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海啸却没见过她微笑——峦
时间:2018-12-03 08:55:28

  格陵兰岛来的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了?
  不,也许,没有变得会说话,但从他口中说出的特别能讨到戈樾琇的欢心,明明很野蛮来着,明明没什么道理可讲的。
  可是呢……可是呢……
  夏威夷花从鬓角换成拿在手上。
  这样不楚楚可怜了吧,这样总可以了吧?
  他眼角处堆上淡淡笑意,把太阳眼镜递给她。
  接过,戴上,再之后是草编帽。
  几名年轻女孩从他们身边经过,显然,女孩们被宋猷烈漂亮脸蛋吸引住了,脚步放得极慢,目光大肆围绕着他,从脸到脚再到腹肌,索性,停下脚步窃窃私语。
  女孩们当她是空气来着。
  太阳镜戴上宋猷烈的脸,草编帽更是把他一张脸遮挡得只露出下巴,挽住他臂膀,她得看着他。
  走了几步,笑。
  开始是好笑,继而是自嘲,最后是苦涩。
  出工艺品区,海风迎面而来,她的灯笼裤又鼓起,像两截大胖萝卜,看一眼灯笼裤再看一眼他,这一刻是抿嘴气呼呼的,下一秒又抑制不住扬起嘴角,她到底要生气还是要不生气?
  思索间,草编帽被摘走。
  还能有谁会干这种无聊事,太晒了。
  “还给我!”伸手。
  不仅不还,还仗着身高优势把草编帽举到头顶上。
  举着帽子,脚步不紧不慢沿着海滨街道,于是呢,她每走十几步就得为被摘走的帽子发起冲击,孜孜不倦,终于,她夺回她的帽子。
  气喘吁吁,拿着帽子,得意忘形,笑声一串一串被海风带走,他站椰树下,也在笑,笑得很安静。
  淡淡的苦涩泛上心头,戴好帽子,挽住他臂膀。
  “不许再抢我的帽子!”警告。
  “要是再抢呢?”他问。
  “要是再抢,我就不理你。”
  警告很有用,起码,他没再抢她帽子,但!这一次,遭殃是她的太阳镜。
  谁怕谁,他抢她东西,她理所当然也可以抢他东西,两人在街尾扭作一团,难舍难分间,他说出“戈樾琇,我碰到你胸部了,很软”,一呆,回神,像一头公牛,奋力一扑,把宋猷烈直接顶到沙滩上,宋猷烈往沙滩栽时拉了她一把,两人双双朝沙滩滚落。
  天可真蓝。
  让身体呈现出大字形状,眯起眼睛。
  现在,她和他算是一起玩了吧,随心所欲,不需要去顾及他人目光。
  一起玩了,接下来就是一起吃东西。
  他们找了一家面向海的海鲜馆。
  海鲜馆为半露天设置,一把太阳伞一把桌子几把椅子,就算一个餐位。
  餐位几乎座无虚席,穿沙滩裤的男人们翘着腿喝着啤酒眼睛忙碌寻找热辣的泳装女郎,而花枝招展的女人们在美味的海鲜面前也不顾及形象了,手麻利剥着皮皮虾,眼睛已经喵向刚刚呈上的生蚝。
  很快,戈樾琇成为海鲜馆不顾及形象的女人们的一员,把生蚝倒进口中,瞥了宋猷烈一眼,心里不乐意了。
  格陵兰岛来的孩子和那些翘腿的男人们如此的格格不入,喝啤酒时像在拍广告,精致漂亮,吃个生蚝像是礼仪示范,一点醋再加一点柠檬汁,提到小勺上才入口,再来小口苏打水。
  这样的宋猷烈把她狼吞虎咽的样子衬得很是粗鲁。
  戈樾琇想了一下,她很久不干破坏的事情了。
  目光溜了一圈,锁定在翘二郎腿穿花衬衫的男子身上,说:“宋猷烈,那位先生的坐姿很帅气,我觉得你像他那样坐的话,会更好看。”
  被无视之。
  “你要是像那位先生那样的话,说不定能讨到我的欢心。”
  这次,回给她一个“得了吧”的表情。
  她今天非得让格陵兰岛来的孩子也翘一回二郎腿不可。
  身体往前倾。
  说:“宋猷烈,你要是像那位先生一样坐着,我就让你吻我。”
  话一说出口,瞬间呆住。
  她怎么就说出这种话来了,要知道,她是知道那个秘密的,但宋猷烈不知道。
  抛去顾澜生不谈,她怎么也不能说出这句话来。
  为时已晚。
