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妾为后(重生)——平林漠漠烟如织
时间:2018-12-10 10:42:00

  兰芝抱着笑嘻嘻傻乐的阿犬安慰赵郁:“他才九个月了,喝水太多,又玩得太开心, 又不是故意的。”
  赵郁一动不动坐在那里,痛心疾首看着自己身上被阿犬的尿液染成深色的地方:“我今晚绝对不会再陪赵臻小崽子玩了!”
  洗澡水很快准备好了,赵郁和阿犬父子俩重归于好,一起痛痛快快洗了个澡,玩了半天水,把不久前父子之间的那点子不愉快忘得干干净净。
  兰芝带了翡翠出去安排明日上岸采买之事,回到舱房,见赵郁倚着靠枕优哉游哉躺在床上,两条大长腿长长探了出去,挡着不让阿犬出来,而阿犬被赵郁围在了床里,把好几个瓷器小人放在了赵郁肚子上,自顾自玩得不亦乐乎!
  阿犬察觉到了娘亲的视线,抬头看了过来,见真的是娘亲,当即笑嘻嘻抬手:“啊!囔!囔囔!!”
  兰芝:“......”
  赵郁先前曾狂热地期盼阿犬第一个会说的话是“爹爹”,如今失望了太多次,反倒心态平和起来,颇为中立地为阿犬做翻译:“这是阿犬刚学会的话,不过他老子我也不知道他在叫什么。”
  兰芝瞅了赵郁一眼,走过去探身在阿犬柔嫩的小脸上亲了一下,柔声道:“阿犬,叫娘!”
  阿犬张了张嘴,说出的还是“囔”。
  兰芝心知这是阿犬在学着叫“娘”,只是舌头不大听使唤,这才叫成了“囔”,心中得意,瞟了赵郁一眼,却不说破。
  这次乘船出行,每晚阿犬都和爹娘睡在一起。
  夜深了,洗漱罢,赵郁三口也在舱房中睡下了。
  船外河风呼啸,呜呜作响,舱房内却温暖如春。
  赵郁睡在最外侧,兰芝侧身依偎在赵郁怀中,她的怀里则是睡得甚是香甜的阿犬。
  兰芝闭上眼睛,鼻子轻轻吸了吸,赵郁带着淡淡薄荷气息的清新体味,阿犬好闻的奶香,全都萦绕在她鼻端。
  她伸手摸了摸阿犬柔软肥嫩的肚皮,心中满是温暖......
  船行在运河之上,船身微微荡漾,兰芝很快就睡着了。
  赵郁面向里侧身躺着,他伸手揽过妻子,继续沉睡。
  兰芝是被阿犬吵醒的。
  阿犬大清早一醒来,就发现娘亲在爹爹怀里,而自己孤独地睡在床里侧,心中很是不快,当即扑了过来,强行要把娘亲揽到自己这边。
  兰芝和赵郁一下子全醒了。
  若是要在丈夫和儿子中间做选择的话,兰芝自然是选择阿犬了,她忙抱过阿犬,伸手摸了摸阿犬乌黑的软发,凑上去亲了亲,又亲了亲阿犬的额头和脸颊,然后紧紧抱着阿犬柔声抚慰:“娘的小宝贝小心肝阿犬,娘最疼你啦!乖乖哟!”
  阿犬美得眼睛弯弯,两条胖胳膊揽住娘亲的脖颈,得意地看着被抛弃的爹爹。
  赵郁:“......”
  算了,老子不和崽子斗了!
  他起身下床穿衣洗漱去了。
  在赵郁和阿犬的父子争宠中,商船在运河上日夜不停行驶着,终于在三月十五这日赶到了杭州运河码头,泊在码头内,赵郁、王湉等人装扮完毕,只等杭州税关的税吏来课税。
  这次登船的税吏是一个白白净净的中年人,自称姓关,他带着人一一验查了商船上的货物,然后当场写下报单,道:“船上共装载瓷器四十箱,玉器十箱,总价四万两白银,大周税制‘凡三十抽一’,应纳税银一千三百三十三两三钱三分,这是报单,装车后通过税关时再完税,完税后才能通过!”
