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舒瑶下来，钟琴吓了一跳，心疼道：“怎么这么快就起来了？没睡好吗？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舒瑶柔声说：“我睡得很好，妈妈。”
钟琴面露无奈，道：“你这孩子呀……”
舒瑶抱住她的胳膊，笑容真诚，道：“您在忙什么？我帮您一起？”
钟琴拍拍她的胳膊，笑道：“你爸爸和知屹在那边写字，你过去看看吧。”
舒瑶点头，小跑到偏厅，才发现姜国元正在写春联。
见到舒瑶进来，姜国元脸上露出笑意，道：“起来啦。”
舒瑶笑了一下，站到姜知屹身边，好奇道：“爸，您在写春联吗？”
姜国元将毛笔放下，温和道：“你要不要试试？”
长方形的桌上已经摆了好几幅写好的对联，舒瑶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写得不太好看……”
姜国元眼神包容，道：“写字是为了放松心情，陶冶情操，与美丑无关，来，试试吧。”
不知为何，每到这种时候，舒瑶总是下意识地看姜知屹，得到姜知屹鼓励的目光，舒瑶没有再推拒。
姜国元让开位置，舒瑶拿起毛笔，意外地，姿势和握笔方式全部正确，姜国元微微讶异。
佣人换上崭新的正丹纸，舒瑶凝神想了几秒，提笔蘸上墨便一气呵成——
【春雨丝丝润万物，红梅点点绣千山】
横批：【春意盎然】
舒瑶似是在憋气，写完最后一个点，顺势收笔，起身，接着长长吐了一口气，继而看到姜国元与姜知屹惊讶的目光。
舒瑶有些不好意思，将笔放下，道：“我以前练过一段时间毛笔字，不过现在都生疏了，让爸爸看笑话了……”
姜国元来到舒瑶身侧，垂眸仔细看那副对联，笔锋虽稚嫩，但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也是十分秀丽的。
姜国元面露赞赏，夸赞道：“写得很好。”
舒瑶抿唇笑，虽然知道未必是真话，但还是很开心的。
姜国元吩咐佣人：“多拿几张正丹纸来。”
佣人在舒瑶与姜国元面前各放了两幅正丹纸，姜国元道：“来，和我一起写。”
舒瑶受宠若惊，没有想到姜国元竟然对她如何包容和和善，她看向姜知屹，姜知屹冲她微微点头。
舒瑶从善如流，笑着说：“好，爸爸。”
她与姜国元各站一边，一个长一少，两人脸上皆是肃穆之色，显然对书法是怀有敬畏之心的。
姜知屹没见过这样的舒瑶，他有一些新奇，也有一些好奇，目光在女人认真的脸上停留，无法移开。
舒瑶写的对联皆是网络上那些烂熟的句子，姜国元则是自创，无论是书法还是意境都高她不少。但舒瑶此时没有丝毫不自在，这种经历令她十分开心。
舒瑶一口气写了十几副对联，站起身时感觉腰有些酸，她抬手揉了一下后腰，旁边递过来一杯水。
舒瑶以为是佣人，接过来咕噜咕噜喝了大半杯，道：“谢谢。”
“不客气，”男人悦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舒瑶险些将杯子摔了，她写得太认真，没有发现姜知屹何时来到她身边。
姜知屹伸手，舒瑶将杯子放回他手中。
姜知屹弯腰看她写的字，低声念道：“家和人兴百福至，儿孙绕膝花满堂……”
“家和万事兴。”
念出来好尴尬，舒瑶不好意思。
姜知屹笑着起身，道：“很漂亮的字。”
舒瑶哎呀一声，道：“你、你别取笑我啦。”
姜知屹微笑看她，眼眸清亮，道：“没有取笑。”
舒瑶探头看了看几步外的姜国元，小声道：“真的吗？”
姜知屹点头，舒瑶低着头，手指捏着正丹纸的边缘，心里像是炸开了一朵烟花，噼里啪啦将她烧得心跳加速。
十几分钟后，姜国元放下笔，叫来佣人，道：“把这些对联和福字贴到大门和房门上。”
每年过年，如果姜国元有兴致，家里的春联便由他来写。
佣人正欲拿他写的对联，姜国元道：“这边。”
佣人看向舒瑶，有些惊讶，姜国元道：“把瑶瑶写的都贴上去。”
佣人笑了一下，说：“好的，先生。”
舒瑶大惊，忙道：“这怎么行……我写的不好。”