  宋猷烈当真翘起腿,手像沙滩蟹的触角以爬行状撑在膝盖上,咋看,滑稽又可爱来着,像天才射手在最有把握的得风点投了一个三不沾。
  得意忘形的臭毛病又犯了,大放厥词。
  “宋猷烈,你还得像那位穿红色沙滩裤的先生一样。”
  穿红色沙滩裤的先生腿抖得欢。
  “抖腿给摸不?”天才射手不知廉耻挑逗。
  心里已打定主意,她是一名精神病患者,精神病患者加愤怒调节障碍,她可不能为难自己。这是让格陵兰岛来的孩子上当出糗的好机会。
  假惺惺面露为难之色,最后下定决心,点头。
  宋猷烈抖腿了,顶着倾国倾城的脸又是翘二郎腿又是抖腿的,惹来一名女服务生悄悄把手机摄像镜头对准了他。
  优等生们是矜持的。
  戈樾琇以眼神示意:你敢,继续抖。
  女服务生心满意足离开,嗯,宋猷烈还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声:诺维乔克。
  笑得前俯后仰。
  他板着脸结账,她在一边笑个不停。
  两人离开餐馆,她还在笑个不停。
  “有那么好笑?”他问她。
  其实,也没什么好笑的,她也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咯咯笑个不停。
  一出餐馆,他就扯着她,没按照之前计划往沙滩,而是拉着她往和沙滩相反的椰子林方向。
  “干嘛?”戈樾琇眼巴巴看着沙滩被越拉越远。
  今天风不大,很适合玩水,即使她不会游泳,但一丁点也不妨碍她对漂亮泳装的期待。
  不理会她抗议,沿着椰子林中央地带。
  椰子林一个人也没有,就只剩下几张空荡荡的吊床,停在其中一张吊床旁边,海潮夹杂这男女嬉闹声断断续续传来。
  现在海滩一定特别热闹,戈樾琇踮起脚尖,可什么也看不到。
  “戈樾琇,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宋猷烈说。
  她当然知道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她又不是没长眼睛。
  “别装了。”
  “我装什么?”问。
  “翘腿给吻,抖腿给摸。”
  睁大眼睛。
  “还在装。”宋猷烈目光毫不避讳落沿着她的胸部,“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在适合不过。”
  真单纯,还号称商人,作为一名商人就应该清楚,拿一个铜板就可以买到一辆车是不切实际的事情。
  “我的想法是,毕竟现在白天,你应该放不开,我也不介意留到晚上,但是,总得先过一点瘾吧,先摸胸部,晚上,”目光放肆得让戈樾琇都想给他一巴掌,“晚上再摸别的。”
  好了,戈樾琇的表演时间了。
  瞪圆眼睛,双手捂嘴,语气夸张“宋猷烈,你把我的话当真了?”摇着头,往海滩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我只是和你闹着玩,我没想到你会上当。”撞在一堵人墙上,后退半步,这海拔还真是遮天蔽日般,一脸无奈表情,瞅着他“宋猷烈,你随随便便拉个人问,十人就有九人都会给以你‘呵,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站直,叉腰,唠叨“好了,就把它当成一次教训,下次,不要那么轻易相信女人的话。”
  本来是胡说八道的,可当说到最后一句时,戈樾琇心里难过了起来,说不定,以后当真有别的女人骗他,说不定,他也会像这次一样,傻乎乎上当,要那样了,她肯定非得气坏不可。
  想及,悲从中来。
  就宛如,站在眼前的人当真被别的女人几句花言巧语就傻乎乎上当似的。
  半垂下眼帘。
  低声说:“以后,不要轻易上当,特别是,上比戈樾琇长得更漂亮,比戈樾琇更可爱的女人的当,听到没有?”
  无回应。
  这是……这是!
