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验尸格目录——龙七潜
时间:2018-12-13 09:52:48

 
    赵挚眼皮抬都没抬,继续淡定喝茶。
 
    凌芊芊大概也不需要他理,自己一个人说话就能很满足:“这栾泽地方太小,虽也有新鲜东西,比起汴梁却是差远了,想要好点的花样子都找不着,还好赵哥哥也在,否则我怕明天就想走啦!”
 
    少女话说不停,好像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赵挚闭了闭眼,直接打断她:“你来府衙干什么?”
 
    凌芊芊眨眨眼:“这里不是在办命案吗?卢光宗的那个。”
 
    赵挚:“所以?”
 
    “四月初十那天,我表哥也在小酒馆,看到卢光宗了,他来帮忙,我就跟着来啦!”
 
    “你表哥?”
 
    凌芊芊身体一让,露出后面的人——
 
    一个相貌英俊,气质却似油头粉面小生的男人正站在宋采唐身边,不停的和宋采唐说话。
 
    “你是阎王爷的亲戚,会剖尸的鬼手宋姑娘?”
 
    宋采唐:“后面的,我是。”
 
    男人像看到什么新奇物种,围着宋采唐转了好几圈,上上下下的看:“你真会剖尸?拿刀割死人肚子?”
 
    “是。”
 
    “你剖完尸,摸摸五脏,就能知道死者最后一顿什么时候吃的,吃了什么,有没有中毒,最近都干了什么?”
 
    “有些时候,是的。”
 
    “能让我瞻仰瞻仰吗?”
 
    “抱歉,没有尸体可剖,官府办案外人也不能看。”
 
    “这没事,只要你愿意剖,我现在就给你找一个尸体!”
 
    “抱歉,现在也不行,没时间。”
 
    “那你以后剖尸时,一定叫上我围观,行不行?”
 
    “如果可以的话。”
 
    男人摸着下巴,十分好奇:“尸体又不会说话,你怎么就能知道呢?”
 
    宋采唐微笑:“尸体是不会说话,可我会呀。”
 
    男人顿了顿,然后笑的跟花儿一样:“宋姑娘你长的真好看,订亲了没有?”
 
    赵挚脚一踹,凳子就飞了过去,直击男人膝弯。
 
    他剑眉高挑,眸色阴凉,盯着男人的目光宛若看一个死人:“祁言,我在这呢,你看到没有?”
 
  
 
正文 83.火力旺,请败火
 
    凌芊芊, 就是之前一段时间,栾泽一直在传,圈子里翘首盼望, 张氏还曾以此为机会安抚拉拢宋采唐的, 那位高家在汴梁的贵亲,凌姑娘。
 
    既是名门望族闺秀出门, 身边不可能没亲人男丁保护, 和宋采唐说话的祁言,就是一路送她过来的表哥, 家里门庭也不错,身上挂着官阶。
 
    嗯, 虚职也是官么。
 
    这祁言气质有点像油头粉面的小生,贫嘴,还挺会给自己找台阶。
 
    赵挚踹过来的那凳子收着力道,打到了他膝弯, 却也给他留了面子, 没让他跪倒在前,反倒一屁股坐下, 正正好坐在凳子上。
 
    但这已经是警告之言,这动作是什么意思,周围人都明白。
 
    祁言却愣了愣, 上下摸摸自己, 发现哪哪都没受伤, 立刻放声大笑:“啊我挚哥就是热情好客, 还亲自给我搬了椅子坐,没事的挚哥,我不累,我知道你疼爱我,但我正是火力旺的年纪,站站也行的!”
 
    一边说话,还一边朝赵挚拱手眨眼,好似他们关系非常近,比铁哥们儿还铁。
 
    赵挚眼角直跳,一个茶盏甩过来:“你还是别火力旺了,败败火吧!”
 
    茶盏祁言倒是接住了,但是茶水
 
    甩了他一脸。
 
    祁言很坚强,抹了抹脸:“挚哥怎么知道我正好热了,特别想洗个脸呢!”
 
    宋采唐:
 
    啧啧,这脸皮。
 
    好在时辰到了,留给他表演的时间不多,温元思进来了,将案件相关人引至堂中,正事开始。
 
    祁言擦了擦脸,和表妹安静的坐到角落里,并未打搅办案。
 
    封建社会,地位高的人肯定是有些特权的,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能通融的都会通融,比如凌芊芊在这里,只要她不闹,不说话,不影响大局,别人并不会有什么意见。
 
    凌芊芊到底是高门长大,懂分寸,知道什么时候能闹,什么时候不能玩,安安静静坐着,倒像个规矩极好的淑女了。
 
    至于案件相关人
 
    大都不认识凌芊芊,许会以为她是什么重要相关人物,也不会随便问,或是挑衅要赶走了。
 
    赵挚高坐,冷面冷心,不说话,温元思便主持控场。
 
    首先问的,是甘四娘和甘志轩母子。
 
    “四月初十晚上戊时,你们在哪里?”
 
    戊时,也就是七点到九点,天黑之后。
 
    甘四娘柳眉习惯性微戚,似染轻愁:“那天生意不好,卤味未能卖完,摊子就没收,一直等着客人。”
 
    温元思又问甘志轩:“你呢,当时在哪里,何时与令堂会和的?”
 
    甘志轩正处在变声期,声音有些粗嘎难听:“我是天还没黑时,发现我娘没回来,就过去找人,之后和我娘一起守摊子,直至东西卖完。”
 
    “你二人可是看到了死者?死者当时在做什么,可有上前同他攀谈?”
 
