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冠上珠——厘梨
时间:2017-12-08 16:02:36

  此时已是深秋,夜里的凉意深重,不知是因谢映的注视,还是陡然袭来的凉寒沾染肌肤,令雪中的梅蕊俏立起来。
  朱伊抖得厉害,当她感受到男人坚实的胸膛,还有滚烫而光洁的肌肤,更是深深浅浅地不住喘息。谢映还是把衣裳脱了,朱伊的心跳得乱如骤雨。
  很快地,梅蕊被湿濡的暖意包含,那酥麻一直往下……
  朱伊不堪重负地哭泣起来,双腿不住地颤,连白玉般的脚趾头也蜷起来,手更是紧紧抓着被褥。她突然道:“谢映,你以后都不能再喜欢别人。”
  谢映吻掉她脸颊的晶莹:“我本来就不喜欢别人。伊伊怎么又哭了?”
  “谢映,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朱伊抬手环住谢映的颈脖,紧紧抱着他。
  谢映微怔,听朱伊仿佛无意识般的自顾道:“我喜欢你,我只喜欢你。如果他们要把我送人,那我宁可……”
  谢映抱住朱伊,用脸蹭了蹭她滑腻的肩,道:“别说了,伊伊,我知道了。我们今天不继续了,好不好?”他知道她心里想着皇帝与彤贵妃,还难受着。
  谢映将朱伊的衣裳重新穿好,抱了她许久,轻轻拍着朱伊的背,等她慢慢睡着了,才将她重新放在榻上。
  沈星流在外边敲门,谢映出去后,听对方道:“世子,靖海王府的人在东宁客栈候着您,可要过去?”
  谢映想着朱伊的反应,知道有些事必须加快了。便道:“去。让温颜看好公主。”
  东宁客栈与公主府隔了两条街,不算近,但以谢映的速度却用不着多久。谢映上了客栈二楼,整个二楼一个人也无,幽静得有些骇人,只有几只彤红的灯笼在秋风里打晃。
  引路的人将谢映带进一间屋内,他一走进去,便是狂烈的长鞭抽来,还带着女子特有的香气,谢映在不算明亮的屋内与对方过了数招,在女人里,此人的功夫算得上极高,与温颜旗鼓相当。但是,即便是她偷袭,也不是谢映的对手。
  “啊——”女子发出叫人垂怜的凄呼。
  谢映推开对方。屋里的烛火都亮起来,几名男子围着一名娇美的少女道:“县主,没事吧?”
  “世子才从温柔乡出来,倒是一点也没被迷了心智,还是如常的警醒啊。”那少女拂开关切她的部下,看着谢映,目光深深,哪有平时的活泼憨态。
  谢映看着对方,露出微讽的笑意:“原来是县主。郡主才入京,王爷就放心地将颜家京中势力泰半交于你手,看来在靖州便是掌着事的。县主装傻扮痴,倒是很有唬人的能耐。”
  颜玉儿望着独自就敢前来的谢映,这男人明明对她的出现是诧异的,面上却分毫不显,心计之深,可见一斑。但他这副狂妄得谁也看不上,偏又冷静自持的样子,她真是喜欢啊。
  颜玉儿便笑道:“那是因为世子从未认真看过我。除了朱伊,世子正眼看过女人么?如果你拿看朱伊十分之一的专注来看我,早就发现了。”
  
 
第37章 
  谢映轻嗤一声, 没有接话。
  “世子请坐。”颜玉儿略微暗示, 她身旁便只剩下一名中年男子, 其他人都出去了。
  “我给世子上茶,世子想必也不愿喝,不如就省了这些。”颜玉儿坐到谢映旁边的位置, 开门见山道:“前几回的信上, 我已将我父王的意思说清楚。世子既来了, 那就是答应与靖州结盟?”颜玉儿观察着谢映。
  谢映道:“正是。”
  颜玉儿笑道:“那好。靖州随后就有薄礼给世子送上,让你看到我们的诚意。”颜玉儿知道,别的东西都入不了谢映的眼,金银与战马都是他最多,惟有粮草。若要打仗,储粮自是越多越好。
  谢映也不拒绝, 略扯唇角:“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县主替我多谢王爷厚爱。”
  颜玉儿迷恋看着谢映的淡笑, 突然道:“夫君,朱伊这种养在深宫的姑娘不适合你, 你真的不想与我再续前缘?”
