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宁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谢池墨已穿过帘门走了。
她落寞的低下头,看着还未整理的书桌,缓缓走了过去。
已经宵禁了,鸦雀无声的街道上闹哄哄的,咕噜咕噜的马车声不绝于耳,宫门口站了许多人,二品以上的大员都来了,谢池墨到的时候,内阁几位阁老正凑在一起商量对策,见到谢池墨,四人沉默下来,突然的静默让周遭跟着安静,好像在说谢池墨坏话,见着人走近就止了声似的。
谢池墨面不改色,报信的人入了宫,什么情形不可知,他把缰绳扔给刘贤,沉默不言。
他不说话,其他人极有默契的不开口,局面甚是诡异,还是谢正均笑哈哈的打破了沉默,“大家说什么呢,有什么对策说出来一起探讨啊,别停啊,不然还以为你们在说我谢家的坏话呢。”
众人嘴角抽搐,心想谢正均是不是得了臆想症,国家大事面前,谢家那点事真是不值一提好吗?
而且,想到他们派人沿街称赞雾宁,都把她夸成了一朵花,众人脸上有些抹不开,掩面咳嗽,严肃的转移了话题。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多多留言啊,没准今晚还有一更~
我预计的是本小黄文,结果清水得不能再清水,哈哈哈哈哈~
☆、第51章 051 主动出兵
“国公爷, 谢家为武将世家, 依你之见, 哪儿发生了战事?”
“是啊, 多少年了没发生过这种事情了,听到第一声警报,我还以为耳朵出问题了呢。”
“可不就是,府里人心惶惶, 出门时, 大街小巷都在议论这事呢。”
众人七嘴八舌,越说越远,后来扯到打仗的事情上, 文官和武将起了冲突, 文官追求和睦平顺,主张和, 武将憧憬建功立业表明出战,双方引经据典,争执地面红耳赤, 就差要打起来,谢正均站在边上, 好以整狭的看着众人,踢了谢池墨一脚道, “你说他们能打起来吗?”
他不是宽宏大量之人,当时他们怎么指着谢池墨的鼻子骂,怎么调侃谢池墨戴绿帽子, 怎么用言语侮辱雾宁,他都记着呢,他巴不得他们打起来,打伤几个才好呢。
“与我何干。”谢池墨身长玉立,目光晦暗的望着夜色深处,脸上无悲无喜。
谢正均蹙了蹙眉,他最不见得谢池墨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踟蹰了片刻,毫不犹豫又补了一脚,如果说刚才只是引起谢池墨的注意,那这一脚则是用了蛮力,是含着愠怒的。
谢池墨不动声色躲开,谢正均扑了空,还因重心不稳差点摔倒,没个好奇的瞪着谢池墨,“要摔死老子啊。”
“死在宫门口,不说能名留青史,名留京中异闻事是少不了的,以后旁人聊起谢家,说不出谢家的军功赫赫,某一位谢国公无缘无故猝死肯定略知一二,你比祖父有名气多了。”谢池墨语调平平,谢正均却无故起了一身寒意,三人成虎,传来传去不知传成什么样子了,想想就令人心颤发慌。
父子两的交锋相对不过是个小插曲,并没影响周遭剑拔弩张的气氛,这时候,宫门内,一盏烛火由远及近,不知谁小声说了句,众人突然安静下来,不约而同看过去。
来的人是皇上身边的公公,众人屏气凝神,不敢造次。
“皇上起了,命众位大人去正阳殿议事。”公公扯着嗓子,声音细柔,随风入耳,有些不可说的意味:皇上,心情不太好呢。
众人面面相觑,意识到事态严重,敛下心思,毕恭毕敬走了进去。
层层宫门,灯火通明,谢正均心里没底,和谢池墨走在最后,小声道,“你说会不会是边溪出事了?”
谢池墨不发一言,谢正均想想觉得不太可能,边溪一直由谢池墨负责,那边真要打仗了,谢池墨早就收到消息了,怎么可能没收到一点消息?
可收复城池是皇上毕生的心愿,国土残缺一日就意识着皇家是越西国的手下败将,连出兵的勇气都没有,更是对皇家的蔑视。
皇上乃真龙天子,怎么可能任由越西国践踏皇家尊严。
和越西国一战,迟早是要来的。
谢池墨摇了摇头,朝北边比划了个手势,谢正均蹙眉,哑声道,“为什么是北塞?”
北塞在元周国以北,民风彪悍,男女皆骁勇善战,一直和元周国维持着良好的关系,北塞疆土狭小,不过元周国的一个州府大而已,如何有胆量挑起战事,不怕皇上龙颜大怒派十万精锐杀过去?
谢池墨冷哼了声,嘴角扬起轻蔑的弧度,谢正均蹙了蹙眉,到正阳殿门口了才想清楚了些事“难道北塞出兵和越西国有关?
