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宠妻日常——缓归矣
时间:2018-12-15 09:55:39

  夏兰彤胡乱点了点头,一等门开立即矮身冲了进去,跪在夏兰盈跟前抓着她的双手泪水潸然,“姐姐,姐姐。”
  夏兰盈面上一片水光,终究有一个人来送她了,她伸手探向夏兰彤,想为她拭泪,伸到一半,想起来自己的手很脏,无力下垂,却落入一双温暖细腻的手中。
  “姐姐,对不起,对不起。”眼泪啪嗒啪嗒落在夏兰盈手上,夏兰彤泣不成声,如果那时候她不因为私心放纵姐姐与人私奔,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不会!
  “是我自作自受,我活该,与人无尤。”她错在不该私奔,更错在不该私奔后还以为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大错特错在想杀人灭口,可惜她醒悟的太晚了,但是有一件事还不晚。
  夏兰盈紧紧抓着夏兰彤的手,声音紧绷,“阿彤你听着,你不要学我,你不能犯错,犯了错就不能回头了,你知道吗?”
  吃痛的夏兰彤不敢叫出声,强忍着痛意望着眼角眦开的夏兰盈,下意识的用力点头,“姐姐,我知道,我听你的。”
  夏兰盈欣慰一笑,突然伸手抱住她,在她耳边低声说道,“阿彤,你听好了,我接下来的说的话非常重要,攸关整个家族。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好多将来会发生的事情。”
  夏兰彤匪夷所思地瞪大了眼睛,第一反应是姐姐疯了!
  夏兰盈却像是听见了她的心声一般,“我没疯,我从来都没这么清醒过。不管你信不信,你都要牢牢记住,你听好了……”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原本想用这些来补偿陆见深,不过现在用不着了。
  家族因为她名声扫地,还开罪了陆家,父亲叔伯能力平平,若无转机,只怕就要这么没落下去。
  她是家族的罪人,唯一能想到的补偿就是将自己知道的这些将来之事告诉妹妹,希望父兄可以把握机会,顺势而上。
  可惜她只活到后年冬天就死了,期间浑浑噩噩对朝廷大事知之甚少。幸而诸如太子薨殁这样震惊四海的大事却知道几桩。若是早知自己会回来,她肯定活的长长久久,将未来几十年的大势记得一清二楚,何愁夏家不兴,然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惟恐夏兰彤记不住,夏兰盈又复述了一遍,她声音前所未有的凝重,“我知道你不敢相信,可等我说的第一件事发生之后,你就会知道我所言不假。阿彤,你答应我,一定要牢牢记住,然后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告诉父亲,我求你。”
  瞠目结舌的夏兰彤打了一个愣,望着额角手背上青筋鼓跳,目光灼灼如同两团火苗在烧的夏兰盈,登时悲从中来,大姐竟是被活活逼疯了!
  夏兰彤强忍着震惊,郑重其事道,“姐姐,我记得,我都记得。”
  夏兰盈如释重负一笑,总算能为家族做一件好事,如此她便是死了也能瞑目。
  ……
  “夏家姑娘只怕死不瞑目。”
  应昭仁公主之邀来西苑欣赏新献上来孔雀的陆夷光远远的听见这么一句话,顿时不高兴了,目光不善地盯着远处的福王。
  她一直怀疑,福王不只腿有疾,脑也有疾,且脑疾已然病入膏肓无可救药。
  整日里怼天怼地,除了皇帝外,就没他不敢怼的人,越优秀怼得越厉害。他自个儿瘸了腿,断了前程,只能当一个混吃等死生娃娃的闲王,最爱对那些前程似锦的青年才俊横挑鼻子竖挑眼,分明是羡慕嫉妒恨的扭曲了。
  眼下被他挑剔的正是陆见深。
  这里是西苑,皇帝常年居住在这儿。西苑较之皇宫更辽阔通达,有烟波浩渺的湖泊,有荫蓊茂密的山林。皇帝又在这儿大兴土木修建宫殿楼台道观祠坛,方便自己修仙。
  作为中书舍人的陆见深自然在此处随王伴驾,这会儿他出现在园子里是因为德妃在陪驾,他一介外臣自然避了出来。
  不想倒霉的遇上了吃了枪子似的福王,不知他又是哪里受了刺激,没两句话就开始夹枪带棍的转到夏兰盈身上。
  陆见深一本正经接道,“王爷所言甚是,殒命于花期,想来她极为不甘心。”
  福王冷笑,“少装傻,你知道本王说的不是这个。”
  陆见深拱手,秉承着不懂就问的优良美德,“微臣愚钝,请王爷赐教。”
  福王喉间一哽,他最恨陆见深这幅道貌岸然云淡风轻的模样。
  “阿萝愚钝,也请王爷赐教。”陆夷光一脸娇憨地小跑过来,一边眨巴眨巴大眼睛求知欲满满地看着福王,一边请安,“阿萝见过福王。”
  落后几步的昭仁公主也行了一个万福礼,“昭仁见过二哥。”
  福王一瞧见这两黄毛丫头,就觉得心气不顺,这两丫头仗着父皇宠爱,撒娇弄痴让他吃了好几回挂落。方才他去向父皇请安,因为德妃在,没说几句话就被打发出来了。德妃正是昭仁的亲娘,登时新仇旧恨一块烧起来。
  “被自己未婚夫亲手送上了断头台,未婚夫还踩着她的尸首赚取名声,夏姑娘可不是死不瞑目。”
  左右宫人屏气凝神,假装自己只是一棵树。福王还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嘴巴那么臭出门没刷牙,陆夷光暗暗一磨牙,递了陆见深一个眼神,对上福王这根不讲理的棒槌,她大哥这样的讲理人太吃亏,得她来,对付福王她有经验。
  “所以王爷觉得我们应该假装这件事没有发生过?”陆夷光断章取义。
  福王瞪了瞪眼,“胡说!”
