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抬头望天,一轮圆月刚刚升起,不偏不倚地正悬于头顶。
“今日,是十六号,是月亮最圆的时候……”他梦游似地呓语,觉得自己真就要灵魂离体。
回到神殿,段箫与云夜郎君还在杜鹃殿上,与纳木措商议事情。
而神殿前的广场,隆象正左蹦右跳,张罗得不亦乐乎。他是在向一大帮宫女与杂役吆喝着指挥,为晚上的篝火晚会做准备。
灵宣洛满腹心事地走进杜鹃殿,众人一见是他,皆高兴地与他招呼,可再细看,他是挂着这副表情进来,皆吃了一惊。
段箫关心地问:“宣洛,你这是怎么了?你素爱寄情山水,今日进山游玩,想必很是开心,却为何哭丧个脸回来?”
灵宣洛与众人一一见礼,客套完后,嘟哝道:“纳木措族长,宣洛不明白,您除了香丽,不是还有位名叫桑雅的女儿?您本该对她爱护有加,却为何不让她住在募须神殿,而独居于那茶花谷?”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孔雀之谜之失态
茶园里愉快的一天,以桑雅在夜间化成白狼,仓皇逃走而谢幕,灵宣洛思不得其解,挂着一脸沮丧回到了杜鹃殿。
众人见他这幅模样,自然围过来关心地询问。他也不说今日生何事,只是嘟哝着怪罪纳木措,为何要狠心将自己的女儿扔进茶花谷,不闻不问。
话刚出口,还没来得及看纳木措的反应,却听身后传来“咕咚”巨响,大家闻声回头,就见刚走到门口的隆象,一个脚下不稳摔倒在地,打翻了门侧的一盏香炉。
隆象莫名其妙就摔得这么重,不知是否是因为听到灵宣洛的问题,这已让人费解,那一边纳木措的动静却更大,直接就昏厥过去,只剩了出气,惹得两名在一旁伺候的宫女围上来,不停慌张叫喊:“族长,族长您快醒醒!”
云夜郎君过去扶隆象,段箫与灵宣洛则赶紧过来救纳木措。
宫女端上热茶,给他捏着鼻子灌下去,他才悠悠醒转,一眼望见围在身边的灵宣洛,就再也不管别人,牢牢抓住他问:“灵留仙,你刚才说你见过桑雅?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完全不再顾及自己尊贵的族长身份,失态地大呼小叫,眼泪如下雨般打落下来。
“这……这都是怎么了?”隆象与纳木措听到桑雅的名字,竟同时产生如此强烈的反应,一天下来,灵宣洛已是云里雾里的,本想回来问问族长,就能得到合理解释,没想他这般举止失常,弄得他更加大惑不解,心里的焦躁已经沸腾,就要把他压垮。他明明就是和她在茶园共度一日,怎么会不可能?
他呆呆地问:“族长,您何故这样吃惊?今日桑雅姑娘带我游历神境,难道有何不妥?”
云夜郎君扶着隆象过来,他与段箫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眼巴巴盯着这几人,着实无语。
隆象放开云夜郎君,站稳后向他道了个谢,再看看惊魂未定的纳木措,就问灵宣洛:“灵留仙,今早我不过介绍你去茶花谷赏花,你怎的又跑去了茶园呢?”
灵宣洛一愣,心想这话还真说得无理,我一个大活人,难道除了茶花谷,就走不去别处吗?嘴上却不好直接反驳,只是勉强回应:“宣洛确实是尊照大人指引,先行前往茶花谷,不想在那里撞见与孔雀共舞的桑雅姑娘,与她相识后受她盛情邀请,便一起去了茶园。”
他今日情窦初开,实在羞于启齿,便隐去与桑雅结识的过程,只把这事说了个大概。
隆象额角全是冷汗,听完他的话后,用侥幸的口吻对纳木措道:“族长,灵留仙之言若是属实,您大可不必担心。募须族的人名与中原人差别极大,且读音大多相似,灵留仙或许是将别的姑娘的名字,错弄成她了,所以不妨事,不妨事的!”
灵宣洛一听,心里那个气,隆象说出这种话,不是在当众质疑自己正信口胡编吗?
段箫也听出他语出不善,正想开口说两句,灵宣洛却已气盛地申辩:“隆象大人此言诧异,宣洛和一个人相处整日,怎可能糊涂到将她的名字弄错?再说茶园里有那么多茶农,皆可为我作证!”
隆象扬扬眉,问道:“哦?你还认识其他茶农?说几个名字出来听听?”
灵宣洛气恼地答道:“比如柴戎大哥,还有伊罕大姐!”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孔雀之谜之迷雾
灵宣洛在杜鹃殿上说出桑雅的名字,同时吓倒了纳木措和隆象。纳木措不出话,只是一味地掉眼泪,隆象倒很快恢复镇定,却开始质疑灵宣洛说的是否是真话。
灵宣洛受他激将,为证明没有说谎,又报出那对与他熟识的茶农夫妇的名字,柴戎与伊罕。
隆象听罢,诡诈一笑道:“这还真是巧了,你们中原人常说的说曹操曹操就到,大概就为形容这种时候吧?”
