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声往外走。
想起还没道别，忙转身和教练等人说再见。
众人没多留她。
走出休息室的门，迎念后知后觉身后还有个人影跟着，错愕地回头，“队长，你……去哪？”
喻凛然手插兜，悠悠道：“去吃饭。”
迎念朝后探头看了几眼，没瞧见其他人，“他们？”
“他们不一块吃。”
她愣愣提步，和喻凛然一块走到门口，想起来问：“队长，你的队服什么时候换下来的？”
“从场上下来换的。”队服一整套，脱掉外套穿自己的私服，登时就没那么招眼。当然，他这张脸对于不关注电竞圈的路人来说，比SF的队服还更招摇。
迎念缓缓停下步子，喻凛然也随之停下。她有点不确信，试探问道：“队长，你去哪吃……”
他反问：“你想去哪？”
——竟、然、是、真、的！
迎念吓得差点咬到舌头：“队、队长你要跟我一起吃晚饭？！”
喻凛然睨她：“你没空？”
“有有有！当然有！”迎念先是摇头，又连忙点头。
来看比赛前没说这一茬，意外！太意外！
送上门的惊喜迎念除非傻了才会往外推，不管喻凛然是怎么想的，既然他开了这个口，她就绝对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就算他反悔，她也要坚决把他的嘴堵死了！
惊喜过后不免担心起来，迎念左右看看，“不过队长，要是被人看到……”
“怎么。”喻凛然无所谓，“有什么见不得人？”
“我怕对你影响不好。”
“你当人人都认识我？”
迎念摸摸脖颈，后面的话没说，万一遇到电竞粉呢？
第一次和喻凛然单独相处，雨天在小卖部前碰见那回不算，顶多算遇见，像这种真正意义上的独处，没有SF其他选手和工作人员，只有他们两个，认识这么久了，真真是头一回。
迎念和喻凛然并排前行，他比她高得多，手臂和手臂之间隔着十几厘米距离。迎念不敢靠的太近，在确定一起吃饭这件事是真的不是做梦以后，她突然沉默下来。
不敢说话，紧张。
走着走着，迎念突然停下。
喻凛然也停住，侧目，“怎么？”
迎念站着低下头，两秒后抬起，用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鼓起勇气抬指戳了戳喻凛然的手臂。
“队长，真的是你吗？！”
“不然还能是谁。”
迎念真想尖叫宣泄，脸皱成一团，咬牙忍住。
几秒后，她长抒一口气，勉强恢复正常，“好了，我们走吧。”
“……”喻凛然无言。突然有点不是很想走了？
迎念雀跃的心情全写在脸上，笑意蔓延至眼角眉梢，像是被彩票砸中，一路乐呵。
出租车上，喻凛然忍不住：“有这么好笑吗。”
“我没笑！”迎念压平嘴角，笑意偷跑到眉眼。
车平稳向前，迎念坐在后座右边，不停偷瞄左边的喻凛然。过几秒瞄一眼，再过几秒又瞄一眼，其中间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减。
喻凛然忽地默然叹了一声。
隔着衣物握起迎念的手腕，她的手空悬着，他轻扯衣袖，将右手腕贴到她指腹下。
“摸到脉搏了？”喻凛然扭头和她对视，像是无奈强调，“我是真的，不是假的。”
迎念一愣，四目相接，眸光落进他眼底。一刹那，脸突然发热。
心脏快速跳了一拍，那种感觉不是粉丝面对被崇拜者的情愫，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纯粹的、对异性的悸动。
迎念慌忙收回手，眼神飞快避开，强壮镇定地应：“……哦。”
喻凛然理好袖口，收回视线。
……
专吃云南菜的餐厅，装修风格别有特色，点完单，澄黄吊灯洒下暖光，蓝色透明玻璃杯盛着柠檬水，面对面的两人卡座被纱帘围起三面，霎时营造出隔绝他人的空间私密感。
迎念一时不知说什么，置于膝头的两只手在桌下拘谨地绞在一起。
还是喻凛然先开口：“脸上的疤好了？”
他看着她眼角下方，眸光莫名教人紧张。
迎念乖乖点头，“好了。”
“下回还打架吗？”
