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绝色——若然晴空
时间:2018-12-09 10:42:28

  魏攻赵占地,楚攻魏抢城,燕国分食一口,齐国庸主一心偏安,韩国四战之地,几乎算不进战局里,想让这世道乱起来,就是这么简单。
  章闵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挺有良心的人,以往在魏国的时候,也都是摆足了温良和善的做派,时间久了连他都差点觉得自己是个好人,离了魏国,也就想开了。
  他原先的想法其实挺好的,秦赵两国相争,不管到最后是哪国赢了,也都是两败俱伤之局,魏国是个大国,地理位置绝佳,正可趁机吞并最弱小的韩国,再强占秦赵土地,就看到时候和楚国谁抢得更多一些,如此一来,天下局势就从强秦强赵变为了强魏强楚,又兼并秦赵韩三国,魏国只要经营得当,天下共主都不是没有可能。
  可惜计划不如变化快,谁都没想到公子无忌合纵合傻了去窃符救赵,赵国半死,秦国战损不过五分之二,还折了魏国不少兵马。当然,他也没想到自己能被算计得亵裤都不剩,想留下小命,只能拿出本事。
  章闵把写到一半的奏牍朝边上一推,没什么规矩地伸直了两条腿,由跪坐改成了箕踞,拿了卷竹简在手里,两名貌美的楚女一左一右侍奉着,看上去一点也不觉得他失礼,笑容甜美极了。
  “玳奴,你觉得我是个怎么样的人?”章闵翻着竹简,似乎是随口问道。
  左边侍奉的楚女连忙坐直了身子,娇媚中带了一丝羞涩,说道:“先生俊貌——”
  右边的楚女也不甘示弱,连忙娇声道:“先生大才——”
  章闵清俊的脸庞上浮现出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说道:“如有一女子,先前百般撩拨,又害我入险,后对我视而不见,可知是为何?”
  两个楚女笑得花枝招展,只当章闵是在说笑,像自家先生这样的男人,哪会有女人这么狠心对他?
  章闵却叹了一口气,挥挥手让她们退下,他把竹简放到一边,重新坐直身子,跪坐在桌案前写起奏牍来,说起来他给秦国立了大功,秦王赏官赏银,待遇颇丰,朝堂上也结交了一些朋友,可他还是觉得这日子过得没滋没味的。
  这世上最残忍的事情啊,莫过于给人尝了一口鲜羹,从此让他吃糠咽菜,聊以饱腹。
  还没写几个字,外头有人通报,说是蒙威将军来了,章闵放下笔,也懒得去换衣裳了,大步迎出中门,去见这位相交了一个月的军中好友。
  蒙家三代侍秦,祖上是魏国人,到了蒙威父亲的这一辈,蒙家在军中的势力已然不可小觑,但说到底,章闵跟他交好,还真没什么别的心思,就是看他顺眼。
  聪明的人常常会被赤诚直白的人所吸引,这一点在纵横家出身的章闵身上很有几分道理,两个同样聪明的人做了对手,所谓惺惺相惜不过是庸人臆测,如当年孙膑庞涓不死不休。即便是站在同一阵线,也会暗地里较劲。
  蒙威不是个聪明人,但也不算愚蠢,章闵喜欢他的性格,一来二去就做了朋友,秦国暂时休战,军中清闲,这些日子蒙威时常会来他这里坐坐,有时是宴饮作乐,有时谈论六国战局,十分投契。
  不过今日从一进门,章闵就发觉了蒙威的不对劲,他脸颊发红,步伐生风,面上却带着失魂落魄的神情,不由问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蒙兄你……”
  听见章闵的话,蒙威醒过神来,似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犹豫着又看了看章闵,才说道:“章兄,你看我如何?”
  章闵放下酒樽,倒是有些认真地打量了一下蒙威,道:“蒙兄少年得志,况有军才,性情持重,日后成就当不下于令祖,乃人中龙凤。”
  蒙威想听的却不是这个,不由再问道:“不瞒章兄,我真心求娶一位女子,她再三不肯应,可是临离开时又对我落泪,我实在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或是我有缺陷,旁人都不曾对我说起,才惹她犹豫?”
