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英这时,已无法保持冷静。
云清怪笑道:“老虔婆,你五百年前像个泼妇似的骂我还行,现在,怕是没有资格了吧?我承认我坏,可你又比我好得了多少?除了与万空那糟老头子私通,你为保你的后位,不择手段地害死过多少人?要不要本王给你列个死亡名单出来?”
“你……你不要无中生有,血口喷人!”宣英的声音,抖得厉害。
云清之所以说这些话,就是要击垮她的精神,达到从心智上摧残她的目的。眼见她痛苦地缩成一团,顿觉十分快意。不过就算她目的达到,也还没尽兴,当望见不远处的水铃儿,决定变本加厉。
她不依不饶地继续道:“好吧,说你曾为保后位两手沾血,你可以借我没有证据为由,矢口抵赖。不过现在,就有一个被你害过、利用过的人,活生生站在你我面前,由不得你不认吧?”
幻生符里只有三个人,她说的那个人,正站在她们面前,那不是自己,还会是谁?水铃儿听得一脸茫然。
宣英却慌了,眼神流露惊恐,喝道:“贱人,你给我闭嘴!”
云清越说越神气,哪舍得往回收?大笑道:“闭嘴?看来你心虚了!想当初,《神武秘志》里只记载了江南晏指定的神位继承人是蚩尤后人,我却压根看不明,那后人具体是谁。你为利用我联系上水铃儿,不计后果地把他的真实身份透露给我,我和我师傅才能开始挖空心思地打稽洛山的主意。我妒嫉曦穆彤,想弄死她不假,不过自她徒弟死后,她和这小崽子受的苦,始作俑者可都是你!”
“什么?”水铃儿身子一晃,又差点一头栽下将台。
宣英已陷入极度恐慌,连连对他摆手道:“铃儿,你千万不要相信这个恶鬼的胡言乱语,她这是在挑拨离间!”
云清还在火上浇油:“哈!你还敢嘴硬?你表面上假惺惺地对他好,暗地里却不知坑了他和曦穆彤多少!你还记得,我把化符水从镜子里灌给你,要你诱他进龙牙镜那次吗?你明知我师傅在镜子里守株待兔,要杀他和曦穆彤,你却为了你的神族,根本不在乎拿他的命来冒险。他二人虽然命大没死,但后来都在龙牙镜里被苍茫径卷走。那一切可都是因为你而起!我这个例子足以证明,你有多卑鄙、多毒辣、多自私了吧!”
“你……你赶快从我身体里滚出去!不要占用我的不赀之躯!”宣英已经疯了,狂躁地挥舞双臂,不停在胸前撕扯,好像这样就能把云清给扯出来。
云清的声音还没停:“你以为我稀罕你这副臭皮囊?我这不是一时找不到可用之人,不得已而为之吗?反正你就快要死了,死前还能被鬼王我一用,可是你的荣幸!”
云清对宣英附体后,虽是两人在对话,但在旁人眼里,却是宣英正一个人用两种声音与自己争吵,还连带手舞足蹈的动作。这场面看上去,着实热闹又滑稽。
水铃儿是那个旁观者,却始终笑不出来。
他知道,云清虽然是为折磨宣英才揭露了那么多隐情,但她说的都是真话。
可他就算现在知道了宣英做过的事,又能怎样?她确实是利用了他,也为稽洛山带来了灾难,可她都已行将就木了,难道自己还要找她寻仇吗?
倒是云清,一直对宣英怀有深仇大恨,如今机会来临,岂肯轻易放过?现在既已霸占着她的身体不出来,她这次恐怕,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云清与宣英斗到此时,宣英的意识,终于被云清压了下去。她声音逐渐变得微弱,直到再无声息。
水铃儿见状急道:“丑八怪,你把娘娘怎样了?”
云清见他明知宣英害过她,对她却还那样关心,又是心头火起,冷笑道:“小崽子,看不出你还没活几年,就已好色好到老少通吃了!这女人就算曾有几分姿色,也不过是华夏帝的废后,不适合你!”
水铃儿见她说得无耻,戏谑之心又起,换上一副嬉笑面孔道:“废帝后又如何?老女人又如何?相比破相的鬼王,爷爷我乐意通吃!”
“水铃儿,你……好哇,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激怒本王,现在看在你我同处一条船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不过等我点燃神灯登上帝位,看我怎样剥你的皮,碎你的骨!”云清阴沉地威胁。
水铃儿暗暗擦了把汗,心道:“幸亏我牢记斗斗的嘱咐,没把鬼将军的名字,向宣英娘娘说出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八章 帝神登基之对弈
云清的鬼魂附上宣英娘娘苍老的躯体,彻底控制了她的意识。 所以在幻生符里,暂时就只剩下了她,和水铃儿二人。
她那言辞恶毒的威胁,令水铃儿想起了海岩镇,以及云之裳描述过的难柯山,故而知她那番剥皮碎骨的话,说得出就做得到,绝非危言耸听。
他深为那些死难者悲哀,早已怒冲冠,却因害怕伤及宣英娘娘,只好继续与她周旋。
从进入幻生符到现在,他在这里盘桓已久,既心急要找到神宫大门,又记挂尚在符外的斗斗,所以不愿继续和她废话。
于是眼珠一转,捧着小腹嘻嘻笑道:“喂,你我抬杠抬这么久,我是又肚饿,又内急。反正你尽顾着炫耀你的凶残,这棋一时半会儿也开不了局,不如就在这里等着,等我去趟茅厕,解决完私密问题,再找点汤水充充饥。不过嘛,七星火种在我肚子里,火又怕水。我这体内二水循环,火种保不齐就得给浇灭,到那时,你可别怨我。”
宣英的老脸上双眉一横,云清讪笑道:“去茅厕?我看你敢!老虔婆都说了,你一跳下棋台,就会被黑方斩,有种你就跳呀!”
