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见他的神情还是很严肃正经,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朱绰眨眨眼,问:“韩允嵘,你想不想亲亲我?”
男人静了片刻,发出低低的笑声,将朱绰一把扯进怀里紧紧搂着。
君臣尽欢,待夜宴结束,谢映佯着醉回到自己帐中,就见一道黑影在帐外晃动。
他略微思索,出了帐篷,跟随对方来到暗处。四周光线极弱,两人也没打火折子。
既然是颜凤钦引人出来,自是他先开口:“还是继续联手?皇帝这一万兵马,可不是闹着玩的。”
谢映看看对方嗤笑:“莫不是你先前喝太多?”
颜凤钦对谢映的讥诮不以为杵,道:“皇帝应该是知道了,他的儿子在地宫里都是我们俩杀的,他这是拼了一切也要报仇。不过,地宫的将计就计你可是主谋,太子也是你弄疯的,皇帝恨你可比恨我来得多。”
“都杀了?”谢映淡淡道:“朱修敬不是还没死么?颜家把朱修敬藏起来,为了不就是有天做傀儡?”朱修敬正是朱绰的胞兄,淑妃的儿子。
颜凤钦干笑两声,果然是没有瞒得过对方的,他避过朱修敬这一茬不提,道:“要是我们俩都死了,公主落在不知什么人手上,还不如跟了我,你说呢?”
谢映目光冰冷:“无论你死不死,她都跟你没关系。颜凤钦,你打的什么主意,我还不清楚?”
“谢映,你要清楚,我们得先把鹿岭这一滩浑水趟过了。如何……?”
谢映的语气还是不屑:“求人就先拿出诚意。”
与此同时,一身青黑的老太监身如幽灵鬼魅一般,进了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皇帝大帐,用一种仿佛腹语般诡异的嗓音对着皇帝道:“皇上,老奴看到颜凤钦与谢映一前一后离营。老奴不敢跟随,怕他们发现,无法听到谈话内容。”
皇帝险些砸了手中醒酒汤的碗:“此二子的心计之深和忍耐力之强,委实令朕吃惊。黑寅,你认为这次的布置,能活捉他们的可能性是多大?”
“恐怕极小,直接杀死更为容易。”
帐内回响着皇帝气极而生的沙哑笑意,在夜里听着有些可怖。“谢映出生至今还没有跌过跟斗,他定然觉得一切尽在掌握。就算让他死,朕也要让他在死前先尝尝什么叫做痛苦。”
……
颜凤钦回到帐中,这时的确有些酒意冲头了,他一边除下外袍,一边叫传水,很快他停下脚步,注视着榻上被褥中隆起的一团,眯起了眼。
他走到榻边,便见女孩张着一双故作镇定,实则惊慌的眼睛看着他。
只不过,对方的嘴被白色的绢带覆着在脑后打了个结,说不了话。他掀开锦被,就见女孩纤细的手腕也被如此绑着。她身上是一套浅粉色丝面夹棉中衣中裙,颜凤钦的目光沿着她曼妙绝伦的曲线下移,穿着白色罗袜的足踝也被绢带也束了起来。两只脚不安地轻轻挣动。
颜凤钦的太阳穴突突地跳起来,被眼前的画面激得眼睛发红,他重重喘息几下,平复了片刻,才将锦被重新拉高盖住对方。
男人来到帐门,带着怒气问门外的颜征:“先前何人来过我帐中,你不知道?”
颜征一愣:“先前是周晏他们守着门,我才过来,怎么了世子?”
颜凤钦缓慢道:“罢了,如果过来的是黑寅那进过棺材的老东西,你们也没人挡得住。”
第102章
颜征从对方难得一见的震怒中回神, 问:“世子可是有什么物件放在帐中丢失?”这不应该啊,重要之物都有人专程保管, 从不会放在无人处。
颜凤钦挡住颜征往帐里看的视线,道:“你守在这哪也别去。”说完掩上帐门, 又折回帐中。
朱伊感到床榻一陷, 心越发高悬,她听到了颜凤钦的话,不知他接下来会如何。她看向背对自己坐着的男人,察觉到对方的身躯有种蓄势待发的紧绷,似乎陷入极其煎熬的矛盾和犹豫。
朱伊已经有谢映了,对男人这样的反应不再懵懂无知,因此, 她很害怕, 不敢出声, 惟恐颜凤钦下一瞬靠近她。
但她更怕的还是自己体内的异样感觉, 绵软无力,燥热难忍,朱伊死死咬住下唇, 阵阵酥麻扩散到她四肢百骸。
帐内的空气仿佛凝结, 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颜凤钦低头看看自己的反应,心里把皇帝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现在躺在他身后的不是别人, 而是他最想得到的女人,且是以这样被迫奉献的无助姿态呈现在他面前,令他既怜惜她被皇帝如此利用, 体内蛰伏太久的兽性又破闸而出。
