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记忆告诉她，两个人明明醉得迷迷糊糊的，没到醉死的程度，但也根本分不清自己在做什么。
陆扬看出来了，想了想没再说什么。
他盯着秦婉婉手里那本薄薄的病历，想了会伸出手道：“病历本，能给我看一下吗？”
秦婉婉把病历啪地一声扔到他手里，不带任何犹豫的。
薄薄的几页纸，上面医生的字龙飞凤舞画得跟心电图似的，同为医生的陆扬看了一遍又一遍，毫无阅读障碍。
最后，他把病历本合起来，捏在手里，表面上看起来若无其事，“你饿了吗？我们去吃饭吧？”
秦婉婉点头，谁也没提孩子的事。
海城十二月份的天气很冷，北风呼啦啦地吹，把人吹得发丝凌乱像个傻逼。
陆扬找了家看起来相对干净的小饭馆，点了几份秦婉婉爱吃的菜。
吃饭的时候没有过多交流，气氛沉重得像是在上坟，在这种情形下，秦婉婉吃了两碗饭，还把几道菜吃得一干二净。
陆扬只是象征性动了几下筷子，乍一得知秦婉婉怀孕的消息，他哪里还有胃口吃饭。
吃饱了，秦婉婉把筷子一撂，等陆扬买了单指着对面的星巴克：“我们进去坐坐吧。”
吃饱喝足，是时候谈谈正事了。
非公休日星巴克人少，秦婉婉找了个相对僻静周围没有人的座位。
“一杯美式……”秦婉婉习惯性跟服务员点单，然后注意到陆扬看了自己一眼，脑海里灵光一闪，默默在后面加了句：“还有一杯热牛奶。”
秦婉婉在卡座上坐下，和陆扬面对面，她认真瞧着陆扬的脸，却看不出他有什么异样的表情，她手放在桌子下绞着手指，鼓起勇气道：“陆哥，我们谈谈吧。”
陆扬轻轻点头。
秦婉婉把病历、检验报告单摆在桌子上，“你打算怎么办？又或者，你怎么想的？”
秦婉婉想听听陆扬的想法，再跟他说自己的想法。
陆扬把病历和报告单叠起来放好，看着秦婉婉的眼神无比认真，他低沉的声音钻进秦婉婉的耳中，“我们结婚吧。”
“啊？”秦婉婉表情呆滞住。
“我的想法是，我们结婚，把孩子生下来。”陆扬重复道。
秦婉婉震惊之下结结巴巴道：“结结……结婚？我们？”她的声音拔高了三度，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他以为陆扬会说把孩子流掉，或者再思考几天，
可是转念一想，单刀直入直突主题才是陆扬的性格，今天的事他从来不会拖到明天，想说的话从来不会绕几个弯子。
“嗯，结婚，你我都是单身，我想和你结婚，把孩子生下来。”
“婉婉，”陆扬抬眸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而温柔道，“就算这个孩子的到来不在计划之中，但我从还是想要这个孩子，如果你也是这么想的，那我们就结婚，给孩子一个健全的家庭。”
见秦婉婉没有回应，陆扬别过眼神：“如果你不想要他，我尊重你的意愿，而且以后这件事，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他的眼里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秦婉婉拿起杯子喝了口牛奶压惊，刚刚震惊之下，她甚至没留意到陆扬后面讲了什么。
其实说真的，她也不愿意流掉孩子。
一个还没成型的孩子，可也是一条生命啊。
可结婚是关乎自己一辈子的大事，秦婉婉眼神躲闪：“你让我想想。”
陆扬低头搅动咖啡，没有打扰她。
秦婉婉把视线投向窗外，她这个位置靠窗，可以看到外面一位女士推着婴儿车走过去，婴儿车里的孩子真漂亮，粉粉嫩嫩，白色的小被子把她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脸，就像个小团子。
秦婉婉下意识把手放在小腹上，逗留了几秒钟，这里面，有一个未来会像那个小女孩那么可爱的小生命在成长。
这么一想，她就更舍不得。
她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看着陆扬，“我想把她生下来。”
*
到下午的时候，秦婉婉开始犯困，两个人刚刚已经达成一致，陆扬打车把秦婉婉一直送到学校。
出租车上，秦婉婉头一点一点的，最终靠在陆扬的肩上睡着了。
前面有个大转弯，陆扬犹豫了会，把手搭在秦婉婉肩上，虚虚揽着她。
他低头看着秦婉婉的侧颜，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人民医院离学校不远，不堵车的情况下十几分钟就到了。
陆扬凑近秦婉婉耳边，低低叫了声：“婉婉。”
秦婉婉皱着眉睁开眼，发现自己靠在陆扬的肩上，姿势有点亲密，她脸一红，坐直身子。
“那个，我到了，再见。”
“嗯。”
陆扬坐在车上，目送她的身影一直到看不见为止。他低头给主任发信息请假。
“主任，这几天我想补休年假。”
那边主任回消息很快：“有什么事？”
陆扬：“人生大事。”
