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别墅区,离这套房子最近的房间也有1公里。
他输了密码进了房子,才把行李箱放在了地上。他先换了个鞋子进了房间开了暖气,又去开了一瓶香槟,他喝了半杯酒才走回来把行李箱打开。他看着蜷缩在行李箱的女孩,不由脸上漾出一抹微笑,他把人从箱子里抱了出来,走上了二楼。
他抱着怀里的女孩去了二楼的主卧,将人放到床上之后,他从衣柜里拿出一套红色的嫁衣,若是裴莺莺是清醒的话,她定会发现这套衣服跟她跳舞穿的那件嫁衣非常相似,只不过这件要更加精美,衣摆和衣袖处用金丝绣了蝴蝶。他褪去了裴莺莺的外衣和毛衣,细心地将嫁衣给裴莺莺穿上,又拿了一把梳子将裴莺莺的头发仔仔细细梳了一遍。他做完这一切,他坐在床边静静地看了一会裴莺莺,然后又起身走出了房间,等他回来,他也穿了一套古代男子结婚才会穿的新郎袍。
钟祈蕴走向床上的女孩,外面的风雪声很大,吹得玻璃都发出阵阵声音,不过他此时并没在乎这些了。他躺在了裴莺莺的旁边,带着恬静的笑容闭上了眼。
他已经放了火了。
那火会从客厅烧上楼梯,最后烧上房间。
如果运气好,他希望他连灰都不要剩,干干净净地离开这个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我去吃个饭,回来看能不能写完第二更。爱大家哦。
第103章 chapter103
裴莺莺是被烟呛醒的, 她猛地起身咳了好几声,尚未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就听到旁边人的声音。
“你醒了, 比我想象得要早一点。”
是钟祈蕴的声音。
裴莺莺震惊地回头,看到倚在床头的钟祈蕴。他穿着一身红色的古代新郎袍, 白皙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眼神温润,仿佛做出如此惊骇之事的人根本不是他一般。
“钟老师, 你!”裴莺莺都不知道说什么,她低头看了下自己的打扮, 荒诞惊悚之感爬上她的心头, 她还记得她昏迷之前的事情, 事实上她在走廊处的时候还没有完全昏迷过去,被钟祈蕴塞进行李箱的时候,她清醒了一会, 但她刚醒就对上了钟祈蕴的眼神。她看见钟祈蕴蹲在行李箱旁边,用一种很怜悯的眼神看着她, 然后又用布捂住了她的口鼻。
“果然只准备一样是不够的。”裴莺莺听到钟祈蕴用很轻的声音在说话,但接下来她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裴莺莺倒吸一口凉气,她马上下了床, 想去开门,却发现门从外面锁上了,而且从门缝里正源源不断地飘进烟雾,她看着那些烟雾, 心头涌起一个不好的想法。
“你……放火了?”她回头颤着声音问钟祈蕴。
“不是,那不是火。”钟祈蕴温柔一笑,他低头摸了下自己手上的戒指,“是通往归宿的道路而已。”
他抬起头见裴莺莺吓白的脸,笑意更深,竟笑出了声,“你在害怕?有什么害怕?祝英台在殉情的时候并没有感到害怕,你应该也这样。”说到这里,他晃了下自己手上的戒指,“我注意到你经常看我这个戒指,你一定很想知道这个戒指的来历对不对?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了,这是我父亲的戒指,他死了,我杀的,我还杀了他的情人,现在我母亲的那个戒指在你手上了……不,你不可以取下来,听话,取下来的话,我不保证我现在会对你做些什么。”
裴莺莺看了下自己手上的戒指,脸白得吓人,她没想到钟祈蕴是一个疯子,他居然能做出杀掉自己父亲的行为,他已经疯了,他见证了自己父母爱情的悲剧,喜欢《梁祝》的他不接受这种现实向结局,所以产生了执念,而这种执念让他做出了杀人还有自杀的举动。他现在想跟她一起死,以他认为最好的方式去完成他心目中的《梁祝》结局。
他想用自己证明这个世上存在《梁祝》式爱情故事,但裴莺莺并不是祝英台。
裴莺莺环顾了下房间,她注意到房间有个花瓶。
她低头看了下自己,便直接从衣摆处撕下一块布,将布用花瓶的水打湿,再捂住自己的口鼻。
裴莺莺做这一切的时候,钟祈蕴只是坐在床上微笑地看着,仿佛已经认定裴莺莺现在所做的任何一切都是无用之功,事实上也是的,他反锁了门,然后把钥匙从门缝里丢了出去,除非有人从外面拿到钥匙开门,但他这个房子有密码锁,还有最严密的安保系统,哪怕是警察,都不可能在十五分钟之内闯进来。
在警察闯进来之前,他和裴莺莺会先窒息死亡。
当裴莺莺研究能拿什么东西砸开门的时候,钟祈蕴低声说着什么 ,她害怕看了他一眼,仔细一听,发现钟祈蕴居然是在念舞台剧《梁祝》的词。
“……这世间没有什么东西能将我们分开,哪怕鬼神都不可以,若你活着,我便活着,若你去了阴间,那你便在黄泉路上等等我,我陪你一起去黄泉,就算是下十八层地狱,我也要跟你在一起……”他低笑一声,突然换了一个口吻继续说,“你说的这么信誓旦旦,我怕真有那一天,你就不愿意了?”
