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子上绣的是巧兰自己画的图,很有意境和风骨,李素媛是在帝都长大的,受到的教养也是最好的,何况他家是清雅的书香世家,自然是识货的,一下就喜欢上了。
“你不嫌弃我就松口气了,我也拿不出什么别的来,你要喜欢下回我给你绣别的,比这个好看。”巧兰也觉得李素媛是个很有教养的人,对自己有反感态度却依旧有礼貌,说明家教很好。
“好好,我一定回去麻烦姐姐的。”李素媛顿时高兴地直点头,连连让人再去那些点心过来,让人撤了茶换新的好的来,把自己的珍藏也拿了出来和巧兰分享。
第122章 接见
经过交谈和观察,巧兰发现李素媛确实是个好姑娘,有点单纯,被保护的太好了,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不过是没有入世经验,少了些历练,但学识和人品都是很正派。
李素媛很热情的跟她谈论字画和诗书,显然对这个如数家珍非常懂行,瞧丫鬟们一脸无奈的样子,巧兰猜测这是个爱读书的文静姑娘,对其他的事不太热衷。
好在巧兰凭借上辈子的积累,倒也能和李素媛自如的交流,还能提一些自己的观点,这让她非常高兴。
“姐姐果然是厉害,这样的观点我竟然没想到,是我愚了。”李思远认真诚恳的称赞巧兰。
巧兰淡然的笑笑,“其实小姐已经十分聪慧了,但您和我不同,我是村姑多在外面玩,比较自由乡间野趣也能听得,小姐是尊贵人有些段子太污您的耳朵,您听不得,古人有句话么,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们无法行万里路,就只有多听老人讲古了。”
李素媛深以为然,“我祖父就说我见识还是太少了,我之前还有点不以为然,如今我是信了,是我见的太少了,所以想的也窄了。我叫姐姐来确实有好奇的意思,但也有点不服气,觉得村姑怎么能比我强,还被祖父那样夸赞,我心里是有点不服气的。有心看看姐姐是什么样的人,凭什么得祖父夸赞呢。还有就是多少受了些赵大妞的影响了,虽然我也瞧不起她,但不可否认,我喜欢她追捧我夸赞我的感觉,我祖母也提点过我此人不宜多来往,但我有点虚荣心,对姐姐先有了敌意,是我不对,姐姐你别怪我冒失,我给你道歉。”李素媛这回才是心服口服,对巧兰的学识和气度都很佩服,她只敬服有本事有品德的人。
巧兰眼里露出开心的笑容,同时也松了口气,看来李相爷家的孩子教养都是极好的,是自己把人想错了。
“小姐千万别跟我客气了,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我之前才是莽撞呢,我还以为你是替赵大妞出气的呢,心里可生气了呢,觉得你们家仗势欺人呢,没想到小姐这样通情达理,学识渊博,倒让我受教了。”巧兰态度也真诚许多,看来到底是书香世家,这个品行教养是过关的。
“姐姐我们说开了就好了,姐姐你再给我画幅画吧,姐姐的字和画都很有风骨,与我的真不一样,怪不得我祖父说我的字画还差了一线,看到你的字我才明白真是如此。”李素媛极爱书画,对这方面也颇有研究和钻研精神。
巧兰欣然应允,想了想便画了自己最擅长的风格,又为李素媛画了一幅精美艳丽的牡丹图,大气富贵端庄,让人爱不释手。
“真好看,画出了牡丹的王者端庄大气的风采,果然好,我要裱起来。”李素媛细细品鉴,赞不绝口。
二人脾气还算投契,一聊就说到了午后,肚子都饿了才醒过神来。
急忙叫人传膳,李素媛拉着巧兰不让走,“姐姐,与我一起用膳吧,改日我还想去你家看看呢,你可不许拒绝我,姐姐喜欢吃什么,我让人去做来。”
“那我就谢谢小姐了,我不挑食,什么都行。”巧兰推辞不过只有留下来用膳了。
用过膳后李家那边来了人,请巧兰和素媛过去说话。
李素媛笑着跟巧兰解惑,“是我祖母那边的丫鬟,我们去给我祖母请个安去,你放心吧,我祖父祖母都是很慈祥的人,不会为难你的。”
巧兰低头想了一下,随即抬起头绽开笑颜,“也好,正好借此机会,我该去给二位长辈请安道谢,多次帮了我们家,一直不好意思上门,如今来了该正经道谢才对。”
既然来了也该表现的大方一点,起码不能让人家觉得自己帮的这家人实在是扶不起的烂泥,连说句话都不敢也太丢人跌份了。
“这才对么,我娘应该也在,是很好的人,早就夸过你的。”李素媛多少还有些天真可爱的一面,想事情比较简单善良,没经历过丑恶的事,有些娇憨是真的。