他自认不是正人君子,也不是完全为了顾虑朱伊的感受。去湖州的路上没有逼迫对方,不过是因为他对男女之事向来有所偏好,喜欢你情我愿的欢纵,而非一方强逞。
也是因认定朱伊逃不出他的掌心,谁知偏偏就有这样巧,天底下唯一一个能跟他抢女人的男人出现了。以至于他也后悔过,在掳走朱伊的最初,就该占了她再说。那他后面也能名正言顺地与谢映争夺所有权。
如果他现在顺势要了朱伊,那恐怕也只能要这么一次了。鹿岭之行凶险异常,皇帝暂时占据主动,盼的就是他和谢映相互残杀,若遭谢映和皇帝先后出手,他几乎没有胜算……但是,只要他能忍下来,以靖州快要完成的杀手锏……
颜凤钦终于放开快要被他捏碎的床沿,转过身看向朱伊,却不由怔愣。
从去湖州那会儿他搜身看朱伊身上有没有银子时,他就知道她有多诱人,但女孩现在的模样,着实比他想象过无数次的画面还要极尽妍态,足以让他理智全失,只剩疯狂。
朱伊的脸庞染着异常潮红,额间香汗点点,一双眼却极力保持着清明。她的胸脯明显地起伏,轻颤的身体虽然包裹得严实,却无法掩盖本身的玲珑有致,只叫人想撕开碍事的衣料看看,里面到底是何等令人迷醉的风光。
朱伊觉得这样的感觉,就好像是谢映有时温柔缠绵地折磨她。不,比那时还要强烈,身体里有一团火,烧得她的脑中一阵接一阵的眩晕。
她先前想着谢映在与她亲密时说过的浑话,因此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此时在意识模糊的情况下,便不自觉地叫出了谢映的名字,却因嘴巴被覆着无法清晰发出,只能变成模糊不清的嘤咛。
这一声细弱的娇声,让颜凤钦脑中最后一根自控的弦也断了。
谢映却被叫到了魏宁王帐中。
父子三人围坐在一起,魏宁王看向只要一到自己面前就心不在焉的小儿子,道:“谢映,你要记住,今天的关键时刻,还是你的大哥对你施以援手。你向你大哥道谢了吗?”
谢映瞥谢邵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并不答话。
谢邵看谢映片刻,道:“父王,在地宫里时,多亏了阿映指路,我才能得以安然脱身。兄弟之间何用言谢。”
魏宁王望向谢邵满意点头,他就是爱看两个儿子兄友弟恭的画面。道:“你们都要格外警惕。谢邵你再去探探阮谕的口风,必要时‘助’他一把。”
谢邵答是。
魏宁王又对谢映道:“禧贞公主已赐婚给颜凤钦,你就不要再动心思,须知天涯何处无芳草。可别让我知道你在外面争风吃醋的丢人。而且……”而且他的小外甥女朱黛竟然也钟情谢映,他这小儿子倒是很像他年轻时,易招桃花。这样也好。
沈星流这时进了帐来,在谢映耳边低语两句。魏宁王和谢邵就见谢映脸色骤变,连招呼都不打地疾步离去。
魏宁王一愣之后气得大骂,谢邵安抚了魏宁王两句,又道:“父王,那我也去找阮谕了。”
魏宁王被谢映气得头痛,便也不再留人,道:“去罢去罢。”
而颜凤钦正一手捉着朱伊柔滑的双腕不让她动,一手轻轻梳理她披散的黑色长发,俯身在她耳旁道:“公主,我从来都不是君子。”他觉得自己快没法忍了。
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样一副令蜂狂蝶乱的靡艳模样。
但是,颜凤钦眼中的惊艳和迷恋很快被错愕代替,蒙着朱伊双唇的白色绢带上,渗出叫他触目惊心的血色。男人反应很快,立即捏着朱伊的下颌,并解开束缚着她的绢带。
“公主。”颜凤钦后悔不已,脑子里的绮念瞬间消散。
他逼她张开嘴,检查里面的粉色舌尖,所幸朱伊只是咬破了嘴唇,而不是咬了舌头。
朱伊还是很聪明的,知道咬了舌头伤得重,而且血还不如咬嘴唇透出得快,颜凤钦一点也不觉得朱伊耍了滑头,只感到庆幸她没有咬舌。
“世子,送我回去…好吗?”朱伊的声音受了药物刺激,难言的沙哑,她抓住了颜凤钦的衣袖问他。
颜凤钦惊讶于朱伊此刻的意志力。这媚药药力应当颇烈,她居然还能保持清醒,而且这样的身心煎熬,还强忍着一滴眼泪也没有掉。与她柔弱的外表简直截然相反。
颜凤钦又想起那个从他手下逃跑了好几次的小姑娘,想起她咬着牙用东西扔他的表情,慢慢道:“好。”
他用自己的斗篷将朱伊抱起来,就听颜玉儿的声音在帐外道:“颜征,我找我哥,让开。”
第103章
颜凤钦知道颜征肯定拦不住颜玉儿, 但朱伊现下的样子……他看看对方,朱伊必须赶紧解除身上的药性, 否则会有损身体。
他道:“要不,我先给公主吃一颗甘露丹?虽不能完全祛除你的药效, 也能有一定缓解。如果你信任我, 愿意吃。”
颜玉儿在帐外已冷下声音,道:“颜征,你什么意思?”
