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第一公主——罗青梅
时间:2017-12-10 15:41:00

  她吓了一跳,感觉到他气息平和,没有继续轻薄她的意思,心里悄悄松口气,“我在等你呀。”
  想起白天时琼娘遣退婢女单独和她说过的话,教她的那些东西……她的耳垂红得能滴出血,磕磕巴巴着说:“我、我可以帮你……”
  毕竟是洞房花烛夜,不能委屈他。
  而且他知道她不喜欢和醉酒的人亲近,只浅酌几杯,没有和其他人那样一身酒气进青庐,实在很为她着想。
  她试探着伸出手,无奈刚刚把自己裹得太紧了,手臂束缚在锦被底下,动弹不得。
  李旦的呼吸变得粗了些,身体重新发热,隐忍着捏捏眉心,把她连被褥紧紧抱住,轻轻啄吻她的脸颊,胡茬擦得她又痒又酥,“不必,你今天不舒服,别累着了。”
  她咬了咬嘴唇,眉头微蹙。她确实有点难受,小腹一直隐隐作痛,顶着沉重的花钗礼冠行礼时,脖子都快扭断了。
  而且婚礼前闹腾了很久,忙了这些天,身心俱疲,高兴自然是高兴的,但是如果能好好睡上一觉,她会更惬意。
  被褥忽然被掀开,一只手探进被子里,盖在她的小腹上。
  她有点紧张,下意识想躲开。
  “难受的话就和我说,不要自己忍着,明白么?”李旦左手扳起她的下巴,强迫她仰着脸看他,朦胧的烛火映照出他俊朗的面孔,表情平静,但目光极为柔和,他低头吻她,含着她的唇呢喃,“别怕,我不会生小十七的气。”
  他们已经行完大礼,喝过合卺酒,她现在是他的妻子了,他费尽周折得到梦寐以求的人,心满意足。
  手掌宽大温热,热度透过轻容纱,绵绵不断,绞痛的小腹变得暖和起来,痛楚霎时减轻不少。
  比罩软布的汤婆子好用。
  裴英娘一时无言,像亲人的狸猫一样,抱住他的胳膊蹭了蹭,安心入睡。
  阿兄真好。
  她不知不觉间早从被褥里挣脱出来了,纤细柔软的身子躺在他怀里,鼻尖闻到的全是她的浓郁馨香。
  玲珑起伏的线条从轻薄的素纱里衣透出来,娇香软玉,若隐若现。
  他收回贪婪的视线,不动声色帮她掩好被子,拢得紧紧的,右手仍然轻抚她的小腹。
  这么没有防备,叫他又爱怜又苦恼,真是折磨人啊……等她好了,得硬起心肠,让她知道夫妻同床共枕,不仅仅是同睡一张床榻这么简单。
  听到帐子里没有闹出什么大动静,只有平缓的呼吸声交替响起,琼娘放下心,打发半夏和忍冬去打盹,自己仍然守在外面,看着摇晃的烛火沉思。
  枕着温暖的怀抱,裴英娘一夜酣眠。
  她是被悠扬婉转的鸟鸣声叫醒的。
  青庐设在庭院里,带着晨露气息的春风拂过院墙,吹得石榴树枝叶沙沙响。鸟雀躲在枝头上鸣叫,叽叽喳喳,热闹极了。
  日光透过满绣重莲团花鸟兽纹帐顶,笼在床榻前,映得帐内珠光闪耀,亮堂堂的。
  她猛然惊醒,“不得了,起迟了。”
  刚翻过身,视线撞进一双沉静幽深的眸子里,呆了一呆。
  李旦还未晨起,没有戴冠,鬓发松散,以手支颐,另一手扣在她腰间,唇边含笑,“醒了?”
  她来不及脸红,嘟囔道:“不是说今天要进宫的么。”
  看日光直直打在帐顶上,少说也是辰时中的光景。等梳洗好,套车出发,赶到蓬莱宫,经过金吾卫检查,最后到含凉殿,说不定李治和武皇后连午饭都吃完了!