水铃儿假装恍然大悟,拍着脑袋大叫:“喔呦,救命恩人呐,你若不提醒,我倒还真忘了这茬!也罢也罢,汤我暂时就不喝啦,不过话说人有三急,尿我可憋不住。你要不怕我一泡尿浇熄你的鬼火,就好好在那里站着吧!”
边说边对着她扯裤带。
云清十六岁自尽,哪怕成鬼百年,也尚是女儿身,哪能容忍男子对她如此轻薄,直吓得把脸偏向一边,气咻咻地阻止道:“你这个下流的小痞子,不许你解裤子!
水铃儿不理她,还在拉扯裤带,口里也念叨着:“反正你若登基成功,我也是要给剥皮碎骨的。既然横竖都是一死,倒不如把火种随尿撒出去,落得个干净。”
云清这下是真给他威胁着了,心想万一激得他来个鱼死网破,自己不是啥都没了?只好强压怒火道:“好吧,我闭嘴,也保证做了帝神后,不杀你。你开局吧。“
水铃儿暗自好笑,不过听她说愿意开局了,赶紧又把裤子扎好。
接下来,整个幻生符里,就只剩了云清顶着嗓门的尖叫,与水铃儿站在棋台上,左突右击的身影。
“飞马护将,赶快马五进三!”
“步卒横行堵它象眼,应是兵四退一!”
“一车十子寒,快快辎车直入!车八进四,对!就是车八进四”
……
宣英那干瘪又佝偻的身体被云清占领,刚才的腐朽之气竟被一扫而空,还于这被占期间,焕出了无限活力,
那老妪,此时犹如一个神气活现的将军,指挥水铃儿,用内力推得十六枚红子在赭土色棋盘上横冲直撞,杀得黑方连河都不敢过。直到最后,形成了轻骑探巢的谱局,只要水铃儿炮轰对方的黑军师,便可飞马灭将。
云清这手象戏棋艺,倒真是所言非虚。她运筹帷幄,指导水铃儿在棋盘上长驱直入,简直就是无往而不利,处处占据先机,眼看很快就能杀死黑方的将,取得胜利。
水铃儿这棋下的,止不住要内心感叹。从幻生符的设定来看,那位狞灭天子确实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不知他若真在此与她现场对弈,是否还能让她轻易获胜。
不过这女子既出自江南世家,受前任人间使江南虞山栽培,也确实是聪慧过人。若非她心术不正,步入歧途,同时脸上没被他师祖姑姑抽出白骨疤痕,说不定也能成为一个蕙质兰心、博古通今的巾帼奇才。只可惜她明珠暗投,背弃大好的江南世家,从了邪魔外道。
再回想海岩镇地牢里,那一张张悬挂的人皮,他顿时全身麻,赶快打消了对她做个好人的假设。
云清可看不出他心中所想,眼看飞马逼宫,黑将就要被斩,大喜之下,心知施展毒计的良机已到,竟将宣英的身体虚晃,纵身飞扑入棋盘,稳稳当当站上了黑方的将台。(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九章 帝神登基之杀将
云清助水铃儿红方取胜,却在他飞马夺宫之前,将宣英的躯体推上了黑方将台。
水铃儿实料不到,她会使出如此阴险招式,其目的虽不言而喻,却还是忍不住脱口惊问:“恶鬼,你意欲何为?”
云清动作极快,仅用一瞬便已站到上了将台。
她见水铃儿惶恐的模样,知他已猜出她的意图,得意地拍掌怪笑。
不过她也清楚,只要水铃儿推动棋子,红方的刀就随时会劈过来,所以不敢怠慢,宣英的双脚刚触及将台,她便以黑烟之势又飘离了她的身体。
水铃儿大惊之下想出手阻拦,却苦于云清实在太快,而夺宫的最后一步尚未完成,棋局还没结束,他不能马上离开红方将来台。
他眼巴巴看着云清飘出,宣英在那鬼魂离体后,又逐渐恢复了意识。
“娘娘……”他瘫坐在棋台上,心痛难当,已不知脸上淌下来的,是汗还是泪。
只要他走出最后一步,就会成为将宣英斩之人。可他若是不走,鬼将军就无法神位登基。
“天啦,我该怎么办?”他俯身在地,哭得撕心裂肺。那道黑烟,却笑得整个幻生符都在摇晃。
蓦然间他抬起头,就要跳下将台--他实在无法亲手斩杀宣英!
