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崇正拍拍她的手背,冷着脸看向李氏,问:“大伯娘,你们冤枉暖暖偷东西,她气不过争执几句也是情理之中。”
说着,上下打量了她们一眼,眸中带着讥讽,“再说了,暖暖大病初愈,头上还有伤她打得了你们吗?好吧。我不偏袒她,你们说打了,那伤口呢?”
李氏母女是什么人,他最清楚不过。
虽说他对宋暖没有所谓的爱意,但是,欺他妻,便犹打他脸。
所以,他不会坐视不理。
伤口?
李氏母女相视一眼。
大腿根还痛着呢,没伤也肯定打红了,可这伤口怎么给人看?
“宋暖,你出来……”李氏举手想去拽宋暖,可下一秒却被温崇正用力扣住,她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温崇正,我可是你的长辈。”
“是吗?”温崇正冷冷的反问,然后松开手,“我以为你不知道呢。”
她这是长辈该有的样子吗?
“你?”李氏气极。
温崇正板着脸,道:“大伯娘,有些事,别做太过了,我虽体弱多病,但也不是孬的。前几天的事,我不计较,不是因为我好欺负,而是不想让祖母为难。你若再欺负暖暖,我也就不管不顾了。你当知,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李氏被气得胸口起伏,却无法反驳。
温老太有多疼爱温崇正,这个家无人不知。现在家里还是温老太做主,她自然不敢明着为难温崇正。
“我受伤了。”宋暖轻扯了下温崇正,拉起衣袖露出手腕上被树枝划的伤口。刚才在柴屋里,她躲李氏时,不小心划的。
宋暖眨眨眼,眸中起了氤氲,“背上也有伤口,你要不要看?”说着就要去撂开衣服。
温崇正叮嘱过她,不必忍让,但是她担心自己一下子变化太大,引人怀疑。万一被人当妖怪烧了,那就真冤了。
“我回房再看。”温崇正按住了宋暖的手。
温月娥见温崇正这么温柔的对宋暖,受不了了,带着哭腔,道:“娘,小杂……她装的,明明是她打我们。”
李氏也是气红了眼。
想不到这个宋家的软包子居然变精明了。
上回被她收拾一顿,以为是巧合,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的。
她清了清嗓子,道:“崇正,你这是信你的小媳妇,也不信自己的家人?”眼前这二人,让她有种很怪异的感觉,总觉得有什么不同了,可又说不出来。
宋暖无辜的问:“媳妇不是家人吗?”
“是!媳妇当然是亲人。”温崇正扣她的手腕往前拉,让她与自己并肩而立,“大伯娘,事实胜于雄辩。”
李氏哼了一声,“我看你是娶了媳妇忘记了家人。你自己是什么处境,你不知道?”
他什么处境?
宋暖扭头看了过去。
温崇正没有看她,直直的看向李氏,“我自然清楚,但是,我活一日,我就该护她一日。否则,我凭什么做她的男人?”
说完,他牵着宋暖回房。
他的处境?真的不用李氏一再提醒。
他再清楚不过了。
李氏扭头看去,“神气什么?不就仗着老太太护着你吗?她还能护你多久,你又能活多久?”
温月娥哭了,“娘,你别这么诅咒二哥。”
李氏恨恨的戳着她的额头,“收起你的小心思,短命鬼一个,你操什么心?”
“呜呜呜……”温月娥捂着嘴,哭着跑回屋里。
东厢房里,温月初打着哈欠出来,“一大早的,你们吵死了。”
李氏轻蔑的看了她一眼,“早?太阳都晒屁股了。有些人啊,没有大小姐的命,偏生娇气。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情况,一个被赶回娘家的人,有脸混吃混喝吗?”
温月初听了,不怒反笑,“你羡慕我便直说,不用这样沾酸带醋的。”说完,还风情万种的撂了下头发。
李氏被噎得满脸通红,骂道:“不要脸的东西,有你这样跟长辈说话的吗?”
温月初呛了回去,“你要脸啊,怎么一大早就母女二人欺负一个新媳妇?”说着,她摸摸自己的脸颊,“哟,这太阳真毒辣,我得回房补个觉。”
砰的一声,温月初回屋了。
李氏站在院子里,气得浑身颤抖。
她知道,温月初就是故意说得温崇正听的。她不怕温崇正,但是怕温老太。这家迟迟不分,田地、房子都没到手,她不敢太造次。
温家现在虽穷,但以前也算是大户人家啊。这房子在村里独一户,没谁家有这么好的房子。
在这个家,她最横,但是也怕温月初。因为温月初一个被夫家赶出家门的人,成天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她也惹不起。
第006章 小身板,大骄傲
李氏悻悻的回屋去哄温月娥了。
这边,宋暖进了屋就拉开衣柜,指着里面为数不多的衣服,问:“哪一套不是那人给你缝的?”
温崇正打量着她,眸中隐隐浮现笑意,“不必在意!”
“不是在意,是膈应。”宋暖有些倔强,问:“我头上的伤是不是那人弄的?当天我们拜堂,她吃醋了?”