  李旦轻笑两声,拢好散开的被褥,摸摸她的额头和手心,确定她没有觉得不舒适,整个环住她,拥着她继续睡,“无事。”
  这样温暖和煦的春日,他只想抱着自己的小十七睡个懒觉。
  裴英娘在他怀里扭来扭去不安生,“我去问问琼娘宫里来人了没有。”
  普通人家的新妇,成亲第二天,天没亮就得准备给翁姑敬茶,稍微晚一点,就有可能招人白眼讥笑。宫里好像不一样,记得李显迎娶赵观音的时候,三天后才进宫拜见帝后。
  不过李治那天问起过,好像说要她今天进宫……
  裴英娘继续扭,“阿兄,你接着睡,我出去看看。”
  她这样扭来扭去,李旦没当场失控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睡得着?
  不由分说,压着她狠狠吻了个够,吻到她晕晕乎乎、浑身发软,像是要化成一滩春水,才放开她的红唇,声音沙哑,“先别起,我出去问问。”
  他随手抓起搭在屏风上的衣袍,出去了。
  趁他出去,裴英娘赶紧钻出被褥。
  半夏和忍冬掀帘进帐,服侍她洗漱,看到她脸上还未褪尽的潮红和红肿的嘴唇,脸上一红。
  她们害羞,裴英娘倒是不羞了,她是成亲了的人,要大方一点。
  漱口洗脸,重新匀面,换上细绢中衣,李旦回来的时候,她手揽宝相花铜镜,正指挥忍冬给她梳髻。
  李旦直接走到她面前,接过忍冬手里的牡丹纹玉背梳篦,“今天不用进宫。”
  他使眼色把半夏和忍冬赶出去,两个婢女犹豫着退走。
  听说不用进宫,裴英娘轻吁一口气,扭头看他说:“进宫那天一定不能睡迟,不然我会被人取笑的!我要是赖着不起,你记得叫醒我。”
  她的叮嘱自然而然,李旦握着梳篦,无声微笑,慢慢为她梳通长发。
 
 
第134章 
  成亲第一天应该做什么?
  不用去宫里拜见翁姑, 裴英娘一时拿不定主意, 是先逛园子呢,还是先召见王府的下仆?
  琼娘和忍冬还没完全认清楚王府内内外外的管事、仆从, 成亲第二天召见他们有点仓促, 先晾一晾他们,算是新官上任三把火。
  相王府占了半个里坊,比李令月的公主府还大, 园子里有山有水,亭台楼阁,殿宇辉映,不是一马平川的草原,逛一圈爬上爬下, 得大半天工夫, 她身上正难受着, 嫌累。
  用过朝食,裴英娘看庭院里水波荡漾, 春光烂漫,心里喜欢, 坐在郁郁葱葱的石榴树下打秋千。
  古树少说有一百多岁, 枝叶繁茂, 听冯德说古树结的石榴不仅数量多, 个头也特别大,禁苑的宫人私底下管它叫石榴王。
  彩绦飞扬,银铃颤动, 她琢磨来琢磨去,最后决定等会儿先看账本。
  李旦陪她一起用的朝食,他仗着新婚,抛下刊印书目的事,光明正大躲懒。
  裴英娘问过好几遍,确认他这几天都不出门,会留在王府陪她,脸上没露出有多欢喜,其实心里很高兴,不舒服的时候可以拿他磨牙。
  他出去了一会儿,不一会儿又端着一碗热羹回到院子,眼神示意裴英娘过去。
  她乖乖站起身,理好滑落的夹缬锦帛,跟着进房——她不习惯睡青庐,虽然帐篷宽敞精致,依然有点幕天席地的感觉,早上刚起身就让半夏把被褥、妆奁送进寝室了。
  正堂迎面是一座镶嵌山水画折叠描金落地大围屏,两旁百花锦帐掩映着厅里的奢华,牡丹、芍药、海棠、莲花、蔷薇栩栩如生,仿佛有阵阵暗香逸出。
  厅内设香榻、坐席、软墩、香几,梅花小几上供着宝石盆景、碧绿琉璃花鸟、云母画屏、重透犀角雕,摆设华贵而不失雅致。
  东边内室也用纱帐隔开,绣鸾凤衔同心百结的帐幔以丝绦束起,拢在鎏金弯月挂钩上,露出一张包镶檀香木彩绘雕刻百子千孙床榻来。
  榻上锦被隐囊堆叠,金钩彩绦,锦囊低垂,簪花鎏金脚踏四角包裹锦绮。