“当然,我知道啊李家都是极好的人,我们这里的人提起李相爷家都是竖大拇指夸赞呢。”巧兰用力点头,一脸佩服的样。
二人一边说一边朝主院去,丫鬟早已等候在门口了,见了二人赶紧行礼请安,“给小姐问安,给李小姐问好。”
“这位姐姐安好,劳烦您了。”巧兰并不打赏,只是回礼。
她并没有什么所求的事,故而不用打赏装大方,李家比她有钱多了,在这里乱打赏很显得很可笑。
“老夫人和夫人听说有客来了,特特说请过来看看,早就想看看李家村第一绣娘是个什么样的姑娘了,都好奇得很呢。”丫鬟笑盈盈一派和气柔美的样子,气度也很大方不输小家小户的千金小姐了。
“让姐姐笑话了,我就是一个村姑罢了,哪担得起老太君的抬爱呢。”巧兰谦虚的笑笑。
“快别在门口耽搁了,进来让我们瞧瞧,你这丫头我们巴巴的在屋里等了半天呢。”屋里传出一个老妇人的声音,听着很慈祥着急的样子。
“来了,我这不是瞧着李家小姐长得好,气度也好心里喜欢,多说了两句么。”这丫鬟明显胆子大,看得出该是老妇人身边贴身的大丫鬟,很受重用,不必其他人。
“我说你一句,你要回我两句呢,精怪丫头。”老夫人呵呵的笑着。
说话间已经将巧兰和李素媛让进了堂屋里。
堂屋里摆设清雅大方,一水的红木家具,显得很是古朴厚重质感,巧兰进屋就瞧见了,主位贵妃雕花软塌上坐着一位年迈的老夫人,慈眉善目的样子,气度端庄雍容。
旁边左手位置第一位坐了一位美貌的夫人,和李素媛有几分相似,只是气度更胜女儿。
“民女李巧兰给老太君请安,给夫人问好。”李巧兰一一行礼问好,礼仪周到标准优雅。
“嗯,真不错,不错!你就是给我家绣图的那个姑娘么?”老夫人抬眼观察了巧兰,见她礼行的这样好,对一个村姑来说真是不错了,这印象就好了几分,态度也越发和蔼了。
“回老夫人的话,正是民女,让您见笑了。”巧兰不好意思的低头笑了笑。
“好孩子,快坐,咱们坐下说话,碧桃,去泡茶,用那今年新上的茶。”老夫人喜欢巧兰大方温婉的气质,很有好感,连连招呼她坐下。
“谢老夫人赐座,谢夫人。”巧兰这才坐下,只坐了椅子边,并拢双腿很是规矩,李夫人观察了一下和老夫人对视一眼,眼里都有了一丝赞赏的味道。
第123章 问询
“老太太,还真是个好孩子呢,瞧瞧多文秀的姑娘啊。”李夫人含笑夸赞,也有几分客气话的意思。
“不敢当,小女只是一个普通的村姑,靠手艺赚钱贴补家用,说来是我该上门跟相爷大人和老夫人夫人们道谢的,相爷用了我的图,我才有了银子缓解家里的艰难,后来相爷大人又帮我哥哥介绍给仁和堂的机会,我们一直也没来得及上门道谢,正好借着今日的机会,绣女巧兰给老夫人磕头道谢。”巧兰说着就从座位上起身,认真的跪下磕头道谢,以表诚心。
“哎呦!好孩子,快起来不用行如此大礼,这孩子也太实诚了。”老夫人更加满意了,不忘恩又实诚的孩子谁不喜欢呢。
“快坐下说话,咱们娘们唠唠嗑。”
巧兰从袖兜里拿出一卷锦布,今儿要来相爷家特意穿的是大袖的褙子,古人的大袖里面是个反向的小兜,自古有句话,‘两袖清风’不光是说这个官清廉,这其中一个意思也是表示说兜里没东西,古人的兜多在袖子里,兜口反向朝袖口,可以装点小东西。
“我听人说老夫人是信佛的,这是我绣的一卷佛经,是我一点心意,我祖母也是信佛的,在佛前供奉过,还请老夫人别嫌弃。”巧兰双手捧着锦布举过头,身子微微低垂,态度恭敬而谦卑。
她不想因为一点错误得罪了这样的权贵,表现谦卑一点才能让人家觉得理所当然,一个村姑那么傲气鼻孔朝天,不是等着别人摁死你么。
“好孩子,快拿来我瞧瞧,原来你祖母也是信佛的啊,让你受累了。”老夫人一听眼里划过惊喜之色,因为她闻到了若有若无的檀香味。
丫鬟将东西呈上去,老夫人打开一看顿时满意地笑了,锦布上的字挺大是绣上去的,字体端正平和,带着少有的个人特色的风骨,平和温婉中又透着铮铮的傲骨和坚毅之意,这样的字一定是经过了多年的苦练打磨出来的,并非一日之功。
老夫人出自清流世家,对这些东西最是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了门道。
“好字,好字啊!是你写的么?”老夫人抬起头望着巧兰,顺手将锦布交给了儿媳李夫人看。
巧兰微微低头脸颊微红,显得有点局促和不好意思,“是我写的,写的不好您别嫌弃,当不起您夸奖。”
“写得极好呢,母亲,这字可是不错呢,比媛儿可好太多了。”李夫人诚实的称赞,并没有觉得比过了自家孩子就不悦,反倒对巧兰的印象又好了一些。