段箫这时终能插进话去,冷然问:“哦,隆象大人此话怎讲?”
隆象假装没听见,只顾恭敬地转向纳木措道:“族长,柴戎夫妇今日带领茶农,在茶园进行最后一天的采青,正好晚间会取茶叶样品来向卑职交差,不如我们就问问他们,今天白天到底生何事,您意下如何?”
纳木措无力地点头,看样子一下像老去了十年。
果然过不多时,就有侍卫进来通传,说柴戎和伊罕带领十来个茶农,前来交验今日采摘的新茶,正在殿外恭候。
隆象忙不迭地招手:“快快快,其他人继续等在外面,让他二人进来!”
灵宣洛听说他们真已来到神殿,也是一喜,心想总算有了证人,也期待地望向殿门口。
不过当柴戎夫妇走进杜鹃殿,他却在一旁看得不解。
回忆当时情形,这二人虽然离开茶园较晚,但天都还没黑。从那时到现在,已过去近两个时辰,照理说他们晚饭都该吃完了,又怎会依然是在茶园的打扮?不单止衣着,还有身后背的背篓,腰间插的镰刀,鞋上沾的泥垢,全都显示他们离开茶园后哪儿都没去,就直奔了这里。
灵宣洛耐不住性子,抢上前和他们打招呼,先对柴戎道:“柴戎大哥,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谁知招呼打完,柴戎却只是惊愕地打量他几眼,就再无更多表情,看上去压根没认出他。
隆象似乎预料到灵宣洛与他们套近乎,就会是这种结果,摇着头走过来问:“柴戎,伊罕,这位是我们金蚕境来的贵客,稽洛留仙灵宣洛。你们可认识他?”
柴戎憨厚地笑道:“隆象大人此话从何问起?我们世代居住在金蚕境里,从未离过一步,又怎可能认识打外面来的客人?”
“什么?”灵宣洛心里“咯噔”一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正欲辩驳,却被人按住,扭头看,原来是段箫,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静观其变。
隆象继续问话:“你们不认识这位灵留仙,可人家却说今日在茶园,是和你们,还有桑雅姑娘呆在一起,是否确有其事?”
这一问,问得这夫妇二人,反应比他与纳木措刚才的动静还要大,同时膝头一软,就半瘫半跪在了地上。
这次是伊罕开口,简直就在哭着哀求:“族长和隆象大人明鉴!那个……那个什么……我们怎敢和她在一起?还整整呆上一天?别说我们没这个胆,就算真的,我们又哪还能活生生站在这里?怕是早给她吃掉了!”
“伊罕大姐,柴戎大哥,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灵宣洛已是心胆俱裂,冲上去一把抓住柴戎粗壮的手臂,连摇带吼:“我们明明就在茶园共同劳作一天,早上你们还与桑雅对过山歌,为何今日没过,就忘得一干二净?还是你们根本就在说谎?”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孔雀之谜之纷乱
灵宣洛为证明他确实是与桑雅相处一日,当众报出柴戎夫妇的名字,说们可为自己作证。
偏偏那二人就带着茶农来交差,令他喜出望外地以为,这下能有人为他澄清事实了。谁知等他们走进杜鹃殿,竟表示完全不认识他。他顿觉自己是掉进了一个**阵,好像再也出不来了。
柴戎虽然壮实,被他那样大力地摇晃,也是脑袋懵,眼冒金星,却碍于他族长贵客的身份,不敢反抗。
伊罕见状急得六神无主,她生怕夫君被灵宣洛伤到,竟忘记恐惧,奋不顾身地扑过来,试图将他二人分开,边拉扯边继续哀求:“这位公子行行好,我们只是这里的普通百姓,您就饶了我们吧!我们真不知你在说些什么,怎能糊里糊涂就卷进这种事里?今天是收春茶的最后一天,我们在茶园忙碌整日,收完后就来神殿交差,何曾见过什么桑雅姑娘?我求求你,就不要难为我们了!”
灵宣洛理智尚在,见他二人惊吓若此,确实不像演戏,只好松手,瘫坐在柴戎身边,几已陷入绝望。
一旁的云夜郎君,把整件事看得清楚,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又不能由他陷入这窘境而不理,只好走过来,轻拍他肩头问:“宣洛,你这莫不是,大白天的见鬼了吧?”
“见鬼?”他蓦然一惊,扭过头时,最先望见的却不是鬼王,而是那只抚在他肩头的纤手。这让他记起,早上曾挨过桑雅一孔雀鞭,正好就在云夜郎君手按的地方。就算伤口已被孔雀羽治愈,撕烂的衣衫总还有痕迹在。
他忙推开云之裳的手,去看原来的伤口,这下可真体会到了灵魂被吓得出窍的感觉:那含有孔雀血晶的孔雀羽,不单治好了他的肩伤,连他的衣裳都给修补完整,看上去从来就没破损过。
“这……这难道真如云叔叔所说,是我白天撞鬼?桑雅,她有血有肉有体温,却是鬼魂?”