  按着裴英娘之前特意交代过的,床榻内嵌有暗格,挨着墙角的那面一排排朱漆描金宝相花纹屉子——方便取用零碎的小物件。
  床榻两旁紫檀金漆百宝嵌钿螺箱笼堆得高高的,最里面围着一圈立式画屏。
  靠南以书架、屏风、锦帐隔出一间小琴室,书案、琴桌、香几、簟席俱备,一架金银团花燕尾纹凤首箜篌倚在琴桌旁,架上另有几只紫檀钿螺琵琶,羌笛、管萧。
  裴英娘只会弹奏箜篌,凤首箜篌是她的陪嫁,琵琶、笛萧、古琴全不会。
  案头的乐器不像是单纯的摆设,应该是李旦的爱物——她看到过李治和李令月弹琵琶,倒是从没见过李旦抱着琵琶的样子。
  整间内室地上铺设海兽葡萄纹波斯氍毹,金银丝线熠熠夺目,氍毹没及脚踝,流光溢彩。
  她跟在李旦身后,踩着柔软的氍毹,走到西窗的金丝楠木香榻前。
  等她矮身坐下,一勺淡褐色药汤递到她嘴边。
  “怎么又吃药?”她皱皱眉头,低头揪着茜色衣带玩,“今天我没吃酒。”
  李旦把药碗放到一旁的翘角几案上,嘴角微微勾起,压低声音说:“不是药,我比你年长……你年纪小,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得多吃些调养的东西,不然以后要吃苦头。”
  裴英娘怔愣半天,想明白他在暗示什么,倏地一下面红耳赤,羞也不是,恼也不是,只能狠狠剜他一眼。
  为什么要一本正经说这种话!
  还我古板温和、一板一眼教我诗书礼仪的阿兄!
  本能想要告状,随意想到这种夫妻间的私密事情,告诉谁都不合适,找李治是不可能了,找李令月诉苦也不保险,后者肯定会取笑奚落她,说不定还会给她推荐滋补方子……
  恼怒着恼怒着,她被他揽着喂下一整碗羹汤。
  这一次汤汁的味道很甜,里头不知道加了什么,甜中微微带点酸,很开胃,喝起来有点像寒食节时吃的醴酪,不过醴酪是凉的,甜羹是热食。
  温热的甜羹吃下肚,从肠胃开始,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长七岁,又看着她长大的缘故,李旦既是她的丈夫,又是她的亲人,娶了她,就恨不能方方面面什么都要照顾到。
  他完全不必这么紧张,她又不会嫌弃他,虽然她悄悄把李治给她的义绝书藏起来了……
  裴英娘靠着身后温暖的胸膛,心想,既然是为自己好,就当是在吃甜点罢!
  银匙再一次伸过来时,她张开蕊红绛唇,这一次送进来的却不是甜汤,下颌被猛然捏起,几声哐当响,汤碗、汤匙胡乱摔在几案上,取而代之的是火热的唇舌。
  李旦吻了半晌才放开她,看她软在自己怀里喘息,唇似丹朱,面如赤霞,干脆俯身将她整个抱起,压在香榻上。
  她还没缓过气来,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刚靠上引枕,滚烫的唇铺天盖地洒下来。
  他沉默着吻她,像对待最心爱的珍宝,里里外外,每一寸都要细细品尝。
  她紧紧抓着他的衣袖,低声呻吟,恍惚看见窗外挑着几枝丰腴桃花。
  淡绿窗纱,娇艳花瓣,顺着院墙攀援的藤萝被微风吹得轻颤,一簇遒劲粗壮的藤蔓,罩在粉嫩纤细的桃枝间,压得花枝抬不起头。
  等李旦平静下来,她推搡几下,想起身离榻。
  他沉得像山一样,她的手挨到他的肩膀,压根推不动,还被他紧紧抓住手腕,扣在榻上,嗓音暗哑,“别走。”
  裴英娘欲哭无泪,她没想走啊,虽然刚才她差点想揍他了,可是他自己动手,还是很体贴很有分寸的……
  不过两人离得这么近,手足交缠,他的一点细微动作她都能清晰地感受到,总不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让他就这么着吧?
