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楚汐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好不容易进入了一个新的环境,认识了新的室友——换作是她,如果有同专业的室友一起上下课,她一定会选择跟她们一起吃饭、一起逛超市。去哪儿都互相陪着。
可杨昔月,自从进入大学后,似乎一直都在她的视野里晃。陪室友的时间基本都被他用来陪她了。
楚汐不确定男生是不是跟女生不同,比起互相陪伴更喜欢独来独往,但是,她可以确定——进入大学后,杨昔月一直都在有意无意地照顾她。
被照顾的感觉很好——上课有人陪,吃饭有人陪,东西有人帮忙拿,永远不用担心自己会孤立无援。
可是,这种照顾正常吗?
是朋友之间的照顾,还是……
杨昔月,你是不是喜欢我?
楚汐张口想问,却又不好意思问。万一是她自我意识过剩,不就尴尬了嘛?
再说,她挺享受自己和杨昔月现在的关系,并不打算改变什么。
用过晚餐,两人又一起去超市买了点东西。回寝室的路上,见杨昔月又要送自己,楚汐连忙道:“不用送啦,你直接回去吧。”
“没关系,刚吃好饭想散个步。”杨昔月总能为自己的行为做出解释。
楚汐能怎么办?只能耸了下肩,由他去了:“好吧,随你。”
*
回到寝室后,楚汐把到手的新书全部粗略地翻阅了一遍,然后洗了个澡就睡了。
或许是太久没走那么多路的关系,身体有些疲惫,刚沾上床就睡了过去,一觉睡到天亮。
虽然这是楚汐第一次睡学校的床,但睡得还算适应,醒来后精神也还不错。
嗯……一大早被四个闹钟轮番轰炸,精神能差嘛?
楚汐的闹钟是第一个响的,她起床后,另两个室友的闹钟也响了,最后是薛莉莉的闹钟。
薛莉莉按掉手机后,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困倦地提议:“你们的闹钟能小点声嘛……我还想多睡一会儿呢……”
楚汐忍不住笑了一声:“这不是第一天怕迟到嘛?今天看看情况,如果来得及,我们确定一下起床的时间,以后可以共用一个闹钟。”
话音刚落,她的手机震了一下。
楚汐疑惑地拿起床篮里的手机,新消息来自杨昔月……
卧槽,这也太早了吧?以为自己是宾馆服务员,要给房客morning call呢?
她点开消息:
杨昔月:早餐想吃什么?我帮你买好送过来。
楚汐:……
楚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我请的保姆。
杨昔月:你已经醒了?这么早?
楚汐:彼此彼此。
杨昔月:早餐想吃什么?
楚汐:……
楚汐:等我穿个衣服,刷个牙,洗个脸,然后自己去食堂买,OK?
杨昔月:好吧。
楚汐看着杨昔月的回复,不知为何,竟觉得他有点失落。
不过她很快就没在意了,按照自己的节奏穿上衣服,下床洗漱完毕,把上午要用的书本放进书包。
她背上书包出门的时候,薛莉莉刚从床上爬下来,还穿着睡衣呢。
“我先出门了哈。”楚汐跟她的室友们打了个招呼,得到回应后便关上了寝室门,然后,不满地撇了下唇——杨昔月这个混蛋……原本她还想在寝室里多待一会儿呢,可是,想到他给她发的消息,不确定他是不是已经等在了食堂,她只好早点去认领这只让她无语又无奈的小奶狗。
事实证明,她的猜测没错。
这个点食堂几乎没有人,所以她一眼就扫到了那个趴在某张餐桌上看手机的男生。
她走过去,对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拍!当然,没有用力。
“你要死啊这么早!”
杨昔月在楚汐的一拍之下,和手机屏幕来了个深情亲吻。
他抬头去看楚汐,视线里带着些许无奈:“干嘛呢……我是觉得,你告诉我你要吃什么,我现在给你带过去,时间刚刚好啊。吃好早餐直接去教室,可以省不少时间,你早上还可以多睡一会儿。”
“哦,我的时间是省了,你呢?”
