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系暖婚——顾南西
时间:2018-12-03 08:38:25

 
    七点半,不知是谁开了蹦迪的音乐,鼓乐喧天,人声鼎沸,频闪灯里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笙歌漫舞。
 
    这样热闹又喧嚣。
 
    宇文冲锋靠在吧台尽头的墙角,低着头在讲电话,偶尔有旋转灯打过去,落在他侧脸,忽明忽暗的,他微微躬着腰,地上的影子也略微蜷缩,落寞又萧条,与身后光怪陆离的灯红酒绿那么格格不入。
 
    “怎么样?”他问电话里。
 
    那边回话,恭敬却公式化:“夫人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
 
    电话里是他母亲唐女士的主治医生,精神科的医生,见多了便麻木不仁了,语气竟显得习以为常。
 
    宇文冲锋沉默了许久,说:“把屋里锋利的东西都收起来,不要让她一个人。”
 
    嗓音艰涩,有些无力,眼底青影沉沉,全是倦怠,他捏了捏眉心,挂了电话,又拨了另一个号码。
 
    “怎么了,儿子?”
 
    是他父亲宇文覃生,声调轻快,似乎心情不错。
 
    宇文冲锋扯了扯嘴角,冷笑:“唐女士割了自己两刀。”
 
    他父亲司空见惯似的:“这种伎俩她都玩了二十年了。”
 
    是啊,都玩了二十年了,割了那么多刀,怎么就无动于衷呢。
 
    宇文冲锋张张嘴,居然无话可说,还能说什么呢,老生常谈的话讲了一遍又一遍,他的父亲照样搂着不同的女人醉生梦死,他的母亲照样割腕切脉没完没了。
 
    像唐女士说的,她没死,就结束不了。
 
    电话那边有女人喊在‘覃生’。
 
    他父亲应了一声,说:“我先去忙了。”
 
    然后电话被挂断了。
 
    宇文冲锋笑了一声,回了笙箫夜场里,若无其事地与人举杯、与人谈笑,右手负在身后,僵硬地握着。
 
    他坐回沙发,有娇俏的女人靠过来,似是不满,娇嗔满面:“锋少,怎么去了这么久?”她挽着他的手,乖巧地依偎过去,温柔似水,“我给你调了一杯酒,你试试。”
 
    因为宇文冲锋喜欢会调酒的女人,是以,他的女伴都会点皮毛。
 
    他敛着眸,没说话,用左手端起酒杯,正要饮下,短信响了。
 
    是他的摇钱树。
 
    “手受伤了就少喝点。”
 
    没有标点符号,就简简单单一句话。
 
    他的右手是他母亲割伤的,在她自虐的时候,缝了七针,有点动不了,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宇文冲锋笑了笑,把酒杯放下了,后仰着靠在沙发上,抬起左手覆在眼睛上,遮住了有些刺眼的舞灯。
 
    他低声说了句:“你回去把。”
 
    身边的女伴脸色微变,小心翼翼地拉了拉他的外套衣摆:“怎么了,锋少?”
 
    宇文冲锋拿开手,光线昏暗,他眼里喜怒不明:“我让你回去。”
 
    女人松了手,她低眉顺眼,全是不舍和担忧:“我知道了。”
 
    算算时间,他好像很久没有换女伴了,女人叫沈熹微,是天宇的新人,很乖巧懂事,也不粘人,分寸拿捏得很好,他不太记得女人的样子,只在特定的场合带她出来,倒是记得给她买过很多首饰。
 
    比如她脖子上的那条项链。
 
    宇文冲锋起身,拉住了女人的手。
 
    她回头,眼里全是雀跃与期待。
 
    他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肩上,凑近她耳边,说:“爱谁都可以,不要爱我这样的人。”
 
    女人大惊失色,愣在了那里。
 
    宇文冲锋摆摆手,背过身去,坐回了沙发,没有再抬眼,神色泰然自若。
 
    女人站了很久,转身离开,眼底有泪,从一初始她就知道的,这个男人,不能爱,一旦开始,就是结束。
 
    都说宇文冲锋无情,哪里是无情,他啊,从来都不碰感情。
 
    “笙笙。”
 
    宇文冲锋拨了电话:“给我调杯酒吧。”
 
    电话里有舞曲的声音,还有姜九笙的声音,她嗓音淡淡的,说:“度数低的可以。”片刻,又说了一句,“你身上有伤,不能喝度数高的酒。”
 
    没有人过问过他的伤,她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他说好:“那我要最辣的。”
 
    “等我三分钟。”
 
    他挂了电话,看着坐在吧台上调酒的姑娘,忽然红了眼睛。
 
    顶楼的楼梯口,背光,站着两个人。
 
    短发,长裙,化了精致的妆,是柳絮,她环顾了四周,压低声音问:“我给你的东西放进去了吗?”
 
