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恋爱这几个月的朝夕相处,他对自己的感情多深厚,爱的多固执,更是明了。
如果接了这枚戒指,他们就是夫妻了。
对,是夫妻,是同甘共苦相濡以一辈子的伴侣。
是不离不弃生死相依一生的爱人。
春末的风和暖温柔,单膝跪地的男人仰着轮廓分明的脸,眸光坚毅中带着隐隐忐忑。
碧空如洗上的暖阳悄悄向西移动,高度与热度却明晃晃提示他们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
表情专注虔诚的顾横,额头上细密汗珠正一颗颗冒了出来,举着戒子的手也微微发抖。
可他依然跪的腰板笔直仰着的脸,动也不动等待着爱人的答案。
明媚的阳光透过绿叶的缝隙,如万千星光洒在方落白皙姣好的面孔上。
居高临下的她明白了顾横反复问她生日愿望的用意。
原来他那句:只要师姐说生日许愿一定能成真,那我肯定能实现愿望。是这个意思。
看来,他的生日愿望,果然只要自己首肯就能实现的呢。
这个腹黑的芝麻包,一年前就给自己设下了这么大的陷阱,真是坏蛋啊!
嗤嗤笑了几声,方落突然抬起左手,稍稍挡在了额头上方,微微眯眼去看向太阳。
一瞬,粉嫩樱唇弯起一道最柔美的弧度。
温柔坚定的把左手落下,放在等待已久男人宽大的手掌之中。
求婚成功后结婚自然会被顺理成章提上日程,方落对此也是有准备的。
她知道顾横处事雷厉风行的速度,也知道他和自己一样,对于能有个完全属于自己的爱人,温暖的家,有多期盼。
可她没想到两个小时的飞机航程后,下午四点工作人员下班前,他们会出现在婚姻登记处。
更没想到的是陪同而来的,还有律师,还不只一位。
看着眼前结婚登记处几个字,方落的心情只能用惊悚形容。
再看了眼身边神采飞扬的男人,她咬了咬唇明知故问的吱呜。
“顾横,我们今天就登记结婚吗?”
“当然,刚才你不是答应嫁给我了,不领证怎么是合法夫妻?”
呵呵,他到是理直气壮的振振有词。
“可,太快了吧。”
“反正要在一起一辈子,早一天结婚,纪念日也能多庆祝一天。多好。”
呵呵,这是什么理由啊。
“要不在考虑考虑?”方落的声音无奈中带着点讨好。
“你后悔了?”男人口气虽然温和,眸光却有点不对。
“不是。”
“不是就好,照片之前我准备了,表格也都填好了,你签字吧。”
握着被塞到手中的笔方落觉得有千钧重,不知道该怎么落下去。
也许是一时接受无能的方落反应太大,苦大仇深的表情,实在不象新婚心情雀跃的小妻子。
监督填表签字的工作人员,竟然反复问了三次。
“女方是本着自愿原则组成家庭的吧?”
心情好到爆的顾横,绅士风度极了。
把爱人一把搂在怀里,拉起那只带着硕大粉钻的中指在唇边亲了亲。
声音里的幸福愉悦,傻子都能听得出来。
“当然是自愿的,她刚刚大方的答应了我的求婚。”
呵呵。
面对探照灯一样落在自己身上的几双眼睛,方落不自在地垂下眼帘,妄图闪躲。
她可算能体会当初林冲被逼上梁山,落草为寇的感觉了。
顾横的灼灼期盼。
工作人员的惊疑不解。
三位律师的笑眯眯祝福。
最终还是让一向冷静理智的她败下阵来。
算了,人生中的很多重要决定,本来就是头脑发热一时冲动的产物。
很多时候冲动,却比左右权衡深思熟虑的决策,更妥当顺利。
闭眼凝神片刻,一咬牙,力透纸背的方落二字,端端正正落笔成诺。
红色的小本本到手,宣誓的时候,顾横拿出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好的结婚对戒。
简简单单两个刻着彼此名字的指环。
就在庄严的国徽下,鲜艳的国旗旁,表情肃穆的给她带上了婚戒。
夏季的夜晚星星挤满了黑沉的天空清风如水般温润宜人。
心情好到已经不能用词汇形容的顾横,笑的见牙不见眼摇下车窗。
握着小妻子的手,吹着微微的晚风,在午夜的街头慢悠悠往小公寓开。
夜色下的都市,林立高楼上的霓虹灯比银河还闪耀。
明明灭灭的光线下,小心肝还有些咚咚的方落,静静地凝视着手指上造型精致大方的结婚戒子。
璀璨绚丽相当大的粉色钻戒订婚戒指,在中指上还没有带热乎,就被一枚简单的白金纯指环所取代。
跟律师们分开后的回程,心情平静不少的她,忽然有点点小矫情的叹气。
“老婆,怎么了?”