姜国元微微笑起来，声音温和：“书法没有好坏，只有心意。”
说着，佣人已经抱着舒瑶写的对联和福字出去贴了。舒瑶今天收到的惊喜太多了，她此时已经有些晕乎乎了。
姜国元先离开了，其他佣人来收拾笔墨，舒瑶看了看大门外，此时的天气又好了起来，艳阳高照，天空碧蓝。
舒瑶说：“我可以一起贴吗……”
姜知屹道：“可以。”
舒瑶抬头，傻傻的样子。姜知屹克制着摸她头的冲动，道：“来吧。”
舒瑶跟在他身后，姜知屹让佣人取了她的外套，给她穿到身上，又将扣子一颗颗耐心地系好。
舒瑶没忍住道：“不冷的……”
姜知屹没看她，道：“外面冷。”
为了亲自贴春联，舒瑶忍。
出了大门，姜知屹让佣人离开，把春联和胶水都接过来。
舒瑶看起来很兴奋，如果她的身上有尾巴，那条尾巴一定已经飞快摇摆起来。
姜知屹眼底压着笑，看着朱红色的大门，道：“贴哪一副？”
舒瑶在一堆她自己写的俗气又没啥内涵的对联中挑挑选选，道：“这个吧。”
【家和万事兴】贴大门，寓意姜家永远幸福平安。
姜知屹没说什么，他个子高，不用凳子便能将对联贴好位置。
舒瑶微微退后，眯着眼瞧，道：“往上一点，往下一点点……再往右边一点哦。”
姜知屹听她的话，不厌其烦地调整对联位置，舒瑶一拍手，笑道：“好啦！就是那里！”
她将胶水递上去，姜知屹将对联贴好。
两人走开几步，看着大门，舒瑶开心地说：“真好看。”
姜知屹垂眸看他，心里涌动着他自己没察觉到的柔情，道：“嗯。”
两人又一起回屋，将各个房间的门上都贴上福字，舒瑶看着自己稍显稚嫩的字贴在姜家价值不菲的门上，有些奇异的趣味。
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刚好钟琴路过，立马夸道：“好字！笔法遒劲！行云流水！如同万马奔腾！”
舒瑶笑眯眯：“谢谢妈妈夸奖。”
钟琴面不改色，同样笑眯眯：“我们瑶瑶真是十项全能，连毛笔字都写这么漂亮。”
夸得舒瑶飘飘欲仙，好不快乐。
姜知屹在旁表情都有些惨不忍睹了，他轻叹一口子，单手握拳放在唇边咳了一声。
钟琴走了，舒瑶与姜知屹将剩下的房间都贴好，舒瑶伸了伸胳膊，舒展了下身体，快速道：“我下去看伯母在忙什么！”
然后还没等姜知屹回应，便飞快跑了。
姜知屹张了张嘴，最终，溢出一声轻笑。
——她好像真的……很开心。
—
钟琴在和保姆包饺子，她们家虽然请了很多保姆佣人，但互相之间关系并不疏离，钟琴对下人也很和善。
大家坐在餐桌旁，钟琴温和地给一个保姆说怎么做饺子的花边。钟琴出身富贵，但从来不是娇滴滴的大小姐，她不常下厨，但厨艺是不差的，平时在家也喜欢研究美食。
看到舒瑶，钟琴立刻招手，道：“瑶瑶来坐妈这边。”
舒瑶在她身边坐下，钟琴立刻将手擦干净，取了纸巾替她擦额头的汗，声音温和道：“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呀，小心不要着凉。”
钟琴身上有淡淡的香气，气质温柔，她轻轻地擦拭舒瑶额头沁出来的汗水，都擦干净后，道：“玩得开心吗？”
舒瑶点头，不好意思道：“门上的对联都是我写的……”
钟琴：“你爸爸真有眼光。”
舒瑶哑然，继而笑起来，钟琴也乐。其余的保姆看着婆媳二人，羡慕的有，感慨的有，但更多的也是开心。
主人家和善，一高兴了说不定她们还能涨工资呢。
大家心里对舒瑶这位新的女主人也很有好感。
佣人在舒瑶面前也摆上了面皮、馅和花生等，舒瑶洗干净手，坐下来与钟琴她们一起包饺子。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一个小时过去，佣人将饺子端进厨房。舒瑶也不停歇，又与钟琴一起帮着准备年夜饭、切水果。
钟琴看着舒瑶忙忙碌碌的身影，摇了摇头，心里既复杂心疼，又对这个姑娘更加喜欢。
他们家知屹……哪里找的这么好的媳妇啊。
—
晚上六点，佣人将一道道菜端到桌上，每道菜都造型独特，寓意特殊。食材她都认识，但为什么要摆成特别的样子，舒瑶不太了解。
