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尔不想听她说话，走到厨房给闻暮打下手做饭。
顾茜追了上去，伸手抓住李清尔的手，呵斥道：“我是你亲生母亲，你怎么那种对我不耐烦的样子？”
她算是看出来了，自己的亲生儿子烦她这个亲生妈妈，心里不可置信的怒火让她继续伪装不了什么母子情深，心里只觉得像是被什么咯着一样。
李清尔皱眉，“松开。”
“有你这么对亲生母亲说话的吗！你后妈怎么教你的啊！她难不成成天教你不认我这个亲妈吗！”
明明小时候，这个孩子是多么希望自己看他，做了很多事情想得到她的注意，想要得到她这个母亲的关心，现在却一脸不耐烦，没这个女人说了什么，她还就不信了！
顾茜语气刻薄，“难不成你被小三带大了，认小三当亲妈了？”
这话是在侮辱闻暮了，李清尔看到闻暮捧着盘子愣在原地，下意识伸手一巴掌扇在顾茜脸上。
顾茜捂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李清尔。
李清尔定定看着她，“她不是小三。”
“是你出轨在先，丢弃我和父亲跑去国外的，你和父亲离婚后父亲才娶的她。”
他的话戳到顾茜的痛处，顾茜咬了咬牙，目光忽然看向一旁的闻暮，几步上前，“是你这样给他说的对不对！你这个贱女人！”
不然她的亲生儿子怎么会这样说她！
她气昏了头，拽住闻暮的衣领将她往厨台上按，使劲的摇晃，牙齿碾转出一丝丝的血气，“你把我儿子带成这样！你一定会有报应的！”
厨台上还放着案板和菜刀，顾茜一推，闻暮为了平衡不得不将手往后面支撑，恰好碰到了菜刀，白皙柔嫩的手指立刻被菜刀划出一道伤口，闻暮皱眉。
她可没打算让自己受伤，这会让她想回忆起不好的东西，但是既然已经受了，那可不能白受。
李清尔伸手推开顾茜，怒斥道：“你做什么！”
他连忙握住闻暮的手，闻暮抽回，低声道：“我没事。”
“没事才怪！”李清尔语气不是很好，厨房备有创可贴，他找了出来给闻暮贴上，转头看着顾茜的目光充满了冷漠，“你从来没有把我当做一个你的亲生孩子对待过。”
李清尔觉得面对顾茜他从未如此平静过，平静得就像眼前的是一个从未认识过的陌生人。
“很多年前我偷偷跑去美国找你，我看到你的时候，你在街上拉着另外一个孩子，你对他多好啊。”
“给他买衣服，买冰淇淋，买零食，带他玩游乐场，哪怕他一脸的不耐烦和不屑，你也卑微讨好的当做看不见，将我视若珍宝的关爱。当做不值钱的廉价品送给他。下雨的时候，你还给他撑伞，他将伞丢在地上，说要用你来挡雨的时候，你也毫不犹豫的弯身给那个孩子遮风挡雨。”
那个时候他站在雨里，大雨淋湿了他的衣服和头发，一个人在雨里瑟瑟发抖，而他的亲生母亲，却从未回过头看过他一眼。
只有阿暮，只有阿暮找了过来，将他抱在怀里，摸着他的头安慰他，给他擦干净眼泪，给他撑伞，带他买零食，在父亲生气要打他的时候，维护着他。
他为了找顾茜来美国，闻暮为了找他来美国，父亲为了闻暮来美国。
从始至终，只有闻暮，是真心待他好的啊。
他厌恶香草茶，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
怎么能够容许这样的闻暮被别人伤害，他的内心，其实在很早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将她认定为自己最重要的人了。
“所以我不会让你伤害她。”
顾茜颤抖着身体，连嘴唇都泛着青紫色，她实在是不知道，她的亲生儿子，竟然来美国找过她，看到她对那个孩子卑躬屈膝的姿态。
不会让她伤害那个女人？
顾茜不知道该怎么说清楚自己的这种情绪，从未有过的觉得荒诞，太不合常理了，这种事情，这种想法……
但是顾茜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和想法也不合常理。
闻暮低头看着手指上的创可贴。
她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一种莫名而来的优越感，自己真是冷酷到一种地步，大概是积累的负面东西太多了，才会让她现在有这种情绪。
悠然自得的爽快，低劣的肮脏想法，属于女性内心深处在进行一次比较之后获得胜利的成就感，几乎是无可避免，让人讨厌又觉得愉悦的东西。
攻略，完成。
神话里有一只择人而食的妖怪，有时候闻暮觉得，自己和那个妖怪并没有什么不同。
没有攻略目标的生活开始让闻暮有些厌恶，她迫切需要见到第二个攻略目标。
“阿暮，阿暮你是生我气么了吗？”李清尔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闻暮低笑道：“没有啊。”
她踮起脚，手指拨弄着李清尔的头发，“要高考了，加油哦，阿尔。”
“我会让她搬出去的。”他着急的样子就像是父母离异要执着跟着母亲的孩子。
“你才是我最重要的亲人。”
他的眼睛发亮，就像是很久以前，他抗拒自己的样子。
第20章 黑色方糖二十...
