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叫我总监——红九
时间:2017-12-09 16:17:35

  学姐发消息过来:好吧,我明白了。他那边我也不给他回复消息了,本来我也没什么立场参与你们的事,就让他自行去品味接受你们的结局吧。还有宁檬,不要因此对男人、对爱情有了心里阴影,你要快点熬过这一点不快乐,快点幸福起来哦!
  宁檬握着手机又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她把阴影熬过去了,她现在觉得很快乐。
  谢过学姐、结束聊天后,宁檬顺手点了学姐头像,去看了看她的朋友圈。
  最近一条朋友圈满满地流露着学姐苦尽甘来的好心情。
  学姐晒了三张照片,第一张是她的女儿,小小的粉面团儿宝宝,娇憨可爱。第二张是学姐给自己肚子拍的特写。圆溜溜的肚子里正孕育着另一个小生命。第三张,是学姐和二代的合照,看样子是二代带着学姐出席了一个很正式的宴会场合。
  三张照片的图配文是:女儿,儿子,我和他。一家人在一起,就是幸福。
  宁檬看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其实学姐得到的这个家说到底与责任和爱无关,她得到这个家靠的是母凭子贵。宁檬心里有一点悲哀的感觉。学姐是个高知女性,当初她是比苏维然更积极想要出国拼搏出一番未来的人。可如今她却变成了需要依靠生儿子来打败其他女人的人。她的事业心进取心似乎在时光流逝中被扭曲为争宠心和算计心了。
  宁檬觉得有点不寒而栗。依靠男人过日子的女人,最终会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吧。
  宁檬看着学姐的朋友圈,看着感慨着,眼皮忽然跳起来。
  手机屏幕一变,有电话打进来。
  来电显示是“柳敏荟”。
  宁檬揉了揉狂跳不止的眼皮,稳定住咯噔一跳的心,接通电话。
  柳敏荟用一种格外深沉的声音首先祝福她新年快乐。
  然后他说:“安中醒了,他说想见你。”
  宁檬听见自己的心重重一跳。她放下手机直奔医院。
  
  安中还是满身管子地躺在病床上。从他被转移回北京的医院,宁檬三五不时就会去看看他。他是尤琪最后接触过的人,除却对他本身的关怀,宁檬在探望他的时候,仿佛总能透过安中寄托一些对尤琪的哀思。
  宁檬赶到医院时,安中正疲惫地等着她。
  宁檬坐到床边的椅子上,握住安中的手,轻声问他:“怎么那么想不开?有什么事不能熬一熬呢?”
  安中冲她咧嘴吃力地笑、吃力地说:“如果现在,我想对你说,你为什么要救我,你会不会特别失望?”
  宁檬的眼睛一下就红了。她摇头:“不会的!”
  安中又吃力地笑一笑,说:“我们怎么没有熬?我们每天都在互相鼓励,再熬一熬吧,再熬一天,这一天过去,明天也许就没什么大不了了,也许一切就都好起来了。可是到了第二天,却原来比前一天更难熬。我们是真的,熬不住了。”
  宁檬听得闹心悲怆。她也曾两度抑郁过,她现在不会再怨他们自私,只求自己结束一切的痛快,不理活着的人的感受,因为她知道当抑郁症的病痛向人袭来时,那是件多么绝望多么身不由己的事。
  宁檬知道安中还很虚弱,应该让他多休息。但她实在太想知道尤琪自杀前的情况了。
  “决定跳崖前,她哭了吗?”
  安中说:没有,她笑得很美,很解脱。
  ——她有没有提到我?
  安中说:我们决定解脱之前,她提到的最多的就是你,比提到她父母还多。
  宁檬哭了。
  ——原来她还是记挂我的。
  安中说:她当然记挂你,连在跳崖前一刻都在记挂,不然也不会临时又单独写了份遗书给你。
  宁檬一下愣住了。
  “单独写遗书给我?”她告诉安中,她并没有看到这样一份遗书,她只看到安中身上有一份他们同写的遗书。
  “那份遗书,在她身上吗?”宁檬问。
  安中告诉宁檬:“没有,她身上什么也没有。我把我们的遗书带在身上,是我根本没指望有人看它。它只是我们自己想留给这个世界的诀别而已。”
  安中刚醒来,说了很多话,有些累了。他休息了一下,把气调匀了,接着说:“我们是到了崖边时,尤琪临时决定要写点什么给你的,她对你不放心。当时她是用手机写的,写完给你私人邮箱发了邮件,自动发信时间定在了我们跳崖的一周后。山里信号不太好,她费了半天功夫才发邮件发出去。”
  宁檬愣住了。
  私人邮箱?!
  她手抖起来,胳膊抖起来,浑身都抖起来。她掏出手机,使劲回想着私人邮箱的用户名和登录密码。
  工作以后她一直在用办公邮箱,私人邮箱已经荒废了很久。那邮箱,是从前她和待在国外的尤琪互动发邮件专用的,尤琪回国后,那邮箱她就没再登录过。
  人们总是在不经意地丢掉很多旧东西,以为它不再重要。于是也丢掉了旧东西所能焕发出来的重要信息。
  终于把邮箱登录上了。
  尤琪发给她的邮件,正以加粗未读的痕迹,显示在收件箱里。
  宁檬眼前的视线模糊了。
  