云清离体,宣英意识回归,一睁眼就见自己正站立于黑方将台,已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她赶紧去找水铃儿,却见他正欲牺牲自己来救她,急忙将他喝止。
“铃儿快停下!”
这声大吼,止住了水铃儿。他踩着将台边缘,愣愣地看着他。
宣英知道自己已逃不过斩的结局,纵声大笑,笑得无比凄凉。
“铃儿,云清说得不错,你是神位继承人之事,确实是我透露出去的。当年江南晏写完《神武密志》后,就托梦将继承人一事告知于我,同时也向我讲述了,富春江畔,苍瑶山上,蚩尤与姬轩辕之间的元神大战。那时我才知道,他指定的继承人,便是两名魔婴童中,由蚩尤元神转化的那一名。同时他也警告我,绝不可轻易将此秘密泄露。可我为了能继续苟延残喘,终有一日逃出幻生符,竟昧着良心把你出卖给了那帮恶人。可你现在知道了这些事,不单止不恨我,还要救我,你……你让我情何以堪……”
水铃儿在台边坐下,失神地说道:“宣英娘娘,初听云清说时,我心里确实有恨。不过事情早已过去,现在你可是将功补过,助我进了这幻生符,我又何必再去恨你?”
宣英听完他这番话,眼中闪现茫然的喜悦。
“铃儿,谢谢你,能在我死前原谅我。我被困此处五百年,时时看族人为助我延续神元,老死而去,早已受够那锥心之痛。再加上万空,我对他的亏欠,又岂是这区区一条贱命补偿得了的?五百年前,当华夏帝现我与万空私通时,按律就该判斩刑。算他念及一点残存的夫妻之情,没有杀我。如今我将在这棋台上受刑,只怕是天意。既然天意难违,你就不要强求了,走完最后一步,让神宫大门出现吧!”
“不,娘娘,你不要这样说,铃儿一定能想办法救你!”水铃儿声泪俱下,站起身四周张望,以求能快找出第三条可走之路,耳边却听宣英苍老的声音,在痴痴吟诵:“碧水桥边霜寒夜,尤盼伊人永相携。万空,黄泉路上你等我,宣英命断后,定要与你重逢,从此你我永生永世再不分开,一直携手相行……”
那一边的水铃儿,尚在想办法救宣英,这一边,变回黑烟的云清却已等得极不耐烦,道了声:“哪来这么些废话,快点往下走!”便飚到水铃儿身边,卷起他的手臂向黑方一推,红“炮”便隔着黑“卒”,将黑“象”压得没入棋盘。
此时黑方将台周围,再也没有多余的兵力护将,黑方唯有一粒黑“卒”横行一步,飞马棋子,便轰轰然挪向了宣英所站的将台。(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章 帝神登基之崩塌
宣英娘娘被云清逼迫,站上了黑方将台。
水铃儿还在想办法营救,不料却被云清突袭,走出了棋局的最后一步。
“宣英娘娘--不要哇--”
眼看棋子挪位,他凄厉地大喊,可喊声未落,一道耀眼的寒光,已从脚下将台钻出,带着“嗖嗖”的声响,向黑方将台疾飞而去。他眼快,在寒光飞离将台的一刻已经看出,那是一把没有刀柄的利刃。
寒光闪进黑方阵营,直奔将台,毫不留情地从台面划过,正切中宣英的脖颈,她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便已人头落地。
她的头,在被斩的瞬间,彻底转成雪白,散乱地裹着头颅,在棋盘上连滚几滚。待停下来,水铃儿再惊惧地看她,就见她大睁着的双眼,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滚出了两颗浑浊的泪滴。
棋盘阵里,红方大败黑方,战斗结束。
当红“马”将黑“将”彻底压得没入棋盘,棋盘传来“咔嚓”一声巨响,幻生符里眨眼间开始地动山摇。
水铃儿知道符咒已被破解,幻生符很快就要消失,神宫大门即将出现,他再也没时间哀悼宣英。同时为防被剧震甩出去,他不得不紧紧攀附将台边沿。
为了看清身周都在生怎样的变化,他迎着强风,奋力睁大眼睛,检视棋盘中心。
只见那棋盘,正从红黑两方的划界线断开,输掉的黑方,连盘带十七枚棋子,全部随坍塌向下陷落。
通过断开的缝隙,他能清楚看到,棋盘下方,正出现火山喷时才可见到的情景:鲜红的岩浆,正在激烈地奔腾,经过处吞噬一切物体,很快就汇聚出一片地狱火海。
“灭天咒流火……”他怔怔地自语,却听云清似笑非笑地对他道:“小崽子,你都已经赢了,见好就收吧,还趴在那里看什么?灭天咒是本王的拿手,岂有不懂之理?棋盘下的流火火山马上就要喷,只要烧化棋盘,神宫大门便会在顷刻间出现。你要不想给烧死,就赶紧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