第一时间改口的顾横,对新称呼很有些乐此不疲,每次开口必然会加上。
摸着无名指上精致的素圈,做了人老婆的女人,庸俗了。
“我当时那么快答应结婚,大钻石是很重要的原因。可没想到,是钻都没有的指环。”
看她小财迷的可爱样,顾横伸手抓过爱人十指相扣。
扬起无名指上同款的戒指,自信笃定的笑道。
“不可能,你一定是爱我才答应的。
对于结婚戒子,你喜欢这种简单大方有意义的。胜过昂贵钻戒。
婚纱也是青睐经典素纱缎,不喜欢过于繁复的蕾丝镶钻。”
哎,被猜透腹内机关的方落有小小惊讶和欣喜。
之前,她急于出国留学,水到渠成的温情婚姻,并没有经过多浪漫激情求婚,就匆匆登记了。
钻戒也是后来补上的。
当然那只戒指的价值,对于当时周至诚的经济状况,也已经算是相当奢侈了。
她接到戒指戴上后,在感情决裂前,几乎没摘下来过。
所以,几乎所有人都不清楚,她其实并不喜欢钻戒用来当结婚对戒。
要带一辈子的信物,意义更大于价值。
何况简单素净款式,也是万能搭。什么时候都不突兀,也就不必摘下来了。
至于喜欢的婚纱款式,那时婚礼都没办,更是没有人知道她内心所喜了。
可顾横怎么猜的这么准?
难道真是心有灵犀,天作之合?
太过兴奋得意,一时激动过头的新郎官,在把婚纱的话冲出口后立马醒悟过来。收住了关于婚礼方落各种喜好的神准预测。
余光发现小妻子的惊讶与惊喜,顾横紧张的心松缓不少。
想到婚纱,自然就有婚礼。顺势转移了话题。
“我们订婚登记速度是有点快,婚礼和蜜月就多等等。一辈子的大事,必须准备周全完美。你觉得明年521的日子怎么样,正好日子相重,也很有纪念意义。”
登记这么急,婚礼却一杆子支到了一年后。
在联想到他今天特意找三位大律师,做的财产转让,与各种琐碎协议。方落飘忽的心沉了沉。
“顾横,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预感到了什么意外?是不是顾家要出什么事啊?”
顾横笑笑。
“别担心,还是顾家公司股份掌权那些乱七八糟的争夺,我都有准备的。何况现在我是你丈夫是一家之主了,为了你我也会平安保重的。”
“真的?”
“当然,这么些年我骗过你吗?”
“那倒没有。”方落对此到毫不怀疑。
“这不得了,我说过做你的骑士让公主一辈子欢乐无忧,怎么会允许自己有什么意外。”
切,就会甜言蜜语。
前生,在这不久后出现人生重大变故的顾横嘴上说的轻松,可到底还是担心此生的命运,会被原有的轨道波及。
心口也有些担忧的他尽量说些欢喜的事,让方落和自己都能分散些担忧。
“方落,我们从今后就是夫妻了,是要在一个家里相濡以沫一辈子的。
相比较很容易的让设计师把婚礼,蜜月,房子等等都做到完美,直接送到你眼前作为惊喜。我更希望我们两个人一起张罗,这一辈子最甜蜜幸福的一场欢聚。
婚纱礼服的款式,婚礼的流程,蜜月的地点,房子的设计,家具的选择,小到结婚时你的腕花戴什么,大到我们的婚房是欧式还是中式?
我都想两个人有商有量的,一起参与进来。哪怕会有矛盾,会有摩擦,会有争吵,你能明白我的心吗?”
