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下吃吧。”梁明轩接过文件,转身要走,又回头说,“吃完把桌子收拾了。”
赵城有些无措,还有没应声,他已经离开客厅。
卓楚悦去阳台收衣服。
三十六层高楼之上,此刻无风,听不到车笛,可以听到像是天空上传来的声音,又不是,相对而言很安静,适合悄悄干坏事。
她从牛仔裤口袋里,摸出私藏的一支香烟。
有人敲敲落地窗玻璃。
卓楚悦手一抖,香烟差点掉下去。
见是赵城,她的心安下一半,“梁明轩呢?”
卓楚悦一直连名带姓的叫他,每次赵城听到都会心中一凛。
她的职业命运不在梁明轩手中,不惧怕他,不在意他的财富背景,不献媚讨好他,对他是一种相当纯粹的依赖和信任。
赵城站在男人的角度想,可能梁明轩正是喜欢她这样的姿态,在别人那里得不到的真实。
“在书房。”他回答。
她把香烟握进掌心,被赵城撞见是一回事,在不在他面前抽,又是另一回事。
他似乎不打算走开,一边吃汉堡,一边说,“冒昧问一句。”
“嗯?”
“你和梁总住在一起?”
他问的有技巧,不是在一起,而是‘住在一起’。
并非一定是恋人,才可以住在一起,也并非住在一起的恋人,全都是光明正大。
她反问,“你不知道?”
“梁总只交代我打点这套房子,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卓楚悦点点头,“嗯。”
一时无话。
赵城的目光从灰蒙蒙的都市,移到她未化妆的脸上,像极了几年前第一次见到她,微扬下巴,漂亮的带一点稚气。
他再望向阳台悬挂的衣服,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我还记得,前年梁总生日,你寄来一套西装,他很高兴,只有在年终酒会上,才穿出来一次,当时有人问,为什么梁总好像很重视这一套衣服?我说,因为是他女儿送的。”
终于,找到了谣言的源头。
卓楚悦有一会不作声,然后轻轻一叹,将香烟塞进他的上衣口袋,“藏起来,出门之后帮我扔掉。”
晚上他们没有吃饭,切一盘水果,坐在阳台,等待威士忌般的夕阳褪去,一片高楼点起夜灯,车河流动。
洗漱过,她趴在床上看书。
梁明轩结束工作,淋浴出来,从后面拥住她,亲吻她的脖子。
她是穿T恤当作睡衣,他拉起来,吻她的背,手绕到她的胸/前。
后来,他粗重的呼吸声,起起伏伏的,落在耳边。
过程漫长,却也不煎熬,她讲不出的焦急,但有一刻,紧紧闭上眼睛,她的腰高高弓起,最后静谧的降落。
早上,有人打来电话,扰她清梦。
一看手机,她瞬间清醒,是倪雪。
她会说什么?卓楚悦发愣地想,莫名其妙有点心虚。
自床上坐起,她接通电话,讲有六七分钟。
挂下电话,她走出房间。
今天屋中开暖气,想必是室外气温下降了。
梁明轩穿白色短袖,亚麻长裤,在准备早餐。
卓楚悦推来一张带轮子的椅子,滑进厨房,告诉他,“倪雪要结婚了。”
她不掩饰自己在观察他表情的行为。
他发现了,便问,“你想要我说些什么?”
“她邀请我参加婚礼。”
“你准备去?”
在她眼中,倪雪是知心姐姐的形象,即使始终让她感觉是伪善,也从未展现出不善的一面,每到节日,仍旧互相问候。
“嗯,我答应她了。”
他说,“让Lily陪你同行。”
她轻轻说,“我想一个人去。”
梁明轩不出声,打一个鸡蛋进平底锅。
卓楚悦坐上椅子,滑到他的身边,歪下脑袋看着他,“我和她怎么不一样?”
“当心,不要摔倒了。”他提醒一句,才说,“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明白。”
“上次我说,我从没有听到倪雪抱怨你管得太多,然后你说,对你而言,我和她是不一样的。”
“我不想解释,因为有一些不尊重你。”
“尊不尊重,应该由我来判断吧?”
梁明轩慢条斯理地盛出两碗粥,转来面向她,“说得好听点,我不想外界的因素伤害到你,说得不好听,我想掌控你的生活,并且让你能够欣然接受我的控制,显然我没有把握好。”
他无奈的笑笑,“你看,还是把你逼急了。”
她懂得了,梁明轩不仅有强迫症,还是一个控制狂。
“昨天我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才产生不好的情绪,与你没有多大关系,是我找不到宣泄的方式,只好埋怨你。”
梁明轩嗯了一声,端起碗,对她说,“过去坐。”
她乖乖拖住椅子过去,“我可以向你道歉吗?”
“不可以,而且你不是道过歉了?”他说,“我帮你安排行程,起码你什么时间往返、住在哪里,我要知道。”
次日,卓楚悦到事务所去上班。
上一场闹剧,最终是Cici走了,并且在未来三年内不能入职任何一家建筑公司。
办公室有三四个人,看上去一切如常,任素禾不在。卓楚悦稍松一口气。
她来找高海阔,说,“老师,我要请假几天。”
“几天?”他头也不抬。
“五六七八天吧。”
高海阔无情地说,“你做梦!”
