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尧这反应,很明显是喜欢她做的面条,嘿嘿,即使只有一碗简单的西红柿鸡蛋煮面条,能被人认可,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洗了碗收拾好厨房,宋漾到客房打算洗澡,单尧临出门前告诉她,屋子里所有东西都能用,不用请示。
毛巾、浴巾、拖鞋都有全新的,唯独没有换洗衣物,宋漾在客房柜子里翻找半天,最后,认命的拿出一件未开封的男士家居服,先将就一晚,明天去买换洗衣服。
躺在床上,宋漾习惯性的开始刷微博,和以往的每天一样,单尧的消息充斥着她的首页,拍戏、广告、机场照等,信息丰富,宋漾找了一下,没有单尧被揍的报道。
看来,这事还没被人捅出去。
私信里仍然有99+的信息,不需要点进去看,宋漾就知道是什么,大半是单尧粉丝,发各种话过来骂她,还有些稍微理智的,会跟她讲道理——你知道他有多努力吗?
归结起来,粉丝们觉得宋漾不该黑他,他们的偶像,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没有缺点,只要有人说单尧的坏话,那一定是故意的,是水军,是蠢蛋!
宋漾长这么大,没追过星,也没黑过哪个艺人,单尧是第一个,是唯一的一个,宋漾知道,也会是最后一个。
细细想来,也不是单尧的错,是自己钻牛角尖,虽然,宋漾是真心认为单尧演技一般。
谁能想到,单尧的黑粉,如今正躺在单尧家里呢,世事无常,谁都无法控制。
乱七八糟想了一通,宋漾慢慢迷糊,很快进入了梦乡。
从私人医生处离开的单尧坐车回家,谁都没注意到,一辆全黑的轿车,从另一条马路上,无声的跟在了商务车后面。
☆、黑粉6
清晨六点,手机闹铃准时响起,宋漾睁开惺忪半醒的双眼,艰难爬坐起来,靠坐在床头醒神。
好困好困好困,睡得晚,这会正是好睡之时,内心挣扎了两分钟,宋漾猛地睁开眼,去洗手间洗漱。
冰凉的自来水敷到脸部,整个人瞬间清醒不少,宋漾对着镜子深呼吸,觉得精神上来了,刷牙、洗脸,根据单尧的吩咐,她需要做早餐,这是在他吃完那碗西红柿鸡蛋面后提出来的。
重新换上自己的衣服,宋漾想着,一会跟单尧请个假,得回家拿些换洗衣服过来才行。
客房在二楼,下楼后经过客厅才到厨房,六点刚过,天色尚暗,宋漾尽量放轻脚步声,右脚刚踏到客厅的地板,一个低沉的声音从沙发位置飘来:“你起来了?”
宋漾绝对不会承认她被吓了一大跳,结结实实的,客厅没开灯,单尧坐在那里做什么?这么忽然说话,真的要吓死人的!
竭力忍住吐槽的语气,宋漾尽量让自己的笑声听起来谄媚:“老板,您这么早就起来了?”
“我没睡觉。”
“……”沙发离楼梯有点距离,宋漾只闻其声,根本看不到单尧的表情,于是,她朝沙发处走过去,近了才看到,原来单尧大腿上放了个iPad,只是背对楼梯,被沙发背挡着,宋漾没看到。
单尧从平板上抽了个眼神给宋漾:“我在看剧本。”
“哦。”借着iPad微弱的屏幕光线,宋漾发现,单尧肿胀如白馒头的脸已经好了很多,基本恢复正常,只是额头上那条伤口换了医用纱布包着,“老板你不困吗?”
单尧:“习惯了,拍戏经常通宵,过了那个点我睡不着。”
对睡眠质量好到一定地步的宋漾来说,失眠这个词只存在于字典里,她爸说过,睡熟之后的宋漾,被人用麻袋装起来扔进河里,她估计都不会醒。
想到这里,宋漾居然有些赧然——自己是不是太不讲究了?
“对了,有个事儿。”安静了一会,单尧不疾不徐的开口说道。
宋漾立刻认真听。
“别喊我老板。”单尧说了句大大出乎宋漾意料的话,“喊我名字就行。”
宋漾呆住了:“单单单单单单尧?”
“我姓单,一个单,不是单单单单单单。”单尧十分耐心。
“……”宋漾双唇微张无法合拢,“单单单……老板,这样不合适吧?我们两个……”
单尧顾着看平板电脑,语气开始有些不耐:“我讨厌老板这个称呼,就这么决定。”
宋漾不自主的抖了一下:“是,老……”
“嗯?”单尧刮过一个眼神,虽然看不清,宋漾却觉得一阵寒意。
及时刹住车:“知道了单尧。”
边说,宋漾边摸了摸自己的胳膊,鸡皮疙瘩都出来了,为什么这么奇怪?
