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芷吃得不自在,所以当她男朋友来接她时,她迫不及待地站起来说:“我男朋友来了,先走了,你们慢慢吃啊。”
姜思思点点头,顾芷便逃似的走了。
“你看看你,把人家吓走了。”姜思思不满地看着王韩潇,“心里不爽就去坐那桌啊,来我们这儿当张飞算怎么回事?”
王韩潇:“张飞?”
姜思思冷笑,“你看看你这张脸黑成什么样子了。”
说话间,梁婉那桌吃完了,两人依然有说有笑地朝这边走来。
在柜台买了单,随后出门,全程没有看见姜思思和王韩潇。
姜思思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没看王韩潇,“难受就追出去啊,还跟我坐在这儿干嘛?”
说完,也不管他,自己拎着包走了出去。
王韩潇紧随其后,在大门处跟她并肩站着。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雨,许多行人冒着雨在路上狂奔。
不远处的梁婉和身旁的男生也冒着雨朝地铁站跑去。
“不追上去吗?”姜思思问。
“不了。”王韩潇拿出手机,“我打车。”
姜思思:“……”
“随便你吧,我先回去了。”
姜思思正要走,身后的王韩潇一把拉住她,“这么大雨你往哪儿走?我打车先送你。”
“不用了,我……”
话未说完,姜思思看到邢意北撑着伞,站在对面。
王韩潇也看见了,松开手,丢下一句“你路上慢点”就走了。
两个男人擦肩而过,却谁也没看谁一眼。
姜思思有预感,邢意北大概是误会了。于是她先发制人,在邢意北开口前说道:“要喝可乐吗?”
邢意北:“……”
可乐是没喝,但邢意北一路上却一言不发。
直到回了家里,姜思思说要洗澡了,他才在身后闷闷地说了一句:“你今天就是跟他吃饭?”
姜思思看了他一眼,也不去洗澡了,坐到沙发上整理自己买的东西。
“对啊,还有个女同事。”
邢意北站到她面前:“你怎么不跟我说?”
姜思思抬头看他,“他中途来的,就一起吃了啊。”
邢意北:“你们关系挺好。”
姜思思:“你怎么酸酸的,他就是我朋友啊,在日本的时候人生地不熟,多亏了他帮我很多忙。”
“我酸?”邢意北冷笑一声,“我至于吃他的醋吗?”
“哦。”姜思思把自己买的东西整理好了,唯独给邢意北买的衬衣没拿出来。
她今天本来就因为林小圆的事情心里不舒服,邢意北又在这里吃飞醋,她心情也不好,于是拿着东西往房间里去,“那你问这些干什么,我就跟他一起吃个饭而已。”
姜思思越是漫不经心,邢意北越是不舒服。
他一把拉住姜思思,“什么叫就是一起吃个饭而已?你脑子里就一根筋吗?就是一起吃个饭万一他就爱上你了怎么办?”
姜思思嘀咕:“我有这么大魅力吗……”
邢意北:“有啊!”
姜思思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问:“你到底是在骂我还是夸我?”
邢意北:“我在骂你听不明白吗?”
姜思思:“……”
吃醋的男人智商都不在线,姜思思决定不跟他计较。
“你让开。”姜思思推了他一下,“我去洗澡了。”
见邢意北不动,姜思思无奈地踮起脚,摸了一下他的耳朵。
“他有喜欢的人,不是我,别吃飞醋了。”
邢意北神色一松,立刻坐到沙发上。
“早说嘛。”
姜思思:“……”
还嘴硬说不是吃醋。
这时,邢意北看到最角落还在一个袋子,他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件白色衬衣。
“给我买的?”
“不是。”姜思思扭头往浴室走去。
邢意北:“那是给刚刚那个男人买的?”
姜思思:“……”
她怒回头,瞪着邢意北,“我给自己买的不行吗?”
邢意北拎起那件衬衫,笑着说:“这么大一件衣服,你穿得了吗?”
