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干什么?”李成秀被突袭了,显得有些手忙脚乱:“消停着呆着,摔着你怎么好?”
“母亲,母亲!”菩萨奴软糯糯地迭声唤着,伸长小胳膊就攀上了李成秀的脖子,嫩得跟豆腐似的小脸儿也贴了过来……哇,心真的是要化了!
李成秀受不了这攻势,赶紧将小丫头接过来抱在怀中。
“这下你满意了?”李成秀故意虎起脸吓唬她。
菩萨奴哪里怕她?不仅不怕,看她虎脸她还高兴得很呢!
“算了,既是悄悄地来,想来是不想让人打拢。”在菩萨奴的笑声中,李成秀打消了去“打扰皇帝”的念头。
又往前走了一段,便来到了太液池。这时候正值早上八九点左右,阳光正好,又不是十分地热,一眼望去满池的碧翠,更显清凉。
一见水和船菩萨奴更是疯了,扑腾着就冲了过去,占据了船上最好的位置。
在菩萨奴的催促声中,李成秀也蹬上了早准备好的游船,服侍的宫女和太监们有十个也上了这船侍立在内外各处,另外十个另驾了三四艘小船跟在前后。
其实坐在船上也没有什么好玩儿的,又不可能弄条小船自己亲自去划,只能坐在船上吃着好吃的,聊着闲天。——因着现在正在闹灾,也不好叫歌舞和杂耍。为了陪好小帝姬,李成秀只好临时充当一回“女先生”,为小菩萨奴说上一段《白雪公主》的小故事。
“……可恶的白雪王后化装成一个老婆婆来到了白雪公主的门前,哄着白雪公主吃下了被她下了毒的苹果。七个小矮人回到家发现白雪公主死了特别地伤心,于是找了一个水晶棺将白雪公主装殓起来。因为实在是太舍不得白雪公主了,小矮人们迟迟不愿将白雪公主下葬。突然有一天,小矮人发现水晶棺里的白雪公主依然是那么漂亮,栩栩如生,于是找来了博学的老神仙,才神仙告诉他们白雪公主没有真死,如果有一位真心爱她的王子能吻她,她就会醒过来。于是小矮人们便四处找王子,可是王子们一见白雪公主是个‘死人’便都跑了。终于有一天,一个骑着白马的王子路过此地,他看见了躺在水晶棺里的白雪公主,一下子就爱上了她,于是亲吻了她。从此,白雪公主和白马王子就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番外之:拜师母,戏美男,食堂开张罗!
今天罗家又请客,于是高老夫子为了去罗家蹭吃狮子头号就将全班又放了假。同学们闻言大喜,除了可以去城里放风,最主要的是去吃好吃的,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地凑在一起,掰着手指头地数哪家的馆子饭菜好吃,哪家的厨娘长得漂亮手艺还好,若是可以弄回家去云云……
这群猥琐男,简直是斯文败类,李成秀冷哼着转过头,决定不与他们为伍。——事实上是,她难为情了!
不怪李成秀面皮薄,实在是这些家伙……虽然用词文雅,但是真的很露骨的,什么寸儿金莲掌中握,什么花径蓬开迎使君……都是全他娘的下流胚子!
武皓今天也要去罗家,薛慕轩与他向来是形影不离,于是李成秀便与他们一起离开了“养松斋”,早早地去了罗家。三个人先在前堂拜见了罗老夫子,罗老夫子很欢喜,对李成秀和武皓说说:“去后面拜见一下你们师母。”
这便是传说中的“登堂拜母”了,这可不是一般的待遇,李成秀和武皓连忙谢过罗老夫子的抬举,连忙去了后宅。
罗夫子家不算大,不过是一座三进的院落,一进是前院前宅,罗老夫子教授学生和会客的地方,二进是后宅,罗家的女眷都住在这里。于后宅后面还有一个小花园,是为三进,从一进至三进又有一个小奔院相连,也不必经过二进后宅。
这时候罗师母正在厨房忙碌,听得罗老师支了学生过来拜见,连忙放下勺子出来,收拾停当坐在堂上静等。
罗师母是一个典型的江南女子,容貌说不上多么地漂亮,却是很耐看的那一种,尤其是她露着浅浅的笑容时最让人舒服。
李成秀和武皓进门后便掠衣下拜:“学生……”
“别说。”罗师母打断了二人的自我介绍,盈盈笑道:“先让我猜猜。”一双如水的眸子将温柔的视线将李成秀和武皓扫了又扫,末了指了李成秀笑道:“你便是成秀。”又指武皓,“你是便是武皓吧?”
“师母你好厉害!”李成秀一张嘴便一记马屁奉上:“都说对了呢,你是怎么办到的?”
“能怎么办到?”罗师母一笑,说:“你们先生前几日回来跟我说,他新收了两个学生,一南一北,一动一静。”说罢将李成秀一点指:“一瞧你就像是个猴儿!”
