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老夫人养成记——漫步长安
时间:2017-12-08 16:03:53

  难不成,他要成为祁朝第一个卖妻求荣的男子?就算是将来位极人臣,也会受天下人的耻笑,遗臭万年。
  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情发生,姑母说得对,天下女子何其多,不应该为了一个心有所属的女子耗费心血。
  凤娘负他在先,他不过是为求自保,反击而已。
  胥良川眼眸微垂,平晁这是向他投诚,只是平晁如何确定自己会帮他?他们胥家从不参与诸皇子之争,历来如此。
  “京中的传言,想必胥大人已经听说过,胥大人如何看?”
  “胥某没有什么看法,谣言而已,不攻自破。”
  “哈哈…胥大人要是知道那人曾经说过什么,恐怕就不会如此云淡风清。胥大人可知文四爷,就是那位曾在你岳父手下做过师爷的文四爷。你可知那人曾许诺过文四爷什么?你肯定猜不到,你家中的娇妻被别人觊觎。那人答应文四爷,若是助他成事,将来你的妻子就是他人的禁脔。那样一个无德的人,你们胥家还要辅佐吗?”
  胥良川站起来,目光冰冷如刀,“平公子,我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若你和那人还是一派的,就请告诉他,他绝不会如愿的。”
  “好。”平晃也站起来,“我一直佩服胥大人,我是诚心和胥大人相交的。实不相瞒,京中的流言是我放出去的,我这样做就是要和那人势不两立。我如此坦诚,胥大人总该相信我的决心吧。”
  胥良川看着他的眼,半晌道,“胥家只拥护正统,至于陛下属意谁,我们不敢妄自揣测。”
  “有胥大人这句话,平某心中就有底,告辞。”
  平晁拱手离开,胥良川在房间静默良久。平晁此举,来得突然,难道是受过高人指点?
  他的脑海里反复响起平晁说过的话,垂下眼眸,看到桌子上的茶杯,伸手捏住一只,用力一握,杯子破碎,他的手心也渗出鲜血。
  许敢敲门进来,看到他手中的碎片和血迹,连忙擦拭上药,然后包扎。
  他似半点也没有感觉到痛,慢慢地走出茶楼,许敢紧步随行。
  一回到府中,他立马叫来许雳,如此吩咐几句,许雳领命而去。
  那边平晁离开茶楼后,策马直奔感光寺。
  段凤娘还在寺中,日夜抄写经书。她心里恼恨,明明是一招祸水东引,怎么变成这样?不就是死了一棵树,怎么就能扯上太子的龙气?
  太子若无龙气,此生也仅能是太子而已。
  她握着笔,狠狠地甩出去,墨汁溅在地上。她深吸几口气,命丫头进来打扫屋子。
  平晁到达后,并未进屋,而是命随从去通传。
  段凤娘脸色不耐,平晁此时来见她,不会又是要她回府吧?他难道还不明白,自己既然能用平宝珠丫头的死来威胁他,就是对他没有半点的情义。
  就算他们有夫妻之名又如何,他再这般死缠着,休怪她无情。
  两人约在寺中的后山相谈,平晁满脸痛苦,看着素衣的凤娘,“凤娘,我知你心中无我,我也不强求。最近几日,我想来想去,天下似你这般痴心的女子不多。我觉得无论如何,都要成全你的痴心。你放心,以后你想做什么,我会帮你遮掩,真到那一天,我会和段府公子一般,认你为妹。”
  段凤娘一听,先是惊讶,然后是感动。
