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珈跟着徐幼寒站起来。
“陪我妈一起来的,”女孩抬手一指,“就在那边的包厢。”
“我介绍一下,”徐幼寒说,“卫芷萱,济仁医院的千金,白珞珈……”
“我知道,”卫芷萱打断徐幼寒,她看着珞珈说:“孟钦哥哥的新婚妻子嘛,她现在可是全城热议的对象,出名得很。今天才见到真人,比报纸上登的照片还要漂亮,怪不得孟钦哥哥会看中你。”
珞珈微笑不语。
小姑娘不懂得隐藏情绪,几句话便将心事暴露无遗。
卫芷萱喜欢徐孟钦。
以徐孟钦优越的外形和家世,让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芳心暗许再正常不过,更何况卫芷萱是济仁医院的千金,也就是卫燕棠的妹妹,不乏和徐孟钦见面接触的机会,就更容易被他吸引了。
“对了,你哥最近在忙什么?”徐幼寒说,“都见不着他的人。”
“我哥去庆州了,”卫芷萱说,“说是要半个月才回来,估计还得一个星期左右。”
“他突然跑去庆州干什么?”徐幼寒皱眉,“最近庆州和京州局势紧张,很有可能会开战,他偏在这个当口跑过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我也不太清楚,”卫芷萱说,“你不如问问孟钦哥哥。”
她一口一个“孟钦哥哥”,叫得倒是亲热,好像专门叫给珞珈听似的,可惜珞珈并不在意,她唯一在意的是,卫芷萱是卫燕棠的妹妹,或许她可以利用她一下。
刚这样想,就听卫芷萱说:“幼寒姐,三天后我过生日,在我家办生日趴体,你来吧。”她顿了顿,看向珞珈,笑着说:“白姐姐也赏光一起来吧。”
虽然卫芷萱明显没安什么好心,这个邀请却正中珞珈下怀,这不是送上门来被她利用吗,她哪有不赏光的道理。
“我记着呢,”徐幼寒笑着说,“礼物都准备好了,我到时带珞珈一起去,正好趁机让她多认识几个朋友。”
又聊了几句,卫芷萱要回去,徐幼寒和她一起,去跟卫夫人打招呼。
珞珈一个人留下看戏,她往曾嘉树的包厢瞟了一眼,人已经走了,她刚松了口气,却被突然响起的踹门声吓了一跳,一回头,就见曾嘉树大步流星地冲进来,后头还跟着秦书印。
珞珈立即站起来往门口的方向走。
下面的观众一仰头就能看到包厢里发生了什么,卫家的包厢也在斜对面,她和曾嘉树拉拉扯扯被谁看到都不是好事,尤其是徐幼寒。
但当曾嘉树抓住她的手腕拽着她往外走的时候,珞珈又有点害怕,当一个男人被嫉妒心和胜负欲冲昏头脑的时候,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情急之下,她抓住了秦书印的手。
“秦书印,帮帮我!”她急切地央求。
这样近距离地看她,实在美得勾魂摄魄,秦书印无法拒绝她提出的任何请求。
“曾少,你别冲动!”秦书印一只手拉着珞珈,另一只手抓住曾嘉树的胳膊,珞珈几乎要贴进他怀里,令他心如鹿撞,“她现在是徐孟钦的女人,招惹她对你、对曾家都没有半点好处,你何必呢!”
“放手!”曾嘉树冲秦书印吼,秦书印却不为所动,他沉声劝:“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眼看着你往火坑里跳却不阻止。嘉树,该放手的人是你,不要一错再错了。”
正在这时,一把手枪突然抵到曾嘉树太阳穴上。
持枪的是徐幼寒,她看着曾嘉树,冷冰冰地说:“我命令你,立刻拿开你的脏手。”
第156章 民国名媛:少帅轻点爱13
珞珈被徐幼寒帅到了。
看她持枪的姿势便知道,她绝对是个练家子,果然虎父无犬女。
“徐小姐,你别冲动,有话好好说,舞刀弄枪的多伤和气。”秦书印赔着笑脸劝完徐幼寒,又义正词严地去劝曾嘉树,“嘉树,你还不快放手?戏院里几百号人,事情闹大了谁都不光彩,你还嫌这段时间被人议论得不够多吗?”
曾嘉树深深地看了珞珈一眼,然后被逼无奈地松了手。
徐幼寒手里的枪依旧抵着他的太阳穴,她面无表情地说:“你应该庆幸今天陪珞珈来看戏的不是孟钦,否则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曾大少爷,为了你的安危着想,我诚心地奉劝你一句,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别再纠缠珞珈,她现在已经不是你能随便染指的人,听清楚了吗?”
