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凉音点点头，蹲下来跟他一起翻找，又问道：“为什么不留活口？”
“他活不了。”万俟知轩掀开他额衣服，腰腹处，有一个数字，11。
两年前闻人凉音就参与调查“基因计划”实验室的事情，所有的试验品身上，都有同样的数字。
“难道他也是？！”闻人凉音一惊，“怎么会？就算纪嘉辰要加入，也不可能只是个普通的试验品啊？”
“你也这么觉得是吧？”万俟知轩垂着眉眼，两人已经将尸体来回翻找了好几次了，眉眼见到任何联络用的东西，甚至他身上，除了这把临时偷来用的电锯，并没有其他东西。
闻人凉音听他话里的意思，琢磨了一阵，才恍然大悟：“这不是纪嘉辰？！”
万俟知轩站了起来，吩咐人将尸体带回去检查。虽然心中难免失望，但是这次也不是全无收获，对方大概并没有料到，实验体会落到自己手里。那颗能量石出现的时候，万俟知轩就知道，此人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来的。
若是那颗能量石没有被他的精神力压制而顺利爆炸的话，两人都会尸骨无存，又怎么会留下线索？
幽暗的地下通道里，纪嘉辰砸了咂舌：“失算了啊……看来这次又得挪地方了。”一边呢喃着，他倒是没有停留，快步走了出去，坐上了同伴的悬浮车，怀里依旧抱着母亲的人头，唇角带着温和又诡秘的笑容。
江凌睡了不过一个小时就醒来了，他是被饿醒的，虽然身体很疼，全身都很疲乏，但是肚子和胃里空荡荡的感觉，让他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可怜兮兮地看向安阳：“我饿了，能给点吃的吗？”
安阳：“……出息！”
喵喵十分心善，立刻就去旁边的储物箱里，翻出来一个真空箱，吭哧吭哧拖了过来，又将箱子打开来，拿出一个饼递了过去，奶声奶气地说道：“大哥哥，给你吃。”
江凌简直要感动死了，强撑着坐了起来，疼的龇牙咧嘴，却仍是第一时间将饼拿了过来，啃了一口，然后在喵喵脸上亲了一下：“喵喵真好，哥哥会一直记得你的好。”
喵喵可高兴了，看着他快要吃完了，又拿出来一盒糕点：“给。”
安阳看着儿子殷勤的笑脸，若有所思。
江凌几乎吃光了真空箱里面三天份的食物，这才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摸了摸肚子，又躺了回去，美其名曰“养伤”。
安阳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吃饱了就不疼了是吧？那我可以做手术了？”
江凌立刻紧紧拽住自己的衣服：“不不不，我不需要做手术！我自己就能好起来！”
安阳冷冷看着他：“你的身体里面，可能还有树叶残枝之类的东西，必须取出来才行，不然以后再受伤，就好不了了。”
江凌一听，更加花容失色，猛地摇头：“你是要剖开我的肚子，将那些东西取出来吗？我不同意！我已经好了！”
安阳：“……这是傻了吗？你受伤的地方是肚子吗？”说着，抬了抬下巴，让旁边一直安静站着的莫寻安过来帮忙，“摁住他，我要打麻药了，趁着背上的肌肤还没有完全愈合，我先把伤口清洗干净。别跟我扯什么实验室阴影，后遗症，我知道，你没有那种东西。而且，在实验室里面，他们做任何手脚，也不会让你眼睁睁看着吧？”
江凌一僵，还没来得及辩驳，就看到安阳拿出来注射器，顿时杀猪一般嚎叫起来。
喵喵被吓得往后退了两步，眨巴着大眼睛看向母亲：“妈妈，大哥哥是不是很疼呀？”
安阳十分冷淡：“可能吧？皮开肉绽的，不过都这么大岁数了，该学会承受了。”
喵喵倒吸一口凉气，咬着小指头，吓得泪眼汪汪：“那，那，那，喵喵可不可以不要长大了呀？”
安阳立刻笑起来，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喵喵别怕，有妈妈在，肯定不会让喵喵受伤的。所以，喵喵一定要乖乖听话，知不知道？”
喵喵立刻点头，扑进母亲怀里：“喵喵，一直都可乖了。”
这时候，地下训练室的门再次被打开了，万俟知轩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人。关上门的瞬间，安阳才认出来，其中一个人是闻人凉音，顿时“啊”了一声。
“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刚刚听到有人惨叫。”万俟知轩快步走了过来，将喵喵抱进怀里，看他小脸上仍带着泪痕，便抬手轻轻拭去，柔声问道，“喵喵是不是害怕了？”
喵喵点点头，依偎在父亲怀里，委委屈屈地说道：“大哥哥，好疼啊。”