他抬起眼盯着裴莺莺,灰色的眼睛里藏着不明的情绪,再一次换了语气,仿佛真有两个人在对话一般,“那你就杀了我吧。”
这一句是剧本里没有的,原剧的那句话是——“怎会不愿意,若没有你相伴,在人世间活再久也是没意思的。”
裴莺莺感觉到寒气从她后背爬了上去,像一只只蜘蛛爬满了她的背,此时此刻感受到的毛骨悚然比她以往受到的所有惊吓都要恐怖。原来这个世界上最吓人的不是妖,也不是鬼,而是人。因为那一幅幅精美的皮囊之下隐藏的心是旁人永远无法看穿的。
而比起钟祈蕴的吓人,时间的流逝也让裴莺莺感觉到恐慌。打湿的布并撑不了多久,烟依旧源源不断地流进来,她曾试着想开窗,但发现这房间的窗户似乎是需要遥控才能开,她找不到遥控,甚至拿凳子砸窗户和砸门都砸不开。凳子的木屑扎进了她的手心里,传来了钻心的疼,但这一刻疼痛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裴莺莺感觉到时间的流逝,更能感觉到自己力气的丧失,她开始止不住地咳嗽,最后只能无力地坐在地上。
钟祈蕴已经阖上眼睛了,唇边带着一丝笑意,仿佛满怀期待地等着死神的到来。
裴莺莺闭了闭眼,心里默念起季棠的名字。
她无比希望季棠此时此刻能出现,他要是能出现就好了,救救她吧,她真的不想死。
一丝酸意爬上了鼻尖。
她静静地坐在地上,感觉到房间的温度越来越高,也许在火烧进房间之前,她就死掉了,毕竟大部分火灾的遇害者其实是死于窒息。烟雾会堵住她的呼吸道,让她无法正常地交换呼吸,最后窒息死亡。
裴莺莺闭着眼,身体微微颤抖着,心里一直在默念一个人的名字。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有一分钟,也许过了十分钟,裴莺莺已经只能无力地躺在地上了,她能感觉到自己生命的流逝,她摸着自己的脖子,难受地连话都说不出,她的脖子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一般,那东西越缠越紧,她越来越没办法呼吸了。
“砰——”
裴莺莺耳边似乎听到了什么东西碎开的声音,她努力地睁开眼看,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影正向她这边走过来。
寒风从破开的窗户处飘了进来,夹带着漫天的飞雪。
第104章 chapter104
风雪卷进了屋内, 冷空气让裴莺莺的大脑清明了一些。她努力地睁了睁眼,待看清来人的面容时, 眼泪忍不住地从眼中落了下来, 一串串地滚落,犹如珍珠。她心里念的人果然到了。
季棠穿着黑色的风衣, 冷白艳丽的脸上挂着凝重的表情, 他看到躺在地上的裴莺莺时,瞳孔微缩, 里面迸发出无法抑制的怒意,那怒意犹如一把火, 在他的眼底燃烧。
他快步走到裴莺莺的身边, 直接把人从地上抱了起来, 他的双唇抿成了一条线,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但微颤的身体还是透露出他此时最真实的反应, 他在生气,在害怕, 更多的是心疼。他用自己冰冷的额头贴了一下裴莺莺的额头,就大步往破碎的窗户那里走去。正待他要带着裴莺莺从窗口跳下去的时候,裴莺莺伸出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袖。
“还……咳咳……还有钟……祈蕴。”
钟祈蕴还躺在床上。
季棠拧了下眉, 但还是转身向床边走去,他单手抱着裴莺莺,另外一只手提起已经昏迷的钟祈蕴的衣领。他带着两个人直接从窗户那里跳了下去。凌空的那瞬间,裴莺莺忍不住收紧了搂在季棠脖子处的手, 冷风夹带着雪花迎面打在她的脸上,而这种刺痛和寒冷的感觉却让她有一种活下来的感觉。
她刚刚以为自己要死了。
原来等待死亡来临的感觉是那么的难受。
季棠一落地,就把钟祈蕴丢到了地上,然后两只手一起抱着裴莺莺,眼神透着关切和焦急,“有哪里不舒服吗?我现在带你去医院吧。”
“等等。”裴莺莺摇了摇头,她现在已经缓了一点,虽然还是很难受,“先报警。”
钟祈蕴绑架并试图杀了她,这件事必须报警,她虽然不能眼睁睁让他火灾中死去,但他必须接受法律的制裁。像钟祈蕴这种人,死对于他来说,更像是解脱。
季棠看了眼倒在地上的钟祈蕴,他的胸口还在微微起伏,还没有死,“你想让他坐牢?”