  谢映笑意无踪,声音低得渗人:“颜玉儿,你再叫一句试试。”
  “真小气, 我嘴上叫叫也不行?朱伊又听不到。”颜玉儿哼笑一声, 却赶紧改口进入正题:“那世子以为,咱们推谁出来做第一个好呢?”
  这里的第一个,自然是在藩王中找第一个自立政权的替死鬼, 才好趁机搅乱了朝野这滩水。众王早就野心膨胀,天下不动则已,一动朝廷便将四面楚歌。
  谢映慢慢道:“何必舍近求远,京中不就有。”他知道颜玉儿是故意这样问,其实他们想的都是同一人。
  颜玉儿果然笑了,挑明了道:“可他的太子之位坐得好好的,若皇帝一去,他继位名正言顺,他才不会这样蠢,作出谋逆之事。再说,太子手下无兵,他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那就需要县主帮他‘借’兵了。”
  颜玉儿啧啧道:“世子,你可真够狠的。”那可是谢家扶持了多年的人,说弃就弃了。这里头除了太子本身也对谢映产生猜忌,而朱伊的原因定然也占了不小。
  谢映不置可否,道:“不过,一切要等诸藩朝见之后再动。”
  颜玉儿点头:“父王也是这样说。”等各藩朝见完毕皆回了封地再动,以免靖州和魏州倒成了捕蝉的螳螂,届时让其他人捡了便宜。且各藩朝见,还不知会出什么幺蛾子。
  话说到这里,谢映便准备离开,颜玉儿也跟着起身送他。谢映一双黑眸突然定定看向颜玉儿,令她心跳也乱了。
  他道:“县主,不要动朱伊,否则,代价你承受不起。”他从前以为此女只是个娇小姐,便留给朱伊自己应付,如今却不得不告诫在前。
  颜玉儿捏紧双拳,道:“世子放心,父王既命我在京城主事,我便不会因私情耽误大局。”
  谢映便没再说话,迈步离开了。
  一旁的中年男子这才道:“县主,王爷说,如果皇帝给世子另行赐婚,县主就嫁给谢家大公子谢邵。”那人犹豫一下又道:“据闻谢邵也是姿仪出众,能力不逊于世子。这以后谢家到底是谢映的,还是谢邵的,怕还说不准。”
  颜玉儿冷笑,慢慢道:“是么?可我还偏就看上谢映了,你说怎么办?”至于朱伊,那般颜色,谢映约莫也得过上一年半载才能腻,就当成亲前给他暖床用的姬妾罢。等父王入主龙庭,还怕谢映逃出她的掌心?
  中年男子闭上嘴不再说话,这位县主自小比世子还要受靖海王的宠爱,是个拿了主意就不允许别人置喙的主儿,但魏宁王世子,又哪里是谁可以轻易算计和肖想的。
  却说谢映拦下朱伊后,朱绰被沈星流送回厅里,呆坐了一阵后,没有朱伊在旁边看着,她借着酒劲就想做点想做很久的事了。
  朱绰提着个白瓷绘月下沧江的圆瓜水壶,静悄悄地来到男宾所在的前厅,她看到韩允嵘的背影,便恶从胆边生地把壶盖一揭,将壶里的水尽数往他后背浇上去。还好天气凉,壶里的水只是微温,并不烫。男子背上的衣裳瞬间湿了个透。
  周围一下就安静了。
  看到韩允嵘转过来一张淡漠的脸,朱绰挑眉笑得开心,说话依旧不利索:“韩大人,手滑,对,不住了。”
  容霆立即叫人将晕陶陶的朱绰扶下去,打着圆场:“荣裕公主喝得多了些,一时失手,韩大人勿放在心上。我与你身量相似,恰好有两套新衣尚未穿过,韩大人不如去更换?”