  这是宋猷烈在默认以后会有长得比戈樾琇更漂亮、比戈樾琇更可爱的女人。
  “宋猷烈!”顿脚。
  下一秒。
  他往前,她倒退。
  最后,背部垫在椰子树树干上,以拳头阻挡他身体贴上她。
  “不会。”他嗓音黯哑。
  “不会什么?”低声问。
  “不会有比戈樾琇更漂亮,也不会有比戈樾琇更可爱的女人。”
  这话……有点中听来着。
  “能骗住宋猷烈的,也就只有戈樾琇,唯有戈樾琇。”
  这话很好地满足一名精神病患者的虚荣心,又来了,又来了,那种想让他把她藏起来的感觉又来了。
  可是,不行啊。
  这世界有些国家允许表哥娶表妹,表姐嫁给表弟这样的规则,这就证明,一些事物具有某种可行性。
  所以,她可以躲在他约翰内斯堡公寓里,和他同用一个房间,同睡一张床。
  其实,戈樾琇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胆小鬼来着。
  戈樾琇,快回到现实世界来,在心里警告自己。
  警告很有用。
  “宋猷烈。”柔声唤着。
  “嗯。”
  “刚刚你承认受戈樾琇的骗。”声音带着小小的雀跃,“这侧面反映了,你也认为翘脚就可以亲,抖脚就可以摸是一项不合理的买卖,不合理的买卖理所当然可以推翻。”
  身体一矮,从他和树干时间开溜。
  腿跑的可快了,头也不回,往着沙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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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滩,海浪扯起一道道白线,白线往无边无际扩展,像新月的边角。
  下午三点,正是来一场日光浴的最佳时间,沙滩随处可见或仰面或背面而躺、皮肤被晒成小麦色的男人们和女人们;沙滩鞋三三两两随地一搁,它们的主人正忙着追逐浪花;孩子们也不甘示弱,玩起沙堆,海浪翻涌而上,瞬间,花园的围墙被冲走了。
  戈樾琇脚往天空延伸,从孩子们的城堡上高高越过。
  过得很漂亮,但鞋丢了。
  这一天,她好像一直处于丢东西中,帽子发夹,这次是鞋子,这不,太阳镜也不知去向。
  鞋丢了,脚也跑不动了。
  站在那里,可怜兮兮和宋猷烈求饶我以后不会骗你了,求饶后又是发誓的,发誓没收到成效,只能硬着头皮你干脆把我丢到海里去吧。
  让宋猷烈把她丢到海里去不失为两全其美的法子,既可以抵消一时兴起夸下的海口,还可以借此摆脱讨厌的灯笼裤,换上高叉泳装。
  但宋猷烈对于她的这个建议一点兴趣也没有。
  继续硬着头皮,比如让他打她一下;比如让她给他表演劈叉;要不揪她一次头发。
  “揪头发?”一直保持沉默的人开口。
  莫非心动了。
  趁热打铁:“是的,揪头发,宋猷烈,你都不知道揪头发有多疼,我头发不是很长吗,以前洁洁给我梳头发时,也就一下下就把我疼得眼泪直流,更别提揪头发了,对了,记得我爸爸的那位女秘书吗?就只有那位揪过我头发,你是第二位。”
  当真宋猷烈要揪她头发了,戈樾琇又气恼上了,不是和他说了很疼吗,他怎么还忍心下手,不是说喜欢她吗?
  “宋猷烈,你真要揪?”不死心,再问一遍。
  “也可以不揪。”宋猷烈的目光又放肆上了。
  好吧,好吧。
  把头凑到宋猷烈面前。
  揪头发前,宋猷烈说得有一个倒数仪式,让他从三倒数他非得从十倒数,倒数到五时戈樾琇再也忍不住叱喝“快点!”
  “五、四……”
  “宋猷烈,要是揪疼了,我可饶不了你。”
  “三。”
  “要揪疼了,我肯定是不理你的。”
  “二。”
  “就轻轻揪一下行不行?”
  “一!”
  尖叫,尖叫声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不可置信的“揪完了?”
  “完了。”
  “就这样?”
  “就这样。”
  “可是,为什么一点都不疼。”
  “你不是让轻轻揪一下来着?”
  对的,刚刚她让他轻轻揪一下。
  心里忍不住喜滋滋开,格兰陵岛来的孩子还真听话,这么听话,那给一点奖赏很合理,就当是满足一名精神病患者的特殊心里。
  往前一步。
  脸贴在他胸腔上,手分别从他两边腰侧延伸,圈住他。
  没别的意思,这是一个奖赏。
  上涨的海水漫上他们的脚,谁也没往沙滩躲避,玩捉迷藏的孩子从他们身边绕过,海风卷起她头发,她那讨厌的灯笼裤又鼓起来了,肯定很丑。
  太平洋的雨,总是说来就来。
  大滴雨点从天垂直而下,眨眼间形成倾盆之姿,他们跟随人潮往沙滩上冲。
  这个避雨点人满为患,那个避雨点拥挤不堪,人太多了,倾盆大雨中他们像无头苍蝇般,好不容易在一辆餐车后面找到可以避雨的场地,复合板支起的空间勉强能容纳他们两个。
  刚站好,也就舒一口气,雨停了。
  雨停了,她的衣服也湿透了,戈樾琇心底里暗骂一句,转而又欢喜起来,性感美丽的高叉泳装再和她招手呢。
  她衣服都湿透了,难不成宋猷烈让她穿湿衣服瞎逛。
  高叉泳裤比夏威夷花难度更高,她得好好计划一番,这么漂亮的海滩,她不穿泳装像话吗?
  “宋猷烈,我衣服湿透了。”可怜兮兮说着。
  “我知道。”
  知道就好,只是,宋猷烈的声音有点奇怪来着,像那天中午,她穿着他的衬衫在等开水烧开,一回头就看到站在厨房门口的他,一动也不动站着,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紧张极了,干巴巴说我在烧开水,“我知道。”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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