鏖仙——花静开
时间:2017-12-10 15:35:00

  “你……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曦穆彤还真不信了,看看身周,他们所处的明明就是由万宇诀构建的黑洞,怎可能出去就进入妖王的世界?
  狞灭歉疚地垂头道:“我不想再说‘对不起’,但背着你这样做,确实是不得已而为之。得亏枯朽道长,为我用聚神丹解除了灭天咒反噬之苦,妖王法力便回归不少,除能运用结界,还能构建虚境了。你将见到的宇宙,水铃儿曾在里面种下他的情感松柏,在那里修成万宇诀,所以星河沾染了大量仙灵之气,故能瞒过你,让你一时察觉不出……”
  “这……难道就是南宫向说的,你独自毁灭更天仪,推我置身事外?”
  曦穆彤感到不解,更感到痛心,他的爱,难道就是要抛下她,独自一人离去,让她在今后的岁月里孤独生活,夜夜遥望那颗和平星?不,她做不到,她绝不会再渡过没有他的人生!
  然而正要说“不”,冷不防她就发现,身周的景色在变,属于狞灭的紫色星愿缓缓上升,快速消失在远方,再不可能为他引路。
  紫星离去,黑洞也没重新给黑暗淹没,而是脚下吹来花香四溢的熏风,风力虽然不大,却刚刚一到就征服强大的吸力,将它快速吹散。
 
 
第二百一十六章 星愿永存之化骨
  黑洞里,吸力没了,隔离繁星的黑暗就变得脆弱如鸡蛋壳,狞灭轻轻发出一道流火,击上边壁,就听“咔咔”脆响传来,如同蛋壳正拉开一道道裂痕,再“砰”的一下,又破碎开去,顿时被封锁的星光再也遇不到阻挡,如流瀑倾泻而下,将二人从头到脚地笼罩,星光之盛,他们一时迷失了对方。
  “先生,先生你不要离开我!彤儿不走,死都不走!”
  曦穆彤从未试过如此惊惶,仿佛眨眼间成了个迷路的小女孩,蹒跚地走进茫茫人海,哭喊着寻找一道熟悉的身影,可眼中所见,只有令她恐惧的陌生。
  “彤儿,我在这里,我一直在你身边,不要怕!”
  那个梨花坳里的天籁之音,就在耳边响起,随后铺天盖地的星辰被一只有力的手挥开,她要找的人终于出现,她再也顾不得什么,忘情地向前一扑,扑进了那道金影的怀抱。
  虚寒谷战役进行到现在,她片刻无休,忽然倒进温暖的臂弯,巨大的疲惫感就从头顶压来。她发现自己的四肢酸麻无力,脑子也骤然停转。她闭上眼,只愿躲在这避风港里享受他的呼吸,他的温存,无需再考虑下一刻将发生什么。
  狞灭用火一般的灵魂搂着她冰一般的身体,本该剧痛难忍,然而寒气沁入心扉,刺骨的冰凉竟掩去痛楚,带给他来前所未有的舒适。
  于是他紧拥着她,用力之大,恨不能就此与她合体。他紧紧吸住她的唇,堪比寒冰的她竟唇烈似火,这深吻即将将他融化。
  合体,他似乎真做到了,就见一副金灿灿的骨架,一点点从他躯体里分离,又化成金色水流,缓缓注入她体内。她只顾贪婪享受他的亲吻,他的爱抚,身体轻飘飘失了重量,也失了知觉,无论他做什么,她都不会挣扎,不会反抗。
  等金色水流全汇入体内,她才惊觉不妥,可这时再想挣脱为时已晚,冰骨竟全部自行碎裂,疼得她大喊一声,就见星光四处迸射,瞬间夺走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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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曦穆彤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在梦里,她赤足站在一面花台上,花台由血一般殷红的花瓣组成,托着她走上一条星光小径。她不知要去往何处,也好奇那是些什么花,竟能红得似血,便拾起一瓣辨认,认出那竟是梨花。
  “梨花?梨花不该是白色吗?”她奇怪地想,可等握着花瓣抬头,更是惊得不知所措。
  只见星光小径的两边,全是类似竹子搭的建筑,一栋栋或高或矮,仿佛是稽洛山的复制。她想绕过去看看,看那些建筑里有什么,两脚却摆不脱花台,只能身不由己地向前走。
  走了许久,她终能看见一大片湖,湖水清澈明净,却沿圈无限延伸,找不着湖的边岸。
  “这是谁心中的无岸之湖吗?水面平静无一丝波纹,水色又如此清冽,说明此人的心灵既高洁又博大,定然极不寻常。可他是谁?我是否认识?”
