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最最长寿的神兽,他可以等。
在玄生的坚持下,晨曦流着泪准备把他封印,但在最后一刻,她反悔了。她突然不想求道了,如果连最微小的心愿都不能实现,天地大道对她又有什么用呢?深爱玄生的晨曦,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变得渺小无力,低到尘埃里。
“曦儿,你不能在此放弃,我会等你,这点时间对我来说不算什么。等你找到所有的答案,再来解开封印。即使没有法力维持,以我自身的修为,起码还可以活个几千年。”玄生极力劝说晨曦封印自己,他下定决心后,做了一件有逼迫含义的事情。
他从身上拿出一个秘密锦囊,取出三张纸符,随后倾注法力到符上,同时开启了三个封印。
这三个符,封印的是另外三个东方世界的古老神兽。因为一些原因被他收留在身边,以自身法力维持它们的存在。玄生并非仅仅打开封印,而是把三个符彻底破坏了,这样一来,三个神兽如果找不到栖息之地,就会消散于天地。
“曦儿,你必须用那个魔法阵把它们转化为灵兽,再附身到你从故乡带来的其它三个石器上。你可以选择炼化其中的一个,以你的法力,想炼化多个宝具也没有问题。我会去虚无之源寻找解开诅咒的办法。在此之前,你要向前看,多保重自己。”
玄生说完,便不再显示幻形,晨曦知道他心意已决,只能将金刚玄顶锤封印起来,随后转化了另外三个神兽,再让它们附身到三个镇族石器上。
之后她潜心修炼,一心想快点找到答案,早日找回玄生,重新回到那片小树林里。
第九十五章 替罪羔羊
在第四个梦境中,部落驻扎的自由国陷入一片火海。西方诸国不稳定的政局导致长期战争,纷纷的战火终于烧到了这个偏安小国。
随三国联合部队攻入自由国边境的,还有一队服饰奇异、装备特殊的人马。他们身披纹饰古怪的金属铠甲,手握奇形怪状的武器,数量不过百人,却散发出强大的肃杀气氛,一看就不是普通士兵。
这支小型军队名为“狩魔联军”,是几个否认魔法正当性的敌国派出的联军,数年来他们暗中培养反魔法师力量,成果就是这支队伍,有足够的能力狩猎魔法师一族。这几个国家之所以在这个时间点联合起来入侵自由国,意图当然是攻打魔法师部落。
世人不知道,整个事件的背后,其实有着黑魔法师的影响,是他们多年来草蛇灰线埋伏和操纵的结果。总之,多年战乱的几个国家突然发现,联手一致铲除人类社会的异端,是恢复和平的契机,因此分外团结起来。
自由国国力微弱,土地贫瘠,只因宗教政策相对平等开放,吸引了一些非主流宗教人士定居。平时,都是靠中立的态度和魔法师部落的保护,才能不被卷入战乱。如今面对大军压境,连自保都困难,要保护部落更是有心无力。
狩魔联军不愧是培养多年的专业精英,狩魔人不论高低等级,个个身手不凡,幸好他们不对普通人出手,不然整个自由国的军队可能分分钟被他们屠戮完。
魔法师们当然进行了抵抗,一部分法力较弱的魔法师和见习门徒,撤退到了中立态度的强大邻国。剩下的以高阶魔法师为主,包括所有天地御级以上的大魔法师,但是,部落竟然连连战败。
主要原因是,狩魔联军的实力超乎预料的强大。其实,他们的装备很多是由黑魔法打造的,自然懂得与部落的白魔法体系相克的办法,而且在出其不意的地方灌入了大量黑系法力,对魔法师的法术起到致命破坏作用。再加上普通人类军队的混战,部落的魔法师伤亡惨重。