姜思思上前一把抢过衬衫:“怎么穿不了,我都试过了。”
“行。”邢意北说,“那你穿给我看呗。”
姜思思:“穿就穿!”
第38章 灯火阑珊处(七)
浴室的水蒸气弥漫着窄小的空间,又在镜子上凝成水珠,慢慢滑落。
姜思思在浴室里已经站很久了。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湿漉漉的眼睛里透露出两个字。
——绝望。
谁能想到在这样一个现代化公寓,竟然会洗澡洗到一半,停水了。
姜思思抓了抓头发,一手的泡沫。
全都是泡沫。
而外面静悄悄的,也不知道邢意北在做什么。
没有其他办法了,姜思思只能敲两下浴室门,朝外面喊:“邢意北!你在吗?”
等了许久,外面没有回应,姜思思便小心翼翼地把门打开一条缝,朝外面望去。
从她这个视角,只能看到沙发一角,邢意北不在那里。
姜思思又喊道:“邢意北?你去哪儿了?”
一道身影突然从一旁墙壁后闪现,吓得姜思思用力关上了门。
“怎么了?”邢意北刚从房间出来,敲了敲浴室门,“叫我干什么?”
隔着一道磨砂玻璃门,虽然看不清外面的人,但姜思思还是觉得自己像在他面前裸奔似的。
于是她捂着胸口,退到角落里说:“停水了。”
邢意北扭头拧开洗漱台的水龙头,果然没水。
“你洗完了没?”
姜思思:“我才刚开始洗呢。”
邢意北关上水龙头说:“我出去看看。”
几分钟后,邢意北回来了,站在浴室外说:“水管挖破了,一时半会儿修不好,要不我给你烧点热水?”
姜思思点点头。
片刻后,她意识到两人隔着一道门,于是正要说好,就见邢意北转身走了出去。
“那你等我一会儿。”
姜思思:“……”
原来他看得到。
那跟裸奔还有什么区别???
姜思思悲愤地缩到了角落里蹲下来,生无可恋地盯着地面的泡沫。
邢意北到客厅找了一圈,又回来说:“家里只有几瓶矿泉水了,我下楼去买,你多等一会儿。”
姜思思这回不点头了,“嗯”了一声。
邢意北走了两步,就返回来,看着门后那道模糊的影子,嘴角噙着笑。
“你别蹲那儿了,本来就潮湿,会长出蘑菇的。”
姜思思:“……”
等她出来,一定把他家浴室门换成铁的。
公寓离便利店并不仅,而要供一个成年人洗澡的水也不会少,所以邢意北买了两桶30L的饮用水,叫了店里的人一起送来。
到家时,已经过去快小半个小时了。
邢意北只让店里的人把水送到门口,自己搬进了厨房。
烧上一壶水后,邢意北坐到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浴室。
因为水蒸气的消失,磨砂玻璃里那道人影的轮廓越发清晰。
蹲在角落里,还真像个蘑菇似的。
“里面那朵蘑菇什么时候熟?可以摘了吗?”
听到邢意北带着笑意的声音,姜思思愤愤地说:“也不怕毒死你。”
邢意北把腿抬到茶几上,拿起手边的杂志,躺着翻了起来。
顺便对浴室里的人说:“怕什么,身上那么多泡沫,早都消毒了。”
姜思思:“……”
十分钟后,厨房的水开了。
邢意北拿了一个盆,调好了水温给姜思思端到浴室门口去。
“好了。”
里面的人影没动。
邢意北敲了敲玻璃门,把耳朵凑过去,说道:“一盆肯定是不够的,你先洗,用完了我再给你换。”
直到邢意北回到客厅,姜思思才开始缓缓挪动。
站起来那一瞬间,腿部的酸麻和大脑的眩晕同时袭来。
完蛋。
这是姜思思在摔下去的前一秒最后的想法,紧接着,浴室里一阵闷响,伴随着姜思思的尖叫,传到了客厅里。
“怎么了?!”
邢意北从客厅冲进来,“摔倒了?”
