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我予星光——漾桥
时间:2018-12-20 09:59:42

  陆远征的脸沉了沉,没有应。
  陈安梨有些忐忑,余光瞥到管家疯狂暗示她的口型,被陆远征瞥了一眼,很快恢复如常,安静的站在一旁。
  陈安梨顿时有些领悟过来,改口:“陆叔叔,下午好。”
  陆远征好半晌,才终于自鼻息里应了一声:“嗯……坐吧。”顺便瞥一眼陆屿修,眼神里满是调笑和肆无忌惮地嘲讽,似乎是在说他不行啊,陈安梨也只是勉强叫他叔叔的程度。
  陆屿修脸色不好看,拉着陈安梨沉默落座。
  相比之前两次不愉快的到来,陈安梨明显感觉到这次的不同。起码管家那张万年公事公办的脸上,有了丝温暖的人情味,似乎因为陈安梨身份的转变和到来感到欣喜,热情地给她端各种小甜点吃。像是哄孩子一样。
  陆远征和陆屿修也纵容,所以到最后,陈安梨几乎有些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被忽悠到厨房来,现场品尝并且学做各种新奇精致的小糕点来。
  她随意地问管家:“屿修呢?”
  管家目光慈爱地看着她,声音里有些欣慰:“他们父子应该在楼上叙旧呢。”
  陈安梨了然,继续认真跟着厨师学习手法。
  二楼琴房。
  陆远征站在之前的窗口,看着楼下枝繁叶茂开的正好的木兰花。
  陆屿修站在和他并列的窗口。两个人同时沉默着。
  等了会儿,陆远征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
  “听说你预备提前毕业?”
  “嗯。”陆屿修应道。
  “毕业后,真不打算接手公司?”陆远征问道。
  陆屿修这次没立即应。
  陆远征的手撑在床沿,几不可查地轻叹一声:“我倒是还算年轻,公司的事还可以管着。将来如果你真的不愿意接手,交给专业人士管理也可以。只是,你有没有想清楚,你究竟是真的讨厌继承和管理陆氏,还是只是因为之前的事在迁怒于陆氏?”
  陆屿修沉默着,眉宇间微微皱缩的弧度暴露了他的情绪。
  陆远征再度叹了口气:“屿修,这些年,是爸爸对不起你。因为你妈妈的离去,我一直不愿直面这件事,也不愿面对你的病情。”
  “你妈妈她很爱你的。你应该也知道,生病的时候,她也控制不住,而我那时只自私地为了自己和你想让她痛苦地活着,是我不好。那个时候,她……是真的,有因为你到来这个世界上而欣喜感激过的。”
  有记忆以来,陆屿修从来没有听过陆远征这般语气说过这样的话,这些年,因为畏惧和抵触,他也从来没有像陆远征坦白过自己。
  究竟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也许每个人都有责任,但是往事无可挽回。
  陆屿修以一种和陆远征如出一辙的姿势撑着阳台,轻声应道:“我知道。”
  他都知道,只是,那时他也是无辜的受害者,是一个被困住了不得救解的小孩。
  他也一直渴望着救赎。
  好一阵,两个人又少言语。
  等了等,陆远征再度开口:“等以后你们结婚,搬回别墅住吗?”
  陆屿修摇头:“不了。我们今天在宿山看了别墅,也有像这样的院子,她很喜欢。这里,就留给我妈吧。她永远是这里的女主人。安梨也永远是自己房子的女主人。”
  陆远征点头:“也好。”为陆屿修时隔十多年的某个称呼而微微颤抖,“她当初不喜欢这别墅,唯独就只喜欢这院子。”
  两个人于是彻底沉默下去。
  离开的时候,管家打包了各种小点心,一大盒,给陈安梨带着,陈安梨有些满足又开怀,不好意思地拎着盒子道谢。
  陆屿修过来,拉着她的手,告别离开。
  一直到走出别墅大门,他回头,看着又站在二楼窗口那里的人影。
  定定的看了两秒,陆屿修收回了视线,帮陈安梨合上车门。
  绕回到驾驶座,他没立即把车开出去,而是忽然倾身揽住了陈安梨。
  “安梨,我们要有自己的家了,对不对?”
  陈安梨一怔,不知道他和陆远征说了些什么,只知道,此刻的陆屿修或许需要她的拥抱。
  于是她抬手回抱了他,声音轻轻:“嗯。”
  “安梨……”
  陆屿修难得又恢复了小狗狗模样,在她脖颈间眷恋地拱来拱去。
  陈安梨觉得痒痒,边躲边笑:“嗯?”
