她也不像以往那样端着架子，总是摆出一副傲气逼人的样子，而是歪着脑袋，带着一些玩笑意味地轻嗔了一句：“不好看吗？”
清楚商素脾性的林蕊儿，连连摇头，动作亲密地挽起她的手，没有一点原则地夸奖：“很好看！”就是可惜了那头又黑又长的好头发。
想到商素曾经说过，她是因为顾墨喜欢长头发，才一直精心打理那头长发，林蕊儿就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叹息。
现在这头发一剪，多半是被顾墨伤透心了，要是因为这次的事情，素素能够彻底对顾墨死心，倒也不是坏事。
商素并不知道林蕊儿此刻的想法，她微微抬了抬下巴，目光随意扫过相继从沙发上站起来的三个人，颇有些自恋地勾了一下浅色淡粉的唇。
“好看就行了。”
会客沙发前站着的三人，正是之前被她奚落的顾墨和宋晓，还有顾墨的好兄弟齐鑫。
第16章 顾墨
顾墨和宋晓就不用说了，商素曾经的追逐对象和情敌。
齐鑫则是齐家的小儿子，年龄和顾墨相仿。原本齐鑫不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也就是十年前，齐鑫的父亲靠着跟顾家的合作，才算是绑在了顾家这艘大船上。
上辈子，商素一直把他当做是顾墨的跟班。
这三个人站着归站着，脸色都不怎么好，尤其是顾墨，明显就是忍着怒气的沉默表情。
这表情，商素最是熟悉。
每当她惹顾墨生气的时候，他就会摆出这副表情。
两人闹别扭置气的结果，往往不是不了了之，就是顾墨先低头。
这种戏码，三天两头总要来上一回。
可惜，现在的商素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商素了，她不仅不准备合好，也没有低头的打算。
出声赶人的是她，没真的赶走他们不是因为念及顾墨的面子，而是怕月姨难做。
至于打圆场，想都不用想。
她就是喜欢看他们明明生气得不行，又不能翻脸，只能默默内伤的样子。
就是这么坏！
刻意忽略掉顾墨投来的目光，商素的视线在齐鑫身上停留了片刻，转而问身旁的林蕊儿，“怎么今天都过来了？”
“我就知道你忘记这事了。”林蕊儿一脸果然不出我所料的表情，伸手拉过商素朝沙发走去，解释道：“秦致下个礼拜就要去英国了，之前我们不是说好要办个送别会么？”
秦致也是商素的青梅竹马之一，高三去英国留学之后，就很少有联系了。
如果说顾家在杭城的能量不小，那商家和秦家绝对要高出顾家一个层次。秦致就是秦家这一辈最小的孙子，也是跟商素和顾墨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发小。
和商素的骄纵傲慢，顾墨的沉稳大气不同，秦致绝对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混世大魔王，当然也是他们这个圈子里混得最开，朋友最多的纨绔公子哥。
记忆里，秦致去英国留学之前确实开了个送别会，当时她还在送别会的时候，坐看了几个无关紧要的女配给宋晓灌酒。
甚至，还趁着顾墨和秦致出去见秦家三少的时候，幸灾乐祸地围观了一把那群排不上名号的女配，围堵欺负宋晓的场面。
当然。
结局自然是这些女配当中最有权力说话，却从头到尾没有动手的她，被顾墨当做始作俑者狠狠奚落了一顿。
啧。
这些回忆还真是让人愉快不起来。
脑子里闪过关于秦致的回忆，商素有些意兴阑珊地撇了撇嘴，顺势坐在齐鑫和林蕊儿中间，随意地抬起右腿，姿态散漫地架在左腿上。
看着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商素，顾墨忍不住皱眉，轻斥：“你这是什么坐姿！”
商素连瞥都没瞥他一眼，目光落在从厨房方向走来，手上端着一碟玛德琳和一杯牛奶的月姨，语气软软地好似撒娇：“月姨快点，好饿啊。”
“来了来了。”月姨忙走快了几步，一面小心照顾着托盘上的牛奶。