  章闵摸了摸下巴,思量了一下,说道:“以蒙兄这样的身家,心仪的女子必也是高门贵族出身,蒙兄可以先探明她家中的情况,也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否则我也实在不明,蒙兄何以会遭拒。”
  “她并非是厌恶于我?”蒙威的眼神发亮,亮得让章闵心里都有些发毛了。
  章闵无奈地说道:“蒙兄还是不懂女子心思,她要是对你无意,恨不得离你远远的,为何要对着你哭?蒙兄不妨探听清楚情况,最坏怕是已经许了人家。”
  蒙威顺着章闵的话想了想,已经许了人家是不可能的,元嬴公主刚从去魏国的路上回来,他并没有听说王上有给公主许亲的意思,但难言之隐……公主莫非是觉得她身不由己,所以才不能答应他?
  见蒙威若有所思,不一会儿又喜悦起来,章闵哈哈地笑了起来,饮了半樽酒,忽然有些怅惘地说道:“蒙兄的亲事有了着落,我心仪之人……”
  他说着,却没有再往底下说,那夜的事已经被封锁了消息,他和蒙威虽然是朋友,但也没有自陈过错的道理。
  蒙威得了章闵的点拨,回去之后就把事情对家里人说了,原本他是很忐忑的,活了二十二岁,他第一次对家里张口,竟然就是想娶公主,他以为父亲会不高兴,没想到的是,别说父亲了,就连祖父都是一副喜不自胜的样子。
  “本来就想趁着这些日子清闲,给你定一门婚事,还怕你不肯,现在你都自己来求了,哪有生气的道理!”蒙威的祖母笑眯了眼。
  蒙威有些脸红,他没忘记十几岁的时候家里想给他定亲,他躲在军营里不肯出来,当时正和赵国打得激烈,他被逼急了,张口就是一句赵国一日不灭,一日不考虑私事。
  现在赵国虽然半死不活,可到底也没到亡国的程度,他却是急不可待地就来求父亲和祖父为他求娶女子了……
  蒙威的父亲还想保持一点做威严,用盘问探子的态度问蒙威和公主相识的经过,蒙威老老实实地回答了,随即就被一巴掌拍了头,“愚钝!王上要你取长平君的人头,你拿着人头到处乱晃做什么?多亏公主大度,没有同你计较冲撞之罪!”
  被打了头,蒙威也不恼,反倒顺着父亲的话想起了那日初见的场景,脸就更红了,话也不太顺畅,等他说到第二次见面,祖母就先心疼起来了,“下雪多冷的呦,还站了整整两个时辰……”
  蒙威仍旧用的是对章闵的说法,稍稍删减了一下公主抱着他哭的事情,又美化了自家小公主不知道多少,听得蒙家一大家子都直点头,祖父蒙与立即拍板,连第二天都等不及,换了朝服朝靴,就要命人驾车去王宫。
  嬴庄这些日子得了个法家理论No.1的姬子舆,几番交谈下来,顿时坚定了趁着秦国休养生息的工夫落实修新法的心思,在原有的公孙法的基础上,酌情删减量刑,姬子舆主张废除连坐制,改为检举制,将五人一伙,一人有罪,其余四人连坐同罚改为一人有罪,检举者可根据被检举之人的罪行获得对方一部分财产。
  连坐制本是变法之初为了贯彻公孙法所实行的一项极为严苛的政令,嬴庄也觉得不妥,但有弊有利,正因为连坐严苛,所以在实行之后,很是减少了秦人犯罪的概率,一时之间想要用新法取代,还是一件需要下很大工夫的事情。
  此外姬子舆主张法治与人治相结合,偏向法治,人治为轻,他并非是心地仁慈,而是一眼就看出严苛秦法之下的弊端,法需贯彻,但民要哄,从如今的战局来看,秦国仍有一统天下的可能,国土变大,子民变多,相当一部分的公孙法将会变得不再适用,他还对嬴庄提出了废除五刑,只留杖刑和腰斩二刑,轻罪按杖刑算数目,重罪腰斩立死。
  废除过于残忍的刑罚,听上去是件挺简单的事情,但实际上比改连坐制还要困难,嬴庄有自己的判断,但不得不说,姬子舆的大部分主张都很合他的意思,他是个行动能力极强的人,当即给了他一个廷尉属官的虚职,让他主持修法。
  姬子舆今日是来落实有关农耕四条新法的,嬴庄只同意实行前三条,姬子舆据理力争,嬴庄并不让步,正商议着,外头通报,说是蒙与老将军求见。
  嬴庄没有让姬子舆退开,直接召了蒙与进来,姬子舆也就这么退到一边,看上去是打定主意,嬴庄要是不同意他第四条农耕法案,他今天就在秦王宫打地铺。
  作者有话要说:
  蒙威【犹豫不决】:章兄,你说这女子到底是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我啊?