他又问,“请这么多天假,你去干什么?”
卓楚悦据实说,“朋友结婚,请我出席。”
“在国内?”
她点头。
“哪一天办婚礼?”
“下个礼拜二。”
他皱眉头想了想,最后说,“不算周末,我给你三天假,礼拜四你要来打卡。”
高海阔经常在她意想不到的时候,特别好讲话。
卓楚悦心怀感谢,“I love you.”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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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 41 章
早上七点钟,卓楚悦已整理好行李,用一片吐司夹果酱,配一杯冰水。
她喜欢在开着暖气的室内,喝一点冰的东西,让身体区别于周围的温度,更能感受到温暖。
每个礼拜中,梁明轩会挑一天给自己放假,除了阅读、健身,什么都不做,也不早起。
因此,她回到房间,昨夜忘记关上的床头灯还亮着,他还没起来,伏在床上,像窗外投进来的日光,一样安静。
卓楚悦爬上/床去,趴在他背上,抱他一会,他转过头来,脸碰到她的,他倦懒的声音说,“还没走?”
今天她要搭乘上午十一点起飞的航班。
“要走了。”
她翻身下床,换一套舒适的衣服,再回头亲他一下,“拜拜。”
卓楚悦拉上行李出门,前往机场。
经过两小时的飞行,来到一个陌生城市,也是倪雪的家乡。
住下的酒店房间是套房,宽敞明亮,她脱掉鞋袜,脱掉裤子,只想躺一躺,一不小心睡着了。
等到她醒来,晚霞挂在天上。
卓楚悦伸个懒腰,没什么欲望去街上游荡,便到酒店的牛扒房用晚餐。
期间,她拨通梁明轩的电话,问,“红包要装多少合适?”
他说,“你身上有多少现金?”
“明天我把剩下的工资取出来,应该有五千左右。”
梁明轩替她着想说,“你要考虑定下一个长期的存款计划。”
她却是旷达,“二十岁的人,存不住钱的。”
“我毕业之后,在一家企业从事品牌经理,年薪二十六万,三年,我存下八十万。”
“怎么比三年相加的薪水多呢?”
“投资。”
她理直气壮地说,“我不会。”
他说,“回来我教你。”
“没有本金。”
“我借你。”
卓楚悦哈哈笑出来,“你把钱给我,我来投资你,一定高收益,高回报。”
梁明轩也不恼火,“等你回来再说。”
吃饱喝足后,她不等明天,今夜就出了酒店,去附近银/行的自动取/款机,取出一千元现金。再到便利店换零钱,装一封九百九十九元的红包。
在街道随意走走,回酒店沐浴,看着电视到凌晨,一觉睡至大中午,起床梳妆穿衣。
下午四点多钟,她坐上出租车,开至一座文艺复兴风格的酒店大门前停下。
电梯升到酒店客房楼层,卓楚悦找到新娘的妆发间,一进去就听到G弦上的咏叹调。
新娘的亲友没有见过她,纷纷露出生疏的笑容,各谈各的天。
头发定型水喷出来,一阵雾散开,卓楚悦出现在梳妆镜中,一头浓密长发,穿一件黑色丝绒连衣裙。
倪雪看到她,没有故作惊讶,立刻笑起来,“谢谢你来。”
头一回见倪雪化这么浓的妆,脸上扑得没有一点瑕疵,两边眉毛画得分毫不差,多像以灵魂赋予美丽的塑像,让她活过来。
卓楚悦坐下,由衷感叹,“好美。”
她笑了笑,“明轩呢?有跟你一起来吗?”
“他……”卓楚悦模棱两可地说着,“你有邀请他来?”
倪雪表情一顿,照照镜子,对发型师说,“这样就好,就这样吧。”
再然后,她转过身去,对自己的亲友说,“阿蓝,帮我去问问鞋子送来了没有。”
“哎,好。”
她们接连出去,卓楚悦没有动。
她知道,倪雪是有些话要和她说。
“在我决定结婚之前,我给明轩打过电话,我问他,我后悔了怎么办?”
卓楚悦一愣。
“跟着,我就得知,你们在一起了。”
倪雪不禁回忆起,他们三人最后一次坐在一起吃饭,结果不欢而散的那个晚上。
回到家中,梁明轩说,“给楚悦一点时间,她会接受我们。”
她茫然地问,“如果她不接受呢?”
他按揉着自己的眉间,语气疲惫,“不会,你没必要担心,我很了解她,她会想明白。”
“我不担心她,我担心自己没有懂你的意思,她一天没想明白,我们就一天不结婚?”
他抬手,“不要再想这些了,早点休息。”
她非常不理解,“凭什么?凭什么我们要结婚,必须得到她的同意?”
“我看着她长大,她也是我的家人。”
她发笑,家人?
卓楚悦不是他同胞的妹妹,更不是他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