  心里这样问,脚下的花台仍不停止,径直走向湖水,好像打算掉进去。她吓得赶紧闭眼,以为就要落水,可过了一阵,既未听见水声,脚也没打湿,于是睁眼,见到花台只是紧贴湖面滑行,就算带着气流,也没搅起一星水花,于是她松了口气。
 
 
第二百一十七章 星愿永存之泪珠
  黑洞里,曦穆彤与狞灭被倾泻而下的星光分散,惊恐地以为失去了他。等他重新出现,二人皆情难自控,相拥着仿佛融为了一体。
  曦穆彤被狞灭身体的火热感染,觉得一身冰骨在融化,却不知这并非错觉,而是那杯梨花酿药力发作,她觉不出化骨的疼痛,直到一副金色骨骼在体内成形,推出玄天水,疼得她昏死过去。
  昏迷中,她脱离现实,开始做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她由血一般殷红的梨花台托着,沿一个人的心路向前走,跨过了他心中的无岸之湖。
  离开无岸之湖后,小径变宽,她开始往上行,再看路边景物,楼宇渐被流云取代,说明她是正向天上走。暮色也在这时降临,她能见到一轮圆月,距离越来越近。
  “无岸之湖,皆来自人的内心。我刚从那湖面经过,说明正走在他的心里。那么这条路,是否该叫心路?谁会带我走上他的心路,却又躲着不出来?”
  正在犹疑,眼前又出现奇景,一条雾气凝结的银白色光带由东北方起,向南延伸,横跨于整幅天穹。光带中繁星密布,浩如烟海,磅礴的气势令人眩晕。
  “那……那是银河,由心湖一直蔓延的到这里!何人的心胸能如此宽广,容得下浩瀚无边的宇宙?”她目瞪口呆地遥望银河,此时倒想催促花台快些前移,以看清银河里还有什么。
  可让她气恼的是,越心急花台反而越不走了,就这样远远隔着,她是心急如焚。
  “你为何要停步?你不走就让我走,快放开我的脚,我自己过去!”她生气地甩动两腿,可花瓣一被甩开,就又快速聚拢过来,形成新的花台管住她,让她无计可施。
  不过是与一堆柔软的梨花瓣搏斗,她竟累得不行了,倒在虚空里喘气,耳边却传来一个声音,在吟诵一首她十分熟悉的词:“一曲弦断天涯静,孤山夜雨伤怀。碳尽炉寒酒不温,卷落千行悔,往事旧成哀。烽火硝烟残梦里,君莫妄论成败。千古旌麾重相邀,梨花已盛开,故人踏花来……”
  “这首诗,这首诗是他写的!朱漆凉亭,梨花坳!先生,先生不要这样对我,不要……”
  最后一句“故人踏花来”音落,她彻底回忆起前尘往事,也明白自己正在梦里。她想摆脱梦境,只要醒来就能甩开梨花台,就能走进银河,他一定在银河里,在做什么她知道!