  陆夷光压根不给福王再说话的机会,语速飞快又清晰,“是阿萝的错,阿萝误解了王爷的意思,王爷怎么可能觉得我们应该包庇一个杀人凶手。
  便是亲亲相隐也有两不隐,谋逆反叛不隐;亲属互害不隐。莫说夏姑娘还未进门,即使她进了门,她处心积虑谋害我堂姐,我们家也绝不会为了一己私欲而包庇。不然如何对得起我堂姐,如何对得起为护堂姐牺牲的忠仆。
  今日她谋害小姑,它日便有可能弑杀公婆。敢问王爷,这等女子,谁敢娶?
  阿萝知道,这等心狠手辣的女子,王爷自然是不敢娶进来威胁陛下皇后以及各位王爷公主的安全,我们陆家亦然,所以我们不得不将她诉诸律法 。
  其实阿萝也知道,外头少数人觉得我们家不近人情,毕竟订过亲相识一场,何以这般绝情,让夏家家法处置便是,至少留一份体面。
  乍听之下觉得这些人重情仁德,细想却是自私自利,更是其心可诛。在他们眼里杀人这种大罪都该用家法处理,国法只是摆设。按他们的想法,家法应该凌驾于国法之上,可张家有张家的家法,李家有李家的家法,那以谁家为基准,岂不是乱了套。若人人眼中只有家法没有国法,后果不堪设想。唯有人人以国法为准,敬畏国法,才能天下太平。”
  陆夷光有点儿想喝水。
  福王想打人,他恶狠狠地盯着陆夷光,死丫头通篇没一个字指名道姓,可字字句句都在骂他。
  陆夷光瑟缩了下,霎时湿了眼眶,眼泪降落不落,满脸惹人怜爱的怯弱。
  “阿萝所言甚是,”朗笑声传来,“以家法代国法,践踏了朝廷尊严。你小小年纪,难为你看得通透。”
  身穿青色道袍手持拂尘的皇帝不紧不慢走来,一身万万人之上的帝王威仪绝不会叫人以为他个道士。
  福王脸皮狠狠一抽,白了又红。陆家老的青的小的,巧言令色,没一个好东西。
 
 
第35章
  眼中含泪的陆夷光闻言, 面露欢欣鼓舞之色, 有点儿骄傲又有点儿害羞的说道,“陛下, 其实这些话都是我从阿爹和大哥那听来的, 陛下也知道我就会吃喝玩乐, 哪里能说出这么多道理来。”
  皇帝一乐,吃喝玩乐说得可真理直气壮,“你父兄深明大义,心存社稷, 是国之栋梁, 他们将你教的也很好。”颇有些嫌弃的看了福王一眼。
  被嫌弃的福王悲愤,“……”就算觉得他没被教好, 那也是教的那个人有问题。再说了哪里教得好了, 牙尖嘴利, 目无尊长, 持宠而娇。
  皇帝淡淡扫一眼怒瞪着眼的福王, “福王, 你说呢?”
  一听皇帝叫它福王, 福王就知道父皇不悦, 更来气,“儿臣之见与父皇相同, 家法岂可越过国法。”话虽如此, 神态里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憋屈, 为皇帝维护陆氏兄妹下他的脸面。
  皇帝点了点头, 看向陆见深和陆夷光,“朕知道外头有些不利于你们家的流言蜚语,不必在意,流言止于智者。陆氏忠义,朕都看在眼里。”
  陆夷光脸上绽放出不加掩饰的欢喜和感激。其实外面的蜚短流长已经差不多平息,只剩下一些跳梁小丑在蹦跶,掀不起风浪就是膈应人。现在有了皇帝这番话,那些人再也不敢蹦跶,不然就是愚蠢自私,目无朝廷,心无社稷,跟皇帝唱反调。
  陆见深一揖,“陛下,微臣一家只是做了为人臣子的本份。”
  皇帝笑,“若人人都做好本份,朕可就高枕无忧了。”
  福王脸上又难看了一分。
  皇帝懒得看他任何人都欠了他百八十万两银子的脸,这儿子有腿疾,皇帝固然怜惜,只仗着腿疾就觉得所有人都欠了他,无理取闹,日磨一日,再多怜惜也淡了。
  被打发走的福王气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看见谁视线都淬了毒似的,吓得沿途的宫人低头避走。
  迎面而来的太子皱了皱眉头,福王这又是哪里受了刺激,对于这个兄长,太子也头疼。福王是兄长还有腿疾,太子势必要尊敬,以彰仁德,只福王对太子怨气冲天。
  在福王看来,若非他当年摔断了腿,这太子之位怎么会落到别人头上,便是后位也合该是他母妃的。
  方皇后和太子那是捡了他们母子的漏才有今天,福王能看得惯太子才怪了,只差没在背后扎小人了。
  福王敷衍地向太子行了一礼。
  太子见怪不怪,私下福王就是这德行,太子也不跟他计较,传出去也是他的名声。
  太子端着和善的笑容,“二哥向父皇请过安了,父皇可有在忙?”
