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赵乔挂完水后没有回学校，而是回了自己租的房子，邱俨错过了比赛，运动会三天就都空闲下来，自然是陪赵乔住在一起。
当晚两人什么都没做，第二天一觉睡到自然醒后赵乔优哉游哉地对着镜子做护肤。
她的过敏不严重，过了一晚红疹就全部消退，但她也不敢画太浓的妆，只画了个简单的眼妆再涂个口红便出了门。
邱俨跟在她身边寸步不离，像个尽职尽责的小保镖。
他从出门开始就在赵乔身边喋喋不休，一直到赵乔宿舍楼前还未停止——
“你宿舍我进不去，不过我会站在你寝室下面的空地上，你要是有什么事就直接趴窗口喊我名字，或者往下扔个枕头什么的，我一收到信号就立刻冲上去帮你，你千万别逞强，有事一定要喊我，知道了吗？”
赵乔笑着应下：“知道了知道了，不过你别担心，我不会跟她们动手的。”
“我是怕别人对你动手！”邱俨的心里还是有些七上八下。赵乔作风是肉眼可见的高调，这样的人在学校里总是恨的人比爱的人多，但她说到底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生罢了——这一点恐怕赵乔自己都没意识到。
“我心里有数，你别担心，在这等着我就好。”说着赵乔抱了抱邱俨，让他就在宿舍门口等着，“我很快就回来。”
邱俨勉强点了点头，看着她说：“好，有事喊我啊。”
“知道了，我去啦。”赵乔冲他挥了挥手，转身进了宿舍楼。
寝室里只有一个李思源在，赵乔进去的时候她正站在窗边，眺望的方向目测应该是露天篮球场那一块。
李思源听到声音后回过身看了眼：“你回来了，悠悠呢？她不是去找你了吗？”
赵乔自顾自地在凳子上坐下：“她是去找我了。”
“所以她人呢？”
赵乔瞥了她一眼，语气不冷不热：“你觉得她会在哪？”
李思源转过身，眉头蹙起：“你不会真的把她送进警局了吧？”
赵乔反问：“你怎么知道我会把她送进警局？”
“悠悠说的，说你恐吓了她。”
“是吗？”
赵乔单手撑着下巴，打量着眼前的女生——其实李思源长得不错，她是那种很淑女的长相，面庞白净，一头乌发披肩，戴着眼镜的样子显得文静乖巧。
在赵乔的印象里她从大一开始就一直是这副乖顺的模样，甚至有点沉默寡言，在卢悠悠旁边就像个安静的小跟班。
从来不显山不露水的人居然也能做出这些事，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赵乔问：“她还跟你说了什么？”
李思源神情怪异地看了赵乔一眼：“说你认为害你差点不能上台的人是她，还说你肯定会弄死她，所以吓得连比赛都不参加就直接去找你了。”
“哦。”赵乔点点头。
李思源又问了遍：“你真的把她送进警局了？”
“是啊。”说完赵乔目光直直地看着李思源，道，“我看你的表情一点都不惊讶嘛。”
李思源别过头避开赵乔的目光，重新看向窗外喧嚣的球场：“你会做这种事不是意料之中吗？你本来就很讨厌她不是吗？”
赵乔轻笑了声：“因为我讨厌她，所以你就把她推出来当替罪羊了是吗？”
李思源猛地回过头：“你这话什么意思？”
第39章 与我热恋
赵乔起身走向窗边，她朝窗外看了眼便了然地笑了：“在看高晋阳呢？”
李思源一下攥紧身侧的手, 面上却不动声色：“你这话说得太莫名其妙了吧, 我跟高晋阳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看他？”
赵乔姿态随意地靠着窗台, 目光看向篮球场的方向，不答反问：“你嗓子怎么哑了？”
“……咳嗽了。”
赵乔点点头：“现在正是换季的时候，确实得多注意身体。”
李思源没心思再看窗外了。
很显然, 赵乔不是过来跟她纯聊天的, 她的一句高晋阳就差点叫她心头炸开, 可接下来她却又作出一副不疾不徐的模样，实在叫人摸不着头脑。
赵乔又看了会外头的风景后侧过脸，看着李思源轻声慢语地抛出第二枚惊雷：“林姣知道你和高晋阳好上了吗？”
李思源怔了一瞬便又恢复淡定：“你到底在说什么？简直莫名其妙。”
赵乔又问：“十月二号的时候你们不是手牵着手在动物园约会了吗？”
“这些都是谁跟你说的？”
“我亲眼看到的啊，我当时觉得奇怪还拍了照呢, 你要不要看看？”说着赵乔勾起唇，冲李思源晃了晃手机。
“……”李思源嘴唇紧抿，没有说话。
赵乔放下手机，一点点朝李思源走近, 她比李思源高, 又穿了高跟鞋, 光是身高便已压迫感十足，两人几乎快要面贴面的时候她才停下了步伐。