  檬檬:
  当你看到这封邮件时,我已经去了另外一个极乐世界了。希望你不要怪我的不辞而别,我怕和你说再见时,你会哭,我也会哭,于是索性就不说了吧。女孩子要笑着才好看啊,所以答应我,看这封邮件的时候,你不要哭。
  对不起檬檬,我知道你在等我回去,但我真的没力气回去了。
  女孩子真的不能指望一世不变的爱情,我被养废了,丧失了独立的人格,没有事业,没有自立的能力。可惜我懂得这个道理懂的太晚了。檬檬你很好,你自立自强,从不放弃梦想,并愿意为之努力。我如果能像你一样坚强自立就好了。谢谢你檬檬,你是我在这个世界留下的短暂生命里,始终不变的温暖。
  我原以为哀莫大于心死,我伤透了心之后,就不会再惦记他。可是不是这样的,我的心伤得再透,我也还是没办法把他彻底放下。好抱歉,我做女人做得这样没出息。但我就是做不到看着他和别人在一起,看着他和别人生儿育女。他的宝宝很可爱,但我一点都不想看到那孩子,连他的存在我都觉得窒息。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孩子,檬檬你知道为什么吗?没毕业时,我为他怀过孩子的,那会他说我们还是学生没办法养孩子,于是我听他的,去不见光的诊所悄悄流掉了。从此我就再也怀不上了。这件事不光彩,所以我从来也没告诉过你。我的孩子没了,我因而厌恶憎恨他的孩子。我没办法结束他孩子的生命,但我可以选择结束我自己的,从此落得个解脱。
  檬檬,在人世活了这一遭,除了愧对父母之外,我只觉得愧对你。我让你的所有担心和牵挂都白费了。但檬檬,我太累了,对不起,原谅我的自私,允许我解脱吧。
  最后,檬檬我要对你说……
  不要哭,要笑。
  ——爱你的,琪
  
  宁檬看着尤琪的邮件的最后,用力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继续哭。她克制得浑身都在打颤。
  原来尤琪还受过那样的罪,她现在很想手刃了何岳峦那个畜生!
  她眼前浮现着送尤琪去贵州采风时,尤琪走进安检通道后的那回头一笑。她转身冲自己笑着挥手,说,快回去吧我要出去工作赚钱了。
  没想到那一笑,竟是她与她之间的诀别一面。
  宁檬把脸埋在双手间。她没哭,她要让尤琪放心。她不能让她到了另一个世界还要为自己担心抑郁。她该怎么让尤琪知道,她担心自己的事不会再发生。
  手机嗡地震动一声。
  宁檬放下捂脸的手,拿起手机看。
  是陈晓依发了一条“新年快乐”过来。
  看着陈晓依的头像,宁檬眼睛都要充血地恨。脸皮要有多厚,才能做到这样逢年过节就来膈应人?
  她发了条信息过去。陈晓依回过来。她又发过去,陈晓依又回过来。
  她摔了手机。
  混蛋!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混蛋!
  宁檬几乎要崩溃在安中的病床边。
  -
  宁檬缓了好一会。当她再次平静下来,她对安中说:“我先走了,过几天再来看你。你再努力熬一熬,别着急又自杀。我和老柳拍了部关于抑郁症的片子,年底就能上映了,你看完它,好吗?”
  那是她的心血,是对尤琪的怀念与祭奠。
  
  宁檬走出医院的时候,收到陆既明的信息。透过布满细纹裂痕的屏幕,她看到他问自己醒了吗,他说他准备好礼物要出发了。
  宁檬打车回到家。
  真巧,她和陆既明几乎脚前脚后同时到达她家楼下。
  陆既明捧着花站在她面前,火红火红的一大捧,那是代表爱情的红玫瑰。他身体站得笔直,几乎僵硬。他在用僵硬掩饰他的害羞与局促。
  宁檬一路上那么哀伤,眼下都要被他这与年龄极度不符的纯情逗得想笑了。她弯一弯嘴角,又抹平。短暂的想笑之后,是更加让人难过的哀伤。
  陆既明捧着火红的花束走近她。
  他说我兴奋得一夜没睡,天亮之后睡了两个小时,赶紧爬起来去买花买礼物。
  他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一对情侣对戒。
  他清清嗓子,对宁檬说:我准备好了!现在,我有话想对你说!
  宁檬压下心里的沉重,看着陆既明,轻声地、抱歉地、劝哄地、哀求地,说:你想说的话,我都知道。我也有话想说,先让我说,好吗?
  