  想起在园子里吃的闷亏,福王语气不甚耐烦,“父皇在园子里散步 。”
  见状,太子想福王可能是在皇帝那吃了憋,心里乐,面上不露分毫,“那我们这就过去了。”
  太子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在路上遇见了靖宁郡王,兄弟俩便结伴而行。
  “七弟体弱,不好好在家养着,怎么也跑西苑来了。”福王不阴不阳地看着靖宁郡王,这病痨鬼倒是生的好,果真是随了他那个不要脸的娘。
  太子皱了皱眉头。
  靖宁郡王半垂着眼帘,“奉父皇传召而来。”
  “父皇传你作甚?”福王脱口而出,他来西苑是不请自来,就是为了在皇帝面前露露脸,叫皇帝知道还有他这么一个儿子,有赏赐千万别忘了他。他一个不掌权的皇子若是没了皇帝的垂青还怎么嚣张。
  靖宁郡王声音淡淡的,“我不知。”
  “不知还是不肯说。”福王眯了眯眼,父皇向来对老七爱搭不理,难道老七也要翻身了。
  靖宁郡王,“二哥想知道随我一起去见父皇便是。”
  福王被噎住了,要是能一起去他还在这里问个屁!
  “不敢叫父皇等,二哥,有什么稍后再说,我们先行一步。”太子打圆场。
  福王冷瞪一眼靖宁郡王,连礼都懒得对太子行,甩着衣袖一瘸一拐的离开。
  太子眼底闪过一丝不悦,转瞬即逝,无奈地对靖宁郡王道,“七弟莫要往心里去,二哥他心里不痛快。”
  靖宁郡王弯了下嘴角,“太子放心,二哥一贯如此,我早习惯了。”
  太子叹着气点了点头,也是一幅莫可奈何的神情,又道,“你我兄弟,实在不必这般生分,这里又没外人,无须称太子。”
  “天地君亲师,”靖宁郡王轻轻一咳,“君在亲前,太子先是储君,后为兄长,君臣之礼不可废。”
  刚刚被福王撅了面子的太子通体舒畅,福王若是像七弟这般知礼该多好,还有燕王齐王,一个两个都是无君无亲的无礼之徒。
  太子眼神不觉柔和三分,想了想,小声提醒,“父皇召见你,许是为了你的婚事。”他是从母后那听来的,抛开两个小兄弟,诸皇子中只有七弟未婚,在七弟这年纪,他已经迎娶太子妃了。
  靖宁郡王恍然,目露感激之色。
  太子受用一笑,“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大可对父皇母后言明,若是羞于开口,孤可帮忙。”
  靖宁郡王轻声道,“一切但凭父皇母后做主。”
  太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父皇母后定然会你选一绝色淑女。”皇家娶媳都是从民间良家女里选,所以没有家世一说,只考虑女子品德容貌,品德虚无渺茫,所以说白了就是选美。
  兄弟俩到了才发现,园子里不仅皇帝在,昭仁公主和陆家兄妹也在,各自一番礼见。
  靖宁郡王察觉到陆夷光扫了自己好几眼,并未抬眼看过去。
  陆夷光看看陆见深再看看靖宁郡王,顿觉人生圆满了,本朝二大美色。
  皇帝微笑道,“那只孔雀可得好好养,养坏了,朕可是要罚的。”
  陆夷光欢欢喜喜地谢恩,“陛下放心,阿萝一定将它养的皮光水滑。”
  “然后宰了吃掉。”昭仁公主打趣。
  陆夷光皱皱鼻子,“怎么可能,我才不会干焚琴煮鹤这么煞风景的事。何况这是陛下的赏赐,我一定把它供起来。”
  为了奖赏陆家的识趣,皇帝一时兴起赏了一只孔雀,陆夷光不客气地收下了,这只绿孔雀带回家,外面那些人就更不敢胡说八道了。
  “儿臣记得,煮鹤这种事,七妹小时候差点干成了。”太子应景的玩笑了一句。
  昭仁公主跺了跺脚,嗔恼地叫了一声,“太子哥哥!”
  太子便笑,“哦,我记错,记错了。”
  说笑两句,陆夷光和昭仁公主告退,太子和靖宁郡王过来明显有事。
  昭仁公主分享八卦,“听说父皇母后要给七哥选妃了。”
  陆夷光头一个反应,“中选的姑娘有艳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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