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社心肝儿一抖，灰溜溜地滚去复习台词。
“哎，别跑。”戚社长在后面吩咐道，“找人把两箱矿泉水派了吧，没多少个节目了。”
每次话剧社有演出活动，她都会出钱给大伙儿买水，不过为防他们喝多了又紧张一直上洗手间，通常等到上台前才发水。
“知道知道，忙你的去吧。”副社摆手。
想起还有件事儿没交代，戚昕然快步越过一屋子忙着补妆整理衣服的演员们，朝待机室的角落里走去。
“社长。”失声的男生依旧低头坐着，陪在旁边安慰他的女生看见社长过来了，站起身担忧地摇摇头，“不行，他还是说不了话。”
“嗯，没事儿。”戚昕然说，“台词都背熟了吗？”
男生抬起头，脸上虽是沮丧的表情，但很用力地点了点头。
戚昕然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通过层层考核选出来的主演之一，大半个月以来每天6小时的紧密排练，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好不容易终于熬到了上台表演的日子，却因为嗓子疲劳过度而突然失声，甚至面临会被换掉的可能。
没有人会甘心的。
即便是演砸了也比失去登台的机会要强百倍。
“放心吧，该怎么演就怎么演。”戚昕然叫女生把化妆盒拿过来，微微俯身，亲自给男生化舞台妆，“出不了声也没关系，照样说台词做动作，把平常练习的，毫无保留全部拿出来。”
男生又惊又疑地睁眼，被她一眼瞪了回去：“闭上眼。等下不小心戳你眼里，就真没法儿上台了。”
听说还能上台表演，他高兴得眼神儿都亮了，赶紧听话地闭起眼。
“到时会有人在台下给你配音……嘘，先听我说完。”戚昕然手法娴熟地往他脸上涂抹，一边压着声音跟他交代，“现在其他社员还不知道你失声了，你就当那是自己的声音，大胆地演。”
男生皱了皱眉。
“你俩的声线可能会有点儿不同，但只要你若无其事地演下去，让对戏的社员跟上你的节奏，他们就没有心思留意你是真声还是配音，台下那些观众更不会知道，明白吗？”
男生犹豫片刻，似是在消化这段话。
她也没接着往下说，争分夺秒地给他化妆，等化完了叫睁眼的时候，男生终于看着她点了点头。
“什么都别怕，只管演就是了。”戚昕然合上化妆盒，冲他扬了扬嘴角，“演完了还有庆功宴等着你呢。”
男生满脸坚定地再次点头。
“那行，自己再看看剧本吧。”
她灌了这么大碗鸡汤，剩下的只能靠他自己发挥了。
“啧，口才挺好啊。”魏南察觉到有人在旁边落座，头也不抬调侃道，“看来又一个师弟要拜倒在戚社长的石榴裙下了。”
“拜什么拜，您能少酸会儿吗？”戚昕然说得太久喉咙都有点儿干了，正好桌上放着两瓶水，就随便拿起一瓶拧开喝了几口，“人家师弟有女朋友的。”
“哦？”魏南看着她拿了他喝过的那瓶，故意没提醒她，“就旁边那个女生？
“是啊。”戚昕然喝掉小半瓶才放下，反正她不用上台，喝多也没事儿，“挺好看的一小姑娘，本来想拉进演员组的，可惜她说喜欢写作，被剧务组拐去写剧本了。”
“师弟眼光不怎么样。”魏南评价。
“什么？”
戚昕然微微一愣，随即便被某人拉了过去，低头跟她咬耳朵道：“明明你更好看。”
温热气息抚过敏感的耳垂，宛如电流般瞬间窜过，引得她面红耳赤浑身战栗。
“……魏南！”戚昕然握紧拳头推开这人，只觉唇干舌燥得要命，压着声音警告他，“你再这样就给我出去罚站。”
“原来社长大人喜欢体罚啊。”魏南舔了舔唇，拿起桌上那瓶水拧开盖子，“不如回家再换个方式体罚我？”
戚昕然：“？？？”
要不是等会儿还有求于他，她现在就想把这个骚话精给叉出去。
还有，“你干嘛喝我的，不是还有一瓶吗？”
“什么你的，这是我先喝的。”某人很无辜，“你拧开的时候没感觉已经开过了？”
“……没留意。”戚昕然无语，“那你刚刚不提醒我？“
某人理直气壮：“我也没留意啊。”
呸，信他才有鬼。
她面无表情地在他腰上掐了一把，结束了这段没营养的对话。
