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大夫若有所思,“我瞧着那两人应该是无辜的,毕竟饭菜没有毒,而搜出来的有毒的帕子又不是他们的,如果我们没有从帕子上找出毒液来,我们一定会认为是他们下了毒,却不肯承认,到时候就会对他们严刑拷打。他们其实是被当成替死鬼了吧。”
刑部尚书也这么觉得,其实刚才范大河毫不心慌的样子,又发了毒誓,让他心底有些相信他是无辜的。
如果他们真的把范大河等人当成了动手脚的人,很有可能会错过真正的凶手。
刑部尚书原本是想审问一下送饭菜的狱卒,即便检验出饭菜没问题,也不代表他们没问题,可眼见什么都问不出,就道,“把贺铸带上来。”
既然贺铸和秦祥两个的手帕子染了毒,兴许能从他们身上问出点什么来。
大理寺卿出言阻止道,“凌大人,你只审问了两个送饭菜的狱卒,还有一个你没审问呢。”
刑部尚书一愣,就听大理寺卿说道,“给刘大人送饭菜的狱卒,也得一并审问了,我们还得为刘大人找出毒害他的凶手啊。”
第355章 鲁国公?
刑部尚书一怔,“陈正信和李世宏的饭菜都没有问题,刘大人的应该也一样,再审问送饭菜的狱卒,也无济于事。”
大理寺卿缓缓摇头,“刘大人的牢房里,没有饭菜剩余呢。”
刑部尚书心头一紧,“你的意思是刘大人的饭菜有问题?”
大理寺卿神色淡淡的,“凌大人,刘大人晚膳的饭菜吃得干干净净的,我们又不能用动物来检验有没有毒,再者你也看到了,搜出来有问题的手帕只有两条。
陈正信和李世宏的饭菜没问题,但他们中毒了,可能是有人拿帕子捂了他们的嘴,让他们沾了毒。那刘大人呢?还是要好好审问一下给刘大人送饭菜的狱卒才是。凌大人,我托个大,这一次不如让我来审问如何?”
御史大夫看看大理寺卿,又看看刑部尚书,一声不吭。
刑部尚书看了大理寺卿一眼,终是点了点头,“成,正好我审问得也累了,就让傅大人来代劳好了。”
大理寺卿便吩咐北衙禁军把那狱卒押上来,等人押上来之后,大理寺卿扬了扬下颌,“用刑。”
北衙禁军甩了甩鞭子,一鞭抽到狱卒身上,那狱卒痛哼一声。
刑部尚书微不可查的撇了撇嘴,还当大理寺卿有什么更好的法子审问呢,结果还不是都学他的审问方法。
大理寺卿一直等到北衙禁军抽了三十鞭之后才开口,“你就是杨帆?”
杨帆痛得脸色煞白,冷汗淋漓的应了一声,“是,小的就是杨帆。”
大理寺卿打了一个哈欠,声音蕴含着一丝冷意,“声音太小了,我听不清,继续再抽三十鞭子。”
杨帆不可置信的瞪大眼,这都要抽鞭子?
刑部尚书和御史大夫也有些愣,特别是刑部尚书,这会儿倒是觉得大理寺卿审问的法子似乎有些不同了。
又挨了三十鞭子,大理寺卿才开口,“经太医检验,刘大人是吃了你送的饭菜才死的,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杨帆生怕他说话太小声又会挨鞭子,强忍着疼痛提高了声音,“大人,小的冤枉啊!小的绝对没有在饭菜里下毒,请大人明鉴。”
“喊冤?本官告诉你,已经审问过给刘大人做饭菜的厨子了,你也知道,刘大人吃的饭菜是从天牢隔壁街那家酒楼做的,那厨子做饭菜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做的菜是给刘大人吃,而且厨子动手做饭菜的时候,厨房还有好几个帮工在,他们都能为厨子作证,厨子没有暗中动手。
做饭菜的厨子没有问题,但刘大人就是吃了你送的晚饭而死,你说不是你下毒,难道是刘大人自己想不开自杀不成?冥顽不灵,继续给我打,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鞭子硬。”
北衙禁军挥了挥鞭子,杨帆顿时痛叫起来。
刑部尚书和御史大夫掩饰自己的诧异,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神色泰然自若的大理寺卿,万分佩服他睁眼说瞎话。
他们忙活了半天,可没有审问什么厨子帮工,难为他能说得这般一本正经。
只是刑部尚书有些担心,这样会不会屈打成招?万一真的屈打成招,放过了真正的凶手怎么办?
