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主持人点头示意,抬手拒绝了演讲稿,很快站定了。
举手投足间,都是成熟凛冽的迷人弧度。
主持人兴奋地介绍说他是陆氏企业陆总的儿子,陆氏有多厉害之类。
很快,大厅里女士们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想到不久前狭窄的空间里发生的一切,陈安梨的脸烫得更厉害了。
一旁还在晃着酒杯的女同事看那边一眼,很快狐疑地看向陈安梨:“不对啊……我怎么看,安梨身上这件,和小陆总身上的……比较像一套呢?小陆总他怎么刚好没穿外套啊……”
陈安梨的脸腾地烫到了底。
她有些无措的四下看了看,别人很快也头来探寻的目光。
陈安梨尴尬地摆手,讪笑一下,随口胡诌:“同、同款吧……”
说完,眼看着其他女同事要上手摸,陈安梨后撤一步,猛地开口:“那个,我身体真的不太舒服。我出去透透气……”
说完,不等别人反应过来,就快步走出了大厅。
第46章
走廊里微微有些凉意的空气,很好地驱散了宴会厅的燥热。
陈安梨一直走到走廊的尽头。
那边是一扇教堂风的半圆弧型窗户。
抬眼可见漆黑的夜空,繁星和弯月都被乌云遮蔽,遍寻不到。
陈安梨抬起手在颊侧扇风,呼吸间的酒气微微散去,视线中晃动的路灯也逐渐清晰起来。
隔绝了大厅里的人声,以及透过话筒轻易传来的陆屿修清冷的声线,走廊里静得让人的心也由不得沉淀下来。
重逢的兵荒马乱以及和心酸尽数回落,狂喜和心动便再也遮掩不住。
陈安梨想,她真是幸运的。
突然天降一个机会,原以为是普通的出差,居然能碰到陆屿修。
那么恰好的,他也发现了她。
明明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两个人都有很大变化,但陆屿修对她的情绪,怎么好像……来得更加浓烈了。
窗外偶有白色的犹如羽毛的轻柔雪花飘过,撞上玻璃,瞬间被阻隔。
陈安梨的指尖从脸颊侧伸出去,隔着玻璃,用指尖抚触雪花的轮廓。
国外的月亮并没有比国内圆,雪花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但陈安梨还是觉得莫名感慨。
她轻抚着雪花,仿佛能从他们身上听到关于陆屿修的传说和故事。
想知道……他这一年多,从那时的伤痕累累,是怎么走出来的,想知道,她又是怎么在她毫不知觉的地方,变成了现在这样。
身后传来高跟鞋敲击着光亮地板的清脆声。
那双鞋的主人犹豫了一下,很快向着陈安梨这边走近,在离她大概两三米远的地方站定。
陈安梨瞬间收起思绪,放下胳膊的瞬间,裸露的手臂擦着西装外套光滑的内里而过。
像是恋人的轻抚。
身后的人犹豫一下,试探着叫她。
“陈……安梨,对吗?”
太过熟悉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犹豫和轻柔,陈安梨顿了一下,微微蹙着眉转回身去。
视线对上朝花期的,陈安梨弯起唇角,点了点头。
得到她的回应,朝花期很快开心地笑了一下:“看来我没记错……真的是你呀。”
陈安梨不明白她出现在走廊这里还走向自己的用意,只好淡淡地笑着,没有说话。
“其实以前你给陆屿修经纪人的时候,我就想认识你了,一直也没有机会。”
朝花期的语气和神情都掩不住的笑意,温柔和俏皮都恰到好处,“那个,我可以也叫你安梨姐吗?怎么说你曾经也是陆屿修的经纪人,这样亲切些。”
她现在已经不再是陆屿修经纪人了。
而且和朝花期并没有太过熟识。
陈安梨多少觉得这份亲昵来得有些莫名其妙,又对这样热情又客气的语气无法直接拒绝,淡淡地回应:“叫我名字就好了。而且我已经……换工作了。”
朝花期脸上的笑一顿,很快有些无奈地点头:“好吧。那叫……安梨?”