结果,由自由国国君出面与三国和平谈判,历经重重博弈最后达成一致。部落所有魔法师将退到荒无人烟的新大陆上,永远不再进入西方世界,并且要交出一百个魔法师作为替罪羔羊,作为异端当众斩首。
部落交出的都是低层魔法师,和几个本来就已经重伤的大魔法师,还有一些自愿牺牲的普通人。由于部落内部争斗阴谋,一同交出去的还有晨曦和她的追随者。
此时,玄生已经被封印,她炼化的第二件宝具光轮无明戟还没不够强大,晨曦在战争中受了伤,之后便被部落以保护之名囚禁起来。当时的部落首领是十分保守的魔法师,一直认为晨曦是魔法世界中的异端,并对她如同奇迹的强大实力十分忌惮。趁这个机会,他想顺水推舟清除晨曦和她的支持者,以维护魔法世界的纯净。
晨曦被审判后,定罪为大魔女,要按民间传统当众实施火刑,以这种原始的净化方式匡正天地之道。她的追随者原本被判斩首,但作为被魔女蛊惑的人,也需要被火焰净化,所以改为的火刑。
行刑前夜,一个神秘的穿黑袍的男子来到关押晨曦的地牢外,把她刚开始炼化的三个低阶宝具还给了她。
“你把这些宝具带在身上,也许其中的法力可以多保护你一会儿,你一定不要放弃,我会来救你的。”说完,黑袍男子便离去了。
行刑当天,晨曦被押至刑场,身上的破旧长袍下带着三件宝具。她的火刑柱下有一个巨大的魔法阵,能消解她的法力防止她逃走。晨曦并不害怕,也没有怨恨。她已经习惯了被背叛,当年她为玄羲族而战,玄羲族出卖了她。这些年为部落的任务忙碌,部落也出卖了她。她只是不忍看着追随自己的人们受苦受难,心中无限愧疚。
此外,她对玄生也有愧疚,她等不到与他重聚的那一天了。今生她注定要辜负他。
熊熊大火点燃了竖满一整个广场的火刑柱,惨叫声回荡在城里,死去的人们发出焦糊的臭味,连最兴致勃勃的旁观者都起了怜悯之心。
轮到晨曦,点火者先是掀开了遮住她大半个脸庞的帽檐,展示在所有人眼前的,是一张足以倾城的绝世容颜,脸色虽然苍白,表情却是坚忍不拔。围观者发出阵阵惊叹,有人开始为她求情,这个柔弱的女子怎么会是魔女呢?
但混在人群中煽动者喊叫着“打倒魔女”的口号,坚定了行刑者的决心。何况,不论是对于想要取得出兵合法性的入侵国,还是无法包容晨曦的部落高层,晨曦都必须死。
当魔法阵上燃起巨大的火柱,晨曦瞬间被火焰吞没,所有人都沉默了,茫然地看着世界上最美的女子慷慨赴义。
就在人们以为魔女晨曦已经死去的时候,一个强大的水系魔法阵从天而降,火柱顷刻熄灭。令人们震惊万分的,并不是这个水系魔法阵,而是火刑柱上的晨曦并没有死,甚至看起来没有受伤,就连衣服都完好如初。
部落的高层出现了,首领却换了个人,新首领是一名星辰御级的大魔法师,塞巴斯蒂安。他就是前一晚到地牢探访晨曦的人。新首领宣称,晨曦无罪,她受火刑而毫发无伤就是最好的证据,如果要杀她就是违背天命。三国政府代表仍在震惊之中,再也不敢要求处死晨曦。
原来,晨曦随身携带的三件宝具虽然都是低阶,但附在上面的都是上古神兽,尤其是其中一件朱火连天弩的灵兽,是能火中涅槃的朱雀。它集结了另外两个灵兽的力量,最大限度地展开防御结界,把晨曦保护了起来。但由于和火刑柱下的魔法阵强行对抗,朱雀不但透支了法力,还受了重伤。
那个赶来救晨曦的塞巴斯蒂安又是何人?