“字和画都是我祖母教的,我很小的时候家里困难,祖母的绣艺是跟苏州最好的绣娘学的,就教了我,让我认字,祖母说只会绣花只能做绣娘做不了别的,但认字读书能懂道理,学会字画才能赚到钱,才会被别人尊重。”巧兰浅浅的笑了笑。
“嗯,你祖母是个有涵养有智慧的人,你很好,东西我很喜欢我留下了,替我谢谢你祖母,让她帮我给佛祖供奉了,这字很好我这眼睛不太好了,字体大点我看着很舒坦。”老夫人确实很喜欢。
字写得平和端正,看着舒心心平气和,确实是用了心,要紧的是这礼物送的恰到好处,不会过于巴结也不会显得过于寒酸,又很清雅得体,刚刚好。
“您不嫌弃就好了。”巧兰显得高兴极了,一双好看灵动的大眼笑的如弯弯的新月,让人心生喜爱。
“我听说你家和药铺赵家有点误会?”老夫人试探的问道,眼里有着一些审视之色。
巧兰低下头沉吟了一下,抬起脸强笑道:“也不算误会,是我任性了。如今我哥哥能再次学医就够了,其他的都过去了。”不想再谈,有些东西说多了也会让人厌烦,眼泪哭多了也遭人厌呢,何况是糟心事,又不是啥光荣事。
老夫人其实早就打听的一清二楚了,问一句不过是想看看李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品,若巧兰诉苦怨恨说明她家人心胸也不够宽容和大度,错不是一个人的,不能全推到别人身上。
如今巧兰一句不说,到让老夫人深感欣慰,觉得这家人品性确实还不错,有分寸。
“嗯,你能这样想就好,你年轻有些事要想开点,未必没有柳暗花明呢。如今你家日子过得如何?可有困难?”老夫人对巧兰印象好了一些,也有心情问一句,看有没有自己能帮把手的地方,这孩子有骨气有分寸,还挺不错的。
“并没有困难了,我一直在绣楼绣花呢,银钱啥的不缺。家里还盖了大房子呢,才盖好没多久,我们家里人一起凑钱在县里买了小铺子,我嫂子们开了个小食铺,我侄儿去县里的书院里上学了,所以嫂子们打算出来自己干点啥把侄儿的束脩挣出来。一切都挺好的,并没有什么困难。多谢老夫人关心。”巧兰说起家里的事倒是很开心,也没瞒着藏着的意思。
老夫人听着和自己调查的事实是一样的,确实不错,觉得巧兰这孩子是个实诚大方的好孩子,心里多了些好感。
李夫人适时插口。“母亲,难得你喜欢这丫头,可不能得了人家的礼不给回礼吧,您得出点血。”她捂着嘴呵呵的调侃着。
老夫人顿时连连点头,“你说的很是,送什么好呢。女孩家都是喜欢首饰的吧?丫头,你喜欢什么?”
巧兰笑了笑,态度很是大方,“老夫人您别送我首饰了,我有首饰呢,我一个村姑平时不戴首饰的。我喜欢书本,尤其是有批注的书籍,我自己在书店买了书,绣楼的李掌柜还送了我四书一套呢,我打算抄书,这样可以练字也可以给我侄儿们留下书籍,将来他们都能用得着。您若不嫌我埋汰,就送我一本书吧,什么书都好,哪怕是农书呢。”她双眼明亮璀璨,是真的爱书。
老夫人顿时满意的含笑点头,“好,好!好孩子。霓裳,你去把书房大爷看过的四书有批注的那套手抄本拿来送给她,我就喜欢这孩子懂事上进。将来留着她侄儿也能用。”
“那既然这样,我那里也有一些女孩家用的书籍,我放在左侧柜子上那几本旧的,有香薰方子的那几本。”李夫人对这样喜欢书的姑娘,不要金银珠宝要书,这份心气就让李夫人这样的清贵人先喜欢了几分了。
巧兰当即跪下磕头,“多谢老夫人,多谢夫人,民女太喜欢了这比什么都贵重一百倍,谢谢!谢谢!”
第124章 接人
她真心实意的道谢,要知道古人有批注的书籍是十分金贵的,已经不是能不能用钱买来的事,这好比高考状元的笔记送给你是一个道理,何况老夫人嘴里的大爷该是他正在当官的儿子,老夫人有三个儿子全都是四品以上的官位。
“难得你这孩子这样懂事上进,你回去抄一份给你侄儿留着吧,希望能帮助他。以后没事常来玩,我家媛儿也没什么朋友,你们倒是投契呢。”老夫人觉得巧兰是个可以跟孙女交往的孩子,朋友是不分贵贱的,但要看人品。
“是,只要小姐不嫌弃。”巧兰望着李素媛朝她笑了笑,李素媛一脸我好开心终于有个投脾气的朋友了兴奋激动地样子。
和老夫人又聊了几句,多是问民间疾苦,以及旱涝的问题,大概是从县长那里听说李家人去找他说旱涝的事,作为曾经的相爷对民生是十分关注的,特意借老夫人的口多问了几句,巧兰则据实以答,不过她对天气没有什么预测的能力,只能转述爷爷的话,根据河道的水位等事实来说话,多的也不敢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