“我没关系啊,我早起惯了,起来后去操场跑了一圈再过来的。”
“……”
楚汐服了——这个混蛋,每次都能解释得让她哑口无言,墙都不扶就服他。
“既然来了快去买早餐吧,吃好一起去教室。”杨昔月说着,起身走向窗口。显然,他也还没吃呢。
楚汐跟上他,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然而,不等她组织好语言,杨昔月再次开口:“以后你醒了想吃什么给我发消息就行,我给你送过去,然后直接去教室。有我给你占位,你可以慢慢来没关系。”
“你……”
“对了,你喜欢坐第几排?”
“……”
楚汐暗暗叹了口气,看他态度这么坚决,纠结片刻后,最终还是决定由他去了:“第三排吧,第三排满了就第四排,不想坐太前面,对眼睛不好。”
“OK。”
“早餐的话,我第二天想吃什么,晚上会提前告诉你,如果没说就默认鸡蛋饼和豆浆。”
“收到。”
不知道是不是楚汐的错觉,竟觉得杨昔月回应的语气里带着些许愉悦。
头一次见替人跑腿这么高兴的……
*
于是,那天过后,每天早上,杨昔月都会准时给楚汐带早餐,然后帮她去教室占位。
楚汐的闹钟设得越来越晚,开学第二周开始,基本都是掐着点到教室,然后直奔第三排。
大学没有固定的座位,先到者先选。可是,有杨昔月帮忙占位,楚汐的座位几乎没怎么变过,永远都是那个位置。
已经当了三年的高中同桌,没想到进了大学,依然是同桌。
两人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去超市。
一开始,楚汐还有些不自在,可时间久了,也就习以为常了。
*
转眼间,第一学期过了大半,班上的人对楚汐和杨昔月总在一起早已见怪不怪。他们都默认这两人是男女朋友了,偏偏这两人从未互相捅破过这层关系。
楚汐不知道杨昔月究竟怎么想的,但她设想过,如果她向他表白,和他交往会怎样?
她觉得她可以接受。
其实高中的时候就有点欣赏他——这个男生,能用来学习的时间比她少那么多,成绩却总能和她不相上下,一定很聪明吧。
老实说,就算高中他不是她的同桌,她想她还是会为他出头。
——全班这么多学生,就数他看着最顺眼了。
回想起那时候的几个情景,正在学校超市买东西的楚汐忍不住笑了一下。
她身后有个售货员正在搬东西,她没有在意,从自己面前的购物架上拿下一瓶饮料。
然而,就在那个瞬间,她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巨响,是什么东西撞到购物架的声音。
她吓了一跳,本能地转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抱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
“小心!”
伴随着杨昔月的这声惊呼,楚汐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购物架整个倒下来,重重地砸在他背上。
而被他抱在怀里的她,毫发无伤。
作者有话要说:
年底忙到吐血……今天又更不了了,周末加更!
第27章
杨昔月不喝饮料,也没什么生活用品要买,完全是为了陪楚汐才去的超市。
看到购物架倒下来的那一刻,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冲到楚汐面前抱住了她。
下一秒,伴随着身上陡然增加的重量,他感觉有什么锋利的东西划过了他的后背,产生一阵剧痛。
“对不起!”冒失的售货员连忙去扶倒下的架子,几个好心的男生也主动帮忙,一起把购物架扶正,然后才发现,架子上有根钢丝断了,上面沾着些许血迹。
售货员吓了一跳,连忙询问被架子砸到的杨昔月:“同学,你没事吧?真的很对不起!”
他没想到自己搬箱子的时候会手滑,下意识地伸手去捞,没想到反而推了箱子一把,让它重重地撞上购物架,把架子整个撞倒,上面摆放的货物散乱地撒了一地。
“没事。”杨昔月淡淡地开口,却不是对售货员说的,而是看着怀里的楚汐。
他边说边松开手。终于从惊吓中回神的楚汐,第一时间扔了手中的饮料,拉着他就往超市外面走:“没事个鬼啊!跟我去医务室!”
——她看到架子上的血迹了。
经过售货员身边时,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瞪了他一眼,可那凶狠的一眼,竟让售货员不禁打了个冷颤。
杨昔月任由楚汐拉着走出一段距离,背上疼痛的感觉消失了不少,他犹豫片刻,还是轻轻把她往回拉了一把:“别急啊,我真的没事,至少没伤到骨头。”
楚汐还不了解他么?事情越糟糕,他表现得越淡定,就像现在。
但她还是半信半疑地停下脚步,绕到杨昔月身后看了眼。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他的背上,左侧偏上的位置,有一道五厘米左右的伤痕,衣服都被划破了。血源源不断地从伤口里流出来,把衣服染红了一小片。
杨昔月乖乖站着,任由楚汐打量。许久不见她有任何动静,这才意识到了什么:“怎么了?看着很严重么?”