李思源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点，侧过头避开了赵乔慑人的目光。
赵乔也不管她看不看自己，仍俯视着她, 声音还是和刚才一样轻轻的：“你帮着他报复我, 心甘情愿做他背后的女人, 可他现在却跟另外一个女人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他们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卿卿我我，这你都看得下去，就不觉得难受吗？”
李思源面色平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好吧，既然这样我也不为难你跟我聊天了。”赵乔摊了摊手，转身便朝门外走去，“我去找林姣聊天好了，她应该听得懂我在说什么。”
没走两步手便被一把抓住，赵乔回过身挑眉看着李思源：“拉着我做什么？你不是听不懂吗？”
李思源冷静的表情终于开始溃败，她瞪着赵乔压低声音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
赵乔有些好笑地说：“这话不是应该我问你吗？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思源没有说话，她直视着赵乔，然而赵乔像是戴了张微笑的面具，根本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她到底知道多少。
“你到底想怎么样？”
赵乔挥开李思源的手，往旁边的凳子上一坐，神情自然地耸了耸肩：“我真的很不喜欢这样你猜我猜的，我们直接点怎么样？我问你，害我的人是高晋阳对吧？你在帮着他监视我，是不是？”
李思源咬了咬唇，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话？是谁跟你说的？”
赵乔竖起食指晃了晃：“不要给我第三种回答，我只问你——是，还是不是？”
李思源这回紧抿着唇，没有做声。
等了没一分钟赵乔就不耐烦了，她嗤笑了声道：“你和卢悠悠倒是不太一样，一个死不承认，一个闷声不吭，不过结果是一样的，你回不回答我也无所谓，事情来的时候千万别懵就行。”
李思源一怔：“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回敬啊，礼尚往来是传统美德嘛，对了，我记得林姣的脾气好像很差的，比我差多了，这个你知道吗？要是不知道的话就当我好心提醒你一下，以后见到她最好避开点，谁知道她会从哪里听到点什么呢。”赵乔站起身拍了拍裤子，拎着包包就往门外走，“那拜拜咯。”
李思源紧咬住嘴唇。
赵乔总是这样！她总是格外的会装！
明明和她有关，但她偏就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就像现在这样，质问、怒火全都没有，就那么几句话，轻飘飘的，但里面全是令人反感的威胁。
她看着赵乔的背影，忽然大声道：“你有什么证据给我定罪？什么都不说清楚就要报复我，你就这样不讲道理的吗？还有，你倒是说清楚我到底做什么了啊？我和高晋阳是牵手了，是谈恋爱了，我就是愿意做他的地下情人又关你什么事？我自甘堕落自甘下贱你管得着吗？！”
赵乔猛地转过身，目光慑人地看着李思源，她一改之前的淡定，变得疾言厉色起来：“你自甘堕落自甘下贱我是管不着！但是你不该帮着高晋阳来害我！我自认从来没有对不起你什么，更没亏待过你李思源！我现在是没有证据给你定罪，但我有证据定高晋阳的罪！你以为高晋阳是什么好东西？他会让你好好地在一旁看着？做梦吧！你们让卢悠悠当替罪羊，他也能让你当替罪羊！”
李思源立在原地，抿着唇没有反驳。
赵乔又道：“还有，你以为我找不到证据？你当我会吃闷亏？我要是什么都查不到现在会站在这里跟你摊牌？我告诉你，我现在忍着不过是看在校运动会的面子上，不想学校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否则我现在就可以冲到篮球场上跟你自甘堕落的对象当面对峙！你当我不敢？”
李思源怔怔地看着赵乔，她面上的血色褪去，整个脸庞显得苍白脆弱。
——是啊，赵乔和她不一样，她什么都敢做，什么都敢说。
——自己在高晋阳那算什么？不过是个用完就丢的小角色罢了，从一开始的温言细语到现在一个眼神都不屑给一个，他甚至都不担心自己倒戈，也不担心自己把事情全都说出去，她在他心里什么都不是……出了事当替死鬼，自己肯定再好不过的选择吧。
