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我着迷——顾了之
时间:2018-12-03 08:56:30

  贺星原“嗯”了声,给她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
  林深青刚闭上眼又睁开,想起什么似的问:“你这趟回来还没看过你婶婶吧,这就回自己家了?”
  “我跟她关系一直不太亲近。”
  “之前还误会她杀夫呢,好歹是长辈,别搞得太僵。”
  贺星原没应声,低头看了眼脚下。
  她偏头看看他:“跟你说话呢?”
  贺星原眉头紧蹙,依然沉默。
  林深青奇怪地瞥瞥他,目光掠过挡风玻璃,看见正前方的人行道和红灯标志愣了愣:“发什么呆,你怎么闯红灯啊?”
  “林深青,”贺星原目视前方,紧紧握着方向盘,“不管等会儿发生什么,不要怕。”
  “?”
  他摁了一下车载蓝牙通话:“季四,请警方用最快的速度疏散滨海大道南段所有的行人和车辆,我的车……”他顿了顿,“刹车失灵了。”
  林深青怔住:“这不会是什么特殊的变|态治疗方案吧?”
  贺星原用近一百码的车速来回变道,连超四车,笑了笑:“你就当是吧。”
  林深青看他在两分钟内闯过三个红灯,摁着喇叭一次次险险避开行人,脸都白了:“你别吓我……我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难么?”她朝后看了眼,发现整条马路一片混乱,司机都停在原地连连叫骂,“完全不能减速吗?”
  “嗯。”
  林深青嘴唇发颤:“那……那撞护栏呢?撞上去车不就停了吗?”
  他摇摇头:“既然刹车系统被破坏了,安全气囊也不可能是好的。”
  强制撞停,两人很可能直接丧命。
  林深青艰难地吞咽了下:“你的意思是……”
  刹车失灵不是意外。
  贺星原点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想,全神贯注地打方向盘。
  林深青没再说话。车在川流不息的马路上左闪右避,她把尖叫牢牢压在喉咙底,怕这一叫影响他。
  警车很快赶到,紧急疏散了车辆和人群,在道口拉起警戒线。
  五分钟后,前方障碍被清除,林深青稍稍松了口气。
  途经一间大厦时,她隐约看见那面硕大的电子屏上,已经出现关于他们这辆车的新闻报道。
  一辆警车追平了贺星原,示意他开窗,朝他喊话:“贺先生,我们正在试图擦撞您车尾的保险杠,您能配合我们吗?”
  他肯定地摇头:“不行,保险杠可能也出了问题。”
  “您如果继续往前行驶,再十公里就到海湾了。”警察提醒他。
  “我知道。”
  警察明白了他的意思:“我们立刻安排救生船只。”
  贺星原点点头,继续直行。
  林深青开始哆嗦,又不敢发问。
  反倒是贺星原主动问她:“还记不记得第一次跟我去赛车场的时候,签了什么协议?”
  “记得……”她点点头。
  当时她问他,签了这个以后,是不是把命交给他了。
  他说怕就不签,现在还能反悔。
  结果她毫不犹豫扬手签下,告诉他――来不及了,你好好负责啊。
  贺星原笑着说:“我会好好负责,带你平安上岸的。”
  林深青颤抖着点点头:“那你要是没负责好,得给赔偿金吧……你把钱都打给我爷爷,告诉他,其实我……”
  “别傻了,”贺星原打断她,握住了她的手,“遗言这东西,你得留到七十年后才有机会说。”
  车子朝海湾疾驰而去,深渊近在眼前,林深青讲不动话了,紧紧闭上双眼,隐约感到车窗被打开,安全带被解扣,贺星原最后说了一句:“这次不会让你一个人在海上了。”
  下一瞬就是一阵让人七荤八素的强压冲击。
  车子冲下海,一片昏天黑地里,腥咸的水涌入她的口鼻,把她灌得死去活来。
  她的意识陷入渐渐模糊,再睁眼,呛出一口温热的海水,看见了贺星原湿漉漉的脸。
  她突然感激涕零。
  贺星原却笑了,谢过一旁给她做胸外按压的救生员,把她扶起来:“别哭啊,旁边都是摄像头。”
  林深青这才看清现在的情状。
  他们在离岸不远的救生船上,岸上全是拿着话筒,举着摄像机的记者。
  而她的四周,还是湛蓝色的大海。
  她使劲捶了贺星原一拳:“说好的平安上岸呢,没上岸干嘛弄醒我!”她一阵一阵抖如筛糠,“这什么鬼地方,你还是让我死吧……”
  又哭得梨花带雨,语无伦次地说:“哭怎么了?我这种颜值,还怕上电视不好看么?”