楚汐依旧没说话,再次抓住杨昔月的手腕,拉着他往医务室的方向走。
杨昔月对她的反应感到奇怪:“也就看着严重而已,不怎么疼,估计就划破点皮。”
——跟他小时候受的伤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可是,楚汐是谁?她从小到大都被保护得好好的,受过的最严重的伤也就脚腕扭伤。初中被同学欺负,也不过是被人揪着头发推到墙上。
所以,看到杨昔月背上的伤,她无法想象那有多痛。
他不痛,她替他觉得痛。
*
一段时间后,两人到了医务室。医务老师第一眼看到杨昔月背上的伤,也是吓了一跳:“怎么弄的啊?快把衣服脱了!”
闻言,楚汐看着杨昔月,杨昔月看着楚汐,谁也没有动。
然后是医务老师的催促:“扭捏啥呢?快把上衣脱了,让我看看伤口。”
杨昔月依旧看着楚汐,却见她完全没有要回避的意思,甚至接着医务老师催促了一声:“脱啊!”
杨昔月哭笑不得:“我害羞。”
楚汐:“……”
医务老师要无语了:“都伤成这样了还磨唧,快点!”
医务老师是个女的,楚汐想说,同样是女的,她还跟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同桌呢,被她看有啥好害羞的……
可最终,为了让杨昔月快点接受治疗,她撇了下唇,转身走出医务室,关上门,双臂交叉背靠在门上,在走廊里耐心等待起来。
看到门关上的那一刻,杨昔月暗暗松了口气,终于不再“扭捏”,脱掉了上衣。
然后,正在准备药水的医务老师,抬头的那一刻,蓦地愣住,眼中全是不敢置信。
杨昔月早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无所谓地耸了下肩,轻声道:“没事,都是小时候受的伤。不要让她知道。”
他口中的“她”,显然指的楚汐。
这下,医务老师算是知道了,杨昔月之所以不想当着楚汐的面脱衣服,根本不是害羞,而是不想让她看到他身上的陈年旧疤。
也不知道是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过去,还是不想让她担心。
抑或都有。
人们对于碎裂过的物品,总是会轻拿轻放,小心对待。
对受过伤的人也一样。
看到杨昔月背后交叠的疤痕,医务老师的态度一下子温和了很多,一边帮他擦干净背上的血迹,为他的伤口消毒,一边皱眉询问:“这伤怎么弄的啊?”顿了顿,或许是觉得刚才的话有歧义,便又加了一句,“我是问这次的。”
杨昔月没有在意,淡淡地回应:“超市里的购物架倒了,被架子上的钢丝划的。”
“啊?”医务老师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那我估计学校的架子要换了,不然总是个隐患。”
“嗯。”
医务老师帮杨昔月处理完伤口,为他贴上创口贴后,大功告成般地拍了下他的背:“行了,把衣服穿上吧。”
在他穿衣服的时候,她轻描淡写道:“伤口不深,就出血量看着有点吓人,其实没什么。不过以后可能会留疤。”
其实她还有句话没说——不过看你也不会在乎会不会留疤,毕竟都这么多了,不差这一条。
开门的时候,医务老师把同样的话跟楚汐说了一遍,杨昔月安慰地拍了下楚汐的肩膀:“我说了,没事的。”
楚汐“嗯”了一声,似乎是放下心来了,神情却丝毫没有松懈。
虽然她没有听到杨昔月和医务老师的对话,但是,一个人站在门外,她想了很多。
她想起高中的时候,在办公室门外不小心看到的情景,想起了当时杨昔月掀起衣服后,老师们脸上的惊愕和心疼。
和杨昔月认识到现在,楚汐一次都没听他提起过自己的父母,她不笨,结合那天看到的情景,加上老师们让她多照顾点杨昔月的话语,她一下就什么都明白了。
或许,就是因为她明白,老师才让她和杨昔月做了整整三年的同桌。
座位一直都在换,可唯独他们彼此的同桌,从来都没有换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