    对面,是个女人,穿着会所里侍应生的衣服,女人点头,神色很紧张,额头一直在冒汗。
 
    柳絮边张望,边打开手包,拿出一挑钻石项链,还有一把电子门卡,递给女人:“如果姜九笙去开房间,就把这串钥匙给她。”
 
    女侍应生迟疑了一下,接了过去,手有些哆嗦,擦了擦头上的汗,这才离开。
 
    柳絮靠着楼梯口的门,自顾笑了一阵,然后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
 
    “张导,房间钥匙玲姐已经给我了。”
 
    “嗯,我在会所等你。”
 
    “你要快点来哦,人家有惊喜给你。”
 
    “……”
 
    声音渐渐远了,听不清楚,楼梯里回荡着女人高跟鞋的声音,尖利,又急促。
 
    楼梯口外面,左拐的墙角里,藏了一个纤细窈窕的身影,待听不见了柳絮的鞋跟声,这才从拐口里走出来,低着头,按了一个电话。
 
    “二哥,是我。”
 
    女人声音温软,轻轻柔柔的,带了江南女子的软糯。“你不是想知道时瑾对姜九笙是不是玩真的吗?”她抬头,看着顶楼娱乐城的门口,说,“机会来了。”
 
    然后,女人推开门走了进去。
 
    庆功宴才开始不到半个小时,主人公说她头晕。
 
    莫冰喊了两声助理的名字。
 
    小乔才跑过来。
 
    “你去开间房间,笙笙好像喝多了,状态不太对。”
 
    “哦。”
 
    小乔便去找侍应生开房。
 
    莫冰把人从吧台上抬到沙发:“怎么回事?是太久没碰酒了?酒量怎么差了这么多。”
 
    姜九笙躺下,往沙发里蜷了蜷,眼神有些放空,甩了甩头,说:“荡荡,你别晃。”
 
    谢荡坐对面沙发,动也没动一下:“谁晃了!”
 
    姜九笙迷迷瞪瞪,似醉非醉,似睡非睡。姜博美用爪子扒着沙发,要爬上去跟妈妈一起睡。
 
    谢荡扔了颗葡萄,砸姜博美脑门上,凶神恶煞地说:“走开,别闹她。”
 
    姜博美鸟都不鸟谢荡,继续扒沙发,它腿短,几次都爬不上去。
 
    谢荡抬脚,作势要踹,汤圆立马跑过来,一口叼住了他的腿,冲着他龇牙咧嘴。
 
    这护犊子的样!
 
    谢荡都无语了,这只狗,选个日子炖了算了。
 
    “这是你的狗?”
 
    谢荡抬头,秦萧轶正站他左手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抱着手在看他。谢荡没好气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秦萧轶笑笑,也不生气,坐谢荡旁边了,目光落在他脸上,目不转睛。
 
    这眼神,跟汤圆盯着肉一样。
 
    谢荡浑身都不自在,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谁让你进来的?”
 
    同行是冤家,天宇的庆功宴,怎么会请秦氏的人。
 
    秦萧轶自顾拿了一杯酒,语气平常地说:“这家会所是我们秦家的,我二哥在管,我要进来没人敢拦我。”
 
    谢荡完全不屑一顾,懒得搭理了。
 
    秦萧轶也不恼,对谢荡一贯好脾气,和风细雨地询问他:“我有两张小提琴独奏会的票,莱蕾。米迦列拉的,你要不要去看?”
 
    莱蕾。米迦列拉是谢荡最喜欢的小提琴家。
 
    他置若罔闻似的,眼皮都不抬一下:“我跟你不熟。”
 
    秦萧轶兀自笑了笑,把票放下:“没让你跟我去看,你可以和别人去。”
 
    谢荡没回应,把一个劲儿往博美身上蹭的汤圆拖回来,又把自己的外套脱下,盖姜九笙身上。
 
    秦萧轶坐了一会儿,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起身,对谢荡说:“如果找不到人陪你看,可以打我电话。”末了,又补充了一句,“我的号码尾数是0,前面的跟你的一样。”
 
    说完,她放下酒杯,走了出去。
 
    秦萧潇正在门口等,一脸焦急的样子。
 
    “什么事?”
 
    秦萧潇看了看四周,没见有旁人,这才说:“我刚才听到二哥在讲电话,说到了六哥。”
 
    秦萧轶往过道深处走去,身后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听不见,她才问:“还听到了什么?”
 
    “二哥好像,”秦萧潇压了压声音,眼里有慌色,“好像要对付六哥。”
 
    秦萧轶听完,沉默了片刻,抬头看向秦萧潇,语气强势,是不容置喙的口吻:“什么都不要做,就当做什么都没听到,也不要站队,这不是你能插手的事。”
 
    秦萧潇很快点头应:“我知道。”
 
    秦家黑白两道,产业无数,那块肥肉,谁都想咬一口,暗潮涌动,风平浪静不了多久了。
 
    小乔开了房间,姜九笙有些头晕目眩,莫冰便同小乔一起送她过去休息。
 
    姜九笙刚躺下,时瑾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莫冰看了一眼号码,接了电话:“时医生。”
 
    时瑾微顿:“莫小姐?”
 
    “是我。”莫冰拿着手机走到一边,“笙笙可能多喝了几杯,在休息。”
 
    时瑾问道:“醉得很厉害?”
 
    莫冰答:“没有,只是有点晕。”
 
    时瑾在开车,电话里有鸣笛声,他语气礼貌:“麻烦你把房间号发给我。”
 
    “好。”
 
    挂了电话,莫冰把房间号发给了时瑾,刚巧,明瑶的电话打过来。
 
    “莫冰姐。”
 
    莫冰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床头:“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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