闻暮放下手，弯眼笑了。
该怎么说呢，她是真的对这个孩子好的，而这个孩子也真的把她当成了亲生母亲，和别的孩子不一样，这个时候的孩子应该是叛逆期才对，可是在李清尔身上，她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如果小时候的那段时期还算的话，倒是见到过的。
不久后顾茜搬离出了李家。
而李玟……
也终于回来了。
李玟回来的时候闻暮在书房里看书，书桌前摆放着一杯花茶。
书房门被推开的时候，闻暮疑惑的嗯了一声，抬眼朝门外看去。
李玟站在外面。
他的笑容前所未有的灿烂和温柔，神情平静，“阿暮，这几天公司很忙，实在没有办法回来陪你。”
他走了进来，“不过给阿暮买了很多阿暮喜欢的东西。”
闻暮将目光放回书上，正准备合上书起身，李玟按住她的肩膀，“没事，阿暮继续看书，我也很久没看书了。”
他把公文包放下，去了一一趟洗手间，对着镜子洗了一把脸。
不要让阿暮知道……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洗着脸的手指都在颤抖着，他连忙握住手，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只要阿暮不知道，他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他会对阿暮很好很好，再也不要求阿暮做什么，只要阿暮……只要她不知道他和赵栀的事情，什么代价他都愿意付出的。
他的手捏住喉咙，脆弱的骨骼就在手下，能感受到大动脉在手下如同心脏一样的跳动，一种类似于挣扎的恶兽的声音从他喉咙里咕噜咕噜冒了出来。
像是在深海里，被无垠的绿色海草缠绕包裹，将他一点一点拖去深渊，而他的光明，也离他越来越远……
“阿暮……”
“阿暮……”
他趴倒在洗手台上，眼泪从眼睛里流了出来，手掌心被死死的咬在牙齿里，痛哭流涕却不敢放声大哭。
冰冷的水打湿了他的头发，狼狈得像条流浪狗。
隔着一道门，闻暮似乎是听到了一些声音，起身簌簌走了过来，声音轻柔，“阿纹？怎么了？你好像在哭？”
“没，刚才一不小心水进了喉咙里，呛到了。”李玟连忙将头抬了起来，掬水将脸洗干净，露出温和的笑容。
闻暮推开门，李玟伸手将帕子取过来搭在湿漉漉的头发上，回头笑道：“在公司里待得有点久，头发没洗，身上有点臭，阿暮别过来。”
闻暮站在门外，“看起来真的很忙啊。”
她眨了一下眼睛，俏皮道：“我去给你弄一碗汤吧。”
“等着哦。”
她转身下了楼去厨房，李玟瘫软在地，他的手扶住墙壁慢慢站了起来，完全，完全没有办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面对阿暮。
他出轨了。
和顾茜在一起的时候，都没有做过的事情，在和阿暮在一起的时候，发生了……
内心的自责和痛苦快要将他淹没，在这种近乎于绝望的情绪里，竟隐隐升出另外一种逃避的想法。
如果可以……
将爱情和□□分开。
他不会再勉强阿暮和自己行夫妻礼，他和阿暮最后的一层隔阂也将因此而不复存在，他爱的永远是阿暮，阿暮是无可取代的。
这样……不是很好吗？
闻暮让扶桑暂时掌控了自己的身体给李玟做汤。
扶桑煲汤的手都在颤抖。
“那个……阿暮……”
闻暮嗯了一声，“怎么了？”
扶桑连忙说没什么。
他还是个纯情小处男，无论多少次，根本招架不住闻暮的身体。
只要一低头，就能看到属于阿暮的小笼包，不知不觉，闻暮白色的连衣裙上绽放出一朵又一朵的小红花。
扶桑大惊失色，战战兢兢的连忙把煲好的汤端起来，结果因为太着急了，忘记了拿帕子，闻暮的手指立刻被烫起了泡泡。