突如其来郑重其事的一大段话,让刚刚做了人小妻子的方落心怦怦乱跳不停不说,四肢百骸里的血都热了起来。
小小的一颗心,刹那如被浸润到蜜水里一样。滋润充盈甜腻。
整个人也软绵绵、轻飘飘的。嘴角的笑怎么也止不住。
好一会心潮缓下,才能转头的方落看着男人清俊的侧脸好奇不已。
这家伙怎么这么会说话,弄得她都想亲他了。
长红灯斑马线前。
被新婚小妻子突如其来,一个无比深情火热吻,压倒在车椅上的顾横惊呆了。
作为只有过疯狂情事一夜的他们来说,如此主动热情的方落,是难得一见的。
唇齿间的极致软甜。让心底欢喜的花在瞬间绽放。
受宠若惊的男人被撩拨的瞳孔一阵收缩,很快掌握了主动。
将人狠狠的捞住,一个下压,准确寻找到了那樱红的唇瓣。撬开唇齿瞬间卷住软软的舌尖,含住后疯狂的吸缠。
气喘吁吁的一个长吻结束后,也不知道过了几个红灯。
幸好是偏僻路段,街头道路空旷的很。
不然后面的车喇叭,能给他们这对不分时间地点亲昵的新婚小夫妻震死。
爱侣间总是点火就着,何况正血气方刚年纪的顾横。对着心爱女人那双魂牵梦绕眼睛里的妩媚水意。已被他弄乱拱开,衬衫领口里隐约的圆润饱满,他只感觉自己的喉咙里干涩难耐。
一个掉头车就隐藏在了无人可见的角落。
手脚麻利解了安全带,飞快探出手去在那白皙诱人的锁骨上轻轻重重的划着,很快火热的唇就代替了手指的位置。
灼热的唇舌,动情的喘息,胡乱游走的大手。
神色开始迷离的方落,在一阵救命的冷风中缓过神。把几乎爬到副驾上,覆在身上的男人艰难推开。
“不行,我们回家去。乖,不行”
腿间已经胀痛的男人,用最后一丝理智把自己弄回驾驶位上。伸手扯开衬衫的几颗扣子。
推开车门吹了好一会风,又反身把人搂在怀里揉搓了亲昵了个够,恨恨的把点了火撩完就想逃不负责任的女人绑好安全带。
一脚油门踩到最底。车子离线的箭一样飞驰向小公寓开去。
人算不如天算,三分靠人事七分天注定谁也逃不过命运的捉弄。
领了证,顾横本来打算先请双方家长聚聚吃顿饭,宣告婚讯的。
可在小公寓里和妻子昏天暗地缠绵一天一夜后,除了去卫生间、取外卖,吃饭,他在没有离开爱死了的大床。
并且,第二天他依然并不准备起床,也不许身边人离开。
可惜,两支手机疯了似的铃声,并不允许他想实现‘死在’温柔乡里的伟大梦想。
在方落不耐狠心的一脚下,顾横只好恋恋不舍爬下床。
分别划开看了看,先接通了黑暗partner的电话。
“你在哪,快回家,你父亲出事了。”
......
......
善骑者坠于马、善水者溺于水、善饮者醉于酒,善战者殁于杀,自恃而轻忽。
自我膨胀的人,果然大多都逃不过这条规律。
一辈子在女人堆中游刃有余,自以为是舵手的顾父,在50岁生日这天,被自己的妻子,刺死在了卧室豪华大床上。
不着寸缕的尸体上,多了一把尖刀,少了腿间的零件。
早就在害继子顾横不成,却把自己儿子毁了后,顾夫人精神就有些不好了。
精神有些错乱的她,把丈夫的软香肠用马桶冲走后,竟然难得清明了些。
想到一双儿女和自己注定悲惨的后半生,豁出去的她,笑着拨通了报警电话。还有各大媒体,重量级记者的手机。
说实话,顾横没想到继母会这么快出手,还如此果断狠辣。
一下就要了父亲性命,打乱了他全盘所有计划。
女人的妒忌果然是可怕的。
可这样一来,他想架空父亲做个傀儡的计划,就全盘翻覆了。
一切都要重新安排。
数天下来公司,医院,老宅,警局......
马不停蹄跑来跑起,几乎顾不上吃饭的顾横,终于有时间好好看看父亲遗体的时候,所有情绪都淡了。
不管是惊、悲、恨还是喜。
剩下的只有怅然。
他们父子果然上辈子是仇人,这个为老不尊的家伙,就是死也要挑个膈应自己的新婚时候。
真是死仇难解了,下辈子千万别在遇见了。
儿子在不争气,也是自己疼爱教养多年的宝贝。
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过度的顾老爷子,在噩耗打击下差点就挺不过来。
勉强出院参加葬礼的时候,满头银发一根黑的都找不到了。
顶着苍老不像样的面孔,他坐着轮椅到了追悼会场。
看见一身黑衣,胸口别着白花,陪在顾横身边作为答谢家属方落时。浑浊的眸子,也只是无力的闪了闪。
老虎就是老了,也是虎威犹在。
顾老爷子最后一次雷厉风行的决断,就是在顾家。
大厅请了所有亲眷,至交故友,董事会和公司有力度管理层,召开了最后一次并不正规的例会。
一排大律师坐在左侧,几个重量级医生检查后,开了一切状态健康证明后。
他把自己和儿子手里所有股份,全部转赠给了顾横。
至此,顾氏江山换代。
“爸,你怎么这么偏心,我也是你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