  扮作青衣小厮的兰芝在一边听了,不禁瞪大了眼睛——在楚州税关,税吏再贪婪,给的报单也是总价三万两白银,只用交纳一千两税银,如今到了杭州税关,居然涨了这么多!
  赵郁微微一笑,道:“关大人,请这边说话!”
  到了僻静处,赵郁把一张银票递了过去,陪着笑低声道:“区区心意,请笑纳,乞青目一二!”
  那姓关的税吏瞥了一眼银票,见是一张二百两银票,便伸手接了过来,脸上神情却依旧淡淡的:“既如此,总价改为三万两吧!”
  赵郁笑容和煦:“关大人,不知能否引荐一下杭州税关的孟老爹......”
  杭州税关的主政也姓孟,正是兰州守备孟敏治的庶出兄长孟敏世。
  姓关的税吏略微迟疑了一下,瞟了一眼赵郁的腰间。
  赵郁会意,当即一把揪下了腰间挂着的玉佩,含笑塞给了税吏:“麻烦大人了......”
  这块玉佩是好多年前庆和帝赏他的,兰芝特意让他佩上,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给瞧上了——不过这样也好,这块玉既是天子所赐,内廷定有记录,到时候可以作为证据了!
  关税吏接过玉佩看了看,眼睛亮了起来:“竟是荆山玉!”
  要知道,荆山玉如今早已开采殆尽,传世的荆山玉极少,而且很少流落民间,极是珍贵。
  赵郁微微一笑:“这是小人家传的物件,大人若是不弃,送给大人赏玩又何妨!”
  关税吏手指摩挲着这块玉佩,眼睛发亮,片刻后方珍而重之收起了这块玉佩,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模样:“孟老爹身为杭州税关主政,地位显赫,自不是轻易能见的......这样吧,你们的商船先不要卸货,明日傍晚,且在税关官署东角门等着,我给你们引荐孟老爹!”
  送走关税吏,留下守船之人后,赵郁一行人下了船,乘着马车离开运河码头,进了杭州城,在西湖附近的一处宅子安顿了下来。
  这处宅子自是青衣卫的产业,符合青衣卫的一贯审美,院子小巧雅致,花木扶疏,甚是舒适。
  孙冬提前过来,把这里安排得妥妥当当,赵郁和兰芝居住的内院的摆设铺排,全都是按照兰芝的喜好来的,摆件多是素瓷,靠枕、锦褥、帘幔、寝具多用淡青浅粉这样的素雅颜色。
  侯奶娘和蜀芳带了阿犬和阿青在院子里玩。
  兰芝得了空,在屋子里歇息。
  翡翠见妆台上摆着精致的紫檀木妆匣和大大的西洋妆镜,便打开妆匣,发现是一个又一个精致的雕花抽屉。
  她拉出最上面的一个抽屉,发现里面全是用水晶瓶装的香汁子,又拉开旁边的抽屉,发现里面全是各种香膏,而下层抽屉也全是各种簪环钗梳,不由又惊又喜:“姑娘,这孙冬怎么能想得这么周到!”
  兰芝原本倚在锦榻上歇息,闻言笑了:“孙冬是个小伙子,不可能这么细心,青衣卫在杭州这边的管事必定是女子!”
  翡翠惊讶道:“女子也能做青衣卫的管事?”
  兰芝正色道:“女子在聪明才智上并不逊于男子,为何不能做青衣卫的管事?只要有能力,女子也可以做大事!”