  贺星原一边笑一边叫救生员赶紧送他们上岸,又把她揉进怀里,低下头轻轻摩挲她的后颈:“不是上电视不好看,是你一哭,我就忍不住抱你。”
  “?”
  贺星原叹息着说:“本来不想上花边新闻的,这下明天全港城的报刊头条,都是贺小公子和他女朋友了。”
  “……”
 
 
第24章 
  林深青回到宅子后, 落海的生理反应才慢半拍地上来。
  她发着烧睡得稀里糊涂,梦见自己和叶师师,还有贺从明的女秘书坐在直升机后部,前边贺从明和飞行员在争执扭打,然后整架飞机开始失控下坠。
  半梦半醒间,她隐约感觉私人医生来过, 给她打了一针,但她眼皮发沉,怎么也睁不开, 再次清醒, 发现房间里一片昏暗, 应该已经入夜了。
  房门底下的缝隙透进一丝光线,门外走廊传来贺星原和贺斯远的对话声,好像在说,媒体公关问题已经解决, 事故调查也取得了初步结果。
  她捂着胀痛的脑袋爬起来, 要叫贺星原,嗓子却发不出声, 去拿床头柜的玻璃杯,刚握起来就脱了力。
  玻璃杯脱手砸在厚重的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贺星原立刻开门进来, 开了灯看清情状, 倒了杯温水喂她喝,一边去摸她脑门。
  林深青喝着水难受得“唔”了一声, 搡开他的手:“冰死了。”
  那是因为她还烧着。
  贺星原拿起水壶,问她:“还要吗?”
  她摇摇头,跟他说:“我好像又记起了一点事故当时的情况。”
  “怎么说?”
  “做了个梦,不太确定到底是梦,还是当时的真实情况。”她皱着眉说,“我梦到飞行员被人买通了。”
  贺星原点点头:“应该符合现实情况,因为我叔叔为人谨慎,上机前一定会请专人严格检查飞机,所以问题大概率出在飞行员身上。不过我请人调查过那个飞行员,身家清白,没发现端倪。可能是被凶手抹干净证据了。你有什么有效讯息吗?”
  林深青摇摇头:“航程到一半左右的时候,飞行员好像进行了什么操作,你叔叔发现不对劲,跟他起了争执,飞机开始下坠。我吓坏了,实在没听清他们说什么,好像是你叔叔在质疑飞行员被人买通,劝他收手。”
  “然后他们扭打在一起,不知下坠到哪儿,舱门被打开,飞行员把你叔叔推了下去,紧接着直升机也坠到了海里。”
  贺星原点点头:“这个应该也跟现实情况符合。你们是穿着救生衣,跟着直升机落进海里的,而我叔叔是被人推下飞机,救生衣很可能也被抽空了气囊,所以遗体才没被打捞到。”
  “但也就只有这些了。”林深青发愁,“我怎么就没听见凶手的名字呢?”
  贺星原笑起来:“也不一定就有人说了凶手的名字。又不是电视剧,主角跟反派生死决斗前还要先嗦一堆话。”
  林深青点头认命:“那今天的事故呢,我刚才好像听你哥和你说,警方抓着人了?”
  “嗯。”
  他话音刚落,门外隐约传来佣人的声音,似乎在跟贺斯远说:“太太来了。”
  贺斯远隔着门跟里边打了个招呼:“星原,妈过来了,我先下楼。”
  贺星原朝外应了声“好”。
  林深青看他暂时没有下楼的意思,追问他:“谁啊?”
  “今天接送我们去墓园和停机坪的司机。”
  “我吐了以后,你不是把人支开了么?”
  “他一路跟着我们去了餐厅,趁我们吃饭的时候动的手脚。”
  林深青点点头,想来除了司机也确实没有别人能完成这种操作了。
  她问:“原因呢?”
  “一开始跟警方说是出于跟我的私人恩怨,后来招认是收了钱,受人指使杀我。”
  “谁?”
  贺星原没有直接答,起身打开房门。
  房门一开,楼下贺斯远和白馥梅的对话就传了上来。
  “妈,您别气了。”
  “你倒是教教我怎么不气?上次说我杀夫,这次说我杀侄……我承认,你爸从前在外沾花惹草,我是恨,你爷爷培养星原,把你这正经孙子晾在一边,我也恨。可恨归恨,我一个内宅妇人还能做什么?我白馥梅要真有那个本事杀夫杀侄,还能管不住丈夫?还眼睁睁看你受香庭董事会和赵家人欺负?”