扶桑：“！！！！”
怎……怎……怎么办！！！他是第一个把阿暮的身体弄成这样的系统继承者吧！！！
扶桑连忙准备上楼换裙子取药，结果正好碰上下楼的李玟，灵魂被强制性推了回去，由闻暮来掌控。
扶桑：“……”
啊啊啊啊啊我要杀了这个人！
系统的规则有一条是系统可以在没有人的环境下经宿主同意可以暂时取代宿主的身体，但是遇上人灵魂会被强制回原位。
可想而知闻暮刚回身体迎接自己的就是手指上钻心的疼痛。
以及映入自己眼帘的，裙子上的鼻血。
闻暮：“……”
扶桑，你做了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脑海里是扶桑不带标点符号一连串的对不起，让闻暮脑袋有些疼。
她伸手揉了揉额头，结果手上有泡，疼得她皱了眉头。
李玟连忙大跨步下了楼梯，“阿暮，怎么了！”
他伸手握住闻暮的手腕抬起了手，看见上面的血泡，眼睛里一瞬间闪过惊恐，将闻暮抱了起来，不容置疑道：“我带你去医院！”
闻暮：“……”
哎，那个……算了，不解释了。
她叹了叹气，她是真的不知道，扶桑会把自己的身体弄成这样啊。
……
……
扶桑差点哭出了声，周围的声音又冒了出来。
“不合格的系统继承者，赶紧死下去让我上位吧！”
“只有我才是最优秀的系统继承者！你赶紧死吧！”
“把阿暮的身体弄成这样你该下位谢罪！”
“下位吧下位吧你这个罪人！”
吧啦吧啦吧啦吧啦吧啦……
……
……
“手我们已经涂上了药，流鼻血的原因是你妻子最近有些上火，多吃些水果不要让她生气就好。”
医生将药放回原位，转身将单子抽出递给李玟，“去前面那里盖上章付钱就好了。”
李玟道了声谢。
回头看见闻暮站在窗前，目光看着窗外。
“怎么了？阿暮？”他上前去抱住闻暮。
闻暮缠着绷带的手指朝窗外的一个方向指去，“刚刚看见，赵经理。”
“她有男朋友了吗？”闻暮回头看向李玟，“去的地方是产科。”
李玟脸色一变。
然而他很快平静下来，轻笑道：“担心她做什么，我们先回家，你给我煲的汤我还没喝。”
闻暮嗯了一声。
李玟带着她上了车，突然道：“阿暮，你先在车里待着，我刚才想起来，我还有一份公司文件需要问一下赵经理，马上就回来。”
“好的。”闻暮柔声应了。
李玟离开后，闻暮低笑出声，脑袋靠在车窗上，斜眼看着李玟跟进了产科，她撑着下巴，目光里充满好奇，“扶桑，赵栀是不是怀孕了啊。”
“是的。”扶桑十分肯定道。“刚才扫描看见了她的肚子里孕育着一个生命，是李玟的。”
“那就有趣了。”闻暮唇瓣轻弯，眼底墨色一片，冷得像雪。
她的眼睫轻颤，将目光收了回来，看着手指上的绷带，“孩子，有点神奇啊，不是出自于爱生下来的孩子，得到的会是什么样的对待呢。”
又或者……
它是否能降临到这个世界上。
……
赵栀刚走出产科室，抬眼就看见了李玟。
她眼中闪过欣喜，下一刻看见他冷漠的面容，欣喜便迅速的冷却下来，她站在产科室外，魅惑的笑了起来，“玟总找我有什么事吗？”
李玟大跨步走到她的面前，将她拉到一个无人的角落，伸手道：“拿来。”
“拿什么？”赵栀故作不知。
“检查单。”
赵栀靠在墙壁上，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他的神色，眼睛，当真是写满了无情，像是落满的冰雪。
明明那一晚上，是那么的卑微和温柔，还是说，只有对待那个女人，才是如此。
“不拿又怎样。”她掀了一下自己的大长卷，红唇轻扬，“那一晚上是玟总酒，后，乱，性强了我，玟总需要我告诉贵妻子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