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私房除了她跟丈夫一道挣的以外,家里三个大孩子都孝顺,只要是出门挣钱去了,家来的时候,总要交给她一些钱,当然这些钱何念娘都存着,待到了一定的数目后,她就想点子给换成了容易藏的银角子。
随着新年的一日日的过去,安羽宁发现,她的生意慢慢的淡了下来,还是后来,她又开动脑经想了个点子,就是把博彩与戏法相结合,趁着变戏法的时候,她就把一些不好的皮毛或者是腊味,再或者是一些娘在家做的手工活计,用空间变出来,然后吸引大家来竞猜或者是拍卖。
这样的稀奇方式,倒也让他们姐弟妹三人,在出正月之前好好大捞了一笔。
可日子久了,眼看着春节过完了要开春了,人们都忙碌起来了以后,即便是她再如何更换节目,再如何吸引人们的眼球,卖艺的生意,最终还是渐渐的淡了下来,直到末了一天演下来也得不到几个钱。
也是,栗县穷啊!
更就这么大点的地界,对于这个结果,安羽宁心里早有准备,幸好在去年年底的时候,她心里就想好了其他的挣钱门路,虽然不比卖艺挣得多,甚至还很辛苦,但是总比没有的强。
等到开始化冻的时候,安羽宁就结束了卖艺这项活动,只等待着年节的时候,她再带领着哥哥姐姐们出山挣钱。
春日里不打猎,这是猎人们心知肚明的规矩,一个冬天过去了,总得让山里的猎物休养生息一下。
安羽宁闲的没事,这日趁着天气晴好,准备去一趟下坎村找顾长年有事。
自打小年前的时候,她跟顾长年碰了一面,到了现在她也没见过顾长年这家伙,也不知道这货这些日子以来都在忙什么?有没有偷懒懈怠,每天早上有没有坚持练功?
说实话,她是真不喜欢半途而废的人。
心里想着事情,临了出门的时候,安羽宁看着家里那位瘸着腿的恶心大伯,一副谁都欠他百八万的阴沉模样,她还是挺唏嘘的。
恶心大伯估计是犯太岁,也可能是送医不及时的缘故,反正安羽宁从老爹嘴里知道,恶心大伯这腿算是废了,连走路都吃不上劲,更是做不了力气活,以后就是好了那也是个瘸子。
就因为这个,整个大年下,恶心大伯的脾气渐长,除了动不动就喜欢发火骂人外,这货性子还越来越古怪,喜欢阴着眼睛斜眼瞧人,看得人都瘆得慌。
当然了,安羽宁却是不惧怕他的。
瞥了眼屋檐下的恶心大伯,安羽宁无视对方阴深深的眼神,告别了父母,拉着哥哥姐姐一道潇洒的出门,直奔下坎村顾家。
直到现在才来找顾长年,一来吧安羽宁觉得,他们非亲非故的,自己也不好大年下的到人家家串门子;
二来吧她想着,不管顾长年这个家伙在家受不受欢迎,他总归是家里的男丁,是嫡子,在看重礼节,思想古板的古人眼中,过年这么大的事情,不管怎么说,顾长年他家老爹也不能无视他的存在吧?
第二百章 渣到骨头缝的爹
安羽宁私下心里觉着,哪怕是顾长年那渣爹再不喜他,想来回家祭祖后,也总归要带着顾长年回城呆些日子的吧?哪怕是为了面子?
正是因为心里的这些想法,在正月里,安羽宁还就真没有来找过顾长年。
只可惜,她的想法是好的是对的,可却架不住,顾长年是真有一个渣到了骨头缝里的渣爹呀!
这时候的安羽宁还不知道,可怜的小地主顾长年,这个年到底是怎么熬下来的!
顾家书房,安羽宁斜坐在炕沿边上,看着对面坐炕桌前写字的顾长年问他。
“顾长年你最近咋样?这个年过的好不好?”
这个年过的好不好?
听到大靠山问起这个问题,顾长年终于停下了手中的笔,抬眼看着她,思绪却莫名的飘远。
腊月二十八的时候,他那渣渣爹领着继室,跟家里那名为弟弟实为兄长的兄弟,还有娇蛮无理的妹妹一道来了祖宅。
刚开始的两天,因为忙着要祭祖要,招待族人,要商议族内的大事,那一家子也没空记起自己这个透明人,他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可到了年三十的晚上,他那‘好’兄弟就起了由头了,就在团年饭桌上,拿着上次自己带着大靠山,去城里卖猎物的事情做借口,还故意口口声声言,这事情是他从顾家死对头,柯继祖那二世祖的嘴里偶然得知,他这才知道了,他顾长年没了祖辈的气节,丢了顾家的脸面。
因为此事,年三十的团年饭,他那渣的不能再渣的爹,当即就震怒了,当场就责罚他不准吃饭了不说,更是在继母与那外室子面前,罚他大年三十的去跪祠堂。
他至今还记得,那母子三人目送他离开时幸灾乐祸的嘴脸,毕生难忘!
