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不是一个滥情的人,理智永远先于情感,却在珞珈这里破了功,冲动得像个禽兽。
但他必须克制,用尽一切办法克制,她不属于他,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她都不可能属于他。
昨天一起吃饭时他就看出来了,徐孟钦已经爱上珞珈,徐孟钦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他正在爱着这个女人,因为这是他的第一次。
徐孟钦是一个占有欲强到可怕的人,他一旦爱上一个人,就绝不会放手,任何人都别妄想染指。
“燕棠哥哥,”门外响起珞珈的声音,“我可以进来吗?”
卫燕棠低头审视自己,衣裤整齐,欲望的猛兽也已被击退,他哑声说:“进来吧。”
珞珈推门进来,一手提着打包的饭,一手提着半拉西瓜。
“伤口没有开裂吧?”她问。
“没有,”卫燕棠说,“不要紧,别担心。”
珞珈把吃的放在他面前:“你得吃得清淡点,所以我买了地瓜粥和凉拌豆腐,还有半个西瓜。已经过两点了,等你吃完饭估计我表弟就来了。”
卫燕棠喝粥,珞珈就坐旁边吃西瓜。
西瓜已经切成一块一块的,只有底部连着一点皮,轻轻一拽就下来了。
“也不知道奇致怎么样了,”珞珈边吃边说,“昨晚实在太混乱了,天又那么黑,从车厢里游出来后就没看见他了。”
卫燕棠说:“他如果活着,会自己回京州的。”
珞珈点点头:“希望他还活着。”
卫燕棠看见她左手小臂上有几道长短不一的伤口,便问:“你的手怎么伤的?”
珞珈偏头看了一眼,说:“昨天在水里被玻璃划的。”
卫燕棠问:“擦药了吗?”
珞珈笑了下,说:“没有,忘了。”
卫燕棠没再说什么,低头喝粥。
珞珈吃了两块西瓜,起身去卫生间洗手,洗着洗着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卫燕棠刚才到底解手了没?还是说一直憋着呢?
洗完手出去,卫燕棠已经吃完饭。
卫燕棠说:“过来。”
珞珈听话地走过去,跪坐在他面前。
卫燕棠打开铝盒,熟练地给她小臂上的伤口消毒擦药,他动作轻柔,珞珈几乎感觉不到疼。
弄好之后,珞珈说:“谢谢。”
“该说谢谢的是我,”卫燕棠说,“你已经救了我两次。”
珞珈说:“你在火车上也救了我,就算扯平了。”
卫燕棠眉眼低垂,不敢看她,他若有似无地笑了下,说:“等回到京州,寒姐一定会暴打我。”
珞珈笑着说:“别怕,我会替你求情的。”
正说着,敲门声响起来:“表姐,是我,鹤鸣。”
“来了!”珞珈欢快地跑去开门。
冯鹤鸣站在门外,高大英俊,他笑着说:“表姐,你怎么穿成这样?”
珞珈说:“因为方便。”
她拉他进屋,径自为两个陌生人做介绍:“我丈夫的好朋友,卫燕棠;我表弟,冯鹤鸣。”
卫燕棠已经坐到了床上,他和冯鹤鸣握手,客气地说:“辛苦你跑一趟了。”
冯鹤鸣也客气地说:“不辛苦,应该的。”
珞珈说:“鹤鸣,燕棠哥哥的右腿受伤了,行动不便,你扶他去下卫生间吧,我收拾下东西咱们就走。”
冯鹤鸣说好,卫燕棠也没有拒绝。
珞珈既心疼又好笑,看来卫燕棠一直憋着呢,一定很辛苦。
冯鹤鸣把卫燕棠的胳膊架在肩膀上,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去了洗手间。
珞珈把铝盒收拾好,在两斤糕饼里挑几块看起来好吃的用纸包好,打算路上吃,剩下的东西就可以扔这儿了。
大概过了五分钟,冯鹤鸣和卫燕棠才从厕所出来。
三个人下楼去,到了前台,珞珈说:“燕棠哥哥,你往家里打个电话吧。”
卫燕棠点头,靠着柜台单腿站立,珞珈拨完号才把电话递给他。
珞珈在旁边站着,以防他再摔倒。
该说的珞珈都已经交代清楚,卫燕棠简短地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珞珈结账,房费、电话费加一条被子的钱,一共十五块,她把剩下的钱全部交给卫燕棠,说:“这些钱是从你裤子口袋里摸出来的,还给你。”
卫燕棠笑着说:“幸好我习惯往口袋里塞两张钱,要保持这个好习惯。”
上了车,珞珈说:“鹤鸣,遇到坏路记得开慢点。”
冯鹤鸣说:“知道了。”
汽车上路,珞珈终于彻底安心。
她之前一直隐隐悬着心,毕竟杀了三个兵匪,还把一辆军车丢在了秋阳镇附近,如果被人循着踪迹追过来就糟糕了。
幸好,她担心的事没有发生。
晚上八点多,他们顺利抵达平阳冯家。
冯承安刚年过四十,看起来却比白泽礼还要老些,头发已经白了大半。
珞珈跟他大概讲了一遍昨晚到今天发生的事,冯承安听完,不由感慨:“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瑞德药厂的生意一定能成。”
珞珈问:“舅舅,阮常闻那边怎么说?”