但他又不可能在杨帆面前拆大理寺卿的台,只能将心思压了下来。
“认不认?”
每打十鞭子,大理寺卿就问一句。
“小的冤枉啊。”
短短一句话,杨帆几乎是被抽一鞭说一个字。
“居然还存着侥幸逃脱的心思,继续打!”
杨帆都不记得自己被打了多少鞭,身上的衣裳已经破破烂烂了,身上皮子就没有一处好的地方。
往日他当狱卒,看犯人被行刑觉得很爽快,等落到自己身上,这滋味就难受至极了。猛的,杨帆灵机一动,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北衙禁军停下了手,回头看向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神色冷酷,“晕了?给他泼一桶辣椒水,让他清醒清醒。”
御史大夫轻轻倒抽一口凉气,不禁看向了皮开肉绽的杨帆,这给泼一桶辣椒水,不得痛死?
杨帆同样吓得心肝颤颤,可他存着一丝侥幸,万一是吓唬他的呢?
一盏茶后,一声震天响的痛叫震得刑部尚书都差点跳起来。
杨帆这一回真的是眼泪鼻涕都出来了,这刚煮出来的辣椒水泼在伤口上,真的比抽鞭子还疼。
大理寺卿还是那副样子,眉目不动,再次问道,“认不认?”
杨帆哭着喊着摇头,话都没出口,就又听到大理寺卿冷酷的说道,“呵,嘴挺硬的,再给他泼点辣椒水醒醒神。”
杨帆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冷颤,头皮发麻,眼泪再次落下,一边哭一边为自己申辩,“大人,小的真的没下毒。小人受鲁国公指使,要好心照顾刘大人呢,又怎么会毒害他?”
大理寺卿心底长舒一口气,终于问出来了,他很清楚刘良吉的死与杨帆无关,他也不是要屈打成招,为的不过是让杨帆供出自己受鲁国公指使罢了。
要不是国公爷派人告诉他,他也不知道一直给刘良吉送饭菜的狱卒是鲁国公的人。
鲁国公?
骤然听到这个名字,刑部尚书和御史大夫神色一凝,鲁国公平日里与刘良吉可没有丁点交集,鲁国公为什么要让人好好照看刘良吉?
两人都是朝堂的老狐狸了,脑子里过了一遍,就隐隐猜出鲁国公与刘良吉之间的关系不一般,不禁心底咋舌,明面上,大家可都知道刘良吉只忠于圣上的,要是被齐成帝知晓……
两人又对鲁国公的手段十分忌惮,万万没想到鲁国公暗地里居然拉拢了刘良吉,那朝堂上还有多少人被他拉拢了?
“你是说,你是鲁国公埋伏在天牢的人手?”大理寺卿轻巧一说,就给杨帆定了性。
杨帆死命摇头,“不是不是,是小的贪心,收了银子,帮着照看一下刘大人。”
大理寺卿却不想再听他废话了,摆手让人押了他下去,看向一遍记录口供的小吏,见小吏奋笔疾书,便看着刑部尚书,“凌大人,这狱卒里有鲁国公的人,你觉得陈正信和李世宏中毒一事,会不会与此有关?”
第356章 吓唬
大理寺卿这样怀疑十分合理,就连刑部尚书和御史大夫听到鲁国公三个字时,脑海中也浮现这个念头。
鲁国公为大皇子收拾烂摊子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贪墨赈银二十万两不是小数,鲁国公为了大皇子出手将陈正信和李世宏杀了也合情合理,死无对证嘛。
但鲁国公身为手握军权的国公爷,权势赫赫,就是刑部尚书和御史大夫都不想得罪,听闻大理寺卿的问话,刑部尚书干脆就将事儿推了出去,“傅大人所虑不无道理,既然傅大人审问出有用的线索,不如接下来的审问都由傅大人来主持如何?”