离话剧表演还剩下两个节目的时候，工作人员过来敲门让他们去台下排队准备，副社在前头带着他们走，戚昕然跟在最后，牵着旁边还在看剧本的男人走。
“我让工作人员给你安排了座位。”她边走边说，“现在过去吧，我和你一起。”
魏南没应声，任由她拉着他走到幕后的舞台操纵室，一进去全是各种闪着小灯的黑块头机器和电线，负责场控的工作人员都坐在里面，其中一个回头指了指靠墙那套桌椅，示意他们坐下。
桌上已经放好了座麦，座位方向正对着一块同步播放舞台画面的高清液晶屏，方便他看到台上演员的表演状况。
“你……没问题吧？”
下个节目就轮到话剧社了，饶是戚昕然不用上台，此时也忍不住心跳加快。
“怎么，不相信我？”魏南笑着捏了捏她的手，“手心里全是汗。”
“也没有，随口问问。”戚昕然抬头看向大屏幕，“我是担心他们太紧张会出错。”
“那就去台下看着他们吧。”魏南说，“有你在他们就不慌了。”
“可是你一个人……”
“我这么稳重的老男人，比你那些小朋友靠谱多了。”魏南松开她的手，勾着嘴角笑得痞气十足，“放心去吧，好好欣赏本大佬的装逼现场。”
……她男人真帅。
戚昕然心里没来由就冒出了这么一句。
咳，也不知抽的什么风。
“那我先出去了。”她抿了抿嘴角，还是忍不住那一丝笑意，“坐等大佬的表演。”
“没问题。”
刚回到台下没多久，主持人就报到了话剧社的节目，戚昕然站在台边给社员们挨个儿加油打气，等他们都上了台才回到前排的观众席，跟负责摄影的场务人员坐在一起，紧张又期待地看着射灯渐渐亮起的大舞台。
……
演出非常顺利。
每一位演员都发挥得很好，台词、表情、动作以及走位都没出错，她最担心的问题也没有出现，加上比平常排练时更突出的音效、布景和灯光之后，整部话剧仿佛有了自己的灵魂，呈现出来的舞台效果相当出彩。
最后谢幕的时候，台下一片掌声雷动，反应前所未有的热烈。
戚昕然坐在观众席上，远远地望着他们一个个走下台，终于舒了口气，放下心头的大石。
幸好。
幸好大家都很镇定，没被这个小意外吓到。
幸好演出圆满结束。
幸好……有他在。
也不知道某人能不能找过来呢。
话剧社的社员下台后都回后台待机室去了，晚会还剩下一个节目，她也没在观众席上多待，起身匆匆绕过舞台往操纵室走去。
快到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了，迎面走出来的高大男人撞上她的视线，顿时微微勾起嘴角，依旧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怎样？”魏南没看到观众们的反应，在封闭隔音的操纵室里也听不见什么掌声，不过看舞台上那帮小朋友的表情，应该是演得挺好的，“效果还行吧？”
“不止还行，已经非常好了。”
因为男二号是用的配音，为免穿帮并没有开麦，全场纯靠魏南给他对口型——除了台词一句不差全对上，语气拿捏得精准到位之外，对于人物情绪和动作所带动的气息也把握得十分完美。
被狠狠撞开的抽气声，被推倒在地的闷哼，甚至是暴怒前夕的深呼吸。
处处留心，无一遗漏。
即便这样细节的部分，台下的观众根本看不清演员的嘴有没有在动，少喘了几口气也未必会被人察觉，但正是因为细节上的小心处理，才使男二号的人物形象更加完整和丰满，没有因为幕后配音而变得残缺或不自然。
戚昕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也难以想象，要有多强的功底才能做到这种地步。
一边照着只看过两三遍的剧本念台词，一边留意着演员在舞台上的所有表演。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大佬救场来了嘻嘻嘻~
魏南：想要奖励emmmm
昕然：要什么？
魏南：想要这样这样那样那样……的奖励。（小声bb）
昕然：咳咳，闭嘴，回家再说。
魏南：好的媳妇儿！
☆、48
如果今天换成是她来配音, 还能做出多少分效果呢？