  章闵【不假思索】:一定是喜欢你的。
  章闵【轻咳一声】:蒙兄,你说我这位姑娘是否也对我有情?
  蒙威【毫不犹豫】:章兄人中龙凤,必是如此。
 
 
第16章 战国纵横
  蒙与征战多年,位列九卿,奉了三代秦君,平日里见嬴庄行的礼节都不太重,反倒是嬴庄要对他礼遇一些,然而这次进殿,他却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拜伏大礼,嬴庄挑了挑眉,但还是从上座起身,去扶起蒙与来。
  “老将军是先祖文王肱骨之臣,万不必如此折煞寡人。”嬴庄想了想,说道:“老将军莫非是有事要求寡人?”
  蒙与直说不敢,但还是压不住那一脸的眉飞色舞,跟嬴庄扯了两句,再不废话,把自己的来意向嬴庄直说了,说完,还又要拜,嬴庄连忙扶起他,眉头却忍不住跳动几下。
  那天他说要给元嬴许婚事,还提了提蒙威,但真的没有一点儿把她嫁给蒙威的意思,她是残破之身,嫁给重臣之子,他难道没事给自己找事做?后头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要他怎么放心把她嫁给蒙威?
  嬴庄几次想要打断蒙与的话,都没能成功,他想说可以给蒙威换一个公主,蒙与就说起自家孙儿对元嬴公主思慕月余,他想说嫡公主要另嫁他国,蒙与就说起如今天下纷争,秦国蛰伏安居正当时,他想说婚事可以不用急,蒙与就说起这几个月难得没有战事,想赶着把孙儿的婚事定了。
  蒙与走的时候,嬴庄的脸都黑了。
  姬子舆围观半晌,适时出声,面容和善,语气诚恳:“王上,臣所上书农耕四法,实相辅相成之法,不能缺……”
  嬴庄的脸更黑了。  在不涉及自身坚持的情况下,姬子舆确实称得上一个好知音,但一旦关乎他所制定的法案,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比积年的老古板还要固执,嬴庄跟他僵持了一个多时辰,听他说起四条法案的道理,到底还是答应了。
  姬子舆心满意足,但也没有忘记安抚被他落了面子的嬴庄,他实在是个很会和别人相处的人,先是解释自己坚持的理由,随即赞扬嬴庄善于纳谏,是个英明君主,嬴庄再大的火也被浇熄了,反而对他越发欣赏,姬子舆走后,嬴庄烦心的事情只剩下了元嬴的婚事。
  那日之后,朝政繁忙,他连后宫都没怎么去过,更别提见一见那个临时起意幸的便宜妹妹,他虽说没有大费周章把她留在宫里做妃嫔的意思,但也没想过把她嫁给蒙威这样的重臣之子,自然也懒得去安抚什么,于他而言,少了血缘的束缚,他不过就是幸了世上随便一个女人,但对元嬴而言,显然不是如此。
  嬴庄按了按太阳穴,原本准备让张平去把人带来,但是话到嘴边,还是让备了辇车,他要亲自去一趟漱玉宫。
  姚夏和连岐的关系近,平日里不是她在连岐的宫殿里,就是连岐在漱玉宫,今日却是早早借口要休息打发了连岐,让宫人退下之后,自己理了理发鬓,对镜描了一个浅淡的妆容,衣裳没有特意换,仍旧是元嬴最爱的红。
  【过了今日,任务就该算是完成了。】姚夏对V666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V666有些奇怪,只是没等它问出来,外面就传来了通报声。
  嬴庄进殿时,正好见姚夏从内殿出来,神情倒不如之前那样惊惧慌张,规规矩矩地上前,腰间玉禁步没有发出半点响动,停了片刻,叫了一声王上。