听见邢意北敲门,姜思思总觉得他下一秒就要开门进来了,立刻说:“我没事!你别进来!”
邢意北垂下手,靠在门边。
听这中气十足的声音,看来是真没什么事。
“你能自己起来吗?”
“能!”
姜思思为了证明自己能起来,不顾身上的酸痛,立刻撑着地面站起来,
可是站到一半,姜思思动了动脑袋,发现一件更严重的事。
操。
姜思思真的忍不住想爆粗。
头发居然缠在水龙头上了???
早知道留什么长发??
她歪着脑袋,用手扯了两下,长卷发打湿后就像两把缠绕在一起的丝线,越扯越乱。
“还没起来?”
邢意北又在问了。
姜思思一着急,用力扯了一下,非但没把头发扯下来,还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邢意北见姜思思一直没起来,以为她摔伤了,不由得紧张了起来,“你到底怎么了?”
姜思思抓着自己那把不争气的头发,给自己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然后才说:“我头发缠在水龙头上了……”
邢意北:“……”
外面的男人也无语,半晌,说道:“要我进来帮你吗?”
姜思思不说话,决定再给自己的头发一个机会。
她又用力扯了一下,没把水龙头解救下来,倒是扯掉一把头发。
……
邢意北在门外把她的动作看了个大概,想笑,又得憋着。
“这样吧,你是要一把剪刀,还是我进来帮你?”
姜思思:“……”
头发她留了快三年了,真要她一剪刀对着头发剪下去,还不如一剪刀给她脖子抹下去。
“你……帮帮我吧。”
邢意北起身往外走去,拿起沙发上那件姜思思新买的衬衣,用剪刀剪掉了吊牌才拿进来。
他敲了敲门,说:“你开门,我给你一件衣服,你先床上我再进来。”
一直纤白的手从门缝里伸了出来。
邢意北把衬衣递过去,那双手一碰到衣服,立刻抓紧抽了回去。
不久,浴室里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服的声音。
看着里面的人影动作差不多是穿好了,邢意北才问:“我可以进来了吗?”
里面的人点了点头。
邢意北推开门。
里面的热气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孔不入的一股沐浴乳的清香,伴随着姜思思的味道,扑面而来。
眼前的女人穿着一身洁白又宽大的衬衣,堪堪遮住膝盖,露出一双纤细白嫩如藕节的小腿。
水珠顺着衣服内看不见的地方滑到脚踝,晶莹剔透。
邢意北愣了一下,迅速移开眼睛。
“缠哪里了?”
姜思思指了指身后的水龙头,“你看不见吗?”
看是看得见,只不过看别的地方了。
混着洗发水的头发湿腻腻地缠在水龙头上,邢意北用了一只手托着姜思思的头,一只手慢条斯理地解开头发。
不是个体力活,邢意北却出了一身的汗。
“好了。”邢意北别开头,走出浴室,“水已经凉了,我重新去给你烧。”
他迅速走到厨房,打开炉子,手忙脚乱地把水倒进壶里。
不知过了多久,手边的壶里已经冒起了白烟,邢意北却浑然不觉。
脑子里全是那一袭白衣的模样。
隔壁一道细细软软的声音传了过来:“好了没有啊?”
邢意北恍然回神,身上去碰水壶,猝不及防被烫了一下。
他立刻含住自己的手指,回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早知道还不如别叫她穿了,给自己找不痛快。
姜思思简单洗完澡出来,已经换上了睡衣。
瞧见邢意北坐在客厅里发呆,姜思思不做声,快速走进卧室,躺上了床。
房间里只开着一站床头灯,照亮了一角。
姜思思听到外面的响动,知道邢意北在洗澡了。
不一会儿,外面没了声音,邢意北却也没进来。
姜思思钻进被窝,闭上眼睛睡了一会儿,又睁开眼,下床打开了房间的灯。
这时,外面有脚步声响起。
姜思思立刻蹦回床上,钻进被窝捂着被子。
门被打开了,姜思思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直到感觉到身旁的床塌陷一片,她才开口:“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