“嗯。”裴莺莺点了点头。
季棠看了下还在被烧的房子,眯了下眼,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一个小时之后,裴莺莺和钟祈蕴都被送进了医院,季棠作为裴莺莺的家属,接受了警方的询问。
两个小时之后,做完全身检查的裴莺莺住进了呼吸科,而钟祈蕴因为完全没采取措施,比裴莺莺严重许多,直接被送去做紧急手术。裴莺莺去医院没多久又睡觉了,等她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季棠坐在她床边,见到她醒来,眨了下眼,立刻凑近了脸,“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要不要叫医生过来看一下?”
“不用。”裴莺莺摇了摇头,她在做检查的时候就睡着了,有可能是迷药的原因,也有可能是吸入了太多的烟雾,虽然还是觉得喉咙很不舒服,但比起昨天已经好多了。她看了下自己左手上方的输液瓶,又转头看向季棠,“钟祈蕴呢?”
提到钟祈蕴的名字,季棠的脸色黑了一些,“做完手术送去ICU了。现在有警方守着他,跑是跑不掉了。”
“他醒了吗?”裴莺莺问。
“还没有。”季棠说。
裴莺莺听到这样的结局,倒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了,而季棠又告诉她,学校那边也知道这件事了,昨天半夜有人过来了,但是被季棠打发走了。
裴莺莺清醒没多久,就有警察来了。他们在病房里给裴莺莺录了口供,昨夜的夜里他们已经调了学校的监控,监控虽然没有拍到钟祈蕴绑架裴莺莺的画面,但拍到了裴莺莺进文学院的教务楼,却没有拍到她出来,而且还清楚地拍到了钟祈蕴提着一个大行李箱出来。警方在钟祈蕴的别墅里找到了被烧了一半的行李箱,但还是在里面找到一根长头发。他们已经提交证物申请做DNA配对了。他们同时还在钟祈蕴市区的房子找到了已经开封的麻醉药,也在钟祈蕴办公室饮用水里发现了麻醉药的成分。
“等DNA配对的结果出来,我们就可以提出起诉了,但……”那个负责问话的中年警察露出一丝迟疑的表情,“但我们从ICU的医生那里了解到,嫌疑人很有可能撑不到被起诉的那一天了。”
裴莺莺愣了一下,“您是说他……”
“可能,但还不确定,那边的医生说他的情况好像一直在恶化,虽然跟你一起呆在那个房间里,但他情况要严重许多,虽然做了气管切开手术,但整个呼吸道受损太严重,吸入了大量的有毒物质……我也听不太懂具体的医学术语,不过很严重就是了。”中年警察说,“所以希望你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嫌疑人可能没有办法受到法律的严惩了。”
警察们走了之后,裴莺莺精神一直有些恍惚,她在想钟祈蕴的事,在想为什么他们在一个房间里,但钟祈蕴的情况比她严重这么多。其实想到要起诉钟祈蕴,裴莺莺还考虑过很多事情,她可能要申请休学一段时间了,毕竟闹出了一件那么大的事情,导师涉嫌绑架自己的学生,并试图谋杀,她要是回学校继续上课,肯定会有很多人用奇怪的眼神看她吧,不管钟祈蕴最后是进监狱还是死在医院。
季棠不让学校的人来见她,大概也是为了她好,学校的人肯定是想知道为什么钟祈蕴会绑架她。
裴莺莺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月,这段时间里她一直没有用过手机。她每天听话地打针吃药,白天看着电视上放的电视剧打发时间,晚上的时候听一下电台,季棠每天都在这里陪床,他甚至还在VIP病房里给裴莺莺煮饭吃,每天都是不同的菜式,还是根据营养师定下的菜谱做的,给她输液的护士都忍不住说季棠这个姐姐真是太好了。
住了两周后,裴莺莺出院了,据警方说,钟祈蕴至今没醒,而且已经做过第二次紧急手术了。
出院的那天下了大雪,跟裴莺莺被绑架的那一天一样。
裴莺莺坐在副驾驶座,看着越下越大的雪,突然问:“如果钟祈蕴死了怎么办?”
季棠目视前方,语气平静地说:“那就死了呗,那不是罪有应得吗?”
裴莺莺扭头看着外面的雪,把季棠的话想了好几遍,觉得也是。
虽然不能看到钟祈蕴伏法的那一天,但这个结局也可以了。钟祈蕴死了,她也不用再害怕有人把她装进行李箱了。虽然是昏迷的状态被装进去的,但她这段时间一直都觉得自己被困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不能呼吸。
她对着车窗吹了一口气,气体在玻璃上形成白茫茫的雾气,她又抬起手把玻璃上的雾气擦掉了。
要过年了呢。
想到这里,裴莺莺转过头问季棠,“你生日是哪一天啊?”
季棠眉头皱了一下,他有些迟疑地看了裴莺莺一眼,又扭回头盯着前方,好半天才说:“能不说吗?”
“为什么?”裴莺莺有些不解。
“我们当妖怪的都不在乎生日的,况且……”他顿了一下,声音小了许多,“蛋糕放不下我生日的蜡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