安阳解释：“我正要给江凌清洗伤口，取出里面的杂物，江凌就惨叫起来了，我这还没动手呢。——事情怎么样了？”
“抓到一具尸体，是实验室的，一会儿你跟我过去一趟。——你先看看方毅科。”
闻人凉音顿时一惊，看到队友身上半死不活的人：“他是方毅科？！”
万俟知轩回头看她一眼：“保密。”
闻人凉音点点头：“我知道了。”
安阳检查了一下方毅科的伤势，又检测了一遍他的生命体征，这才说道：“死不了。”
万俟知轩安心了：“先安置在这里吧，让他尽快醒来。”
安阳点点头，知道他挂心关于实验室的情况，又看到他脸色不虞，心里也多少猜到了一些，问道：“纪嘉辰跑了？”
万俟知轩沉默片刻：“可能，我错估了他在那个实验室的地位。虽然他不是主谋，但也一定是核心人物。”
之前他翻阅各方得来的线索，还以为纪嘉辰跟实验室不过是合作关系，最不济，也可能是纪嘉辰拿钱养着实验室，研究救治陆云淑的方法，或是恢复他精神力的办法，却没想到，这其中的很多手段和想法，完全是出自于他。
安阳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们拿到的线索的确还是太少了。而且，在察觉到陆云淑有问题之前，谁也不曾想过，敌人会是他。
安阳想过无数种可能性，甚至为此还特意研究了首都星各大家族之间的人际关系，还以为对万俟知轩抱有如此重大恶意的人，必然会是身居高位之人，却没想到，竟然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纪嘉辰。
安阳专注救人，江凌便连忙悄悄跑到角落里缩起来了，万俟知轩蹲在安阳旁边帮忙，喵喵便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看向陌生人，对着闻人凉音露出一个软萌乖巧的笑容。
闻人凉音也看着他笑，小孩子实在很可爱，又懂事又乖巧，奶声奶气地喊她“姐姐”，闻人凉音满腔关爱不由自主地就溢了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呀？”
“喵喵。”
“真可爱。”
“是吧？名字是妈妈取得，妈妈最厉害了。”喵喵小脸上满是自豪。
闻人凉音尴尬地笑了起来，握着他肉肉的小爪爪，跟他玩起了游戏。
方毅科的救治结束的时候，万俟知轩这才看向闻人凉音：“你们去跟嘉晔汇合吧，看看那边还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是。”闻人凉音立刻应道，跟喵喵告别，然后再次看了安阳一眼，后者对她微微一笑，闻人凉音也只好回以微笑，很快就跟同伴一起走了出去。
闻人凉音一走，安阳就看向了万俟知轩，意味深长：“闻人家的大小姐，深情依旧啊。”
万俟知轩顿时如临大敌：“我不是我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江凌：喵喵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喵喵：是吧？大哥哥也要对我好呀。
江凌连连点头：肯定的！喵喵要大哥哥做什么都行。
喵喵：那你问妈妈多要点吃的吧，我也饿了。
江凌：？？？
球营养液，么么哒！
第92章
安阳冷笑一声，看了看时间：“我先带喵喵回家去了，到饭点了。”
万俟知轩立刻站了起来，跟上去：“我陪你。”然后看向莫寻安，“你照看好江凌和莫寻安，有什么情况立刻通知我。外面还有你们小队的其他成员，不用太紧张。”
莫寻安立刻应道：“是。”
安阳抱着喵喵走在前头，万俟知轩寸步不离跟在身后。
喵喵虽然看上去没什么异样，依旧笑得软萌可爱，但是周围有一点小小的动静，都能让他紧张起来，心里顿时一声叹息。
刚刚从地下训练室走出来的时候，头顶飞过一群大雁，嘎嘎地叫着，喵喵不明所以，冷不丁地就打了个寒颤，抱着母亲的大腿不撒手，眼神茫然地四处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安阳也看出来他心绪不宁，便将他抱了起来，一路哄着，看着外面的花花草草，问起他之前在学校里学的功课：“喵喵还记不记得这个叫什么？”
喵喵抬起小脑袋，看着比爸爸妈妈都高了好几倍的大树，显然是不记得了，但是看到树上正在盛开的紫色花朵，喇叭一样的形状，又凑过去闻了闻，并没有味道，立刻就想起来了：“紫桐！”
“喵喵真聪明！”
得到表扬，喵喵立刻就笑了起来，眉眼弯弯，人也活泼了不少，对周围不明来源的声音，似乎也没那么敏感了。
等到家的时候，喵喵已经睡着了，却依然紧紧拽着妈妈的衣袖，不肯放开。
万俟知轩见状，便说：“我来做饭，你陪着喵喵吧。”
安阳犹豫了瞬间，摇了摇头，将喵喵塞到他怀里，说道：“食剂不能断，尤其是现在，你的精神力越精进，对我们越有益。”