单尧似乎是满意了,对宋漾下达新的指示:“没事了,你去做早饭吧。”
“好。”
刚转身,单尧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再次喊住她:“大门口柜子里有个纸袋子,是给你的,别忘了拿走。”
宋漾一时没反应过来:“给我?”
“嗯。”单尧点了下iPad屏幕,剧本朝后翻页,“没别的事了。”
这话显然是“你可以走了”的同义句,宋漾好奇的半死,但单尧不愿意多说的样子,宋漾决定赶紧把早饭做好,自己跑去看。
他们是雇主雇员的关系,单尧会给她什么呢?
宋漾一家向来遵循老祖宗“早餐吃好”的优良传统,对于早点从不马虎,在这里也不例外。
单尧到餐厅时,宋漾清晰的听到他肚子发出“咕咕”声,得意之余赶忙把小砂锅端上桌:“老……可以吃饭了。”
白米粥用砂锅熬出来,米粒软糯清香,早晨吃非常养胃爽口;蛋黄冒油的咸鸭蛋是单尧昨晚从厨房柜子里拿出来的,据说是某个老板送的,他从来没吃过,庆幸还有半年才过期;两杯五谷豆浆,是宋漾刚打出来的,还冒着徐徐热气。
这些都算普通,单尧夹起一根油条,问道:“你连油条都会炸?”
“对啊。”宋漾得意的昂起下巴,“跟我妈学了好久才会的,这个可难弄了,可是刚炸出来就吃的话很香。”
单尧轻轻咬下一口,能听到“咔擦”的清脆声,他点点头:“确实好吃。”
两人相对而坐吃早点,单尧吃东西速度很快,两根油条、两小碗稀饭、一整个咸鸭蛋十分钟搞定,那杯豆浆也全数下了肚。
宋漾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点赞,不用多说了,看单尧的吃相就知道她做的早饭很成功。
单尧吃饱之后并没有离开餐厅,仍然坐在宋漾对面,跟昨晚一样,双手抱胸盯着宋漾看,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饶是自认脸皮很厚的宋漾,在单尧如此的注视下也很不自在,三下五除二解决了早点,立刻站起来收拾碗筷。
“有件事,我觉得告诉你比较好。”单尧的视线随着宋漾起身而朝上移动,“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宋漾被这话说的心里一颤:“什,什么?”
“我是个艺人,通常情况下,我是没有私人生活的。”单尧仍然看着宋漾,语速很慢,似乎要让宋漾听的更清晰,“你在这工作一个月的时间里,我不能保证你完全不被打扰。”
“为,为什么?”宋漾记得昨天来的时候,单尧明明说这里很安全。
单尧:“出道以来,我换过好几次住处,刚搬家的时候很安全,可是过不了多久,狗仔和记者一定能找到,最开始我想躲,可次数一多,我知道没用,不管我搬到哪里,都会被人找到,这里也是一样。”
顿了顿,单尧补充道:“这是我聘用你的理由,你不是圈里人,对我来说,是相对安全的。”
见宋漾静静看着自己不说话,单尧自嘲的笑了起来:“你一定在想,我赚这么多钱,被这么多人喜欢,却在抱怨这个,很不要脸,是吗?”
宋漾:“……我只是觉得,有得必有失,十全十美的事情是不存在的。”
“你说的对,所以我不怨什么,只是希望你明白这点,如果碰到什么特别的事,不需要太过惊吓。”
宋漾微微点头,示意自己明白,把空掉的碗盘拿到厨房。
“昨天在巷子里打我的人,有些线索了。”背后,传来单尧的声音,“据消息,是一个黑粉组织干的。”
☆、黑粉7
黑粉组织这个东西,宋漾是听说过的,据说,最开始的时候,是一群不喜欢同个公众人物的观众们自发集结起来,但是后来随着粉丝文化的蔓延加深,这种组织现在已经很有纪律和规模,还分等级的。
比如常见的微博撕逼,风浪之所以掀起老高,极有可能就有类似的组织在后头推动。
当然,宋漾只是在网上稀稀拉拉看到过一些,懂得并不多。
“黑粉组织找人揍您吗?”宋漾不解,有这么大仇恨吗?
单尧耸耸肩:“谁知道,还在查,坦白说,喜欢我的粉丝不少,讨厌我甚至恶心我的也多,如你所言,没有什么十全十美,我习惯了。”
没来由的,单尧这句带点自嘲意味的话,让宋漾不怎么是滋味,于是,宋漾放轻脚步离开餐厅,到厨房收拾。
单尧靠在椅背上一动不动。
不用宋漾洗碗,洗碗机是最新最先进的,宋漾拿出来的时候它还呆在包装盒里,据说是代言厂商送的,厨房柜子里堆满最新款电器,无一例外,全部完好的呆在包装盒里。
宋漾边擦案台边回想单尧跟她说的话——刚刚,他们算聊天吗?