冯承安说:“我跟他说你是因为火车被炸才没能按时赴约,他不仅没不高兴,还主动另外安排了时间,定在了一周后,还是平阳大饭店。”他看向卫燕棠,“乡镇小诊所毕竟不靠谱,明天让鹤鸣再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然后好好养一个星期,走路应该不成问题。”
卫燕棠点头:“好,劳冯叔叔担心了。”
珞珈说:“舅舅,我们的行李都没了,钱也没了……”
不等她说完,冯承安就笑着接口:“钱的事你们不用操心,包在我身上。”
卫燕棠说:“等我回了京州,一定双倍奉还。”
冯承安笑呵呵说不用,然后吆喝家里唯一的佣人李妈妈开饭。
吃过晚饭已经快十点了。
卫燕棠有冯鹤鸣照顾,不用珞珈操心,她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换上李妈妈给她准备的睡衣,四仰八叉地往床上一躺,长长地舒了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幸福感。
一墙之隔的卫燕棠就完全不同了。
他的劫难才刚刚开始,而且还是引无数英雄竞折腰的情劫,更何况他还不是英雄。
卫燕棠深深地叹了口气,一边暗自悸动着,一边又觉得心如死灰。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对好兄弟的女人动了心?
第159章 民国名媛:少帅轻点爱16
第二天上午,珞珈给徐幼寒打电话,被告知徐孟钦昨夜领兵向庆州发起进攻,战斗已正式打响。
“第一仗就旗开得胜,把庆州那帮孬兵打得落花流水。”徐幼寒的语气难掩得意,“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看谁以后还敢嘚瑟。”
珞珈说:“希望这场仗能快点打完。”
“一定会的,马博远根本不是孟钦的对手。”徐幼寒说,“对了,燕棠的伤怎么样了?”
珞珈说:“虽然昨天在秋阳镇的诊所处理过了,但保险起见,等会儿再带他去平阳的大医院看看,不过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那你们什么时候能回来?”徐幼寒问。
“燕棠哥哥的伤至少要养一个星期,然后才能和瑞德药厂的人见面,”珞珈说,“如果事情谈得顺利,估计月底就能回去。”
正说着,冯鹤鸣扶着卫燕棠从房间里出来:“表姐,走了。”
珞珈点点头,对着电话说:“寒姐,我们要出发去医院了,再见。”
等她挂了电话,冯鹤鸣笑着说:“表姐,你就穿成这样出门吗?”
珞珈穿的是李妈妈的衣服,颜色款式都很老气,但她长得漂亮,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那怎么办?”珞珈笑着说,“我没衣服可以换。”
冯鹤鸣说:“你还不如跟卫大哥一样穿我的衣服呢。”
珞珈点头:“也好。”
冯鹤鸣先扶卫燕棠坐下,然后去给珞珈找衣服。
珞珈坐在卫燕棠对面,微笑着问:“昨晚睡得好吗?”
卫燕棠点头:“挺好的。”
其实一点都不好,伤口疼加上脑子乱,他辗转反侧了半宿才睡着。
珞珈说:“寒姐刚才在电话里告诉我,京州和庆州昨晚已经开战了,而且第一仗就大获全胜,特别振奋人心。”
“意料之中,”卫燕棠说,“蛰伏两年,利剑出鞘,必定所向披靡。”
冯鹤鸣拿着衣服出来,珞珈接过来,回房间去换。
宽松的白色棉T,肥大的黑色长裤,珞珈把T恤下摆扎进裤子里,皮带几乎在腰上围了两圈,最后把过长的裤脚挽起来,就是简单又随性的中性风,看起来既美又飒。
等珞珈换好衣服出来,冯鹤鸣直接夸:“表姐,你怎么穿什么都这么好看?”