  翡翠总觉得兰芝这句话颇有深意,便不再说话,默默在心里品味着。
  到了晚间,阿犬玩累了,早和阿青一起跟着侯奶娘和翡翠在偏院睡下了。
  兰芝脸上的易容糊了一天,怪不好受的,便和赵郁卸去易容一起洗了澡,又让人在院中的蔷薇花架下摆了一张坐榻,屏退侍候的人,只有她和赵郁两口子留在院子里。
  兰芝和赵郁舒舒服服倚着靠枕歪在坐榻上面,中间的小方桌上摆着几样精致的杭州菜肴——一碟卤鸭、一碟熏桂鱼、一碟桂花莲藕、一碟东坡肉、一碟龙井虾仁、一钵杭州莼菜羹,另有一壶上好的女儿红。
  这些菜肴都是兰芝爱吃的。
  她先尝了尝桂花莲藕,直觉桂香扑鼻,甜而不腻,便又吃了一块,然后鼓动赵郁也尝尝。
  蔷薇花正是花季,开了满架,花香氤氲。
  不知院外何方,青衣卫安排了人在吹笛,笛声悠扬,宛如天籁,在月光和花香中悠悠而来,美得浑似梦境。
  兰芝端起酒盏饮了一口,在微醺中开口问赵郁:“青衣卫在杭州的主事是谁?怎地如此会安排?”
  赵郁用牙箸夹了一粒虾仁喂给了兰芝,道:“是我的一个远房表姐,出身韩氏,前几年因不满家族安排的婚事,与家族决裂,破家而出,改名换姓进了青衣卫——明日她会来见咱们!”
  兰芝心中颇为向往,端起酒盏一饮而尽:“这女儿红绵甜可口,香气醇厚,我今夜可要一醉方休!”
  赵郁端起酒盏饮了一口,凑过去吻住了兰芝,把酒渡给了她,哑声道:“我来喂你......”
  他和兰芝既然两三年内不能生孩子,兰芝想饮酒,就随她了......
 
 
第九十四章 
  兰芝这晚上痛痛快快饮了不少女儿红, 闹腾到了半夜,被赵郁抱回房里后, 她又纠缠着赵郁闹了好久。
  好在赵郁没怎么饮酒, 倒是能应付她的胡闹和纠缠。
  一夜酣睡。
  第二天早上, 因为阿犬没过来骚扰, 兰芝难得睡到了自然醒。
  赵郁正在窗前榻上坐着品茶, 听到床上传来兰芝的声音,忙起身走了过去:“兰芝,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兰芝躺在床上,身上有些酸疼, 头脑却甚是清明。
  一看到赵郁, 她马上就想起了昨夜自己饮酒后的疯狂, 脸当即红了,抬手遮住眼睛, 声音沙哑:“没有。”
  赵郁见兰芝脸颊耳朵都红了, 知道她想起了昨夜的疯狂旖旎, 不由笑了起来,起身出去了。
  等待赵郁的脚步声听不到了, 兰芝这才睁开了眼睛,脑海里浮现出昨夜情景, 觉得自己没法再面对赵郁了。
  她翻了个身, 把脸埋进海棠红绣花软枕里,恨不得自己失去酒醉后的记忆。
  半晌,兰芝恨恨地捶了捶锦褥, 心道:不知道赵郁受伤没有......
  这时候赵郁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他端着一盏葡萄汁走了进来:“兰芝,起来喝鲜葡萄汁解酒!”
  见兰芝趴在床上一动不动,赵郁忍着笑,在床边坐了下来,道:“兰芝,你是不是想起昨夜的事了?”
  兰芝当即坐了起来:“昨夜?昨夜发生什么事了?我喝醉酒什么都不记得!”
  她虽然嘴硬,可是水汪汪的眼睛和泛红的脸颊却出卖了她。
  赵郁抿着嘴笑,端着盛了鲜葡萄汁的水晶盏凑到兰芝嘴边:“这个解酒效果很好的,快喝吧! ”
  兰芝就着赵郁的手尝了一口鲜葡萄汁,发现酸甜沁凉,好喝得很,讶然道:“如今正是三月,杭州怎么会有鲜葡萄榨汁?”
  赵郁一边喂兰芝,一边道:“杭州可是除了京城外全大周最繁华之处,本地商贾和海外商贾云集,什么稀罕物件都能找到,何况不过是鲜葡萄而已!”