万俟知轩没有跟她争执，察觉到喵喵在睡梦中不安分地蹬了蹬小脚丫，小眉头皱了起来，立刻又噤声，轻柔地拍了拍他的后背，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拿着食材，跟着安阳进了厨房，轻声说道：“那我帮忙打下手吧。”
安阳没有拒绝，一边熟练地整理食材，开火，一边又问道：“纪嘉辰到底是怎么跟那边的人扯上关系的？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有一些猜测，但还不是很确定，等嘉晔将新的消息带回来再商议吧。”
安阳也不再多问，皱了皱眉，再次在心里认真理顺着十年后的剧情，妄图能够从中找出些蛛丝马迹。
——剧情开始的时候，万俟知轩去世已经十年了，人们也早都已经麻木，甚少再提起来。而且，万行舟在剧情中的争霸路，除了帮助铲除发叛军以外，甚少与皇室有所关联，所以他对于英年早逝的大皇子，也是怀着对“天纵英才”的念想和敬畏，偶尔提起来，却无人去深究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也或者说，万行舟和皇室其实都知道，万俟知轩的死并不是简单的事故，其背后必有人操作，但是再去深究已经毫无意义了，所以大家的心态，也就渐渐只剩怀念了。
那也就是说，在万俟知轩死后，主谋者也死了？安阳在心里面思考着，不然的话，以她对皇帝陛下浅薄的了解，这个小心眼儿又记仇又护短的男人，怎么可能放任别人伤害自己的家人？
在万行舟的称霸之路上，他见过几次皇帝陛下，曾对手下直言“这个男人深不可测”，他庆幸当初没有选择跟皇室背道而驰。
按照万行舟分析局势时所说，在万俟知轩死后到万行舟出场的这十年时间里，是皇室政权最为萧条的时候，甚至整个联盟政府都岌岌可危。这段时间也是皇帝陛下深居简出的日子，甚至整个皇室都没人出现在公众面前，甚至二皇子和凌上将毫无音讯。
“……这个要先煮熟吗？”万俟知轩看到安阳拿着一把食材放进了开水里之后，就没了动静，连忙追问了一句，却发现对方心不在焉，伸过手去，捏了捏她的手指。
安阳立刻回过神来：“什么？”
“锅里的，都要煮成渣渣了。”
安阳笑了笑：“没事儿，就是要煮成汁，然后将残渣过滤掉，只用汤汁。”
万俟知轩点了点头，看来安阳对于这些食剂的熟练度，的确已经超乎他的想象了，就算是心里想着别的事情，她也能精确无误地按照步骤制作好药剂食剂。
“刚才想什么那么入神？”
安阳回道：“我在想那个实验室的领导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然后又看过来，“你追查了也有两年了吧？就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万俟知轩点点头：“两年多了，嘉晔受伤的时候，我察觉到不对劲的，然后就开始追查。与你相遇的那时候，是我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通缉要犯‘黑色五号’，然后确定他跟‘基因计划’有相当密切的关系。”
“至于线索，也不是没有，只不过太分散了，有许多地我至今也没有想清楚，看似毫无关联，但又实在太巧合，我害怕被误导，也就没有切实做出行动。”
——最重要的是，查到现在，牵连到的人太多了，细细数算下来，整个联盟重臣，仿佛都脱不了干系。也就是因为如此，导致万俟知轩不敢轻举妄动。他当然明白“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也多少知道一些，这些人暗地里的勾当，但是只要不是大奸大恶之事，也确实没有必要追究得太彻底。
而且，他相信，这些人就算不是救世英雄，也不会是穷凶极恶之徒，所以这些信息，必定真假掺半。万俟知轩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查证后略去了一部分不实的，剩下的，才算是勉强有了眉目。
只不过，纪嘉辰的突然反叛，的确在他意料之外。毕竟有纪嘉晔坐镇，他以为，起码纪家可以让他高枕无忧。
安阳一边听他解释，一边熟练地将小唯准备好的鱼仔放进锅里，顿时香气四溢。
喵喵迷迷糊糊地，立刻就皱起小鼻子，睡眼惺忪：“鱼仔汤！”
安阳忍不住笑出声来：“特意给喵喵做的，想不想喝？”
喵喵：“想！”
“那是要先睡觉还是先喝鱼仔汤？”
喵喵抬起头来，紧紧拽着爸爸的衣裳，上下眼皮依然在打架，但还是挣扎着不让自己再次睡过去，嘟了嘟嘴：“喵喵要喝了汤再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