没有等陈安梨拒绝,朝花期再次眯着眼睛笑起来。
宴会厅那边门被侍应生大推开来,宴会恰好结束,穿着礼服的男男女女陆陆续续走出来。
朝花期回头看一眼,抬手指了指宴会厅的方向:“我来找陆屿修,等下要去谈工作。”
太过自然疏离的语气,和之前亲昵挽陆屿修手臂时判若两人。
而且,从出现开始,朝花期都好像没有注意到披在陈安梨身上的陆屿修的外套一样。自然得好像他们是熟识已久的故人,陆屿修是连接她们两个的人。
而她仿佛丝毫不介意陈安梨和陆屿修之间的任何。
朝花期歪了歪头,笑了一下,忽然俏皮而大方地邀请:“安梨姐也一起来吧?免得你误会。”
“不用了,我等下也要和同事开会。”陈安梨看着朝花期眼底骤然闪现的光,深长的呼吸了一下,很快接着说,“而且,我和他已经约好了。”
朝花期脸上的神情只怔了一瞬,快到转瞬即逝。
她很快有些遗憾地笑着点头:“那好吧。那……我先过去啦,有时间的话,希望我们三个可以一起吃顿饭哦。”
目送着朝花期纤瘦的身姿一路逆着人群往大厅里去。
陈安梨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还没等到里面的人全部出来,人已经被施敬喊了一下。
她收回目光,一行人乘电梯回13楼去开会。
宴会说到底不过是此次出差初步的社交,相对自由许多。
公司和特派队都把重头戏放到了之后几天的合同谈判和实地考察上。
划定了第二天的行程,施敬特别提醒大家注意早上集合时间,不许迟到。
看其中有两个实在醉得不轻,就先放大家回房休息了。
陈安梨本来生理期就不适。
这次也许是因为压力大,又刚好赶上奔波休息不好,还喝了酒的缘故,身体比平时更加难受。
会议一散,她就先回房休息了。
陈安梨洗了个热水澡,把空调又调高了些,才觉得身上回暖了许多,仿佛凝固的血液也终于再次流通起来。
不知道是谁帮忙叫了客房服务,特意给了她一壶煮好的热水以及红糖和姜片。
陈安梨临睡前喝了些,身上的暖意散开,终于好受了些,人也有了困意。
窗外的雪越飘越大。
在这个美国偏北方的城市里,不知道算不算是今年最后一场雪,恣意而张扬。
一直等到十一点。
陈安梨抬眼看一眼门口,那里挂了陆屿修的西装外套。门口什么动静都没有。
也不知道她是真的在等待还是期待什么。
陈安梨暗暗腹诽自己,他也没说要来房间找她吧,真是想太多。许是喝了姜糖水的缘故,脑内的画面成型,脸颊也燥热起来。
想到明天还有工作,任务不轻,陈安梨起身关了大灯,爬上床钻进被窝,又抬手拧灭了床头灯。
屋里陷入漆黑。
对比之下,窗外路灯照得透亮,飞雪的痕迹像是皮影一样,在窗帘上播放。
她闭上眼,开始催促着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好快进入睡眠。
也许是在飞机上没有休息好,也许是生理期太累了,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意识开始迷迷糊糊,陈安梨居然渐渐陷入了浅眠。
不知道过了多久。
久到视线被眼皮遮蔽,感受不到窗外路灯的微光。
门的传来细微的打卡时“滴”的一声。
陈安梨恍惚间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门把手被拧了一下,很快门就被轻柔地推开。
几乎是瞬间,她侧着身,背对着门,于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惊醒后的心脏狂跳着,并且渐有加急的趋势。
门边的人久久站着不动,走廊透亮的光顺着门缝照进来,把那人的影子拖得老长。
一直越过陈安梨的头顶和眼睛。
不知道他对着一室黑暗,和陈安梨绰约的背影,在思考些什么。
等了等,他终于缓缓迈动步伐,却轻得几乎听不到脚步声。
身后的门被更轻的力道合了上去。
那人眼睛适应了黑暗,借着幽暗的路灯逐渐靠近,直到站到了床边,视线里都是被窝里隆起的陈安梨的身影。
她背着他,似乎睡得很沉。
清冷的气息混合着沐浴露的香气,顺着空调的暖气缓缓飘入陈安梨的鼻息。
鼻子和大脑反馈瞬间就确认了这是陆屿修的气息。
身上的细胞仿佛比她的思维还要对他熟悉,几乎是瞬间就卸下了所有防备。
还好是他。
陈安梨想,不过也是,除了他,还能是谁。
在床边站定不到三秒,陆屿修修长的指尖掀起靠近门边的被窝一角,高大的身影很快在她身旁空出的床上轻轻侧躺上去。
陈安梨发间的清香和她身上浅淡的木兰花的香气骤然变得清晰,陆屿修抬手,缓缓自身后搂住了她。
怀中的人几乎是瞬间绷紧了身体。
陈安梨还在思考着他直接闯入她房间的意思,整个人忽然被他抱了个满怀。
她只穿了单薄的棉质睡衣,几乎是立刻就感受到了男人有力的臂膀和炽热的胸膛。
挣扎间,陈安梨才发现,陆屿修身上似乎只穿了一件棉质睡袍,胸前的大片肌肤裸露着,几乎是毫无阻隔地同她相贴的。
陆屿修的手紧紧禁锢着她,却不失温柔。感受到她的抗拒,他的声音放轻了许多,像是哄小孩一样低低沉沉地落在她耳边:“安梨,别怕,是我。”
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只是,这次,他坦然而亲昵地喊了她安梨。
不再有那个将他们从身份上隔开的“姐”字。
陈安梨怔了一下,真的不再挣扎了。
陆屿修的手臂动了动,让她不至于被自己的手骨硌到。
低沉的声音带着撩人的意味落尽她的耳边:“你在装睡?”