  嬴庄忽然有一种驾临后宫,见到自己宠爱的妃嫔的错觉,但还没有深想,这个隐约的念头就被他自己压了下去,他好美色,却不好美人,把一个宫里大部分人都见过的公主改名换姓纳入后宫,得到的东西显然和付出不成正比,何况他已经答应了蒙家。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淡了下去,面上却露出了更加温和的神色,温声说道:“寡人这次来,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方才蒙老将军入宫提亲,寡人已定了你和蒙威的婚事,如今月初,等过了春祭,寡人亲自替妹妹主婚。”
  姚夏似乎有些惊愕,但眸光微动几下,却没有露出太多抗拒的神色,对嬴庄行了一礼,看上去有些疏离。
  本来话说到这里,只需再随意拉扯几句话,就没什么别的事情,可以离开了,但嬴庄自己心里有鬼,给了张平一个眼神,张平会意,把漱玉宫的宫人们都带了出去,仍旧像那日一样,自己守在殿外。
  漱玉宫是内宫,外头也没有一个蒙威守着,嬴庄走到了姚夏的面前,抬手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语气冷了不少,“眼光不错。”
  姚夏眸子微垂,看上去有些可怜,她轻声说道:“元嬴并未答应蒙将军……”
  嬴庄嗤笑一声,松开了她,“他还知道问你一句,已经是抬举了,随你应不应,只要寡人这边应就是。”
  姚夏的眉头低蹙,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嬴庄来却不是为了挑拨两句的,他道:“待你嫁后,蒙威不曾发觉就罢,要是发觉……你不可将寡人的事情说出去。”
  这话说得含糊,但要真是一个为了失身提心吊胆的少女,反应是很快的,于是姚夏也就微微咬了一下唇,露出些许惊惧的样子。
  嬴庄对她的惊惧很满意,他的语气再度变得温和起来,说道:“寡人为君,蒙威为臣,他没有二心,寡人自然会待他公正,假使因为你,他对寡人产生了不满,后果你也该明白。”
  姚夏越发惊惧了,嬴庄看在眼里,也松了一口气,他这次来的目的已经达到,正要离开,视线一转,却见漱玉宫内殿里空无一人,和那日在大殿里的情形十分相似,整整一个月不曾近女色,美人在前,柔弱可欺,心思不由又有些浮动起来。
  他的视线落在了姚夏的身上,忽然见她发鬓上一支金钗斜戴,明明是少女的发式,从他的视角来看,却像是被金钗挽成了嫁妇的发式,让人很轻易地联想起她即将嫁为臣妻的事实。
  这一次,理智到底还是占据了上风,嬴庄不再多留,叫了张平,离开漱玉宫,上了辇车。
  姬子舆从宫里出来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他却没有回嬴庄赐的宅子,而是车马转道,朝着章闵的住处去。
  以前同门治学,他和章闵的关系并不亲近,那时他已经有了入秦的志向,而章闵是魏国人,魏国国力不弱,且重视人才,他没有想过章闵也会入秦,先时他初来秦国,过得潦倒,并不愿意拉下脸去拜访这个昔日的师弟,如今虽然不算地位相仿,倒也走得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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