他的脑子彻底变得空白,再也无法思考。
杜鹃殿里安静一片,没有人说话。这种不寻常的静,倒显衬出不远处的神殿广场上,杂役们为准备篝火晚会时出的嘈杂。
不知过了多久,纳木措第一个清醒过来,他从座椅上站起身,木然地就向外走。
隆象以为他悲伤过度,一时乱了心智,忙上前阻拦道:“族长,族长你要干什么?你这是要去哪儿?”
纳木措不耐烦地甩开他道:“哎呀,你别拦我,我正常得很!灵留仙的话,无论哪句我都相信,可问题是出在她身上,她出来玩耍也就罢了,却要自称是我女儿,我就不能坐视不理!募须神境与世隔绝五百年,看来是该重启无影门,回去那一端了!”
纳木措与隆象的态度截然不同,灵宣洛本该松口气,可一听他提到“自称”二字,却比刚才更加紧张,一翻身便从地上站了起来。
段箫可没他那般浮躁,竟似料到纳木措迟早会有这举动,深邃地笑道:“族长,您终于肯对我们讲,您女儿的事了?”
他语出惊人,纳木措吃了一吓,大张着嘴,不相信地望向他,许久才叹道:“小王爷智周万物,看来没有什么事能瞒过你。也罢,既然我已决定要实言相告,就不会反悔,三位请随我来吧。”
隆象还假惺惺地要来阻拦,却被纳木措推去一边,等所有人都走了,才一脸不自在地跟上去,眼里却闪过一丝胜利的笑意。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孔雀之谜之荷船
灵宣洛道出一天的经历,竟惹得隆象与他对质,着实令人费解。纳木措相信他没有说谎,愿意因此而说出自己的秘密。
一行人跟着纳木措向外走,隆象无趣地在最后尾随,心里却暗自欢喜:“今日计划,果然成功,我就不信逼不到你重开无影门!五百年来,我因行动不便而错失多少良机?现在雪狼泣月之夜将到,我怎可继续被困在这里?火铃儿我要利用,妖王我更不可放手。这几个人在此时敲开无影门,想必是老天在助我,预示我出山机会已到!靠天靠地靠他人,全都不如靠自己,既然我手上无人可用,桑雅就必须随我同往中原,与我通力配合才靠谱!”
想到这儿,他决意要给这已处于白热化的事件再添把柴,便晃悠到纳木措身边,压低声,却又多少能让后面的人听到,说道:“族长,我不是故意要和你唱反调,但传说中的雪狼泣月之夜将到,她忽然这般活跃,也预示了这一危机的来临。我们确实不该再像乌龟那样躲在壳子里,但冒然掀出往事,我多少有点紧张。”
这番话,段箫等三人自然是听到了,“雪狼泣月之夜”几字如惊雷在他们头顶炸响,每个人都在惊讶,这一传说,怎会与仿若世外桃源的金蚕蛊境扯上关系?”
纳木措听隆象不再反对了,对他态度的倒有所转变,一改刚才的冷淡,宽慰他道:“既来之则安之,你不必紧张。说出此事若有利于中原战局,我又何必再遮遮掩掩?如果你对我鼎力支持,将来在中原出头露脸的事,我就交托于你了。”
隆象忙停住脚,单膝着地应承道:“承蒙族长错爱,隆象必当殚精竭虑,为我族效犬马之劳!”
段箫与云夜郎君目光碰撞,撞出相同的疑问:募须神族久居世外桃源,一朝归世,竟愿被卷入中原的六界之战?纳木措在想什么?
灵宣洛观察他二人的表情,也预感此事非同一般,便不多问,只安静地随他们向主殿后走,。
主殿后,是一大片占地广阔的池塘。
池塘里荷花摇曳,外部边沿被青石筑的围岸圈起,人们既可在青色甬道上漫步赏花,又可在池边小坐。荷塘整体的铺陈看上去,十分清新怡人。
紧临甬道,每隔五步便竖起一盏用青色琉璃灯罩笼起的路灯,所以尽管天上的星月不算明朗,池塘区域也显得十分通亮。
纳木措带领众人来到甬道上,在一处雕着象的石墩边站住,痴痴看向池心,似乎瞬间忘了此行的目的,只顾一个人站着呆,脸上的表情既伤感又怀念,是说不出的复杂。
一行人都在等,这样僵持有失礼数,隆象便轻咳一声,低声暗示:“族长,在想什么呢?”
纳木措一惊,这才现自己走神,不好意思地摇摇头,一半道歉一半自语地请最道:“失礼,实在是失礼了!”然后扬起一只手臂,掌心向下朝湖面拂去,口里则念出一串口诀。
很快荷塘水面上,就出现了五片宽如小船的荷叶,划开清凌凌的水波,向他们驶来。
荷叶一靠岸,就听话地一字排开,好像船儿放下缆索,只是随风摇摆,但再不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