  韩允嵘并没有着恼之色,跟容霆安排的人更衣回来,往女宾那边一瞥,没见着朱绰,又往院中去了。
  朱绰正靠坐在树下,江阳侯的嫡长子齐琛殷勤地给她递一串烤甘蕉,朱绰接过来就咬。
  韩允嵘目光沉了沉,往回走两步,还是转身又朝朱绰走了过去。他站在朱绰面前,高大的身躯将朱绰的光也遮了大半,朱绰愣愣抬起头,听他道:“公主,禧贞公主让我请你到前面去。”
  听闻朱伊叫她,朱绰便站起身,但她喝得太多,有些踉跄,韩允嵘在齐琛伸手之前先扶住了朱绰。齐琛要跟着一起去,韩允嵘看对方一眼,道:“只请了公主。”
  韩允嵘行事手段严苛,桩桩案子皆办得滴水不漏,朝中之人对他不是拉拢就是敬而远之,身上的气势自非许多靠上一代荫庇的世家子可比。齐琛微愣,竟叫对方将朱绰单独带走了。
  朱绰被推进厢房里还不住挣扎:“姓韩的,你好大胆!怎么?本公主泼你的水,你还想报复回来?”
  韩允嵘不接她的话,只道:“你的宫女呢?公主喝得这样醉,还跟男人在外头烤东西吃,成什么样子?”
  朱绰本就是因为见到韩允嵘心情不高,才撇开宫人独自到外头吹吹风,是齐琛自己凑过来的。她见到这祸首顿时怒火上涌,说话也不大舌头了:“关你什么事,放开我。那我现在还和你单独在屋里,你不是男人吗?”
  朱绰要夺门而出,韩允嵘轻轻一推,朱绰就倒退回去,朱绰又上前,被韩允嵘捉住了手腕。
  “放手!你放不放?”朱绰行事向来没有忍这个字,见男人不放,低头就朝着他的手腕咬去。咬了一阵,朱绰一抬眼看见那深深的牙印和微浸的血,顿时又吓住了,慌忙去看韩允嵘。
  男人凤眼幽深,盯着她问:“公主解恨一点没有?”
  朱绰怔了怔,道:“解恨了,快让我走。”
  韩允嵘没再拦着朱绰,任她逃也似的跑出去了。
  谢映离开不久,朱伊却也醒了,原来是容萧久不见朱伊,到处去找她,见着温颜守在一间厢房门口,容萧以为是谢映正将朱伊困在屋里头,顿时怒火攻心,他今日下午看得清楚,公主根本就不想理睬谢映。
  容萧立即以公主近卫的身份上前质问,结果把屋里的朱伊给吵醒了。
  朱伊便随容萧回到前厅,她没看到谢映,倒是朱绰突然出现扑进了她怀里,抱紧她道:“伊伊。”
  朱伊心里咯噔一下,推开朱绰打量,微愠道:“韩允嵘刚才又欺负你了?”
  朱绰没想到朱伊一下就猜到跟谁有关,赶紧摇头,她想了想道:“老三,我们出去逛逛街罢,我好久没出过宫了。”
  朱绰和朱凝都吵着要出去,容霆无法,只好派容萧多带了些护卫跟着,他作为男主人,却需得留在家里。
  公主府附近是青秀池的夜市最热闹。这还是朱伊、朱凝、朱绰三人第一回 同游夜市,都是兴高采烈,觉得连头顶的月亮,都比平时要亮,连这灯火长街,也比以往来时要美。
  朱绰便道:“真希望我和老大、老三永远在一起!”朱伊摸摸朱绰的脑袋,也知道这只能是个梦了,也许过不了半年,从小一起长大的她们就要天各一方。
  三姐妹围在一个画糖人的小贩跟前,朱伊想起谢映七夕前送她兔子灯时,对方打趣说:“公主,我觉得这兔子有点像你。”虽然她不承认,当时还捶了他两下,但想到谢映,她还是叫画了一只糖兔子。
  朱伊接过来舔了两下,几口就咬掉了兔耳朵,她慢慢抬起头,总觉得有人在哪里看着她,跟周围来往的人短暂消逝的惊艳目光不同,那目光像是一直跟着她,缠着她。
  她转过身,在人群中看到一个侧影,对方紧接着又背过身消失了。朱伊一怔,那个人的身影让她觉得十分熟悉。
  ……邵从意。朱伊脑海里一下就钻出这个名字。但她又笑着摇摇头,这世上样貌身形相似的人太多。怎么可能是邵从意,已经死去的邵从意?