作为部落这一代极少数星辰御级的大魔法师,塞巴斯蒂安血统纯正,天赋良好,加上修行刻苦,年纪轻轻就登上了魔法修炼的巅峰御级,成为百年来最年轻的星辰御级魔法师。但也正因为年轻,他在部落里根基不深,几乎没有什么决策权,这一代首领的位子传给了御级比他低的魔法师。
塞巴斯蒂安这个人,原本满脑子都是修炼法术,直到晨曦出现的那一天。这个东方世界的娇小女子让他惊为天人,他着魔般地迷恋起晨曦,但拘谨的天性使他从来没有表白过。他暗中打听关于晨曦的一切,知道她心有所属,爱上了自己的灵兽。他也曾疯狂嫉妒,但最终选择了保护自己所爱的女人,在高层会议上为她据理力争。
他认为自己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了保护晨曦。只一件除外,封印金刚玄顶锤的提议背后,有他的动作。
当他知道这次晨曦被定罪,是首领的私心,便起了反叛之意。这天他赶到刑场救下晨曦时,已经暗中完成了部落的权力更替。他设计除掉了首领,又在不知真相的人们推荐下,成为部落新一代的领袖。之后,他才有权力更改协议,指挥大魔法师赴刑场救人。幸好,他赶上了。
晨曦从昏迷中醒来时,已经过了一天一夜,她躺在部落最舒适的大床上,被几个女仆精心照顾着。
有人告诉她,这场战争已经结束,四个国家都恢复了和平,狩魔联军也暂时退出了自由国境内。只是,考虑到日后的政局安稳,魔法师部落仍需迁徙到新大陆上。至于晨曦的魔女之名,已经被平反,现在她正式被授予“东方曙光”的称号,成为人尽皆知的奇迹。
在塞巴斯蒂安看来,他已经得到了晨曦的人,便早晚会得到她的心。
第九十六章 爱的抉择
第五个梦境中,魔法师部落与狩魔联军之间的战争进入了白热化状态,晨曦已经是洪荒御级法师,成为部落高层中的一员,被称为东方曙光。她修炼的是光系法术,理论上更擅长防御和治愈,但其攻击法力也丝毫不比其他洪荒御级法师弱,甚至更强。因此有人推断,她的真实实力应该达到了星辰御级。
她炼化的第二件高阶宝具是光轮无明戟,灵兽幽冥白虎,是一只勇猛威严的巨虎。由于它是在严酷的战争期间被炼化的,能力以杀伐为主,加上晨曦背负的诅咒渐渐显了出来,灵兽在主人的影响下,深幽肃穆,身上总缠绕着一股冷冽的阴寒之气。
幽冥白虎是与玄生性情截然不同的灵兽,但晨曦没有太过在意,她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天真敏感的小姑娘了,原本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双眸透露着疲惫与幽暗。她思念玄生,虽然知道塞巴斯蒂安的心意,但他对她来说更像是位亲近的兄长。
部落迁至新大陆后,远离了西方世界复杂的政局,和反对使用魔法的人们。但是,很快更惨烈的新战争就开始了。黑魔法师们也来到了新大陆,在地势险峻的高山建立起大本营,一直潜伏在暗处的黑魔法组织“魔之彼岸”终于浮出水面,他们召唤大量魔兽,与部落正式抗衡起来。
塞巴斯蒂安率领众魔法师与魔之彼岸激烈交战,使新大陆一片生灵涂炭,以天地自然之力炼化魔法原力的白魔法师实力渐渐衰弱。但每一次部落即将战败之时,魔之彼岸却突然收手,似乎有什么比打败白魔法师更大的阴谋在进行着。
这一天,晨曦探望受伤的塞巴斯蒂安,用东方带来的疗养之术为其疗伤,她要离开的时候,塞巴斯蒂安突然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入怀中。晨曦稍稍挣扎了一下,便放弃了,她在赛巴的怀里,接受了他的亲吻。
“你喜欢我吗?小曦。”塞巴斯蒂安伸手抚摸晨曦长长的黑发,有些意外的问。他是一时冲动才这么做的,他知道晨曦的心思全在修炼上,对自己的感情不过是友谊,今天的顺从只是被迫吗?不论如何他还是很高兴的。