“我没打架……”迎念挺直背想反驳，喻凛然沉沉视线扫过来，她怂了，声音都小了几分，“是别人先动手的，我不还击的话，另一个小姑娘就要受伤。”
“结果小姑娘没受伤，你倒是伤了。”喻凛然似笑非笑，“你真有能耐。”
迎念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怎么说都不对，气馁：“队长你别这样，我是为了帮人，你之前都说我乐于助人，现在怎么突然开起嘲讽来了。”
“乐于助人是一回事，蠢也是一回事。”喻凛然说，“一码归一码。”
迎念嘀咕：“我蠢你还跟我同桌吃饭……”
“你的意思是让我走？”
“没没没！”迎念一急，横竖都没法子，真想往地上一躺耍赖，“哎呀——”
“你再大声点，我撩开帘子让隔壁桌看你表演。”喻凛然端起水杯浅浅抿了一口。
迎念哀嚎着趴在桌上，“队长你今天请我吃饭就是为了教训我？”
他反问：“你觉得呢？”
“我觉得是！”迎念愁眉苦脸道，“事急从权嘛，我又不是为了打架故意惹事……”她装可怜，抬手摸眼角下那道几乎快要完全消失的疤，“我的伤好不容易好了，到这你又骂我，我多不容易……”
迎念算是看透了。喻凛然不仅对自己要求严格，对粉丝要求也宽松不到哪去。又要粉丝好好学习，又反对粉丝打架……她看喻凛然这是要把粉丝锻炼成文明标兵才算完！
喻凛然睨着她。
迎念赶紧扯开话题，和他聊别的，好说歹说总算把这出岔过去。
聊了会儿，迎念感觉有点冷，背包里多带了一件内衬，她不好意思地拎起包：“队长，我去一下洗手间！”
手机放在桌上，没工夫拿，她扔下一句：“要是有电话什么的就让她等等！”
大大咧咧地就跑开。
喻凛然拿出手机看队里群聊，今天代表队里接受采访的是成润，队里照例要聚餐。成润和林山却几个正在八卦他这顿晚饭吃得如何。
喻凛然没打算回他们。读完消息刚放下手机，对面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三个字，似乎是个男生的名字：江嘉树。
虽然有迎念的许可在前，喻凛然原本还是没打算接。架不住对方有毅力，响铃一会儿没接，马上挂断，又重拨过来。
铃声响起的第三遍，尽管声音不大，再响下去也会吵到别人，喻凛然只好拿起迎念的手机。
摁下接通，他道：“迎念暂时不方便接电话，稍等一会儿再打来。”
那边一顿，果不其然是个男生，听见他的声音很是诧异：“你谁？！”
喻凛然不欲多言，正要挂断，那边灵光一现，猛然道：“你你你！你是不是喻凛然？？！”
喻凛然不妨对方知道自己，坦然回答：“我是。”
这一句，直接让对面炸开了锅。
电话那端的男生激动异常：“喻凛然你你你给我离迎念远一点！”
默然两秒，喻凛然勾唇，似笑非笑：“——哦？”
第30章 我啊我
“哦？你哦……哦什么哦！我跟你说话你有没有听见？喂？！”
电话那头气势汹汹, “我跟你说！我警告你！你别勾搭迎念！迎念不懂事, 她年纪小, 你老大不小了, 她……”
“队长？”
迎念突然回座，见喻凛然拿着她的电话, 不知在听什么, 表情着实称不上愉快——甚至隐隐有些少见的不悦？
耳边的声音咋呼吵闹，烦人得很。喻凛然干脆把手机放下, 朝她推过去, “来了电话, 一直在响, 我帮你接了一下。”
“电话？谁打来的？”
喻凛然微抬下巴，示意她自己看。
“我说了, 让他稍候打来，不过——”
迎念瞥一眼屏幕，看见江嘉树的名字，心道他应该没什么要紧事，不急不缓地坐下, 一边拿起手机一边接话：“不过什么？”
“不过, 他好像认识我。”喻凛然说。
迎念一愣, 和喻凛然对视一眼, 将手机递到耳边, “喂？”
“你别以为她……”江嘉树话音顿住, 认出她的声音, “迎念？”
“干嘛？有什么事？”
他声音震得她耳朵都快炸开：“你是不是跟喻凛然在一起？你怎么跟他跑一块去了？你不是看比赛吗？看比赛就看比赛，现在比赛不是结束了，你不回去休息好好呆着，怎么会和……”
江嘉树是真的聒噪，迎念听了半天，没听到一句要紧的，基本确定他找她没有正事儿。