  可是双脚挣不脱,她急得心中酸楚,两行滚烫的热泪沿面颊淌下也不自知,直到哭着哀求:“先生,我求求你,让我再看你一眼,哪怕只有一眼,我也答应你,活着离开宇宙虚境,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这是什么?”她猛然惊觉,白皙的手背正打上一滴滴水珠,反射身周的星光,显得无比璀璨。等水珠聚合大了,就向侧边淌去,淌进星辰群落,变成股蒸汽散尽。
  “是我在哭吗?打下来的,是我的眼泪?”她竟然能哭了?她顿时惊得魂不附体。
  眼泪说明入梦前发生的事都是真的,他确实是用梨花酿迷倒她,然后借助虚弱的灵魂,将一身骨骼化给了她。
 
 
第二百一十八章 星愿永存之独战
  狞灭再也不欠曦穆彤“对不起”三字,在彻底从六界消失之前,他将一身傲骨转赠予她,只求她能继续活下去。
  “彤儿,”
  声音再次传来,是他,隔着银河的星雾,在与她作最后诀别。
  “彤儿,芒鹰烽火营与鬼兵,已在鬼王带领下顺利撤退到镜门阵,就等你去与他们会合,然后那万面邪镜就会化作粉尘,随风散尽。炸毁更天仪的时刻到了,答应我,尽你所能守卫六界,想我时,就看看那粒紫色的和平星,它就是我…..”
  话说到此,她能看清银河光带包围的是什么了,就是那架巨大的更天仪,除去天球,其它部分被星星紧紧包裹,再见不到原貌。
  她想赶去他身边,可远远望着银河,怎么都靠不拢去,情急之下再度痛哭失声。
  银河光带包围起巨型更天仪,很快就要将它粉碎。狞灭大概是从龙牙镜中看出,云夜郎君已带领所有神兵鬼兵撤至虚寒谷外,此时可以开始摧毁仪核,以终止灭世程序了。
  曦穆彤与他梦境相隔,只能眼睁睁看他动手,却不能与他合力。她想再使万宇诀,结出九宫旋星盘,就能借星光将更天仪夺过来,至少是那只越来越模糊的天球,可她摆不脱花台,就摆不脱梦境。
  朦胧的泪光中,她看见一道精美的金色剪影,一步步沿打水池边的铁阶走上天球,然后流火出掌,与盘绕在天球上的黄铜巨龙恶战。
  那条龙数次用龙尾横扫,欲将金影扫到银河的包围圈外,扫中的却皆是松散的星辰,一散开即有它们的伙伴过来填充,金影便又在星丛中出现。
  连历几次惊险,金影似乎力怠,却不仅无意认输,还勇猛地扑身向前,又翻转过来,直至与铜龙正面相对。
  “先生不要!你会被撕碎的!”
  目睹这激烈场景,曦穆彤心胆俱裂,奈何只能隔岸观火,就算喊叫得声嘶力竭,狞灭也浑然不觉。
  金影终究是没给铜龙打败,狠狠发出两道流火,由左右两边分射入它凶悍的龙目。流火入眼并未停止,而是一路向它体内蹿进去,烧得它“嗷嗷”惨叫,龙身两侧都开始向外排白烟,不过看样子还不低头。
  狞灭二话不说,趁它给流火折磨得上下翻腾时,又纵身跃去龙尾,用惊人的力气拎起它,狠狠向上抛甩,又向星河中猛砸下去……
  无边无际的星海如被投入火雷弹,炸开的瞬间星光四溅,打乱了银河的秩序。银带被豁开一个大缺口,星辰散乱地从缺口汹涌而出,同时击散一些大块的东西。曦穆彤擦干泪细看,那些碎块竟是碎开的黄铜片,有的还带龙鳞或龙须,看来狞灭是借星辰之力,在银河里砸碎了守护天球的那四只小龙。
  “羽风先生,放我过去,让我帮你,最后再帮你一次……”
  她苦苦哀求,声音却沉在喉咙里发不出去。她知道就算能喊出来,也无济于事,哪怕即刻摆脱花台的纠缠,也再来不及赶去他身边,因为黄龙碎去,天球彻底失掉平衡,整个球体就开始倾斜,时间不长,顶端没入仪核的圆孔已清晰可见。
  她很想看清狞灭这时的表情,但她只能相信他是在微笑,然后看着他脚下腾起火焰,直至将自己完全化作一道流火,直射入那道圆孔,奔向天球正中……
 
 
第二百一十九章 星愿永存之梦醒
  命运的轮盘,谁说不可更改?如果有爱,哪怕是注定的命数也会发生变化。饮下那杯甘醇的梨花酿,就服下了狞灭的迷药,曦穆彤愿意被他迷倒,却没想代价是他独自与更天仪同归于尽。
  更天仪爆炸了,连带旁边所有的辅助设备,炸成了亿万碎片,倒映星辰光辉再混入杂乱的银河,已分不清哪片来自更天仪,哪片是原来的星星。
  曦穆彤却还活着,被爆炸的巨响惊醒,厚厚覆盖在脚上的血色梨花消失,她却还不死心,还想靠近银河,哪怕只是用曦穆灵珠收取他一缕魂魄。可巨大的冲击波冲得她离开宇宙虚境,摔上一道圆台,终于梦醒了。
  换骨奇事闻所未闻,狞灭是如何做到的?