曾嘉树紧绷着脸,默不作声。
秦书印替他辩解:“嘉树没有恶意,他只是过来打声招呼而已。”
徐幼寒冷笑一声,放下枪,说:“你们走吧。”
秦书印如蒙大赦,赶紧生拉硬拽地把曾嘉树弄走了。
听蓝关上包厢的门,徐幼寒拉起珞珈的手察看,蹙眉说:“手腕都抓红了,疼吗?”
珞珈摇头,低声说:“不疼。”
“只会在女人面前逞威风的男人最没种,要不是投了个好胎他算个屁。”徐幼寒不屑地说,紧接着又疑惑地问:“你这么聪明的人,以前怎么会看上他?”
珞珈苦笑:“那时年纪小,被好看的皮相迷了眼,心也跟着盲了,幸好醒悟得早,及时远离,才没有浪费更多时光。”
“要我说,曾嘉树连孟钦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徐幼寒趁机替弟弟美言几句,“在男女情事上,孟钦是个极单纯的人,长这么大他只看上你一个,而且他性子拗,只要他认定一件事,就绝不会轻易改变和放弃,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他会像曾嘉树这样三心二意。”
珞珈当然不担心,恰恰相反,她特别希望徐孟钦三心二意。
对她来说,徐孟钦就是个意外,是块绊脚石,是她完成任务的最大阻力。他位高权重,冷酷阴鸷,心狠手辣,她想主动摆脱他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寄希望于他早点玩腻她,然后放她自由。不过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徐孟钦初尝情欲滋味,正是上瘾的时候,一时半会是不可能放过她的。
珞珈“嗯”了一声,说:“寒姐,今天的事别告诉孟钦,好吗?”
徐幼寒笑着说:“放心吧,你让我说我也不敢说,就他那臭脾气,真有可能一枪崩了曾嘉树。”
珞珈指着放在小圆桌上的枪:“我可以看看吗?”
徐幼寒把枪放到她手里:“子弹没上膛,不用担心擦枪走火。”
这是珞珈第一次拿枪,手枪精致小巧,完全可以装在手包里,拿在手里也不沉,枪身微凉,有着冷冽的金属光泽,她平伸手臂,瞄准戏台上唱戏的戏子,做了个开枪的假动作。
“我八岁就开始玩枪了,枪法不比孟钦差。”徐幼寒说,“虽然有人保护,但学会自保也很重要,关键时候还是要靠自己。”
“寒姐,”珞珈一脸期待地问,“你可以教教我吗?”
“你想学?”徐幼寒笑问。
“嗯,”珞珈现学现卖,“你刚说的,学会自保很重要。”
“家里就有射击场,”徐幼寒说,“咱们明天就开始。”
珞珈点头:“好。”
顿了顿,珞珈又说:“刚才听你和卫小姐说,最近局势紧张,可能会开战,是真的吗?”
徐幼寒点头:“庆州督军马博远,先是派间谍潜入京州,意图暗杀孟钦,计划失败后,又在你和孟钦结婚那天,突袭京州北边的康平镇,当然最后也失败了。老虎不发威,他们就以为是病猫,眼下各方军阀都蠢蠢欲动,想要攻下京州这块战略要地。孟钦当然不会让他们如愿,他打算一举吞并庆州,杀鸡儆猴,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要开战了。”
珞珈蹙眉:“听起来局势似乎不容乐观。”
徐幼寒却毫不担忧:“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京州这两年虽然一直是太平盛世,孟钦却从来没有丝毫懈怠,他早就等着这一天了,你不用为他担心。”
珞珈点头。
若真打起仗来,名流贵族们自然能找到生路,但普通人便都成了浮萍,任凭雨打风吹,随波逐流,身不由己。
直到最后珞珈也没听明白这出戏唱的什么,只记得咚咚锵锵咿咿呀呀,听了满耳朵热闹。
出了戏院,徐幼寒带她去吃宵夜,回到督军府时已经十点多,简单洗漱后睡下,一夜好眠。
第二天,吃过早饭,徐幼寒带珞珈去射击场,先从最基础的理论知识开始教她,珞珈学东西非常快,不过一个上午就学得有模有样,开十枪至少有五枪能打中枪靶。
和徐幼寒一起吃过午饭,相约下午去逛街,给卫芷萱买生日礼物。
珞珈问:“你不是说已经提前准备好礼物了吗?”
徐幼寒笑着说:“我就随口一说,你怎么什么都信。”
夏日午后,小憩片刻是很有必要的。
珞珈穿着轻薄的纱裙侧躺在床上,风扇正对着她吹,中间还搁着一盆冰块,风里掺了凉气,十分消暑。
正昏昏欲睡的时候,被突然响起的开门声惊醒,掀起眼皮瞧了眼,是秋蕊。
“少夫人,”秋蕊轻声说,“张副官要见你,正在客厅等着呢。”
“有说是什么事吗?”珞珈问。
“说是少帅让他找的人有下落了。”秋蕊答。
珞珈刚要高兴,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边披衣边问:“只有张副官一个人吗?”