“我吃饭呢，不说了。你发微信吧不然？我不方便一直听电话。要不等我回去我们当面再说！”
不给江嘉树废话的时间，迎念飞快挂断电话。
她放下手机，恰好服务员来了，将第一道菜端上桌。喻凛然用湿巾擦拭骨筷，淡声问：“男朋友？”
迎念端起杯子正喝水，“噗嗤”一声差点呛到。
忙不迭擦嘴，她摆手解释：“不是不是！”
喻凛然眼皮轻掀，动筷夹菜，像是看她又像是没看她。
迎念心里忐忑得紧。
以他对粉丝的严格要求，必须好好学习、不让打架，要是误会她早恋，怕是又有好一通念。就算不念，估计也会影响她在他心里的形象。
不能让他想茬了！她可是天底下顶顶好的学生！
一边警醒着，迎念不免腹诽两句。她有时也搞不懂，自己崇拜的，究竟是电竞选手啊还是哪里来的教导主任？
“高中生早恋，影响学习。”果不其然，喻“教导主任”训话了，语气虽然听不出什么，那一字一句却由不得迎念不醒神。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我没早恋！”迎念就差举手发誓，“刚刚那个不是男朋友，他是我哥！真的是我哥！”
喻凛然睨她一眼，“你哥认识我？”
“认识。”迎念点头如捣蒜，“他知道我喜欢SF，也知道我经常来看比赛，最开始我看第一场比赛的时候，还是他和我一块去的！”
“那么，你哥不太喜欢我？”喻凛然又问了。
迎念不知道刚才两人说了什么，有些许愣，“他跟你说什么了？队、队长，他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你别理他！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他！”
喻凛然微微一笑，笑意未及眼底，“他说，让我离你远一点。”
“……”迎念眼都瞪大了一圈。该死的江嘉树，竟然敢说这种话！！
“队长你别理他！真的，我哥有时候就是有点毛病，他老觉得自己帅，不服气别人比他好看，你不要往心里去！”
迎念解释道，甚至撩狠话保证：“我绝对没有早恋！也一定不会早恋！在高中毕业前，我肯定不会谈恋爱，我发誓！队长不信你可以监督我，高中我就好好学习，别的事情绝对想都不去想！我一定一心一意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尽一百分的努力做一个二十四孝好女……呸，不对，是好粉丝！绝不辜负他对粉丝的期待！
迎念话说得满，也有绝对的信心。喻凛然不喜欢粉丝不学好，那她就让他知道自己有多乖。
迎念满怀期待看喻凛然的反应，然而他却并没有特别高兴，脸上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嗯。”好片刻，喻凛然才淡淡应了声。
迎念眨巴眼，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他怎么还不高兴呢？难道她保证的力度还不够吗？？
实在没辙。
迎念有些气馁。
喻“教导主任”可真难伺候！
……
和喻凛然的这一顿饭，说不上开心也说不上不开心。有江嘉树这个插曲，后半段莫名气氛莫名变得奇怪。
喻凛然不怎么说话，迎念怕说错不敢开口，两个人没交谈几句，倒真认认真真饱餐一顿。
从餐厅出来，两人散步消食。喻凛然没说要回去的事，迎念也不提，并排迈着步。
“那家店的菜挺好吃的。”
“嗯。”
“队长你以前来吃过吗？”
“没有。”
“今天是第一次？”
“嗯。”
“……”
顿了顿，她再度挑起话题：“哎队长！不比赛不训练的时候你玩别的游戏吗？”
“比如？”
“其他格斗类的，或者别的竞技游戏？”
“不玩。”
“一样都不玩？”
“一样都不。”
“……”那还让人比如个什么劲儿啊？？直接说不玩不就完事。
迎念试图和喻凛然聊天，他似乎兴致缺缺，尝试了好几个话题，全都艰难不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