  “凤娘有愧,真有那一天,我必厚报之。”
  “我不求回报,就算是全了我们的缘份。”
  平晁眼中有泪,低着头,不敢再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段凤娘站在原处,脸上悲喜难辩。
 
 
第119章 该死
  雉娘小睡后醒来, 长长的睫毛抖几下, 慢慢地掀起眼, 就看到侧坐在塌边的男子。他幽暗深邃的眼看着她, 目不转睛。
  她疑惑地眨下眼, 方才她似乎看到他眼里的有种复杂难懂的情绪,转瞬即逝。
  再看时他神色已经如常, 伸出长臂将她扶起靠坐。
  她捂着嘴, 秀气地打了一个哈欠。
  “还没睡好吗?”他关切地问道。
  “老觉得睡不够似的。”随着肚子变大, 她变得嗜睡。不光是行动觉得不便,浑身骨架也开始隐隐作痛,尤其是腰胯处,走多些路就酸软不已。
  她本就是纤瘦的女子,身娇体软。从身后看, 倒是看不出什么, 站在面前瞧着, 才能看到隆起的肚子。
  肚子处波动几下, 隔着寝衣都能看到哪处起凸。他的手覆上去,感受着小人儿有力的腿脚伸展。
  她的眼中水气氤氲, 朦胧中带着暖色。绝美的小脸, 因为有孕, 散发出不一样的光彩。
  他看着,想起平晁说过的话, 眸底深处闪现杀意。
  “夫君, 过两日公主府的小公子满月, 看这情形,应该不会大办。”
  太子没有龙气的传言虽然压下去,大臣们都在心中猜测,莫非太子真的没有龙气护体?若真是如此,将来坐上龙椅的就不一定是太子。京中人心浮动,就连胡大学士都开始观望,不急着送女进东宫,怕是都在心里猜测陛下的想法。
  胡大学士此人,胆小怕事一辈子,偏还爱权势富贵,就那点胆子,也成不了什么大事。
  “许是不会大办。”他淡淡地道。
  今日他已从修撰升为正六品的侍讲,升迁之快,是同僚们所不能比的。大家心知肚明,若无意外,他将来会位至阁老。
  胡大学士这是在向胥家卖好。
  雉娘根据他的表情就猜出,太子树死之事,影响很大。她轻声地问道,“陛下是不是有所怀疑?”
  “帝王生性多疑,此事作得太过明目张胆,他难免会动怒。”
  “也是,弄死太子的树,又说他没有龙气,做得太明显。陛下肯定会怪罪姨母,以为是她在背后指使人做的。”
  “事实上,此事皇后并没有动手。树是段凤娘弄死的,谣言是平晁派人传的。”
  雉娘讶然,这夫妻二人,什么时候这般有默契,配合得如此之好,正中皇后的下怀。
  “他们俩不会是商量的好的吧?看起来也不像,凤娘不会害太子,难道是平晁看出什么,开始报复?”
  胥良川伸手揉她的眉心,他不想她操心其它的事情,但却觉得什么事情不能对她隐瞒。以她的心智,也不可能会为这些事情伤到自己的心神。
  “平晁今日约我出去,说他要报复太子和段凤娘。”
  竟真有此事,雉娘心道,这便是由爱生恨吧!
  凤娘真是犯了魔障,怎么就如此一意孤行?她难道不知道,就凭她嫁过两次,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地站在太子的身边。就算是她身心清白,太子力排众议,把她纳在身边。
  但岁月漫长,谁会知道男人的心意什么时候变,等她年老,宫中的美人一茬接着一茬的冒出来。身处高位的男人是否还会宠爱她?要是没有帝王的宠爱,她身份的污点就会被别人翻出来,帝王颜面何存?