  醒来的瞬间,她明白了,原来一切皆缘于枯朽道长的那粒聚神丹。狞灭吸收了枯朽的生命力后,把自己的骨骼融化成流火之状,藏入丹药,趁抱住她时推入了她的体内。
  从此她冰体消融,冰颜散去,能用泪水宣泄心中的苦痛,却依然记不起该如何欢笑。
  随冰骨而去的,是他的灵魂,她始终怀有希望,借枯朽道长的聚神丹之力,他能在战后重生,重新统领妖族,做那个世人景仰的妖王,却没想这心愿如梦境破碎,同样化作星辰,散进了无边无际的宇宙虚空。就算她还能呼吸,可一个人孤独地呼吸,该如何承受?
  为什么,羽风先生要强求她忍受失去的痛苦?他可曾想过,她在惊醒的一瞬是多么绝望?
  趴在缓慢旋转的圆台上,她假象自己不是醒来,而是死了,仙元转为幽灵,再飘升时,就能见一道金色身影,等在奈何桥边,要与她一起通过,一起走向另一个空间,永不分离。
  可是按着脸的手臂,感到一阵湿漉,那是她的泪浸湿衣袖,残忍地用温热告诉她,她千真万确就还活着。
  与此同时,她又矛盾地感到被寒气包围,奇怪地想:“既然冰骨已销,为何冰寒之气还是这样浓重?”想到这儿,禁不住打个寒颤,就发现她怕冷了,原来这寒气并非来自体内,而是身旁。
  她强振心神,费力地支起半边身体,想看清是到了哪里。天云凝气区里,更天仪已经爆炸,爆炸发生在宇宙虚境,只怕火力很快就会蔓延出来,一处处摧毁这恐怖山谷,直至它不复存在。
  她不想走,明知哪怕是仙也抵御不了这样强烈的爆炸,她还是会死,也想赌一赌,死在将他炸为星辰的烈焰里,是否还能找到他。
  可当见到圆台边的情景,她又被震惊。
  身下的圆台,确切说来是一面祭坛,被青白色火焰围困,看不见任何连接外界的出路。
  祭坛上漂浮无数扭来扭去的红色字符,桑雅在褐血潭呼救的那夜,她也曾见到这种字符,只是现在它们不再按字面意思发出怪叫,以至这片空间静得令人窒息。
  “冰火,我是掉进了虚寒谷底的冰火丛!因为褐血潭干涸,谷内能量即将耗尽,冰火也正逐渐熄灭,所以这些字符再没力气发声,我躺在这祭坛上也可无恙。不对,那边那处黑暗角落里,金闪闪的是什么?”
 
 
第二百二十章 背水一搏之战俘
  被更天仪巨大的爆炸力推出宇宙虚境,曦穆彤跌上了一张圆形祭坛。七星命盘暗示的最后一项人生使命完成,她却还活着,甚至摆脱了冰骨之痛,从此可正常生活,这是奇迹,对她来说更是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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