  她愣了愣神,觉得自己真是想得太多。
  今宵阁的四楼,正好能将整个青秀池尽收眼底。
  窗边一个目聚精光的中年男人有些忐忑地看着对面的年轻男子,对方已看了窗外许久,叫人难以猜透他的想法。他便顺着对方视线的彼端揣测道:“大公子,那是三位公主。紫衣的那位是永安公主,蓝衣裳的那个是禧贞公主,红衣裳的是荣裕公主。”
  
 
第38章 
  谢邵终于收回了视线。他看向对面的人道:“让统领久等了, 我先时在下面耽误得久了些。”
  “大公子客气,明楼随时听候您的差遣。”晏明楼知道谢邵不是简单人物,对方语调极为温和, 仿佛一点脾气也没有,却总是令他有手心冒汗的感觉。
  他想了想又问:“大公子,世子知道您入京么?”晏明楼相当苦恼, 王爷给他的指令,是要他日后只听谢邵一人调度,但他又怎能完全略过谢映。如今他们这些人, 夹在两位小主子之间,着实难做。王爷也不想想,如此一来, 等于将谢家在京的势力一分为二,会大大削减力量。
  看来他得去信跟王爷好好说说了,至少等大业已定之后, 王爷要考虑将那个位置传给哪个儿子时, 再表现出明显的偏爱比较好,现在尚未问鼎,怎能如此自伤呢。
  谢邵道:“阿映知道我上京的事,但未必知道我今天到。天色太晚, 我明日再见他。”
  谢邵刚说完, 便与晏明楼齐齐看向窗外,竟是七、八个小流氓色胆包天地围上了公主们,那些地痞自然不知他们想抓的竟是金枝玉叶, 见到三个有如此罕见美貌的少女,便仗着己方人多不管不顾地想要调戏。
  晏明楼刷地站起身,若容萧稍显不敌,他自是要上前护卫公主,但转眼之间,容萧已领着人将小流氓打得哭爹叫娘,尤其挤到朱伊身边抓住她手腕的那两个,躺在地上似乎连动也不能动了。
  晏明楼吐出一口气,见几位公主被保护着离开了才缓缓坐下,他视线一转,见对面的谢邵也已收回目光,清俊的脸上没有表情,但手边的白瓷酒杯已被捏得粉碎。
  晏明楼一愣,想到先前谢邵一直看着几位公主,若有所思地看向对方。谢邵朝他笑了笑。两人这才谈论起正事……
  谢映回到公主府没见着朱伊,而客人也送得差不多,便叫上容霆、韩允嵘,一起上街找朱伊姐妹几个,朱伊已叮嘱了容萧回去别说遇到小流氓的事,大家碰头之后,因着今天朱凝生日开心,又地来到丹水边吃宵夜。
  朱绰的酒这时已醒了七八分,见韩允嵘居然也来了,皱了皱眉,但她再看不惯对方,也不好当众赶人。
  容霆搂着朱凝,专心看她吃五色小圆子,朱凝不喜吃核桃,便用勺子挑起来,微微皱眉道:“不想吃这个。”
  “我帮阿凝吃。”容霆张开嘴,享受着朱凝的喂食,吃完核桃,又意犹未尽地撒娇:“还要阿凝喂,我也想吃小圆子。”朱凝就又舀了圆子,一口一口地喂给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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