“我喜欢你,塞巴。”晨曦微微一笑,眼神有些空洞地看着身边的男人。高大沉稳的塞巴一直以来像哥哥一样帮她守护她,还冒着危险救下她。一方面,对于塞巴她想报答,另一方面,她已经把自己的心锁了起来。
晨曦觉得,自己大约是再也见不到玄生了,她已经在求道途中迷失了。所以,是谁都没有关系了吧。为了抵御在荒芜大陆上常常感受到的蚀骨寂寞,她无法用力推开眼前这个温暖的胸怀。
塞巴斯蒂安高调维护晨曦的举动在部落里人尽皆知,虽然没有人敢公然欺负晨曦,但私底下却称她东方妖女,认为她以女色蛊惑人心。晨曦浑然不知,她是被诅咒之身,因此带着幽冥白虎离群索居,不在乎与他人之间的交往。偶尔,她会留宿在塞巴的房间里。
去魔之彼岸所在高地调查的魔法师们回部落报告,黑魔法师近期的动作令人十分不解,很多长老级别的黑魔法师都离开了新大陆,去很远的地方执行任务。有一个密探冒着生命危险带回来一个古怪的魔法阵,交给部落中学识最渊博的长老研究。经过调查,这个魔法阵与远古神话中的“熵之暗隙”有关。
综合各方面汇报,部落高层认为魔之彼岸在谋划打开熵之暗隙,企图引来宇宙中的黑暗之力,把这个时空变为黑系法力汇聚的地狱。神话中有十二处熵之暗隙,分部在世界各地,他们的高层一定是去各地调查了。密探带回的魔法阵,看起来是不完整的时空阵法图,应该还处于推演状态,若是完整状态的阵法,就能打开熵之暗隙了。
不久之后,新大陆开始变天,聚集在高地的黑系法力越来越强,四处横行的魔兽也不断增多,有的跨过暴风肆虐的海峡到达西方世界,为人类的世界带去了无穷祸害。狩魔联军再次集结,出征到新大陆上,他们已经明白了黑白魔法的区别,这一次决定协助部落消灭魔之彼岸。
面对危难局势,晨曦反而振作了起来,她又想起自己当年从绿沙城出发,一路西行要问道天下的想法。眼看末世即将降临,晨曦觉得最后的问道机会来了,于是她自愿要求去高地调查情况。
结果,她在那里亲眼见到一处熵之暗隙被黑魔法师打开,从时空的无明黑洞中涌出了兽潮。遇到兽潮围攻的战队全军覆没,只有晨曦杀出一条血路,侥幸逃过黑魔法师的追捕,逃回部落通报。
塞巴斯蒂安看到重伤的晨曦心疼不已,同时也明白了局势的危险。如果放任这个熵之暗隙不管,再由魔之彼岸打开其余十一个暗隙,整个世界都会像此刻的新大陆一样陷入混沌和黑暗。部落高层决定使用终极时空魔法阵,把新大陆从这个时空移走,挪到宇宙中其它合适的时空去。这样一来,黑魔法师势力也会与这个时空隔离开,永远不可能再回到地球。
在此之前,还要处理剩下的十一处熵之暗隙。晨曦发现,其中有一处暗隙位于自己的故乡绿沙城附近,因为有东方世界独特的元气之力保护,魔之彼岸还没有找到打开的办法。但是他们已经盯上了被称为东方曙光的晨曦,觉得她是突破这个障碍的关键,所以之前才会一路追捕活捉她。
晨曦下定决心要返回绿沙城,去处理那儿的熵之暗隙,不愿家乡毁灭被魔兽毁灭。塞巴斯蒂安知道她心意已决,便取出了被封印起来的金刚玄顶锤,交还给晨曦。
他表情落寞地说:“小曦,你这次回去,就不要再回来了。部落即将面对一场终极恶战,前路十分凶险。你回到养育你的土地上去吧,那里的人们也需要你的守护。在西方世界的这十年,就当成一个冗长的梦吧。你只要记得,我爱你。不论到哪个时空,我都会一直爱你。”
晨曦听完,第一次因为塞巴而流泪,她对塞巴承诺:“我会回来的,只要使用时空阵,就能很快来回。”
塞巴正是部落最强的时空系法师,他很高兴晨曦这么说,拿出一块汇聚穿越时空之力的晶石交给她。晶石蕴藏着强大的魔法原力,即使她不回来,也能保护她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