他的年三十是在祠堂过的,年初一是在祠堂过的,年初二还是在祠堂过的,年初三依然。
三日的祠堂责罚,要不是自己经历过上辈子的险恶,对自己的生身父亲早就失望透顶,他还不会明智的趁着无人看守之时偷懒。
可即便是这样,三天三夜的罚跪下来,正常人是谁都受不了,所以哪怕没有真正的跪,但是祠堂的阴冷,天气的寒凉,还是让他病了。
也正是因为病了,一个年里,他也没有主动去找过大靠山,更是没得机会出门去,跟族人们拜年联络感情。
新年里,顾长年只得委委屈屈,窝窝囊囊的在屋里养病,而渣爹带着他的妻儿,却在过了初五之后,人就离开了祖宅,丢下了病糊涂了的他,一家子亲亲热热的回县里去了。
这会子大靠山问自己过的好不好?
事实证明,不好,很不好,他过的很不好!
但是怎么说呢?再不好,他也是感谢自己那个渣爹的,感谢他的不念父子之情,感谢他的成全,因为这一罚,让自己反倒是消磨掉了,他心里的最后一丝孺慕之情。
随着自己的病稍稍好了点,能起炕的时候,他就拖着病躯在族里晃悠了一圈,更甚至去了一趟县城,求得了师长的帮扶。
是的,他决定了,他要科考,一定要科考!
马上二月里开始的一连五场的县试,四月连试三场的府试,自己都必须拿下。
好歹不管怎么说,上辈子自己也是考过的,虽然他考试的是明年的童生试,可提前了一年,却不代表着自己就过不了。
待到他今年过了府试,取得了童生,待到明年,不正好是三年两期的院试么?
明年的院试他上辈子考过,想来这辈子知道试题的他,想要夺得秀才功名,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等他有了功名,很多事情就简单多了……
“顾长年,顾长年?顾长年,你怎么不说话?”
安羽宁看着对面只顾着发呆的顾长年,想着自己惦记的事情,不由的开口呼唤对面坐着的呆子。
“啊?你说什么?”
被安羽宁打断了思绪,顾长年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茫然的看着面前的安羽宁接话。
安羽宁汗,叹气,“算了,也没什么,顾长年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我看你脸色不大好。”
顾长年见大靠山难得关心自己,笑笑,“我没事,就是偶感风寒,不过眼下都好的差不多了。四丫,你今日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对于面前的大靠山,顾长年通过两辈子的接触与分析,得出的结论是,这家伙可是个无事不登三宝店的家伙,此刻突如其来,定然是有事相商啊。
见对方如此上道,安羽宁嘿嘿笑。
“嘿嘿嘿,那个顾长年啊,我找你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那啥,你以前不是说你家有地方吗?我想借你家的宝地养猪豚。”
“养猪豚?”
这个事情他记得,只是这小丫头决定好了吗?确定要养啦?对他放心啦?
见顾长年问起,安羽宁坚定的点头,“嗯,养猪豚,我准备借你家的地方养上两只,等过年杀了吃肉,你呢?要不要也顺便养两只?”
她仿佛依稀的记得,这货当初也随口提了句,他也想养来着。
果然,安羽宁只见自己话音落下后,对面坐着的顾长年跟着点头,“行,那我也养几只。”
即便是不为了挣钱,哪怕养大了杀了腌成火腿咸肉,那也是乱世中保命的好东西啊!
而且马上开春了,地里的野菜猪草也多了起来,加上身在祖宅家里佃户多,养几只猪所需要的猪草,对他来说完全没有压力。
两人就这样商议了半天的事情,最后跟顾长年商议好了去哪里抓小猪豚,什么时候抓,抓来以后他们要怎么分工合作的饲养后,安羽宁才功成身退的准备回家。
她想走,反倒是跟二丫聊的正起劲,一脸温和笑容的莫嬷嬷不乐意。
对于莫嬷嬷来说,自家的少爷到了祖宅后,突然就跟变了个人一般,在外头见朋友的时候还好,到了家里,他一日比一日闷,不喜欢说话,也不喜欢笑,过年更是受了大委屈,还大病一场。
今日难得有少爷喜欢的朋友来家探望,而且自己还挺喜欢面前的这个二丫,为此莫嬷嬷决定,今日无论如何,她都得把这三个小家伙留下来,陪少爷好好吃顿饭,想来有他们在,病还没好利索的少爷,也能高兴的多吃两口饭。
第二百零一章 岁月如梭匆匆过
时光匆匆,光阴似箭,日子在不知不觉之中,如流水一般的划过。
冬去春来,再春去秋来,安羽宁回到北地家乡,也差不多快两年的时光了。
两年的时间过的飞快,同时她也过的很充足。
家里除了瘸腿的恶心大伯,会时不时的恶心自己一下,闹些幺蛾子外,大体上安羽宁过的还是很好,很舒心的。
即便的卖艺的生意不算太好,她也只是在过年过节的时候出去走场子,再加上打猎所得的钱,算上领着哥哥姐姐们上山挖草药所得的回报,再来还有姐弟妹三人合伙养猪豚所得的钱,眼下不要说自己了,便是二丫与三郎他们的口袋也很厚,每人都差不多存下了十来两的身家,不是个小数目。
这两年中最值得一提的是,去年也就是大岳五十三年的时候,顾长年这个小地主很争气,一口气过了县试与府试,如今人正在幽州府城考院试。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许是那家伙走的时候显得胸有成竹吧?这使得她莫名的觉着,院试对于那个小少年来说并不算个事,想来用不了几日,下坎村就要多一位年少的秀才了吧?