越西国疆土辽阔,奈何土地贫瘠,境内常年有干旱水灾,不似元周国地大物博,风调雨顺,几十年前,越西国常常派兵掠夺边关百姓的粮食,朝廷有心镇压,奈何路途遥远,士兵们水土不服,吃了几回败仗,最严重的一回,丢失了两座城池,这成为朝廷的耻辱,皇家脸面尽失的标志。
但越西国并未得到满足,暗中筹谋,妄图吞并整个元周国。
要不是谢池墨查到线索,越西国不费一兵一卒,元周国从内部就瓦解了。
正阳殿内,报信的士兵伏跪在地上,皇上一筹莫展的坐在书案前,满脸不悦,众人鱼贯而入,齐声向皇上行礼,皇上烦躁的抬了抬手,“平身。”
说话间,随手抓起书案上的白色信纸扔出去,“众位爱卿看看吧。”
宣纸轻飘飘坠落,暗红色的字迹潦草,上边隐隐有蜿蜒的血迹,众人心惊的低下头,无人敢上前捡查看,沉寂的大殿内,一时安静得针落可闻。
最终,皇上震怒的声音响彻大殿,“众爱卿耳朵聋了,哑巴了,是不是要朕捡起来送到你们手边啊?”
顿时,个个噤若寒蝉,低眉顺耳的队伍中,慢条斯理走出两个人,步伐声铿锵有力,二人对视一眼,眼眸黑沉如墨,片刻后各自别开脸,继续上前,但步伐较方才急促了些,大胆些的人暗中抬头瞅了眼,看到二人看似平静实则波涛汹涌的神色,心微微打颤。
楚家和谢家不和已久,以前双方明面上还懂得做面子,楚阗在边溪被谢池墨软禁后,两家矛盾激化,水火不容,这是整个朝堂都知道的事儿。
没想到,今日两人又较上劲了。
谢正均和楚国舅几乎同时弯腰抓到信纸的边缘,二人一人抓着一角,谁都不肯松开,谢正均性子急,故意瞪楚国舅,“打仗是武将的事儿,楚国舅出门吃错药了不是?”
“边关告急,关系到百姓安稳,身为朝廷官员,心系百姓并无错处。”
二人谁都不敢让,谢正均心一横,往后用力,只听到一声细微的撕的一声。
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当着皇上的面,谢正均为了争一口气就敢把血书撕毁,胆也太肥了。
楚国舅朝谢正均方向倾了倾身子,但死死拽着不肯松手。
两人寸步不让,皇上不开口,众人也不敢打圆场。
气氛极为怪异,众人心弦一紧,生怕两人不顾场合把血书给撕了。
“楚国舅心忧百姓是百姓之福,边关告急,听说楚家的生意遍布天下,既然如此,那就多赠些钱财粮食,战事突然,百姓们流连失所到处逃窜,楚国舅也算是为皇上分忧解难了。”人群后,谢池墨神色淡淡的开口。
他声音不高不低,偏生殿内安静,众人听得清清楚楚,谁都不敢出气。
楚谢两家,还有人在呢。
谢池墨出了声,楚阗不甘示弱,阴阳怪气道,“再比也比不过谢世子有本事,小小年纪便能统帅一方将龄,楚家的生意再广也伸不到边溪去。”
谢池墨挑眉,“哦,是吗?”他笑了笑,楚阗直觉不好,果真下一句谢池墨就道,“就我所知,楚家的粮食铺每开一家分铺都会找人评估周围的情势,边溪条件坚苦,百姓勉强能糊口,楚家不看重那块地是觉得那儿没利润可言吧。”
楚阗眸色渐凝,“你什么意思?”
“楚大人身为楚家人都想不明白,我一外人如何明白?”说着,大步走上前,楚国舅只觉头顶罩下层阴影,他好奇的抬头,只觉手一空,血书被人夺了去。
“谢世子,我看你是越无法无天了。”见谢池墨抢走了东西,楚国舅厉声斥责。
谢池墨充耳不闻,一目十行扫了眼,北岩统领被杀,北塞破城而入,画地为牢,屠杀百姓,掠夺财物,北岩请朝廷支援。
北岩是元周国一个小镇,那儿天气异常,一年四季,有半年是冬天,朝廷免了北岩赋税甚少过问北岩的军情,没想到北塞会突然出兵攻打。
谢正均得意洋洋站起身,朝谢池墨投去赞许的目光,暗中竖起大拇指,如果能开口称赞,他一定会说:老子生的种就是不一样,横起来天皇老子都不认。
看完血书,谢池墨大致明白皇上怒从何来,北塞和元周国素来和睦,两国人民通婚的也不在少数,每年冬季,北塞都会遭遇天寒地冻,百姓们难以抵御严寒,死伤无数,皇上念着两国友谊,每年寒冬都会向北塞运送御寒的物资。
结果,北塞忘恩负义,把矛头对准自己恩人。
“池墨,你怎么看?”皇上无计可施,他万万没想到北塞会主动出兵。
如今正值酷暑,攻打北塞乃轻而易举的事儿,但他就是想不明白,更想不明白自己精挑细选的北岩统领会被杀害。
谢池墨把血书递给谢正均,神色威严,俯首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北塞以怨报德,我元周国将士也不是任由人欺辱的,皇上该给他们一个教训,犯我元周国者,虽亲必诛,无论远近。”
皇上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时候□□来一道声音,“皇上,微臣有异见,北塞与我国乃多年礼仪之邦,若翻脸无情刀剑相向,恐有不妥,凡事讲究先礼后兵,还请皇上派使者谈和。”
楚国舅敛目,嗓音浑厚如钟,令人想忽视都难。
皇上不喜的看他一眼,挪开了视线,“众爱卿怎么看?”