  “凤娘心魔已生,她现在只想和太子在一起,其它人在她的心里,怕是如蝼蚁草芥。”
  胥良川不语,前世段凤娘听闻太子身亡,就自尽追随。可能在她的一生之中,所求的就是和太子在一起。前世如此,今生亦然。
  外面的乌朵小声地询问着是否开始摆膳,他把妻子从塌上抱出来,然后唤乌朵进来侍候她更衣洗漱。
  夫妻二人用过膳后,去给胥老夫人请安。胥老夫人方才也在和胥夫人商议公主府的满月宴要如何去贺喜。
  公主府显然是不想大办的,连帖子都没有送。但胥家因为雉娘和公主是表姐妹的关系,就算是没送帖子,该送的礼不一样也不能少。
  胥老夫人的意思是,礼去就行。
  雉娘点头,她也正有此意。现在不比以往,她腹中还有孩子,京中最近暗流涌动,她不想有任何的闪失。
  胥老夫人连夸她懂事,笑眯眯地看着她的肚子,满脸慈爱。
  宫中的气氛不好,皇后求见陛下无果,痛哭晕倒。待醒来之时,看着守在塌前的太子和二皇子,泪流满面。
  隔日,为了安抚太子,她把二皇子送到乾门寺清修。太子感念皇后的爱护之心,在皇后的塌前立誓以后要好好孝顺她。
  皇后欣慰不已,笑中有泪,直夸太子是孝顺的孩子。
  二皇子避在乾门寺,跟随着寺中僧人吃斋念佛,与他同行的还有韩王世子祁宏。两人半点怨言都没有,连个太监都没有带,就住在寺中。同寺中僧人一起晨起诵经,白日里挑水劈柴,晚上诵经。
  过了半个月,皇后已能起身,祁帝先是去看她。然后召见乾门寺的觉悟大师,觉悟大师是得道高僧,祁帝犹豫再三,问是否真能看出皇子们有龙气护体。
  觉悟大师闭目,口中念着阿弥陀佛,道天机不可泄露,然天机已现,他不敢多言。
  “天机已现?”祁帝低念着这几个字,默然不语。
  觉悟大师方外之人,无论祁帝如何追问,不肯再吐一字。
  常远侯府内,侯爷面对上门求娶的文沐松,冷着脸。
  平宝珠闯进来,说自己非文沐松不嫁,侯爷的脸更黑。初嫁从父,再嫁从己。宝珠自己愿意,他当父亲的也不好再阻拦,何况文沐松话说得漂亮,就算是宝珠不能生养,以后妾室生的子女都记在宝珠的名下。
  常远侯思量再三,同意亲事。
  但出乎意料的是,平晁坚决反对。平宝珠动了气,气呼呼地冲葛氏嚷嚷,葛氏被她一气,又病倒。
  最后,常远侯发话,宝珠二嫁,她属意文家四爷,谁也不能阻拦。
  京中多事之秋,平宝珠再嫁之身,不宜大肆操办,一切从简。
  平宝珠得偿所愿,嫁进文家。新婚之夜,文沐松红光满面,想着如今他也娶了京中贵女,侄子就算尚主,他们文家东山再起指日可待。
  方才他碰到孙氏,孙氏和以往一般体恤他,给他送了一碗醒酒汤。他喝下汤,觉得腹中有热气,酒醒不少。
  孙氏低眉顺目,催他赶紧去新房。他想着贵妻贤妾,浑身躁热。急不可耐地走进新房,摒退下人,拥着平宝珠一起颠鸾倒凤,好不快活。
  翌日,平宝珠摸着身边的男人,被冰凉的触感惊醒。她慌忙地起身,看到文沐松仰面朝天,脸色铁青,一片灰败。
  她尖叫出声,外面的丫头婆子涌进来,她连滚带爬地从塌上下来。大胆的婆子上前一探鼻息,新姑爷已死去多时。
  永莲公主和文齐贤闻讯赶来,文齐贤望着死得冷硬的四叔,满脸的不可置信。昨日四叔还和他说,要一起振兴文家,怎么一夜之间就天人永隔。
  平宝珠一直叫着不关自己的事情,文齐贤怎么也不能相信,昨夜入洞房时还好好的。新房里面就夫妻二人,平宝珠不知情,那还有谁知道他四叔是怎么死的?