呵呵呵,想来自己能有个小秀才的朋友,其实也是蛮好的!在这个贫瘠的北地,秀才也算得上是个不小的靠山助力。
屈指算算日子,顾长年口中告知自己的府试时间已过,估摸着这两日,这家伙就该回了吧?
上坎村隔着下坎村不算近,她也没法听到下坎村那边是不是有动静?更不曾听见庆贺的锣鼓与鞭炮,所以她也不知道,眼下顾长年那货到底中秀才了没?
或者是说,回来报喜的人,是去了县城的顾家?没往老宅来?
安羽宁不知道的是,事情还就如同她猜想的这样。
顾长年中秀才了,不仅是中了,而且还是高中案首!是禀生!是每月都能去县衙领禀粮的禀生!
顾长年中秀才的消息,先顾长年一步抵达县衙,衙门里的捕快为了油水跑的自然快,得了县尊大人的点头,县衙里头捕头亲出报喜,直接领着手下敲锣打鼓的往顾家而来。
不是他兴奋的想与手下抢打赏,实在是整个栗县去了五名童生考院试,最终也就只出了这么一位秀才公,而且还是案首啊!整个幽州府的案首!
县城报喜的捕快们敲敲打打的到了顾家大宅门口时,顾家人上上下下都还是懵逼的。不懵逼都不行啊,实在是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家的大少爷,背着家里人所有人去考院试去了呀!
家里天资高的二少爷,去年考了,今年也考了,尚且都还没过童生试呢,大少爷怎么就过了呢?而且还是秀才?是案首?
妈呀,这是文曲星下凡了吧!真是没想到啊,东家与太太嘴里的窝囊废大少爷,居然还是个能人!
这是眼下顾家大宅内的奴仆们,俱都在疑惑的事情。
其实也不怪这些下人们心里有这样的想法,去年顾家顾长年与顾长宗都参与了童生试,可惜顾长年中了,顾长宗名落孙山。
顾长宗之母谢眉知道了以后很不高兴了,而且顾长年彼时只是童生,加上她的儿子没中,童生又不比秀才,为了能让自己的儿子安心,不受顾长年的影响,所以在谢眉枕头风的吹鼓下,顾父顾永河也理所当然的无视了顾长年这个童生。
不就是个童生么?他自己也是童生!所以这个童生什么的,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不是?
他考了一辈子,从前还有举人亲爹教导,自己都辣么努力,尚且都还不能考中秀才,这个儿子那么不懂事,不听话,他能考得中就怪了?
如果中不了秀才,那一辈子不都是个童生吗?
童生的话,家里不缺,县里也不缺,没啥好稀罕的!
因为这样的想法,去年的时候哪怕顾长年中了童生,在县里,在顾家,也没有引起多大的风浪,顾长年的日子该咋样还咋样。
可今年不一样啊,今年年初的时候,顾长宗再次下场考试了,只可惜依然还是名落孙山,谢眉心里正恨的不行呢,结果还没过几个月,那个她恨毒了的小崽子小畜生,居然一举过了院试?居然成了秀才公?居然还是案首?是年仅十二岁的案首!!!
特么的,她根本就木有一点点心里准备呀,好不好?
不单说她没有准备,就连考秀才考的心灰意冷,已经好几届都没去参加院试的老童生顾永河,此刻心里也是懵逼的!
顾永河与谢眉被下人了大门口后,望着面前报喜的官差们,夫妻二人脸上笑的尴尬僵硬,心里的滋味根本无法言喻。
还是顾永河反应快,在他看来,虽然自己考不中秀才,可架不住儿子厉害啊!
这个他根本没花什么心思养的儿子,考中了秀才不说,破天荒的居然还拿了个案首回家,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从此以后,继亲爹顾举人去世后,他们顾家再次站起来了!他们顾家从此以后,在栗县又重新拥有话语权了!
虽然自己内心有些憋屈郁闷,可有个光宗耀祖的儿子,这也是自己的功劳好不好?
渣爹之所以能称之为渣爹,那是因为他真的渣!
所以让谢眉都意想不到的是,自己的丈夫居然会一瞬间就一改常态,仿佛以前他对那小畜生的态度都是假的一般,当即转换了脸孔,一副惊喜过望的模样,急忙吩咐管家去采买鞭炮。
面对这样善变的丈夫,谢眉心里发凉,危机感顿生,当然,她的内心更多的还是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