谢正均抢先一步道,“微臣主战,北塞不念恩情,对我元周国百姓进行屠杀,其心可诛,身为元周国男儿,若不能保家卫国,有何脸面立足于世,有何脸面见北岩百姓?”
楚阗得到楚国舅暗示,上前一步,施礼道,“北塞素来以礼待人,中间空有误会,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一旦派兵攻打北塞,受苦受难的就是两国百姓了......”
谢池墨冷笑,“楚大人博爱,照你的意思,有朝一日,越西国来犯,我们是不是仍然要按兵不动以防伤到越西国的百姓了?”
他的话刚说完,大殿内响起皇上掷地有声的声音,“此话有理,北塞不念恩情,朕也不必考虑过多,池墨,你率兵十万,直捣北塞皇宫,朕若不能拿北塞皇室祭奠北岩百姓,难平心头气。”
谢池墨上前一步,正义凛然道,“微臣请求攻打越西国......”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便是皇上也怔住了,他顿了顿,北塞战事吃紧,越西国离得远,打仗需从长计议,为何谢池墨会在这时候提出来。
“微臣不用朝廷派兵支援,请兵部准备打仗的粮草即可。”谢池墨又凝重的添了句。
大殿上,万籁俱寂。
对越西国,皇上恨之入骨,这是满朝文武百官都知道的事儿,但皇上迟迟没有出兵的意思,众人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把那两座城池当做是皇家心里的一根刺,不痛不痒而存在的那根刺。
如今听了谢池墨的话才知皇上早已准备。
不用再派兵就能和越西国一战高下,边溪到底有多少?
这是众人心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大
☆、第52章 归期未定
众人不由得想到谢池墨十几岁就去边溪, 这么些年恐怕早有准备。
他们再阻拦, 恐怕会纳入通敌卖国的队伍里了。
众人皆缄默不言, 皇上环视一圈, 威严道,“众爱卿有何意见?”
谢正均抬头,声音嘹亮,“没有。”
众人忍不住嘴角抽搐, 事情是谢池墨起的头, 当老子的能有意见吗?
谢正均这护犊子的性子,还真是深入骨髓。
“众爱卿没有异议的话这事儿就定了,由谢爱卿率领五万士兵攻打北塞, 和越西国的战事由谢小爱卿负责, 众爱卿以为如何?”皇上的声音凝重,不容人质疑, 大臣们纵然想反驳但无人敢站出来,谢家是太后一手提携起来的,皇上仁孝, 太后在一天,谁都不敢动谢家。
但若这回让谢家父子出头, 往后谢家在朝堂的地位就不一样了,众人心里隐隐不安, 不是怕谢家位高权重而是皇上的态度,谢池墨雷厉风行,为人不留情面, 前段时间闹得京城人仰马翻,人心惶惶,许多官员都被问罪满门抄家,如果谢池墨掌权,京城岂不更会被闹得鸡飞狗跳?
静默许久,御史台的秦御史站了出来,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谢正均一句话堵了回去,“是秦御史啊,听说贵府后宅乱得很,国家大事固然重要,秦御史还是多多管管后宅的事儿吧,身为御史台的御史,自身不正,有何脸面弹劾其他人?”
秦御史荒..淫无度,在府里养了许多十三四岁的妙龄女子,秦夫人泼辣,派人将那些女子毁了容,夫妻俩反目为仇,秦府乌烟瘴气,这事整个京城都传遍了。
秦御史嘴角抽了抽,不情不愿站了回去,谢池墨回京,最先遭受冲击的就是御史台,到现在,有四位御史被谢池墨抄家了,他不想成为第五位。
谢正均身躯凛凛站在中央,目光锋利的凝视着所有人,落到楚国舅身上时,他略有得意的挑了挑眉,楚家子嗣丰厚又如何,谢池墨面前,不过都是些懦弱无能之辈,连谢池墨的手指头都比不上,谢池墨敢冒着天下人轻蔑不屑的目光娶雾宁,他们敢吗?
不敢,一群群满嘴仁义却又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罢了。
念及此,谢正均的眼神愈发得意,他鼻孔朝天的巡视了圈大殿内的人,朝最上首的皇上施礼道,“微臣定当竭尽全能。”
谢池墨有样学样,“微臣也是。”
战事在即,皇上没有多余的心思,部署好六部的调配后就退了朝,独独留下了谢池墨,文武百官心领神会,皇家最在意的就是当年丢失的城池,若能攻破越西拿回失地,用不着皇上宣扬,史官也会载入史册,皇上会成为千秋万代令人铭记的帝王。
大殿内,皇帝的目光渐渐深邃,他站起身,走到谢池墨跟前,手轻轻落在谢池墨肩头,面色凝重道,“你怀疑北塞的事和越西国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