  她看他额间隐隐有汗渍冒出来,有点心疼,嗫嚅着道:“我、我不走,我只是出去叫人送水进来……”
  他没说话,绷紧的身体放松了些,紧紧抱了抱她,侧过身子。
  裴英娘赶紧爬起来,出了内室。
  半夏和忍冬守在外间,听到里间传出的声音,急得直跺脚,要去唤琼娘,看她出来时脚步虚浮,满脸晕红,但衣裳还整洁,料想没有成事,松了口气。
  裴英娘没让婢女进内室伺候——即使是她信任的半夏也不行,自己端着半盆热水和澡豆、香脂、巾帕进房。
  琼娘教过她,婚前要端着架子,但是婚后就不一样了,夫妻之间不用太矜持,免得被别人钻了空子。
  李旦已经起来了,靠着榻栏跪坐,眉头拧得紧紧的。听到脚步声,抬起头,见她捧着半盆热水走得摇摇晃晃的,先怔了一下,然后笑了笑。
  她果然没有生气。
  生气了他也能很快哄回来,但不生气最好。
  他起身接过铜盆,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随手抓起一件里衣,避去画屏后面洗漱。
  裴英娘打开箱笼,给李旦挑换洗的衣裳,头一次给男人挑衣服,她颇有些新奇的感觉。
  她暗暗想,以后这种贴身照顾李旦的事,全得由她亲自来,不能交给其他人。
  未经人事的黄花大闺女,天天这么近身服侍一个年轻俊朗、身份贵重的郎君,想不动点歪心思都难。
  她挑好衣裳,站在画屏外轻咳两声,双手捧着细绢中衣和圆领襕袍往里头一塞。
  一双湿漉漉的手探出来接过衣裳。
  她不松手,“擦干了再换衣。”
  正值乍暖还寒的春日,别因为不当心着凉了。
  屏风后面传出几声含糊的低笑,李旦缩回手,直接绕过屏风,单手一捞纤腰,把她抱得几乎双脚离地,“你帮我擦干,嗯?”
  她反手拍他几下,手掌触到温凉的皮肤,才意识到他赤着上半身,只穿了下裳,布巾湿哒哒挂在铜盆边沿——难怪一双手都湿漉漉的。
  这么快就把亵裤换了……
  她含羞带恼,不好意思往底下看,挽起袖子,低头拧干布巾,帮他擦身。顺便偷偷打量他,肩背宽阔,肌肉紧实,果然是常常骑马打波罗球的人。
  她自以为偷偷摸摸,乌黑发亮的眼珠骨碌碌转来转去的,眸中的审视意味,一望而知。
  李旦很快察觉到她的目光,不动声色绷紧肌肉,徐徐舒展坚实的线条。
  这么一闹,很快到了用午饭的辰光,半夏在屋外咳嗽几声,问什么时候传饭。
  春光灿烂,庭院里花红柳绿,树影婆娑,裴英娘让婢女把午饭摆在回廊。
  两人面对面坐着吃饭。
  李旦手里拿着银筷,眼神炙热,视线像蛛丝一样缠绕在裴英娘身上,很怀念亲手喂她喝甜羹的旖旎。
  裴英娘坦然自若,仍旧留半夏在身旁夹菜、递汤,小口吃着一碗羊肉索饼,吃饭这种事,有使女帮忙就够了,自己拿筷子吃才香甜,想吃什么夹什么,吃多少添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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