  宁檬说完想说的话,陆既明怀里鲜红的花束集体垂下了头。
  他默了一小会,又费了一小阵力,终于成功让自己发出笑容。
  “好吧,听你的。”他把情侣对戒揣回到口袋里。“但是现在,你能先给我抱一下吗?”
  宁檬默默张开手臂。陆既明抱上去,久久都不松开。
  他们像两个本是一体却失散了的半圆,现在终于找到了对方,终于与彼此完整地镶嵌。
  宁檬回抱着陆既明,头埋在他胸口。她听着他的心跳,默默在心里对他说——
  陆既明,我来替你报仇吧。
 
 
第112章 请开始表演
  元旦放假结束后, 2017年第一个工作日,路盟投资内部爆发了一场争吵。一场两个老板之间的争吵。
  两个老板陆既明和宁檬是在陆既明的办公室里展开这场争吵的,但陆既明办公室的玻璃围墙没能滴水不漏地圈住这轮争吵的声音, 很快它就传到了老板办公室外的中高层办公区。几位中高层汇在一起, 窃窃私语。
  ——陆总和宁总吵架了?
  ——看样子是, 可是为什么啊?
  ——我离得近,我听得比你们完整一些。应该是元旦之前陆总和宁总悄悄好上了, 结果跨年夜陆总给他国外女神打电话,宁总不乐意了。
  ——哎哟,这要搁我身上我也不乐意。
  ——但是陆总说了,他小时候女神姐姐陪他长大, 现在换他陪陪姐姐没毛病。
  ——姐姐?嗯……这年头确实不流行哥哥妹妹了,流行姐姐弟弟倒是真的, 姐姐越温婉,弟弟越小狼狗,这就越是个顶级标配。
  ——别打岔,后来呢?
  ——后来宁总生气了, 质问陆总, 你低谷时候是谁陪着你?是我不是她, 她拍拍屁股去国外了!是我陪着你东山再起,没有我你能有今天吗?
  ——宁总说的似乎也有道理,但陆总听了这话估计得炸,男人要面子啊!
  陆既明办公室里传出来的拍桌子声和陡然提高的愤怒男音,验证了屋外窃窃私语的几个人的推断。
  “宁檬, 你别太自以为是了,你以为你是救世主?我会对你感恩,但你别拿这个做道德绑架!”
  宁檬愤怒又伤心的声音传出来:“所以你最痛苦最难熬的时间我陪你熬过来之后,你最后选择韩伊梦?”
  陆既明的声音里有了几丝挣扎和痛苦:“她有重度抑郁症,她每天都有自杀倾向!”
  宁檬冷笑了两声:“谁弱谁有理?那我算什么?!”
  陆既明的声音很痛苦了:“宁檬,你讲讲道理!”
  宁檬笑声里全都是嘲讽:“你之前就是这样,你一直都是这样,因为她有病,你就要选她,你既然选了她,就别再撩拨我!可你不,哪怕我有男朋友了,你还是撩拨我。好,我分手了,我被你成功撩拨到了,可你又开始摇摆不定。陆既明,说到底,你还是选韩伊梦,对吗?”
  陆既明已经在哀求:“起码,先等她把病治好!”
  宁檬的声音已经冷静下来,冷静得近似无情:“陆既明,你现在不需要我了。我们拆伙吧。”
  
  元旦后的第二个工作日,宁檬和陆既明拆伙了。她从路盟集团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搬走了,走得决然,走得义无反顾。
  杨小扬请听到昨天争吵的中高层办公区的各位仁兄仁姐不要八卦,也不要传八卦,否则他们可能还会再失去一个老板——杨小扬说反正知道这事的就你们几个再加上我了,传出去陆总觉得没面子就会把我们全都一刀切。
  动情地宣布完一人传谣全体回家的威胁后,杨小扬自己倒是没忍住叹息了一声:宁总走就走吧,好歹马上也三十了,再跟陆总身上蹉跎下去都快成老姑娘了。唉,唉,唉!
  她一摇三叹地晃走了。
  陆既明在办公室里低迷消沉了两天,之后他变得异常暴躁,一点小事他都能发出一通火来。中高层们全都小心翼翼,就怕一不小心有个什么错处会被这个为了姐姐丢掉妹妹的男人揪住泄火。
  中高层们从杨小扬那里偶尔听说,宁檬从路盟离开后,又回了鹰石投资。不过她没有在上班,她请了一周假,出国溜达散心去了。
  大家于是觉得,虽然看起来她走得潇洒决然,但她心灵上的创伤还是很疼痛深刻的。
  那么全心全意地陪一个男人从绝地逢生,除了因为爱他,还能有什么理由?
  唏嘘过后,这几位中高层们窃窃交流,都觉得男老板这事干得有点不漂亮,都希望前女老板能赶紧找到新幸福。
  
  宁檬去国外散心一个星期,回来后,她振作精神,回鹰石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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