卫燕棠扫她一眼便移开视线,和珞珈看向他的视线完美错开。
他撑着桌子要站起来,冯鹤鸣急忙来扶他。
珞珈说:“鹤鸣,你多带点钱,从医院回来的时候去趟商场,我和燕棠哥哥都得添置几件衣服,总不能一直穿你的。”
冯鹤鸣笑着说:“放心吧,我爸出门前就把支票留给我了。”
卫燕棠说:“花多少钱都记我账上。”
冯鹤鸣开车,珞珈和卫燕棠坐在后座,两个人都偏头看着窗外的街景,来到陌生的城市总是新鲜的。
“表姐,”冯鹤鸣说,“表姐夫对你好吗?”
“他对我很好。”珞珈说。
“虽然平阳离京州很远,但我也听过一些表姐夫的传闻,似乎不太……”顾及卫燕棠是徐孟钦的朋友,冯鹤鸣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显。
“传闻大多是道听途说,三人成虎,不能信的。”珞珈说,“他人很好,对我也很好,不用为我担心。”
卫燕棠在旁听着,忽然想起前天在火车上对珞珈说的那些话,心情顿时复杂起来。
谁能想到,前一天他还在为好兄弟“花言巧语”,第二天就对好兄弟的女人有了非分之想,这实在是太讽刺了。
到了医院,冯鹤鸣带卫燕棠去检查,珞珈不方便跟着,就坐在走廊的长凳上等着。
没等多久,卫燕棠坐着轮椅被冯鹤鸣推出来。
“怎么样?”珞珈站起来,“没事吧?”
“医生说伤口有感染,”冯鹤鸣说,“需要拆线做清创手术,否则会越来越严重。”
“清创是什么意思?”珞珈不懂就问。
卫燕棠说:“就是清除伤口内的坏死组织、血凝块或脓液。”
珞珈问:“那什么时候做?”
“还不知道,”冯鹤鸣说,“要等医生安排。”
卫燕棠看着珞珈说:“可能要在医院耗一整天,有鹤鸣照顾我,你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先回去吧。”
珞珈摇头:“我不走,在这里呆着我安心些。”
她在为我担心。
这个念头让卫燕棠欢喜了一瞬,旋即又陷入自我谴责。
卫燕棠,她是你兄弟的女人,不要再为她心动了!按捺!克制!
珞珈当然没走。
生病可是刷好感的最佳时机,她怎么可能放过。
所幸医生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手术也做得很快。
手术结束后,医生建议住院,方便治疗和养伤,冯鹤鸣二话不说,直接去办住院手续。
等安顿好已经过了晌午,冯鹤鸣去买饭,珞珈陪卫燕棠呆着。
单人病房,还算宽敞,窗外是个花坛,开满了五颜六色的太阳花。
珞珈看了会儿花,把窗帘拉上遮挡日光。
吃完午饭,卫燕棠说:“有护士照顾我,你们都回去吧。”
冯鹤鸣笑着说:“那个叫湘琴的小护士,一个小时进来七八趟,嘘寒问暖的,那叫一个殷勤,果然长得好看的人无论到哪里都是被优待的。”
珞珈也笑着说:“怎么,羡慕啊?”
冯鹤鸣点头:“非常羡慕。”
珞珈说:“燕棠哥哥,那就先把你交给湘琴护士照顾,我和鹤鸣去商场买东西,晚上我来给你送饭。”
“不用麻烦了,”卫燕棠说,“我吃医院的饭就好。”
“那怎么行,”珞珈说,“食补好得更快,我们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
卫燕棠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默许,心情复杂地目送珞珈和冯鹤鸣离开。
珞珈要给卫燕棠买衣服,就让冯鹤鸣帮着试,他们俩的身高体型都差不多,冯鹤鸣的衣服穿在卫燕棠身上就很合身。
“表姐,”冯鹤鸣站在试衣镜前,边系衬衫扣子边说,“卫大哥和表姐夫一定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吧?”
“嗯,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珞珈站在后面帮他整理衣领,“为什么这么问?”
“如果不是关系好到一定程度,”冯鹤鸣说,“没有哪个男人放心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东奔西走。”
珞珈笑了笑,转移话题:“你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有没有遇到心仪的姑娘?”
冯鹤鸣摇头:“我觉得我还没有做好结婚的准备,我现在就想帮着我爸把纺织厂做好做大,把日子过得越来越好,然后再考虑娶妻生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