人生从没有无缘无故的成功，只有不断的努力努力再努力。
现在的实力越牛逼, 背后付出的就越多。
“宝贝儿。”魏南伸臂搂过她的肩，笑得痞里痞气的，“我真喜欢你这个眼神。”
“……”一听就知道后面没正经话, 戚昕然偏头躲开了他凑过来的俊脸，顺便抬手挡住他的嘴唇，“别闹，这儿人来人往的。”
魏南笑笑, 只是屈指掐了一下她的脸, 没再做更过分的事儿。
待机室里吵吵闹闹的，登完台的演员们还在兴奋地分享心情, 剧务组和道具组也忙着收拾戏服和布景道具，似乎没人顾得上想起刚才在台上的那点儿状况。
“哎！社长回来了！”
只在她进门的时候不约而同全转过来了，齐声起哄着要开庆功宴, 之前在排练室没好意思偷拍的, 这会儿也都拿出手机给社长和社长男票拍合照, 发票圈的发票圈发群里的发群里，添油加醋地到处撒狗粮。
魏南是无所谓，还状似无意地往她身旁凑, 生怕小朋友们拍得不够亲密似的，被戚昕然没好气地屈肘顶开了，一脸正经地跟社员们总结了几句，慰劳的话就不多说了, 如他们所愿定下了后天中午开庆功宴，社长请客不准不到。
“喔——！！！”
一屋子人吼得天花板都快穿了。
“社长要不要带上家属啊？”
不知是谁在下面蹦出一句，顿时引起了群众的强烈应和，全都扯着脖子喊要要要，跟比大声儿似的，喊得戚昕然都不好意思拒绝了，只能转头看他问有没有时间。
魏南是多会应付场面的人，低头就回了她一句：“女朋友开口吩咐，没时间也得来啊。”
“噫——”众人又是一通叫，心想还要留着点儿胃口去吃宵夜呢，赶紧把这对腻歪的情侣轰出了待机室，免得被狗粮撑着了吃不下。
“回家？”魏南终于光明正大地牵住她的手，心情愉悦地问了句废话。
“嗯。”毕竟某人觉没睡好就飞车赶过来，晚上演出也全靠他帮忙救场，怎么能让人白跑一趟呢，“等会儿我来开吧，你在车上补补眠，都快成熊猫眼了。”
“好啊。”魏南意有所指地勾了勾嘴角，“我回家再开。”
她没反应过来，奇怪道：“回家还开什么车？”
某人一脸坏笑：“你想开什么就开什么呗。”
“……”真想拍死这臭流氓了，一言不合就满嘴跑火车。
第二天是元旦放假，不过空乘人员在节假日大多要上班，魏南也不例外，大清早的做好早餐放厨房，拖着小行李箱就出门去机场了。
旁边少个人感觉空落落的，戚昕然也睡不熟，没多久就起来洗漱吃早餐，收拾妥当后独自回了学校。
虽然假期不上课，但距离期末考没剩几天了，连温时那位大忙人都搬回了宿舍备战考试，她哪还有脸在男朋友家里当咸鱼呢。
就这么一直忙了大半个月，直到考完最后一科出考场，她才虚脱般地松了口气，跟俩舍友拖着脚步半死不活地往宿舍走。
“嗡——”
刚开手机就被抖得手心发麻，戚昕然松开俩舍友让她们抱一块儿去，接通电话“喂”了一声。
“刚刚在考试？”熟悉的温柔嗓音带着几分惺忪的睡意，“打过几次都是关机。”
“对啊，从早上8点考到现在呢。”她嫉妒地哼道，“哪像你，还在家睡懒觉。”
“我一晚上在飞机上，早上5点才到家好吧。”他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回来的路上都差点儿睡着了。”
“魏南，你能不能长点儿心啊，”戚昕然皱眉，“困成这样还开车？”
“没开车，坐出租车回的。”那边窸窸窣窣地翻了个身，“排队等半天才轮上，冷死我了。”
“还要排队，直接叫滴滴更快吧。”她随口回了句。
“不行，我长这么好看，万一不小心碰上变.态失了清白，回来你不要我了怎么办。”某人咬着被子委委屈屈地说。
“……给我闭嘴。”戚昕然赶紧换到另一边手去，免得手机漏音被隔壁两个资深腐女听到，“你最近是不是又配了个娇弱诱受之类的，入戏这么深还能不能好了。”
魏南虽然声线温柔，但一般正常说话还是那种男人的好听，只有配音的时候才会根据角色不同来调整，像那天在跨年晚会上给师弟配的就是偏低沉的音色，配广播剧的话大多比较轻柔，要么清冷要么骚浪贱……咳，刚刚那声就叫得很骚很浪了，害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