眼看着金黄可口沾染着糖霜的贝壳蛋糕放在茶几上，商素迫不及待地俯身捡了一块，张嘴咬了一口，神情满足地靠着沙发上，神态恣意。
“你这几天去哪里了？”被无视得彻底的顾墨，看着商素坐姿不雅，衣着暴露地紧挨着齐鑫坐在沙发上，眉头紧蹙，语气里带着十足的训斥意味：“这几天给你打电话也不接，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商素轻动了动脖子，目光轻佻地在顾墨和低头沉默的宋晓之间来回看了几眼，语带轻蔑地反问：“你是我的什么人？”
我什么坐姿，去哪里，不接电话，关你P事？！
顾墨气息一滞，心头涌起一股怒气，正要发作之际被身旁的宋晓按住了放在膝盖上的左手。
“啧，别气啊。我去哪里难倒还要跟你报备？”商素睨了一眼两人的小动作，漫不经心地开口：“生日宴那天我就说过，我们的关系已经无法挽回了，你顾墨在我这里就是个陌生人。唔，也不对，应该说是没什么好感的陌生人。”商素歪着脑袋，带着些小俏皮地补充上后一句扎心窝子的话。
“你……”顾墨气结。
商素可不给他机会继续那套哥哥妹妹，青梅竹马好情谊的说法，直接将话题转到林蕊儿之前说的送别会上。
“不是说要给秦致办送别会吗？这场子我请了，正好过两天我要去燕京，就今天跟秦致一起送一送，不另办了。”
商素的话犹如平地惊雷，顾墨还在怔愣的时候，一旁的林蕊儿已经坐不住了，她有些不敢置信地问：“素素，你要去燕京？这两天学校就要提前补课了啊！”
“转学去燕京。”
商素的话一出，客厅内骤然陷入无声寂静。
顾墨第一个回过神，神色不赞同：“你要去燕京？为什么？”难倒是因为他跟宋晓的事情？
吃掉手里的一小块玛德琳，商素又俯身拿了一块，就着牛奶喝了一口，杏眼微睁，语气分外欠扁：“我乐意呀，你管得着吗？”
“小素！”顾墨眉峰紧蹙，无奈头痛：“闹脾气也该有个限度，这些天我找了你多少次？你一定要这样吗？”
“怎样呀？”商素张口又咬了一口甜软的蛋糕，唇上沾着一丝白糖霜，一脸我不知道你再说什么的表情，继而转过头看向齐鑫，反问：“齐同学，你觉得我像是在闹脾气吗？”
商素说话的时候，眼眸儿带着弯弯，本就好看的小脸，配上那明明有些故作天真的表情，一点不会让人觉得反感。
尤其是齐鑫，以往商素从来都不睁眼看他一眼，这会儿却坐在他旁边，近在咫尺，甚至都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余香。
而这些都不是最勾人的，他的目光几乎已经被商素那双白皙光滑的长腿吸引了过去，这会儿听她喊自己名字，整个人都是蒙圈的。
本就有些不机灵的少年，傻愣愣地摇摇头，下意识地吐出了一个“不”字。
还是太年轻。
商素暗暗笑了一声，满意地勾起唇，粉嫩的小舌头舔了一下沾了糖霜的唇瓣。
在顾墨越加难看的脸色下，慢悠悠开口：“我去燕京有自己的理由，这个理由呢，跟你们没关系。”
她又咬了一口蛋糕，从茶几上端起温牛奶喝了一口，“不是要说送别会的事情吗？怎么安排的？需要我派人去处理？”
一直坐在商素旁边，安静看她怼顾墨的林蕊儿，伸手拉了拉她的衬衣侧摆，小声开口：“顾墨和秦致都安排好了。”
“都安排好了还过来找我干嘛？”商大小姐轻撇嘴。
林蕊儿：“秦致这会儿已经在蓝焰等着了，三点开始，蓝焰五层全归我们玩，一直到晚上十二点。”
“蓝焰五层啊，秦小六下半年的零花钱都花在上头了吧？”商素吊儿郎当地翘着腿，咬下最后一口蛋糕。
一旁的林蕊儿轻笑了一声，“怎么可能啊，秦三哥请客做的东，听说燕京来了几位客人。”
商素了然的点点头，秦家跟商家不同，秦致那小子虽然玩得开，零花钱根本不能跟她比。
吃饱喝足，又了解了大致情况的商大小姐，俯身将手里的小碟子放到茶几上，轻拍了拍双手——准备赶客了。
她朝林蕊儿使了个眼色，顺势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对面的顾墨和宋晓，用着经典恶毒女配的语气，说道：“好了，你们来也来过了，可以回去了。”