“你吃醋了?”
宋暖伸手打了他一下,一脸傲娇,“不可能!姐不是老牛吃嫩草的人。”
又姐?
这丫头难道不知道她小他四岁?
“我二十,你十六,哪来姐?”温崇正朝衣柜里看了一眼,关上,“我等一下问问五妹,借她一套衣服给你穿。”
“反正,我现在就不想穿。”宋暖动手脱衣服,温崇正瞧着,一张俊脸通红,“你是不是个女的啊?”
宋暖挺了挺胸,抬起下巴,“这身子是瘦小了一些,可是,该长的,它也没含糊。”
小身板,大骄傲。
这是宋暖对这身体唯一满意的地方。
“咳咳……”温崇正尴尬的咳了几声,面红耳赤,“你这个女人怎么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宋暖眨眨眼,看着他比她还害羞的样子,忍不住逗他,“难道我说错了?你觉得太小?”
“张、暖!”温崇正咬牙,这丫头故意的,瞧她眉目间狡黠的神情,他竟觉得挺可爱的。于是,他放软了声音,别开脸,“不小,够了。”
不小,够了。
哈哈哈!
宋暖没客气,被他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这一笑,悲催了,脑袋的伤口剧烈的痛了起来。
顷刻,豆大的冷汗直流,脸色煞白得吓人。
她伸手抓住温崇正。
“你干嘛?”温崇正刚才尴尬的别开脸,并没发现她的异样。
宋暖痛得直哆嗦,“痛!”
痛?
温崇正扭头看去,被她的样子吓了一大跳。
“宋暖,你怎么了?”
这时,宋暖已经没力气了,任他扶着往床边走去。她往床上一倒,人就晕了过去。
“宋暖,宋暖……”
宋暖这一晕,又把温崇正给吓着了。他去找了赤脚大夫朱大富过来把脉,说是没事,这才安心了。
温崇正坐在床前,看着床上的宋暖,轻声呢喃:“你是宋暖吗?为什么你变得这么不一样了?”
不知睡了之久,宋暖只觉胸口一阵痛,直接痛醒。
她梦了一场,浑浑噩噩的,时光交错,人物杂乱,时而回到现代,时而又跳回古代,面对着一些陌生人。
霞光从窗外照了进来,宋暖揉揉太阳穴,头还有点疼。
梦中的一切太乱,随着她睁开眼的那一刻,脑海里乱杂的一切又变得模糊起来。
已经是傍晚了,她这一晕又是大半天。
院子里,温老太正在训话,“我也就出去一天,你们怎么不直接把人给杀了啊?这样我也好找衙门的人过来啊。老大家的,月娥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成亲那天月娥把暖暖伤了,前两天你又把暖暖给弄晕了,这些我都还没找你们算账,今天人刚醒,你们又往死里打?”
宋暖听了,心里暗暗冷哼。
额头上的伤,果然是温月娥的手笔。
她也不着急起来,干脆躺着听她们说话。这温家人口多,她听温崇正略略提及,但并不熟悉每一个人。
蹲墙角,最能听出人心好坏。
虽然她现在是躺着的。
果然,李氏一听就不乐意了,连忙把脏水往宋暖身上泼,“娘,真是她先打我和月娥的。我也就说了她一句,她就发疯打人了。”
“你说什么了?”温老太冷冷的问。
“我说别的新嫁娘真勤快,她命好,一躺就是几天。花了银子请大夫,还让娘在床前照顾她。”李氏说着,声音低了一点,“我这说的也是事实。”
“事实?”温老太一听,火了,声音倏地变大,“如果不是月娥把暖暖弄伤了,如果不是你把她弄晕了,需要请大夫,需要我照顾吗?”
李氏被她一斥,又见温月初倚在门边含笑望着她,本想不说了,这会儿又忍不住了。
“娘,月娥只是轻轻一推,她自己没站稳,这也怪月娥?娘,你一向偏疼崇正,我们也没敢多说。可月娥也是你的亲孙女啊,这事且不说她不是故意的,就是传出去,月娥以后怎么嫁人?”
说着,她话锋一转,“家里已经出了一个被退回娘家的姑娘了,这还有两个没议亲的姑娘,传出来能有好亲事?”
温月初咧着的嘴角僵住了,不屑的道:“温月娥的名声还需要受我的累吗?她在崇正成亲那天,可是一战成名啊。听说宋暖受伤不记得以前的事了,老宋家又不稀罕这个姑娘,不然,这怕早闹到十里八乡,人尽皆知了。”
“你?”李氏怒指着温月初,“你当小妾就够丢脸了,还被赶出家门。如果我是你,我早投江了,哪还有脸回娘前蹭吃蹭喝?”
这话就像是踩到了温月初的尾巴,痛得她钻心。
不过,温月初痛极反笑,“你想我死,我偏不死。我气死你,气到你投江。”说完,她看向一脸铁青的温老太,“祖母,我白天可听清楚了,明明是她们母女俩先动手的。”
话罢,她转身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