  陆屿修的手手的更紧,闭着眼睛,感激氤氲在胸口的雾气缓缓散去:“好喜欢你……”
 
 
第68章 完结章
  平静的时光总是不知不觉过得很快。
  陈安梨接到瞿清电话的时候,天气晴朗,她正哼着歌在别墅院子里除草。
  一条毛茸茸的大黄狗叼着球球跟在她的身后,乖顺又渴望地等待她忙完陪自己玩丢球捡球游戏。
  两年前一个雨夜,它还是只小奶狗,淋得浑身湿透闯进别墅院子里,被她捡到,又照顾着健康起来。
  两年时间过去,当初的小奶狗早已长成了体型巨大的大狗,皮毛油光水滑,因为每天都陪着陆屿修晨跑,练就了一身腱子肉,像是个健康的小狼崽。
  陈安梨给他取名叫“咻咻”,因为这小狗一开始看起来弱弱的,跑的却超乎想象的快,咻——咻——的。
  每当她这样喊的时候,咻咻不论在哪,总是会瞬间飞奔到她脚边亲昵地蹭着她,与此同时,还有疾步从楼梯下来的男人,不满地敲着楼梯扶手,瞪着地上抢走自己原本属于自己的关注的狗子。
  陈安梨还是喊了好几次之后才意识到,她随口取的名字居然和修修小王子撞名了。
  天地可鉴,她一开始真不是故意的,只是大概这个词在她脑海里根深蒂固,哪怕是个拟声词,都会下意识地会联想到他的名字……吧。
  这是不是也是爱到深处而不自知呢?
  陈安梨明显对这个庭院里新到来的朋友爱到不行,给他洗澡喂粮,陪玩甚至想要陪·睡,陪·睡未果后,甚至还有亲手织的小窝。
  陆屿修的不满一日甚过一日,甚至动过把小家伙送走的念头,但看到陈安梨委屈唧唧又护崽的模样,又实在于心不忍。况且他也不敢。
  开玩笑,一朝破坏了他在陈安梨心底的形象和地位,他还不知道得要怎么才能找补回来。
  于是腹黑的男人沉思几天,在第N次被和狗子同时召唤,并且他还没狗子到的快的时候,终于想到了办法。
  那阵子,陈安梨发现本来就凶猛不知满足的陆屿修在某件事上更加索取无度起来。
  几次求饶之下,被他半诱半哄地改了称呼。
  也只有到极致的时候,陈安梨才会又羞又愤地软着嗓子喊他“老公”,平时更多的时候,会喊他“屿修”,明确区别于“咻咻”。
  陈安梨夹着电话,收了铲子,回头抚了抚咻咻的头,配合地接过它递过来的球,抛出去看着咻咻快乐地飞奔着出去捡球,轻喘着应那边的瞿清。
  “宝贝,你不好好养胎照顾好我干女儿,操心他们娱乐圈的事干什么?”
  大概半年前,瞿清检查出来怀孕,现在已经七个月,陈安梨上周去看她,她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整个人都拢着一层温柔的光环。
  瞿清在那边听着她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的语气,忍不住想笑:“可得了吧,你和屿修也分开快一个月了,你就不想他吗?”
  陈安梨故意调侃她:“哦,所以你想季风了对吧?”
  瞿清难得脸红,大言不惭道:“我只有一点点,关键是宝宝想爸爸了。”
  陈安梨彻底被她逗笑,还是配合道:“哎哟,是吗?那可不能委屈我们宝宝啊,得立刻马上去看才行。”
  “是吧是吧。”瞿清点头附和,“所以半个小时后见,我在这等你和司机的到来哦。”
  陈安梨哭笑不得,刚应了一声,那边瞿清已经亲亲宝贝么么哒的兴奋地挂断了电话。
  收好工具,陈安梨换鞋进了别墅。
  她在洗手间细细的洗了手,瞥一眼旁边的洗漱用品,想着:是啊,她居然有快一个月没有见到陆屿修了。
  前段时间陆屿修一直在忙科研的事,常常要跑到偏远的山上待着观测,条件好的时候,他也允许陈安梨跟着,算是度假。条件不好的时候,他是坚决不允许陈安梨去受这种苦的,本来陈安梨的体质就招蚊虫,又极容易过敏。
  刚结束观测写完报告提交,本以为能够闲一阵,两个人单独呆着了,却忽然获知他和季风主演的电影在国际最有影响力的奖项上被提名双影帝,影片本身也有入围最佳影片了。
  这事在国内也是掀起一阵热度,导演和剧组都格外振奋,于是两人竟然连面都没见到,陆屿修就径直赶往瑞士了。
  虽然有时间就通话视频,不提的话她还能忙些自己的事转移注意力,现在骤然被瞿清提起来,才发现思念已经如野草般疯长蔓延,几乎要占据她全部的心房。
  飞快地洗漱换了一身衣服,陈安梨喊了司机开车往瞿清的方向而去。
  远远地就看到瞿清站在别墅门口,带着遮阳帽墨镜,身形依旧偏瘦,如果不是她突出来鼓着的肚子,陈安梨几乎要以为她是哪家预备去度假的少女了。
  瞿清看到她,兴奋地走过来,陈安梨赶忙推开车门下去,小心翼翼地扶她下车,又抬手帮她系好安全带,调整角度以至于不会勒到她的肚子。