秋蕊说:“是。”
既然这位张副官已经找到了惜慈的下落,直接把人带来见她就是,可他并没这么做,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惜慈出事了。
她猜对了。
张副官告诉珞珈,离开白家后,惜慈回了家。
惜慈父母早逝,家里只有一个哥哥,名叫杨鸿志,杨鸿志既是赌徒又是烟鬼,手气好的时候就吃香喝辣嫖妓抽鸦片,手气不好的时候靠惜慈接济才能勉强度日。
惜慈回家那天,正撞上赌馆的人上门要债,如果不还钱就要砍了杨鸿志的双手,杨鸿志吓得屁滚尿流,立刻嚷嚷着要用惜慈抵赌债。
要债的人见惜慈长得漂亮,便说要把她卖进妓院去,指定能卖个好价钱,惜慈一听这话就赶紧跑,被抓住后,她当场就咬舌自尽了,杨鸿志却趁乱逃脱,没了下落。
珞珈听完,心里堵得难受。
当初把惜慈留在白家,是为她着想,却没想到,冯毓卿那么快就把她打发走,间接害死了她。
“她的尸体呢?”珞珈面无表情地问。
张副官说:“要债的人把她扔在了乱葬岗,因为天气热,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尸身已经腐烂发臭,以免吓到少夫人,我就自作主张,把她葬了。”
珞珈紧攥着手里的帕子,说:“张副官,麻烦你再帮我一个忙。”
张副官说:“少夫人只管吩咐。”
珞珈说:“找到杨鸿志,带到我面前来。”
张副官走了。
珞珈呆呆地坐了一会儿,回床上躺着。
早知如此,她绝不会让徐孟钦帮着找惜慈,那样她至少还能想象惜慈在某个她不知道的地方活得很好,现在却连自欺欺人的机会都没有了。
下午,珞珈应约陪徐幼寒逛街。
“卫芷萱什么都不缺,送礼不过是走个形式,”徐幼寒说,“不用管她喜不喜欢,也没必要精挑细选,只要价格适当就行。”
她挑了个三千块的桃花玉手镯,珞珈则挑了对两千块的珍珠耳环,正好相配,不过钱都是徐幼寒出的,珞珈也没跟她假客气。
周一,是白泽礼和冯毓卿搬家的日子。
惜慈的死,冯毓卿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珞珈不想见她,就没露面,她知道徐孟钦肯定提前做好了安排。
下午时,张副官又来了。
珞珈惊讶:“这么快就找到杨鸿志了?”
“还没有,”张副官说,“我来是为了告诉少夫人另一件事。”
珞珈直觉不是什么好事,没想到又被她猜中了。
张副官说,因为家当太多,要分两次搬,白泽礼和冯毓卿就跟着第一趟车先去了桃源路的别墅,可他们刚出发没多久,前院的厨房却突然失火了。
因为是老房子,木质结构很多,火势迅速失控蔓延,从前院烧到中院,又从中院烧到后院,不过一个上午的时间,白家大宅就被大火吞噬干净。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大火没有殃及街坊四邻。
珞珈听完,不知该说什么。
那天徐孟钦提出要把别墅给白泽礼和冯毓卿住的时候,她就感觉他在憋什么坏呢,因为以德报怨实在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虽然无凭无据,但她敢笃定,白家这把火绝对是徐孟钦指使张副官放的。
“我爸我妈没事吧?”珞珈平静地问。
张副官说:“房子和一大半家当都烧没了,损失惨重,二老都很伤心。”
珞珈叹气:“麻烦张副官带我去一趟桃源路吧。”
虽然不想见冯毓卿,但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这个做女儿的不露面实在说不过去,只能去走个过场。
督军府离桃源路不算远,半个小时左右就到了。
珞珈下车,抬手遮住阳光,打量面前的独栋别墅。
是很西式的建筑,应该才建成没两年,外墙依旧洁净如新。
前院是个小花园,打理得很好,花木枝繁叶茂,红的、黄的、白的、粉的开得正热闹。
珞珈喜欢这里。
大门轻轻一推便开了,她走进去,穿过花径,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哭声,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珞珈按响门铃,白泽礼来开的门。
一走进去,便看见雯嫂跪在地上哭,冯毓卿则坐在沙发上抹眼泪,见她来了,冯毓卿蓦地哭出声来,边哭边控诉命运对她的种种不公。
珞珈走到她身边坐下,冯毓卿立即紧紧抓住她的手,哽咽着说:“珞珈,妈以后就指望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