朱伊想到先前颜玉儿到帐中掀开锦被看她的诡异神情,道:“我去屏风后躲躲吧,世子快些支她走。”说着避开颜凤钦伸过来的手,强撑身体,自顾迈向了屏风后。
颜凤钦见朱伊连这也不愿接受, 看向对方背影的眼中第一次闪过翳色。他走出帐外, 看向颜玉儿的神色略显不耐:“你过来做什么?”
“过来当然找你。” 对方笑了笑:“哥, 我想与你商量件事……”
颜凤钦拦住妹妹往帐中走的身影, 道:“就在这儿说。”
颜玉儿不悦地嘟嘴,玩笑一般问:“干嘛不让我进去?难道你在里面藏了女人不成?”
说完就见颜凤钦沉了沉脸,颜玉儿对与自己的亲哥了解至极, 看出他有恼羞成怒的意味。
正好送水的来得及时, 看到抬水的部下过来,颜凤钦便道:“我要沐浴, 你有什么事快说。”
想到朱伊藏在屏风后,颜凤钦便叫将水放在帐内门口即可。
颜玉儿心下冷笑,她这哥哥果然被朱伊治得服服帖帖, 人都送到他床上了,这还能放过。她就知道朱伊看似老实,其实心眼可不少,对什么人作什么态心里清楚得很,不是连她都曾被朱伊骗住么?
颜玉儿踮脚在颜凤钦耳旁低声道:“哥,你不想得到朱伊么?你想想,她现在是你的未婚妻,又中了媚药,你居然将她送走,那你说谢映会怎样给她解毒,当然是他自己……”
颜凤钦的怒意被谢映的名字刺得如山火喷薄,他阴沉盯着对方:“你进过我账里?你给朱伊喂的药?”
颜玉儿连忙摆手:“我先前来找你是看到她了,但我可没对她做什么。这想也能想到,皇帝把她送来给你,哪有不给她喂药的。”
她继续幽声道:“哥哥,只要我待在你帐外不走,你就没法送她离开。那她能忍多久?就范是必然的。而且她也不会怨你。她只能怨皇帝,和堵在外面的我。”
颜玉儿的声音像有毒的藤蔓一般缠着颜凤钦,她拿捏住了男人最在意的地方,他把朱伊送回去,就等于是把朱伊送去让谢映享用。
他没有亲眼见过还好,都亲眼见到朱伊情动时的丽色了,他又怎能忍受让她在别的男人身下绽露出那等媚态。明明,已经是他的未婚妻……把自己的未婚妻送人,他就窝囊到了这等地步?
哪怕用“为了大局”“大丈夫能屈能伸”之类的话劝诫自己,颜凤钦也无法再平静。
颜玉儿嘴角挑起细微的弧度,今晚上,这些男人吃的是豹子肉,喝的是鹿血,本就气血翻涌。她想起在瓮泉宫泡汤泉时,朱伊裹着一身红纱炫耀身段的画面,既然那女人对自己的身体如此引以为傲,仅给谢映一个人看多可惜,她便帮她让更多的男人看看。
她看看有些僵立的兄长,道:“哥,要不你索性再晚些进去……那事后她就更怨不得你了。”
颜凤钦哪能听不懂颜玉儿的意思。晚些进去,让里面的女孩受不住药效,自己宽衣解带,甚至……他脑中不可抑止地浮现出朱伊褪去那身浅色中衣,抚慰着自己被情欲折磨的柔美身躯,甚至求他的画面……
男人暗暗咒骂自己乘人之危,脚却像生了根扎在地上似的,难以挪动,唯有手掌握住了大帐门柱。
颜玉儿知道颜凤钦这是动摇了,甚至是默认了她之前的话。
此时天色虽渐晚,但这一片多住着世子们,男人都歇得晚,各家来往伺候的人不时走动,并不算安静。
兄妹两人沉默无声地站在帐前,夜里的冷风多吹了一阵,颜凤钦发热的脑子渐渐清醒。他顿时察觉自己方才的反应不大对,正以探究的目光看向颜玉儿,余光却扫到谢映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
颜凤钦注视着对方,面色复杂。
颜玉儿则瑟缩了一下,随即又将背挺直,谢映若敢就这样杀了她哥和她,皇帝正好借机发落谢映。她知道谢映不会做这样的蠢事。
谢映脸上看似镇定,心中积蓄的阴霾和杀意实已一触即发。他方才已杀过人,是他才出魏宁王大帐就来阻他的人,叫他当刺客悄无声息地杀死了。那两人本就是见不得光的暗卫,连个身份也无,皇帝也只能吃闷亏。
当谢映看到颜凤钦好端端站在帐外,并未与朱伊在一起,紧蹙的眉宇有稍微的放松。
颜征见谢映一言不发就要强闯入帐,准备着要帮主子一起出手,却见谢映与颜凤钦擦肩而过的一瞬,他的主子并没有动作。
颜凤钦和颜玉儿都跟在谢映身后进了帐。
“伊伊。”谢映叫着朱伊。他见颜凤钦看向屏风后面,便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