  文沐叔可是在户部领着差事,他的死亡瞒也瞒不住。文齐贤心有疑惑,自然是要找人验清楚。
  永莲公主请来御医,御医一看面色就断定是马下风。
  马下风是房事过后男人猝死,猝死时间往往发生在半夜。而马上风则是行房之时,男人突然暴毙,两者缘由相同,仅死亡地时辰不一样。
  平宝珠哪里相信,昨夜里两人欢好时,他还精神抖擞的,十分的有力。她觉得酣畅淋漓,以往的十几年都没有那么快活过。怎么睡一觉起来他就死了,那她自己怎么说得清?
  马上风和马下风都是极不光彩的死法,永莲公主脸露鄙夷,斜一眼平宝珠。平宝珠臊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心里一面恨永莲公主目无尊长,一面又恨文沐松身子太差,什么时候死不好,偏挑那种死法。
  文思晴觉得非常丢脸,她冲进来,指着平宝珠就大骂起来。
  屋子外,跪着文沐松的两个妾室。孙氏双眼肿如核桃,伤心欲绝,她不敢大声痛哭,只敢隐忍压抑地哭着。
  她身边的丫头小声地道,“姨娘,奴婢曾听人说过,说常远侯府的世子夫人曾骂夫人是扫帚星,她在哪里,哪里就不得安生。听说她之前的夫家,就是被她克的。”
  丫头的声音很小,跪在孙氏身边的小玉红一听,立马大声问道,“你说的话可是真的,老爷真是被夫人克死的?”
  小玉红的声音极大,屋内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文思晴一听,立马出来追问。孙氏的丫头又把方才的话说了一遍。
  “好哇,我就说一个侯府贵女,怎么会死皮赖脸地巴着我四叔不放,原来如此。”文思晴咬牙切齿地望着平宝珠。
  平宝珠用吃人的眼神狠狠地剐一眼说话的丫头和孙氏,恨恨地道,“他天生命短,怎能怪我克他?还有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书香世家出来的小姐,怎么会出此粗鄙不堪,传扬出去,京中的大户人家哪个敢聘你为媳?”
  文思晴哑了火,她最在意的就是在京中谋个好亲事,事关她的亲事,她不忍也要忍,只能对平宝珠怒目相向。
  平宝珠才不看她的脸色,自己可是出身侯府,文沐松是死得不光彩,可又不是她杀的,她何罪之有?
  永莲公主吩咐人准备后事,不管她们吵翻天。好好的喜事变丧事,下人们把院子里的红联灯笼卸下来,换上白绸丧联。
  文思晴用一种极为不屑的眼神斜着平宝珠,看得平宝珠一肚子的火没处撒。听到两个妾室哭哭啼啼的声音,火上心头,当下就让自己身边的婆子去找人牙子。
  孙氏听到自己要被发卖,脸色惨白,连哭都忘了。小玉红掩着面,小声地啜泣着。
  很快,人牙子进府,小玉红哭得伤心,可怜地任由平宝珠把她卖掉。孙氏则不肯,死死地不愿离开。
  她哭死去活来,她的一生中,文沐松就是她的天。现在文沐松没了,主母要卖她,她还不如一死,跟随老爷而去。
  平宝珠见她要死要活的,更加来气,命婆子们把她拖出去。孙氏挣开婆子们,拼命地往树上撞去。
  她抱着必死的心,撞得狠且快。小玉红从人牙子那边跑过来,一把扑在倒地的孙氏身上,孙氏未死,额头上血流不止。
  “你这是何苦,我们命贱,哪里能和贵女们相提并论。她们就算是害死人,也可以和无事人一般,继续活得富贵。”
  “好妹妹…我恨…”孙氏紧握着小玉红的手,小玉红刚进文家时,她满心的酸楚,以为来一个和她争宠的。怎知小玉红跟她坦诚公布,说自己并无和她争宠之心,实在是卖艺生活艰难,想求个容身之所。
  果然,小玉红从不主动往老爷跟前凑,老爷也不喜小玉红。她这才把小玉红当成姐妹,两人无事时还可以说话作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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