由大理寺卿主持审问,如果问出真的与鲁国公有关,那大理寺卿就会与鲁国公对上,与他无关。刑部尚书打了一手好算盘。
大理寺卿瞥了刑部尚书一眼,清楚他的心思,却也没有推辞,“成,那接下来就由我来主审吧。”
三人说定,大理寺卿扬声吩咐,“将贺铸带上来。”
贺铸带了上来,大理寺卿神色冷冽,“这三更半夜的大冷天,被你们这群宵小弄得有家不能回,本官困倦的很,只想赶紧审问出真相就回家安歇,本官不喜欢废话,问你什么,你就老实回答。”
大理寺卿顿了顿,又继续道,“说说,怎么下毒的?”
贺铸神色焦急,急忙为自己辩解,“大人,小人是冤枉的啊,又不是小人给那两个犯人送饭菜,怎么就是小人下的毒呢?”
大理寺卿冷冷一笑,“死到临头还嘴硬,成,本来现在就能拿证据出来让你死心,可本官方才就先礼后兵了,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先抽三十鞭子,让他醒醒神,可能是太困了,脑子都不清醒,说话还糊里糊涂的。”
北衙禁军应了一声,先将鞭子浸泡在辣椒水里,然后狠狠抽了一鞭贺铸,鞭子上的倒钩刮下了贺铸的一层皮肉不说,沾在鞭子上的辣椒水还刺激着皮肉,痛得贺铸大声惨叫。
大理寺卿面不改色的看着,御史大夫不忍的撇过头,那惨叫声真是得慌。刑部尚书隐晦的抽了抽嘴角,突然生出一股危机感,怎么瞧着大理寺卿比他更适合做刑部尚书一职?
三十鞭子之后,北衙禁军停下手,贺铸已经声音沙哑了,大理寺卿淡淡的道:“你还记得从你身上搜出来的那条帕子吗?”
贺铸本来垂着头,闻言心头一紧,眸底划过一抹惊慌,再抬头,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记得。”
大理寺卿笑了笑,“记得就好。”
招手让北衙禁军端来一碗水,大理寺卿朝那碗水扬了扬下颌,“喏,那碗水里浸泡过你的手帕,我瞧着你口干唇裂的,得喝点水润润嗓子,来,喝了它,喝完了我们再来审问。”
贺铸顿时头皮发麻,看着被北衙禁军端着走过来,越来越近的碗,贺铸扯了扯嘴角,“大人,浸泡过手帕的水怎么能喝呢,多脏啊,不如另给我一碗水?”
大理寺卿嗤笑,“有水给你喝,已经是本官的仁慈了,哪来这么多的要求?”
贺铸满心的抗拒,看着那只装了水的碗就像看洪水猛兽一样,干笑道,“多谢大人好意,小人现在不口渴,暂时不用喝水。”
大理寺卿霎时变脸,脸色一沉,“你以为你有推拒的余地?不口渴也得给我喝,不喝你就老实交代,不然还是老实喝两口水吧。”
贺铸看着端到他面前的碗,神色闪过剧烈的挣扎,他看看那碗水,又看看冷着脸的大理寺卿,他在赌,赌大理寺卿是不是在用这碗水在吓唬他。
“你觉得本官在吓唬你?”大理寺卿一眼就看穿他的想法,嗤笑了一声,又摆摆手,“先前不是抓了许多公鸡来?抓一只活的过来这里,喂那只公鸡吃一口水。”
两个北衙禁军掰开公鸡的嘴,喂了一小口的水,就放开那只公鸡,只过了片刻,那只公鸡就倒地不起,死不瞑目了。
大理寺卿拍了拍手,“好了,既然你不肯老实招供,本官也懒得废话,如果是死士,那不管本官怎么问,你也不会坑一声,那就喝了这碗断头水吧,你死了本官也好回家歇歇,反正本官手里已经有了足够的证据,不差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