  林深青意味深长地瞅了贺星原一眼,一脸看戏的表情。
  贺星原小声说:“她就是为了让我听到这些解释,才特意讲这么大声的。”
  长辈跟小辈辩驳,自证清白,到底拉不下脸。白馥梅这拐弯抹角的方式,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林深青继续听着。
  “妈,上次星原误会您是有原因的,后来不是也把话说开了吗?这次那司机一面之词,他更不会往心里去。”
  “他往不往心里去是他的事,我受不起这冤枉!到底是谁,三番五次地害我们家?我看是不是那姓赵的?你看,你一瞧中什么项目,消息就走漏,这不说明我们家有金越的人?能买通司机也就不奇怪了!”
  白馥梅似乎越说越觉得有理:“再说往我身上泼脏水这事,这次星原要真有个三长两短,我再被拖下水,媒体把这恩恩怨怨大肆报道一番,我们香庭真是完了!一石二鸟,正合他赵家的意!”
  “妈,这商业竞争归商业竞争,哪至于买凶杀人?无凭无据的,我们不能乱讲话。”
  底下的声音渐渐小下去,应该是贺斯远劝着白馥梅去哪儿了。
  贺星原把房门关上,重新坐回床边。
  林深青问他:“你觉得是怎么回事啊?”
  他不答反问:“你有没有发现,这场事故布置得太匆忙了点?”
  林深青点点头,这才过去几个钟头,凶手就已经被警方抓获,说明对方根本连屁股都没来得及擦干净。
  “这么着急一定是有原因的。”贺星原问,“你还记不记得,你在直升机上跟我说了什么?”
  “我说听见两个男人吵架。”
  “为什么事故偏偏发生在你找记忆有进展的时候?对方在着急什么?”
  “你的意思是,这次的凶手就是制造直升机事故的人,是冲我来的。”
  他点点头:“是冲你来的,但司机的供词却把矛头指向我,这说明他在说谎。既然这样,他指认的凶手也是假的。”
  林深青皱起眉:“可当时司机在车里,没道理听见我们的对话,难道直升机上装了窃听器么?”
  贺星原摇摇头:“上机前要对飞机做严密检查,装窃听器风险太大了。可能性比较大的是,司机没听到,另一个人听到了。”
  她低低“啊”了一声:“你说何医生?”
  林深青发着烧,脑子转不太过弯:“何钰松是凶手派来的间谍?不对吧,凶手怎么算准我会挂到他的号?那天我不是一时兴起,才说要个长得好看的医生么?”
  “对,因为你找何医生看病不是必然事件,所以他不是对方的人。我想了很久,觉得原本你要找的那个医生,或许才是。”
  林深青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把抓过抱枕抱进怀里,难以置信地看着贺星原。
  可是慢慢地,她眼底的难以置信却消减了下去。
  为什么罗菲刚好会在前阵子从澳洲回国,刚好在一院进行她这个病的项目研究。
  为什么罗菲刚好会去到水色,刚好让苏滟知道了自己心理医生的身份。
  为什么罗菲刚好会及时出现在门诊大厅,跟她说,如果需要帮助可以挂她的号。
  为什么罗菲刚好会跟何钰松提出,希望把她列为病例作参考。
  林深青抱着枕头说:“我两次感觉被人跟踪都是在南街。第一次是你在农大跟我碰过面之后,她察觉你在接近我调查事故,所以那天才会跟我到水色,监视我……第二次不是她主动跟踪,而是受到了苏滟邀请,那天中午我到水色之后,她后脚也跟了进来……”
  “如果我没猜错,还有那个快递。”贺星原说,“促使你去看心理医生的契机就是那个快递。这就是她恐吓你的目的。”
  只不过林深青脾气大有脾气大的福分。
  这一路以来,先是不愿看心理医生,又是懒得拆快递,再是非要挂“院草”的号,最后还不肯当小白鼠给医院做研究,所以才一次又一次拖延了罗菲的计划。
  如果不是林深青无意间完美闪避了这些灾祸,说不定早就成了罗菲的病人。
  那么也许,罗菲就不只是监视她的病情这么简单,而要把她医成一个真正的精神病人了。
  林深青越想越汗毛倒竖。
  贺星原说:“我怀疑何医生的诊室和手机里都被她安装了窃听器,那个环境下,要动点手脚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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