她低着头，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赵乔双手环胸，略歪头打量着她：“我就问你几个问题。”
“你说。”
“你和高晋阳在一起之前知不知道高晋阳和林姣是一对？”
“我知道啊。”李思源忽然笑了起来，“我当然知道。”
“那你什么要帮别人的男朋友来害我？”赵乔实在不解。
李思源理所当然道：“不然我怎么成为他的备胎？我本来就配不上他，能做个备胎就不错了，他分手那么快，没准马上就轮到我了呢？我跟你们又不一样，我除了上赶着还能怎么样？”
李思源看着眼前的赵乔，只觉得讽刺极了。
她和林姣多好啊，高晋阳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对她言听计从，和林姣在一起的时候也是任林姣使唤，可唯独对自己不一样！不仅见不得光，自己还要处处顺着他恭维他捧着他。
就如她刚才说的一样，就是上赶着。
赵乔皱起眉，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但她也不想多说，又问：“最后为什么不是林姣上台？”
李思源轻声说：“她拉肚子了啊。”
“你也看过我的稿子，那为什么最后上的人不是你，而是卢悠悠？”
李思源笑起来：“当然得是卢悠悠啊。”
这话一出，赵乔心思只转了一瞬就立刻明白过来：“林姣拉肚子的事情是你做的？”
李思源扬起唇笑了笑。
“你想让卢悠悠做出头鸟，然后借我的手来对付她？所以根本没有什么替死鬼不替死鬼的，高晋阳就是在为林姣争取主持人的位置，是你最后反水了！因为你想害卢悠悠！”赵乔算是彻底想明白了，李思源恨的人不是自己也不是林姣，居然是这件事里最八竿子打不着的卢悠悠！
李思源轻笑了声：“是啊，因为你手里有她的把柄啊，我就是想要你把她送进警察局，我就是想毁了她啊。”
窗外的篮球场上一片喧嚣沸腾，又有人进了一个漂亮的球。
李思源重新走回窗边，她的视线落在篮球场上，手指攥紧窗台边缘，用低哑的声音继续道：“我已经受够了。比不上你，我认了，我们之间差距那么大，我对你羡慕有，嫉妒也有，但是你离我实在太遥远，所以我对你已经生不出任何恨，因为我不管怎么做都超不过你，恨根本没用，但是卢悠悠她跟我一样的条件，凭什么对我呼来喝去？她的成绩跟我差不多，她的条件也跟我差不多，凭什么对我颐指气使，把我当成个小跟班？我已经受够了！”
李思源越说神色越激动，她瞪着眼，仿佛魔怔了一般，咬牙切齿道：“比不上你，我认，比不上那个林姣，我也认，得不到高晋阳，我还是认了！但是凭什么和我差不多甚至成绩还不如我的卢悠悠还能压在我头上？凭什么？！”
李思源彻底褪去了那份温柔沉静的模样，她眼睛发红，神情似迷茫又似疯狂。
她的眼里倒映着篮球场上因为进球而又一次拥抱在一起的男女，神情似哭似笑： “你是没有对不起我什么，但我又对不起卢悠悠什么了？她凭什么这么对我？这不正好你手上有她的把柄吗？”她吃吃地笑起来，“我就是想让你把她送进警局，我就是想毁了她！这是她活该！是她咎由自取！”
赵乔往后退了两步，眉头紧蹙地看着看着眼前这个歇斯底里的李思源，她觉得有些可笑，但更多的是觉得可怕、可悲。
为了自身安全她继续朝后退着，也不再拖延时间，直接拿起手机看了眼没有挂断的语音聊天，然后对对面的人道：“好了，可以了，你过来吧，后面怎么做都随你。”
李思源愣了下：“谁？”
赵乔耸耸肩：“当然是卢悠悠啊，我想知道的都知道了，你们的事你们就自己说清楚吧，还有你的抱怨你的自卑我不想听也不想理解，因为我理解不了，不过我觉得你可以和卢悠悠说，你不是说你们俩差不多吗？估计会很有话题吧。”
看着目光瞬间变得像是要杀人的李思源，赵乔及时撤到了门口，她冲她笑了笑，摆了摆手：“再见。”说完干脆利落地拉上了宿舍门。
咬人的狗不叫，她不敢托大，这种明显情绪不正常的人还是离远点好。
快步离开宿舍乘坐电梯到达一楼的时候赵乔碰上了气势汹汹的卢悠悠，她面色发红，看上去快要气疯了。
看到赵乔出来，她问：“她在上面？”
赵乔点了点头：“对，不过她有点不正常，你确定要去？”
“去！为什么不去？”说完卢悠悠就进了电梯，摁上了关门键。
虽然要的就是她们互撕，但李思源那状态实在不正常，万一两人真的出什么事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