但她不好意思问，这种事情应该是很寻常的，没有人不知道吧。
而钟琴也不知是不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在佣人上菜时，便给她讲解：“这个是鸿运当头——”
一道鲢鱼豆腐汤。
钟琴又道：“这个是大吉大利、金玉满堂……五福临门。”
钟琴一一指出来说给她听，舒瑶听得惊奇，连连点头。
舒瑶和钟琴面前是鲜榨的果汁，姜知屹与姜国元则是浅酌白酒。虽然市区已经禁止烟火，但从巨大的落地窗看过去，暗色的夜空炸开一朵朵漂亮的烟花，炮竹声此起彼伏……佣人保姆等在另一个房间吃饭，同样很丰盛。
此时，姜家的餐厅只有舒瑶与姜知屹一家，欢声笑语，其乐融融，舒瑶身心完全放松。
钟琴举杯，笑着道：“今年是个好日子，我们家迎来了两位新成员。”
舒瑶一愣，才明白说的是自己。
众人碰杯，钟琴又说了几句话，舒瑶捧着杯子听，心里如同有个小人在跳舞，恨不得向全世界昭告她的快乐。
姜家的年夜饭上也会吃一盘饺子，然后等到午夜零点，新年来临的时候，再吃一盘饺子。
佣人将每个人的碗碟撤下，端上盛好的饺子。这些饺子有一半是钟琴包的，有几十个是舒瑶包的。
往年吃饺子，舒瑶都是直接从超市买熟的，回家煮一煮，她虽然会包饺子，但从没在除夕时包过。
钟琴说：“快，尝尝我和瑶瑶的手艺！还有谁能吃到特殊的饺子！”
姜国元与姜知屹夹了饺子放碗里，慢慢吃，钟琴笑眯眯：“味道如何？”
姜国元率先捧妻子的场，说：“味道很好。你和瑶瑶手艺不错。”
舒瑶今天不知道被夸了多少次，但听到夸奖，还是很开心。
舒瑶笑着说：“谢谢爸爸。”
姜国元冲她点头，脸上是不掩饰的慈爱。
舒瑶低头咬饺子，第一口却咬到了一颗红枣——舒瑶呆了呆，钟琴立马道道：“哎呀，早生贵子！”
舒瑶懵，钟琴和姜国元都笑起来，只有姜知屹看起来比较镇定，以及茫然脸的舒瑶。
钟琴憋笑，道：“看来是天上的神仙知道我们瑶瑶有身孕了，特地送祝福呢。”
原来是这个意思……舒瑶心里丝丝甜蜜，将枣吃进嘴里，慢慢地嚼。
第二个饺子，又吃到了花生和栗子，钟琴再次惊呼：“呀！瑶瑶又吃到了‘吉祥如意’！”
舒瑶笑，开心地将“吉祥如意”吃进去。
第三个饺子，仍旧不是普通的素馅，钟琴笑眯眯道：“‘喜庆团圆’……”
“这是祝福我们一家和和美美，团圆安康。”
舒瑶点头，笑着重复：“嗯！喜庆团圆。”
碗里还剩几个饺子，其中三分之二都有甜枣和花生，舒瑶一口口地吃到嘴里，眼睛有些酸——哪有那么巧合，她碗里的饺子都包着枣和花生。
她没再顾及身材，不知多久以来，第一次吃到肚子饱，将饺子吃完，她笑着说：“很好吃。”
钟琴知道她们女明星要保持身材，即使怀了孕也不能和普通孕妇一般大吃大喝，所以也没再劝舒瑶多吃。
……
年夜饭后，要看春晚，姜家也不例外。钟琴与舒瑶坐在沙发中间，姜国元坐另一侧沙发。姜知屹则在舒瑶的另一侧。
钟琴和舒瑶挨在一起，茶几上摆着水果、坚果和糖。舒瑶剥了个苹果味的糖放进嘴里，甜味从味蕾一路延伸到了心脏。
钟琴和舒瑶吐槽小品，这也算是舒瑶进入娱乐圈后，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春晚……每年春节后，她都在网上看到各种有关春晚的段子，因为她从没仔细看过春晚，所以不明白那些段子。
现在，舒瑶终于明白了……春晚原来真的不好看呀。
十点时，钟琴与姜国元就熬不住了，给留值的佣人保姆发了红包，又给舒瑶与姜知屹两人包了厚厚的红包。
舒瑶下意识地拒绝，钟琴握着她的手，将红包塞进她手里，笑道：“傻孩子，这是我和你爸爸的祝福，新年的红包可不能拒绝。”
舒瑶无措，姜知屹也没说话。舒瑶道：“谢谢……爸和妈。”
钟琴乐，又给了她一个红包，舒瑶快哭出来了，说什么都不要了。
钟琴笑眯眯，轻轻摸了摸她微微隆起的腹部，声音温柔：“这是奶奶给小孙儿的，我们家的小宝宝要平安出生哦，要乖乖，不要让妈妈辛苦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