什么啊!
陈安梨脸红了红,很快带了些被拆穿的尴尬和不悦否认:“本来睡着了,被你吵醒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居然感觉到身后的男人在自己耳边低低地笑了一声。
很快,他说:“抱歉。我来晚了。”
这次听清了,确实带着遮掩不住的笑意的。
陈安梨的脸红了红。
这话怎么听得那么别扭。
她往前扭了扭,丝毫不能挣脱出他的怀抱。
不满地小声质问他:“你怎么进来的?”
她只记得他问了个房间号而已,可不记得自己给了他房卡。
“你不知道吗?”陆屿修的语气带了些微的惊讶还有调笑,“这家酒店都是陆氏的。”
陈安梨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她看不到陆屿修的表情,不敢相信地问他:“所以你就能随意出入……”
男人有力的手臂绕上来,修长的指尖就贴上了她的唇,遮住了所有的语言:“也不是。我对前台说,我的女朋友生病了,但是我房卡放在了你这里,现在进不来。”
陈安梨无语凝噎。更重要的是被他的指尖封住了嘴,还搂在怀里,心脏以不受控的频率狂跳。
“我在那边登记了很多信息,证件也放在前台了。他们还要给你打电话确认来着……”
没想到,他为了见自己,居然绕了这么多弯。
陈安梨心里蓦然有些愧疚,夹杂了感动。
愧疚不过一秒,就听陆屿修带了点笑意接着说。
“当然,最后还是因为经理认识我,直接给了备用卡。”
陈安梨:“……”
第47章
突如其来的神转折,瞬间把陈安梨那点忐忑和愧疚冲散得无影无踪。
两个人像是很默契地珍视着片刻相拥的感觉一样,彼此都沉默下来,静得听得到窗外风吹动树枝的声音,以及雪簌簌落下的声音。
陈安梨呼吸间浅浅的气息落到陆屿修的指尖,带起一阵痒意。
像是牵绊着他的思绪一样,陆屿修有意拿指尖同她的唇贴得更近,甚至坏心眼地压了一下。
陈安梨猛然回神。
她的感官瞬间被他唤醒,想起晚上那个被打断的吻来。
不能再任由他撩拨下去。
因为酒意已经完全散去,而她不能再趁着酒意肆意妄为。
陈安梨抬手捉住陆屿修的指尖,轻轻从唇下按下来,压到胸前的位置。
她轻喘着,感到陆屿修在她身后贴得更近,头埋在她脖颈间不满地蹭了蹭。
陈安梨缩着脖子躲了躲,偏头,看不到他的神情,陈安梨放轻了声音问:“你的洁癖……都好了?”
陆屿修埋在她颈间没有动,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带着些疲惫:“嗯,算是吧。”
太过轻易。可是一年多的日日夜夜,又岂是只言片语能够说得清。
陈安梨微微蹙眉。
什么叫算是。
想到下午朝花期上去亲昵挽了他的手臂,而他居然没有推开,陈安梨无法否认,自己心里那股挥散不去的酸意和难受。
理智告诉她这是好事,可感性缠绕着她,像是专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肆意碰了一样,嫉妒和愤怒几乎快要压制不住。
她深吸一口气,抓着陆屿修的指尖,终于平复,声音里是不易察觉地心疼:“你能痊愈,真好。”
“我不好。”陆屿修却摇头,偏柔软顺滑的发在她颈间蹭过,他贴着她的脖颈,呼出的热气滚烫。
陆屿修从陈安梨手中抽出手来,双手扶着她的手臂和肩膀用力,很快把她扳过来,两个人终于面对面。
陈安梨没看清陆屿修的神情,瞥到他胸膛大片的肌肤,绰绰隐隐的微暗的光把胸口肌肉的轮廓照得更加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