李成秀和武皓一听便不由得看向对方,随即一笑,果然在彼此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相反的证例。
罗师母连忙让李成秀和武皓起来,三个并不太熟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起来。三个人并不熟,却又不得不往熟的方面发展,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几句闲话,倒是达到了目的。当然,多是李成秀和罗师母在说话,武皓只需要在那里摆着poss,负责好看就可以了。——痛恨之!
李成秀长得漂亮,看着就令人赏心悦目,更何况她认真地想要拍罗师母的马屁,那便更是讨人喜欢了。
不多一会儿,罗师母已经将李成秀引为亲子了,拉着李成秀的手直说:“你老师脾气不好,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他给你委屈你暂且先受着,回头到师母这里来,师母补偿你。”
“如此,成秀以后就要常常讨扰师母了。”李成秀真心地笑道。
“来来来,要经常来,不说别的,吃喝却让你满意了。”罗师母笑容可掬地言道,转而又是一叹,说:“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把好好的一个‘养松斋’弄得跟乡下地方似的,你们这些孩子,在家里惯了有人服侍的,哪里吃得了那样的苦?你们哪里是做那些的?读书才是你们的正路子呢!”想必也知道说什么也枉然,罗师母说罢又是一叹:“算了,不说这些了。那高疯子是什么人的话都听不进去的,也不知道你们先生他们是怎么想的,竟也由随他,还跟他一起胡闹。”
李成秀和武旦自然是不能说老师们的不是,李成秀言道:“正是呢,成秀好不习惯。不过,老师们也是一般好意,德智体美劳,要全面发展嘛!”
“德知体美劳?”罗师母一怔,稍稍品味便大赞道:“这五个字用得着实是妙。”
“师母谬赞了,学生随口一说。”李成秀矜持地保持着谦虚。
“真是个好孩子,随口一说就能道出这般精妙之语,还这么谦虚。”罗老夫子更生欢喜。
李成秀被夸得颇不好意思,笑笑道:“再说了,先生们学富五车,这样做必有他们的道理。学生倒觉得无不可,还挺有趣的,以前许多都不会做的事现在都会做了。”
“看来你是甘之若饴了。”罗师母笑笑说。
两个人相谈甚欢,一时间竟生出相见恨晚的感觉来。
第二天清晨,只待宵禁一撤李成秀便立即回了“养松斋”。
不这么快回来不行,昨儿个没有计划好,只给亲亲慕轩留了一顿饭,若是饿坏了他可怎么办?
回到了养松斋,果然看到两双绿汪汪的大眼,自动忽视武皓那厮期盼的目光,李成秀径直朝薛慕轩迎去:“饿坏了吧?”
薛慕轩红了脸,不好意思地看了武皓一眼:“也不是很饿,我们吃过东西的!”
“但都没有吃饱!”武皓在旁边说。
李成秀连忙挽袖做饭,让薛慕轩美餐了一顿。实在无奈某人的厚脸皮,赶不走他,只有让他趁一顿了!
有道是“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这个男人的胃”,李成秀她非常有自信。
吃罢了早饭便开始学习,日上三竿了便去干农活。今天的任务是将岸边的那片稻谷割了,并将其脱穗。这片田有十五亩,是整个“齐松斋”的公产,只允许那些没有赶上耕种季节的学员收割,可以按照比例换取口粮。
虽然是从小做农活,可也有许多年不曾做了,李成秀突然发现并非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轻松。至于武皓和薛慕轩,就更是低能儿了。
“我觉得跟你们搭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李成秀说。
深知自是生活废物的武皓和薛慕轩当即“忙碌”了起来,生怕被李成秀抛弃。
李成秀不过是随口一说,也没有真当一回事,就算是当真也只针对武皓的,薛慕轩她哪里舍得?
“慕轩,喝口水吧,看你这头的汗。”关心则乱,不自觉的李成秀就露出了小女儿神态。
这可吓坏了薛慕轩,突地就是一抖,一边缩手缩脚地接了水,一边磕磕巴巴地连说:“没事,没事……谢谢,谢谢……”
好纯情。
李成秀愈发地欢喜了。
越是相处,李成秀越是觉得薛慕轩好,长得顺眼已经变成了其次,最主要喜欢薛慕轩的性情,稳重,持重,给人一种很可靠的感觉。只是也太害羞了些,连他的小手都还没有碰到呢,就红了脸。男人家还是要主动一些才好,女孩子该矜持些。
同样的,随看相处薛慕轩也感觉到李成秀对他别样的意思来,好生令他痛苦。凭心而论他必须承认,他也是对李成秀有些感觉的,但是他不知道李成秀是女的啊。自己似乎爱上了一个男人,薛慕轩觉得很可耻。
不能再继续下去了,这事必须得了断了!
薛慕轩如此告诉自己。
吃了晚饭后,李成秀拿菜刀逼着武皓去洗碗,然后又赶他去把三人分得的地挖出一块来,准备明天早上完早课后把菘菜种上……李成秀是想把武皓赶去干活,她好和薛慕轩来个二人世界的。今天晚上的星星那么亮,正该是一对情侣互诉衷肠的好时候。
李成秀打算得挺好,却是不知自己早上了薛慕轩的黑名单,逃似地和武旦扛了锄头就去了地里。
咬牙痛恨,武皓那厮,竟夸她李成秀所爱!