她跟单尧聊天了?
单尧提醒她注意安全,同时告诉她这种日子他已经习惯了,也就是说,这种随时会被人盯着拍照挖隐私的日子,单尧已经见怪不怪了。
为什么宋漾认为自己从单尧的话里听出了一丝丝后悔——宋漾觉得自己肯定想多了。
单尧,目前最红的艺人之一,拍一个广告一部戏所赚的钱是她这种平凡人一辈子都不敢想的,被那么多人喜爱崇拜,万千聚光灯打在他身上,台下是无数双爱慕的眼睛。
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却求而不得的,单尧如今全部抓在手里,他没必要后悔。
一定是自己想太多了,宋漾无奈笑了笑,继续擦桌子,实际上案台和桌子都已经很干净了,但宋漾有个习惯,思考事情的时候喜欢擦东西,边擦边想,比单纯躺着坐着效率高很多。
收拾完厨房,宋漾犹豫去不去跟单尧请假回家拿衣服,从大门边走过去时,忽然想到单尧之前告诉过他,有一包东西,是给她的。
立刻奔过去打开柜子,一个很大的袋子,宋漾提出来打开,一看之下愣住——是一袋衣服。
不是什么很贵的牌子,就是宋漾平时会买的一些牌子,毛衣、秋衣秋裤、裤子、袜子,连最贴身的内衣内裤都有,都是全新的,整齐码在纸袋子里,粗粗估计,共有十来件。
宋漾的脸悄悄红烫起来,抱起袋子小跑进房间。
就这么神奇的,宋漾——著名艺人单尧的(前)黑粉,和单尧住到了一个屋檐下,这间据说是单尧的祖屋里,没有第三人,只有单尧(男)和宋漾(女)。
所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特别是这个“孤男”,是很多女孩子心目里的白马王子之类,如果让单尧的粉丝知道,宋漾觉得自己活不了多久了——不被咬死,光那一缸缸的醋,兜头兜脸朝她倒下来,她肯定被酸死。
宋漾曾经在微博上就单尧个人的新闻搜寻过多次——虽然是为了黑他的时候更有针对性,大致了解粉丝们的生存状态,因此宋漾给自己下了死命令,绝对不能把这事传出去。
事实上,宋漾一开始觉得单尧肯定很难相处,被人捧惯了的男人,一定是颐指气使、眼睛长在眉毛上面,可在一起生活了三天之后,宋漾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首先,单尧不难相处——因为他们根本没多少相处的机会,每天早上,单尧会给她开张单子,上面写了他想吃的菜,早餐后有人接宋漾去买菜,单尧每天就在书房呆着,宋漾做好饭菜请他出来吃饭,每顿饭大概半小时左右,每天二十四小时,两人相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两小时。
其次,单尧不喜欢指使人——他的话很少,点菜明细写在纸上,不需要动嘴,宋漾喊他吃饭,他通常会回一个字“嗯”,就没了下文;吃饭的过程中两人会聊上几句,大多是关于饭菜,或者,单尧有兴致的时候会跟宋漾说一些圈内八卦,不过都是点到即止;
最后,宋漾觉得单尧在某些时候算得上体贴——那包种类齐全的衣服;一天三餐用完之后,单尧会帮着碗筷搬到厨房;晚饭之后就让宋漾做自己的事情,除了不能出门闲逛,在这幢房子里随便做什么都行,屋子里的一切东西随便用。
做“保姆”三天下来,宋漾大大松了口气,接下这笔交易的时候担心会很难很累——毕竟,在她本来的设想里,单尧是个浑身缺点找不到丁点优点的男人,结果,大大出乎意料之外,宋漾不禁感慨,人不可貌相,永远是真理啊。
也许是自己对他的误解太深,想当然的戴着有色眼镜看人。
这天,宋漾趴在二楼的阳台扫尘,转身的瞬间,宋漾瞄到一个光点从她身后的落地窗上闪过,宋漾立刻盯着某处看过去。
那是大片的丛林,单尧的祖屋在郊区,屋子和屋子之间距离很远,绿化很好。
今天没什么风,某丛树叶却在剧烈的抖动,一看就有猫腻。
“你在这工作一个月的时间里,我不能保证你完全不被打扰。”单尧前几天说话的样子下意识浮现出来。
是……狗仔?爬在那棵树上拍单尧的房子?
宋漾庆幸自己今天围了围裙,戴了口罩帽子防尘,就算被拍到,也没人能认出她来,站在阳台略一思考,宋漾转身回到房间,迅速把窗帘和落叶窗全部落下,确定从外面拍不到里头的情况,转身飞奔到书房门口,飞快在木门上敲了几下。
“请进。”
宋漾立刻拧开门把手着急道:“外面有人,可能是狗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