顾墨听言，霍地站起身，拦在商素面前，低声服软：“小素，我们不闹了好不好？墨哥哥跟你单独谈一会儿好吗？”
不好。
此时此刻，商素很想不顾形象地朝顾墨翻个白眼，然后问一句，你这么说话，你女朋友听了不会气得原地爆炸吗？
哦。
忘了。
你女朋友就在旁边。
这就有意思了。
第17章 换装
显然，宋晓比商素想象得还要沉得住气。
至少到现在，她还安安分分，平平静静坐在沙发上，除了脸部表情有些紧绷，没有任何不悦的表情。
“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看了一眼双手紧抓着沙发不放的宋晓，商素转目对上顾墨再次恶语相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必谈什么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我一点也不想看见你们两个。”
同是作者笔下的傀儡，我同情你们，放手不打扰你们的感情。
但这并不妨碍我讨厌你们。
商素只是懒得动脑子，不是没有脑子，现在的她就是这么一个黑就黑，白就是白，喜欢就是喜欢，厌恶就是厌恶的人。
虚与委蛇？
不，她的虚伪从来不会用在委屈自己身上。
她敛了敛眉，留下最后一句：“以后少在我面前出现，大家眼不见为净，各自安好。”
话毕，商素侧过身朝着林蕊儿招了招手，一面朝着楼梯口走去，一面背身问站在沙发旁的林蕊儿：“蕊儿，陪我上楼挑衣服？”
“好呀！”林蕊儿忍着笑，扫了一眼沙发上的三人，脚步轻快地跟上。
看着商素头也不回的上楼，被留在楼下的顾墨气得差点破功。
倒是一直没出声的宋晓，脸色缓缓平和下来，不似之前那么紧绷。
其实，宋晓不是不在意，只是她在意了也没多大用处，她和顾墨之间，是顾墨选择了她，商素这根扎在两人脊梁骨上的芒刺她拔不动，也不能拔。
相反的，顾墨是不能不在意。
他确实不喜欢商素，也认定了宋晓才是可以陪他走一辈子的人。
可毕竟他和商素从小一起长大，这些年的情谊不是假的，纵使商素傲慢骄纵，在他心里也始终是妹妹一样的存在。
更何况，一旦他跟商素决裂，商家跟顾家的关系恐怕也会出现裂痕。
这也是他最担心的事情。
此时的顾墨虽然预料到了这一点，却没往更坏的方向细思。
商家是江南一带的儒商世家，一向与人为善，商家人个个脾气温和，做事向来留有余地。
只要不是犯到他们身上的事，当然不会跟你计较。
可商素是谁？
商家这一代的独苗苗，商老爷子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的掌上明珠。
再好脾气的商家人，也耐不住人丁稀薄，犯到这个宝贝疙瘩身上，一个个的不要太护犊子哦！
……
楼下的顾墨三人被一直没出现的沈管家请了出去，楼上的商素是真的在挑衣服，顺便还想听听林蕊儿一直忍着没说的话。
果然，林蕊儿跟着她进衣帽间后，立马倒豆子似地把刚刚憋着没说的话一股脑说了出来。
“素素，你是不知道，本来顾墨和宋晓，还有那个齐鑫根本不想过来的。自从你上次说了不许顾墨和宋晓进商家，顾墨都不知道吃了多少次闭门羹。”
商素耸耸肩，随手在衣柜里扒拉衣服，一点不意外道：“秦致让他来的吧。”
她从小喜欢粘着顾墨，因为顾墨的个性比较成熟稳重。对秦致恰恰相反，因为他最喜欢耍坏捣蛋，小时候老爱欺负她。
但不得不说，秦致有多爱欺负她，背地里就有多宠她。
要不然这么多年，她一闹脾气，顾墨也不可能次次都过来妥协，这其中自然少不了来自秦致的压力。
林蕊儿一脸果然瞒不过你的表情，语带不屑：“自从顾墨跟宋晓在一起之后，最近几次出去玩，两人天天腻在一起。你这些天又闭门不出，秦致能不急吗？”
“我前些天去美国看我爸妈来着，没在家里。”从衣柜里挑出一件黑色透视薄纱长裙，商素转头问：“对了，以后别管顾墨和宋晓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