为了惩罚武皓夺她所爱,天不亮李成秀就把武皓叫醒,让他赶紧去把昨晚没有开完的荒开出来,去把菘菜种上,不种上就不准去课堂,让他尝尝高老疯子的变态惩罚!
武皓当然不愿意乖乖听话,只是李成秀拿以后不做他饭为威胁,他顿时没了脾气。——忍一时之苦,解长久之忧,孰轻?孰重?傻子都算得到的。
当然武皓绝不可能孤独,薛慕轩是个忠实的伙伴,时时刻刻地都陪在他的身边。
看着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李成秀哭倒在厕所里。
等得李成秀的早饭做得,菘菜籽也就撒下了。
回到后院武皓和薛慕轩都愣住了,学子们每个端着一只碗在厨房前面的空地上排了一条长龙,李成秀站在长龙的那一头挥着一只大勺子扯着喉咙地吼:“排队啊!不许插队,谁不按规矩出局!”
“你今天又在做奉献?”走到跟前,薛慕轩好笑地跟李成秀道。
“是啊!”李成秀咧着一口白牙笑得十分地灿烂。
“你信她的!”武皓白了李成秀一眼,指了她身边阴暗的位置让薛慕轩看:“你看看那是什么?”
薛慕轩伸长脖子一瞧,只见得李成秀的脚边放了一个大筐,筐里堆满了东西,有湖笔,有名观,有好墨,还有金银器具,甚至还有锦衣绸衫的。
“你这是在干嘛?”薛慕轩无语地叹道。
“你们回来了?快快,早饭得了,你们快去吃。”李成秀连忙将武皓和薛慕轩让进来,一边与他们拿饭食。
“你这是在干什么?”薛慕轩又问。
李成秀冲他挑眉弄眼地道:“赚点外快。”
“外,快?”很显然,薛慕轩懂不起这个意思。
“来来,到这边来我给你解释这个新词儿。”李成秀像大马路上朝无知幼女伸出罪恶之手的怪叔叔。
可惜,薛慕轩不是无知幼女,他警惕地看着李成秀。
李成秀叫他瞪得好不脸红,干咳道:“你这么看我做什么?难不成我还能猥琐你不成?咳咳咳,我是说我这里给你们不要跟他们挤到一起吃,小心他们抢你碗里的好东西。”
吃罢了早饭,刚把锅碗收拾好,云板就敲响了。
武皓和薛慕轩帮李成秀归置好东西,三个人赶紧往教室跑去,一口气跑到了教室,却发现高老夫子根本没有。据负责今天值日的周极说,高老夫子今日身子不甚痛快,就不讲学了,给大家伙儿布置了作业,让大家自习。
“肯定又是破题。”李成秀哭丧着脸,问了周极,果然是破题,高老夫子留下来的题目是一首诗:“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开荒南野际,守拙归园田。”
这不正是第一天到养松斋时高老夫子考李成秀的吗?当时李成秀听得狗眼看星星似的,后来查了才知道,原来竟是陶渊明的《归田园》。
高老夫子的“中二病”又犯啦?
李成秀胡乱地弄了一篇交了上去,打算着回去准备一个“跪得容易”,没准儿能够用得上。
左等右等,终于等来了高老夫子的召唤,李成秀忐忑地来到高老夫子的门前。
“进来!”高老夫子冷声说道,看上去心情很是不好的样子。
高老夫子崇尚节俭,房中摆设极为简单,不过是一榻,一案,一书架,角落里还有一个木架,用来放置洗脸盆之类的东西。原本总是书占据着的长案这会儿是乱七八糟,同学们交上来的作业散落得到处都是,案上放着几个铜盘,有一盘盐豆,一盘羊肉,还有一盘子不知道为何物的黑物。一个黑罐子歪在案脚下,一只酒爵倒在案上,高老夫子醉眼迷离地看着李成秀:“兀,小子果然不识礼教,敢说先生的不是。你哪里来的胆子,敢那样说我,难道就不怕背是忤逆师长的罪名吗?”
忤逆师长,李成秀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倒不是怕挨骂,实在是怕这话传出去让老爹知道了,定是少不得一通好打。
“学生惶恐,老师的话学生不大明白。”李成秀诚惶诚恐地道。这是大实话,她哪里敢说他老人家的不是啊?对他和罗老夫子,那是小心了又小心地,这不是冤枉人吗?
但傻子都知道,跟酒疯子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讲的。
高老夫子好似会读心术,知道李成秀骂他酒疯子,他很不高兴被扣上这么一顶帽子。于是,抓起旁边的一张纸朝李成秀扔了过来:“这不是你写的?”
李成秀赶紧过去将其捡起来,匆匆地扫了一眼,愣愣地看着高老夫子点头:“嗯,是学生写的,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问怎么了?”高老夫子炸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