    甘四娘摇头:“没有攀谈。卢大人穿戴不对,须发凌乱,起初妾身没认出来,他坐在窗边很久不动,妾身方才觉得好像有点像。”
 
    甘志轩点点头,说辞同甘四娘一样:“只是觉得像,并不能十分肯定。我娘同我和卢大人没什么交集,肯不肯定,都不会上前攀谈,他视线看过来时,点点头是个意思已然足够。”
 
    温元思:“其它的呢?死者什么时候走的,和谁见了面,吃喝了什么东西,注意到了吗?可有发现其它任何异常?你二人什么时候离开的?”
 
    甘四娘想了想,道:“那日回去的比较晚,戊时过完,亥时初,方才往回走。没看到卢大人和谁见面,说话也没有,吃喝妾身没注意,但卢大人目光总看向窗外,好似在等什么人一样,心思并没有放在吃东西上。至于有没有什么异常妾身不知道,不熟悉,也瞧不出来。走时匆忙,并没有刻意去看卢大人的方向,他走没走,妾身并不知道。”
 
    “你经常见到卢光宗吗?”赵挚突然插话,目光凌利,“对他很熟悉?”
 
    甘四娘双眸立刻盈泪:“大人这话我听不懂!妾身一个市井妇人,如何能同安抚使大人相熟?”
 
    赵挚目光如炬:“不熟,怎么认出变化那么大的卢光宗,只因看久了么?”
 
    “簪子”甘四娘咬着唇,“卢大人好像很喜欢那个款式,经常戴,别人注意到没有妾身不知道,但每次他在外行走,妾身看到时,戴的好像都是同一款”
 
    宋采唐侧耳听着甘四娘说话,亥时,也就是晚上九点,甘四娘离开,不知道卢光宗走没走。
 
    四月十一,她和温元思走到猪圈,初次尸检时,尸体身上尸斑发展到高峰,数量多且颜色重,部分尸斑指压消失,指离恢复,部分指压也不消失;尸僵漫延全身,尸体姿势固定,抬出来时都很艰难;角膜往中度混浊方向发展,瞳孔透视角度很小,种种都表明,死者死亡已经有六个时辰,即是十二个小时,往前推——
 
    死者死亡时间正应该是这个时候,晚上六点到十点。
 
    古代没有现代的各种检测技术,也没有解剖验尸,想要缩减这个时间,还需要更多供言线索。
 
    甘四娘母子看到了死者,还看了好一会儿,那么至少八点半前,死者还活着。
 
    宋采唐脑子里转着问题,不期然看到了祁言。
 
    祁言正眯着眼,看着甘四娘,笑容有些坏。
 
    不是垂涎美色的那种,是类似‘我知道你在撒谎’的那种。
 
    莫非祁言知道什么?
 
    她并没有出头问,而是跟着温元思,看他问下一个。
 
    下一个,是牛保山。
 
    “你问我去那里干什么?当然是喝酒啊!酒馆不喝酒干什么?倒是那卢光宗,什么身份牌面的人,那样的小酒馆也看得上?肯定心里有鬼!没准就是会小情儿去了!不然怎么别人注意不到他,就姓甘的娘儿们能认出来?还用问,人家‘相熟’呗!姓甘的娘儿们就会玩这套,扮可怜,扭下腰,哭两声,你们就都能信了她,我呸!以为她是什么贞洁烈妇呢!”
 
    牛保山一边斜着眼睛骂人,一边表示,四月初十晚,他也看到了卢光宗,跟甘四娘大概是同一个时间。他还看到两人眉来眼去了,但同样的,卢光宗在那干什么,和谁见了面,什么时候走,他全部没印象,不知道。他心情不好,越不好酒喝的越凶,没多久就喝醉了,趴在桌子上睡觉,很多熟客都看到了。
 
    “为什么尸体发现时不说这线索,还闹?呸!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告诉你我有什么好处!反正他也该死,有人为民除害,不是正正好!”
 
    牛保山今天是没喝醉的,但没喝醉,脾气也一样冲。
 
    他不怎么配合温元思的问话,好好答,而是一直在阴阳怪气,发泄怒气,一直在怼人。
 
    温元思失望的摇了摇头。
 
    但也没办法,这牛保山就这脾气,也引导不了。
 
    接下来一个人,宋采唐就更关注了。
 
    与关家有关系的刘掌柜。
 
    温元思问话,刘掌柜站出来,大大方方行礼,大大方方回话。
 
    “是,那个时辰,我确也在那小酒馆,看到了那不修边幅,不甚讲究,掌柜还愿意招待的人。我不知道他是卢大人,但别人都说是,应该就是吧。”
 
    “我是小酒馆常客,隔三岔五就会去喝两杯,初十那日也没什么特殊理由,就是照习惯过去。”
 
    “我与他们不同,我同那卢大人说了话。”
 
    刘掌柜这话一出来,厅内气氛顿时变了。
 
    温元思看着他:“你们说了什么?”
 
    刘掌柜叹道:“我当时去换了壶新酒,经过他身边时,不知道他怎么搞的,给我撞了一下,酒壶落地,洒出来很多。我很不高兴,就同他争辩了两句。但我不知他是卢大人,所以很抱歉,并没有什么线索能帮忙给到通判大人。”
 
    刘掌柜表现的相当好,大方又得体,仿佛无事不敢对人言,但宋采唐注意到,他在说话时,似乎有意无意,总会看甘四娘一眼。
 
    眼神不似看普通人,似乎带着情思。
 
    温元思听完刘掌柜说话,嗯了一声,表情不明。
 
    “还有人未至,接下来,就请祁公子先讲吧。”
 
    听到叫自己,祁言双臂张开,做了个极潇洒的振袖动作,之后才缓缓站起,尽可能的展现着自己古典,高贵的气质。
 
    如果他穿的不是贴身紧袖,真有宽大的如袍的袖子,就更像了。
 
    现在这样,不但不高贵,反倒有点让人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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