  颁奖礼是在瑞士,陆屿修他们整个剧组都提前飞往了瑞士团聚领奖。所以他们一早看新闻就知道两个人真的双双拿到了影帝。
  该影片也如愿拿到年度最佳影片奖。
  陆屿修致辞的视频,陈安梨看了不下十遍,所以她一早才会想说做点什么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今天也是陆屿修毕业典礼的日子。
  其实他早在一年前就修完了课业,并且以优秀毕业生的身份拿到了毕业证。但是学院为了感谢和鼓励他,热情邀请了他参与今年同级的毕业典礼。
  驱车前往学校的一路上,陈安梨都有些忐忑。
  瞿清出门的时候催促,现在倒是比她淡定得多。
  不过也是,自从她怀孕,季风对她几乎更是寸步不离了,这次分别近一周已经是极限了。陈安梨想,她应该没有她相思得紧。
  车子一路开到临大校门口。
  因为是毕业典礼,所以很多有时间有条件的家长都来参加,校园里人满为患,保安指挥他们把车开进去停车位里。
  下了车,陈安梨赶忙绕到另一边,小心翼翼地扶着瞿清这个大大咧咧的孕妇下车。
  搞得好像她才是孩子亲妈似的。
  司机跟在后面,帮忙拎着两个人的包。
  陈安梨扶着瞿清,放慢了些步伐,走得稳稳当当。
  两个人缓缓往前,前面围了不少人,陈安梨更加谨慎,扶着瞿清往人少的地方而去。
  但是人群却忽然自动散开来。陈安梨一怔,下意识挡在瞿清前面,看着人群被保安指挥着退开一条路来,然后,她一眼就看到许久未见的陆屿修,和季风一起被包围在人群的最中央。
  他的头发被精心打理过,身上的西装裁剪得当,合身服帖,精心熨烫过,笔挺得衬得他身形更修长。
  陆屿修似乎瘦了些,下巴的轮廓更加分明,鼻子也更挺,衬得眼眸愈发深邃。
  这一路上来回大概毫无休息时间,领了奖又要直接上飞机,他的眼下泛着浅浅的青色,那双总是幽深又深情的目光带着略微的疲惫。
  他的神色淡然,抬头的瞬间,于千万人之中看到了她,像是难以置信,又像是意外之喜。陆屿修眼底的光霎时间被点亮,裹挟着诉不尽的相思,他几乎是即刻向她走来。
  陈安梨站在原地,心脏却加速,砰砰跳动得快要失了节奏。
  瞿清也很快看到了季风。
  她很快挥了挥手,拉着陈安梨大步往那边走。
  季风的视线落在她的肚子上,微微拧起眉,几乎是立刻向着这边走来。
  瞿清加紧几步,飞扑到季风怀里,被季风稳稳接住,护住了肚子。
  陈安梨惊魂未定地看着她的动作,终于放心下来。
  这一下冲击于她而言,倒是失了氛围。那边季风很快摆摆手,和陆屿修约定:“等下礼堂见。”
  想了想,他补充道:“毕业快乐。”
  陆屿修了然点头:“谢谢。”
  陈安梨乖顺地站在一边,克制不住偷偷仰头去看陆屿修,可每看一眼,又觉得会控制不住想要触碰他。
  正想着,手已经被陆屿修轻轻牵起。
  “安梨,跟我来。”
  他的声音低沉暗哑,带着疲惫时特有的松怔感,温柔又不失力道,蛊惑着陈安梨乖乖向前。
  绕过人群,又绕过半个停车场,到了活动室后门处,忽然隔绝了熙熙攘攘的人群的吵闹,骤然的安静到让人感觉不适应。
  陈安梨垂着眸,盯着陆屿修牵着她的手,紧紧跟随。
  脚步踩在草坪上的沙沙声很快转为踩在木地板上的沉闷叩击声。
  陈安梨愣神间,被陆屿修拉着左转右转。门拍上的时候,她才恍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身处某琴房。
  陆屿修垂眸盯着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克制着什么,微一抬手,就把她抱到了合着的琴盖上。
  陈安梨的脚忽然离地,因为惊恐下意识地抓住了陆屿修腰间的衣服,连同他硬挺的腹肌。而这正好遂了他的愿。
  心跳越来越快,陈安梨只觉得口干舌燥。想问问他这阵子过得好不好,是不是很累,不然怎么会瘦这么多;想问问他有没有想家,他不在的时候,她一个人把家里照顾得很好,咻咻也很好;想问他有没有想她,更想告诉他,她真的很想他……
  话太多,忽然无从说起,陈安梨吞咽了一下,刚一抬头,唇蓦地被紧紧盯着她的陆屿修吻住。
  她嘤咛一声,抓着他腰间的手收紧,乖顺地任由他吻住。
  唇舌间是他干净清冽的气息,带着他特有的温热。
  陈安梨忽然觉得什么话都不重要了。
  他回来了,他们终于又见面了,他还在她身边,伸手可触,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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