  重生之后,他对兰芝的情感极为复杂,他和兰芝既是今世的少年夫妻,又是前世的患难夫妇,有时他很依恋兰芝,有时他又不由自主像照顾女儿一样照顾兰芝......
  兰芝喝着沁凉的鲜葡萄汁,点了点头,道:“人人都道杭州好,若是有时间,咱们好好逛逛去!”
  赵郁笑着答应了下来:“喝完就起来吧,这边的灶上给你准备了鲥鱼。”
  兰芝闻言大喜,忙推开赵郁:“让翡翠进来吧,我要洗漱起身!”
  鲥鱼极为鲜美,却有些难得,在北方很难吃到,因此兰芝颇为向往。
  待兰芝用罢迟来的早饭,赵郁这才道:“韩家表姐过来了,你要不要一起见见?”
  兰芝想起想起昨夜的那些巧思妙想,不禁莞尔:“这么聪明能干的女子,我自然是要见的!”
  赵郁想了想,道:“你最好不要在她面前提到林文怀。”
  兰芝:“......为什么?她和林文怀有仇?”
  赵郁摇了摇头,道:“反正尽量不要提就是了。”
  他的这位表姐与林文怀之间的纠葛,前世他就知道了,一想到韩家表姐和林文怀分隔南北,各自孤独终老,赵郁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小厮通报之后,赵郁带着兰芝起身相迎。
  兰芝终于见到了赵郁口中的“韩家表姐”,发现这位韩家表姐约莫二十六七岁,身材高而苗条,五官美得英气,堕髻上斜插玉钗,白皙脸上略施脂粉,整个人洋溢着勃勃的生气。
  韩香绫是带着几个青衣卫在杭州这边的管事一起来的,她一进来,就带着属下先行了国礼:“见过赵大人、赵夫人!”
  兰芝不待她屈膝,就上前扶住了她,微笑道:“自家亲戚,不必多礼!”
  韩香绫抬眼看向兰芝,见她清艳娇嫩,分明还是少女模样,不由也笑了,大大方方道:“赵夫人和赵大人果真是一对璧人,极为般配!”
  兰芝听了韩香绫的话,心里欢喜,眼波流转瞟了赵郁一眼,道:“表姐,咱们进去坐下说话吧!”
  韩香绫做事公私分明,进了明间坐下,略事寒暄,她发现赵郁做事不瞒着兰芝,便从属下手中接过一本卷宗,起身奉了上去,道:“大人,这是孟敏世之子孟涵杭州闹市亲驾马车撞死良民葛彩萍、祝安乐一案的卷宗!”
  见赵翎收下,她便又接过一本卷宗奉了上去:“这是孟敏世涉嫌谋夺前大理寺卿龙永波家产并谋杀龙永波及其家眷并船夫一案的卷宗。”
  兰芝这会儿已经意识到,这次来杭州,并不像上次去楚州那么轻松,杭州税关是八大税关中最肥的,每一任杭州税关的主政,除了向孟家交纳的部分,卸任时也都能富甲一方。
  正因为如此,杭州税关主政孟敏世涉及的大案要案也最多、最血腥、最深不可测,而且孟家涉入的程度也最深,若是能彻查孟敏世,扳倒孟家就成功了一半。
  韩香绫又递上了两个案卷,然后从第一个卷宗开始细细讲述起来。
  即使是在向上官回报极为血腥满是冤孽的案子,韩香绫依旧沉着冷静,并没有夹杂私人感情,而是把杭州青衣卫调查到的所有案情一一呈现,中间涉及已经拿到的证据和证人,都会着重指出。
  赵郁清俊的脸上早没有了常见的笑容,俊脸凝重,双目幽深,背脊挺直,一边认真倾听,一边翻看着卷宗,遇到有疑问之处,就先提笔做出记录。
  兰芝一直在侧旁听,原先泛着蔷薇色的晶莹如玉的小脸已经变得苍白。
  她一直以为前生的自己已经很悲惨了,可是听着韩香绫的讲述,她才知道世上居然有这么多凄惨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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