“什么人生大事，你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陆扬：“我要结婚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陆扬：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我虽然没女朋友，可是很快就会有老婆孩子了。
第7章 小兔崽子
秦婉婉的宿舍离后门小吃街不远，她绕路去后门给于洋打包一杯热奶茶回去。
于洋喝着奶茶问她：“你怎么不喝？”
奶茶这种东西是许多女孩子的心头好，大冷天来一杯热奶茶，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秦婉婉摇头：“不喝。”
“哦，”于洋点头，“你减肥啊？”
秦婉婉含糊地应声：“唔，算是吧。”
手机震动，她掏出来一看，是陆扬的消息：“好好休息。”
陆扬：“这件事可以告诉爸妈吗？”
秦婉婉手指轻点，回他：“嗯。”
消息发出去了她才发觉陆扬上一句话有些怪异：他爸妈就他爸妈，为什么把那个字省略了？是手误吗？
秦婉婉嘴角微微扬起，看得于洋一阵惊奇：“婉婉，你刚刚笑得春心荡漾的，是不是在跟帅帅的小哥哥聊天？”
秦婉婉把手机扣在桌子上，笑眯眯的：“对啊，”
于洋指着她一脸痛心，“我就知道，你瞒着我脱单了！”
话虽这么说，于洋却是不信的，她基本二十四小时和秦婉婉待在一起，没见过她和哪个异性走得特别近，大学四年单身四年。
秦婉婉知道她不信，不过没有多说，因为迟早会知道的。
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
现在是月初，一般这个时候就是秦慎之给秦婉婉打生活费的时候。
秦婉婉家里有十几套房没错，以后就算她什么都不干，把房子租出去坐等收租也饿不死。
但方丽君为了锻炼她的理财能力，每个月给她的生活费都是定数的，比普通大学生多，只是艺术这行本身就是一个烧钱的行业，那点钱刚好够用，再多就没有了，甚至如果当月理财不当，到了月底还会十分拮据。
去医院走一趟，她的钱花得七七八八了。
她走到阳台外给方丽君打电话，问生活费是其次，主要还是跟秦慎之方丽君说一声她要和陆扬结婚的事。
既然要结婚，这件事肯定要通知父母。
电话很快被接通，方丽君大概是在做饭，背景音是噼里啪啦炒菜的油爆声。
秦婉婉清清嗓子：“妈，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有什么事赶紧说，我忙着呢。”
“妈，你先到客厅沙发上坐好，这件事会出乎你的意外，你别太激动了，对心脏不好。”
“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方丽君嘟囔了句，关掉煤气灶，依言坐在沙发上，“好了你说吧。”
秦婉婉摸着肚子：“妈，你要做外婆了。”
方丽君闻言愣住了，第一反应当然是不信的：“秦婉婉，今天不是愚人节，是不是没钱了想要生活费？”
秦婉婉：“妈，我是说真的，我怀孕了，你要当外婆了。”
电话两头陷入了沉默，秦婉婉挠挠后颈有些不自在：“你前两个月不是还说要我赶紧找个男朋友吗？”
方丽君依旧没有出声。
过了大概十几秒，秦婉婉听到方丽君尖利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钻进耳膜：“老秦！”
“秦婉婉他爸，你赶紧出来！”
秦婉婉把手机挪开，远离耳朵。
电话里一阵嘈杂，方丽君伸出一根颤抖的手指着手机：“你闺女她，怀孕了！”
秦婉婉觉得毫无预兆就给她爸妈扔这么大颗雷是有点过分了，她有些心虚：“咳咳，爸，妈，你们先听我说完。”
秦慎之比方丽君要冷静一点：“你说。”
“不是，你现在想说什么？孩子都被你们弄出来了还想说什么？”
秦婉婉：“我想过了，要把孩子生下来。”
又是一阵窒息一般的沉默，随即电话被挂断。
秦婉婉在阳台上等着，没过几分钟她爸给她打进来一通电话：“……那个男的是谁？你男朋友？你什么时候谈的恋爱？”
秦婉婉回答得毫不犹豫：“他叫陆扬。”
“哦，陆扬？”
秦婉婉：“对，就是你认识的那个陆扬。”
秦慎之：陆扬？那个小兔崽子！！！去TM的大家长的冷静。
“你现在跟那个兔崽子在一起对不对，怪不得我看到他朋友圈定位在海城，明天周末，你跟那个兔崽子滚回来见我！！！”
电话再次被挂断，这次他没有再打过来，听那语气，秦慎之生气了。
别看秦慎之平时笑眯眯的，这种人生气的时候连方丽君都要怵他三分。
不过――秦婉婉摸摸肚子，她有免死金牌，不怕，要怕的人是陆扬。
至于她爹提到的朋友圈？秦婉婉点进陆扬的朋友圈，看到他最新的一条朋友圈是十分钟前发的，下面是在海城某家酒店的定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