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小凤仙的牌子已经打出去了,因此面膜也卖得很顺利,第一批很快就销售一空。
出乎意料的是,小凤仙甚至上了省城最有名的那家报纸,上面刊登了苏秀月的照片,以及一篇专门介绍小凤仙的文章。
这文章里还提到了省城大学的学生出来创业,打造了全城第一家美甲店,赞誉非凡。
原本这事儿也就对小凤仙起了些宣传效果,但不知道怎么引起了一股创业热潮,省城一下子涌起了不少美甲店,跟可怕的是,不少美甲店都拥有自己独特的创意,并不比小凤仙差。
苏秀月其实早就料到了,美甲这种生意并不是很难看得懂的,一旦有聪明的人瞄上了这个行业,只会出来更多更好的产品,而她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
整个四月底到五月初,省城美甲店从一家变成了十多家,裂变之速度让苏秀月都愕然。
常英来过几次,她很替苏秀月担心。
她是不在意钱的,但苏秀月只怕是指望着小凤仙来赚钱的。
“虽然我们还是占优势的,有不少的固定客户,但终归审美这种东西并不是统一的,美甲店越来越多,对咱们的生意影响还是很大的,秀月,你打算怎么办?”
苏秀月轻轻把玩着手里的一串手链,她也没有想好怎么办,最近美甲的生意的确是少了很多,而祛痘膏的生意却一直都很稳定,甚至陆陆续续有外地的人开始来找她特意购买祛痘膏。
面膜的销售短时间内是看不到很大的进步的,毕竟这个时代护肤意识并不是很强,而面膜是需要持之以恒地使用才会凸显出效果,苏秀月在思索着应该开发些什么新的产品,最好是独特到难以代替的那种,那么一家店的生意才能持之以恒。
见苏秀月一直藏有心事,常英拍拍她肩膀:“别老想着这事儿,今天你给自己放个假,我带你出去玩玩!”
自从来了省城,生活除了上课就是上班,苏秀月的确没有出去玩过,见常英盛情邀请,她便也答应了下来。
常英依旧开着她那辆引人注目的轿车,让苏秀月坐到副驾驶上,两人出发。
“常姐,这是要去哪儿玩?”
常英笑眯眯的:“去了你就知道了!”
车子停在了省城最大的一家娱乐会所,此时天还没黑,天边夕阳色彩浓厚,但会所门口已经不少进进出出衣着亮丽的男女。
苏秀月有些犹豫:“常姐,就咱俩人,还是不去这种地方了吧。”
再说,这种地方的消费实在是贵,完全没有必要。
常英噗嗤一声笑了:“这是全城最好玩的地方了,我男人开的,出来玩儿不再自己家地盘玩,还能去哪儿玩?”
原来常英是老板娘,苏秀月没再异议,随着常英走了进去,会所内装饰豪华,处处透着金钱的味道,每走两步都能看到俊男靓女,这里的女人大多时尚而精致,跟外头那些素面朝天的女孩子简直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越是往里走,音乐的节奏越是清晰,处处都是动感的曲子,舞台上灯光四射,一群男女在奔放地跳着舞,常英趴到苏秀月耳边说:“这边是酒吧,敞开式的,太吵了,什么人都有。往里走就是包间,咱们俩挑个包间,这里还有KTV的,去唱个歌儿放松一下。”
她怕苏秀月没来过这种地方不适应,还特意牵住苏秀月的手。
苏秀月微微一笑,上辈子其实她也偶尔会去酒吧放松放松,没想到这个年代其实也有这种方式了。
为了安静一点,常英选择了最里面的那个中包间,让服务生送了些饮料水果小吃进来,常英就开唱了。
苏秀月算是明白了,常英完全是个麦霸!一首接一首,都不带喘气的!
看着桌子上的橘子汁儿,苏秀月拿过来一瓶慢慢地品着,这橘子汁跟她以前喝的橘子汁都不太一样,喝起来还怪好喝的,苏秀月一边瞧着常英在那又蹦又唱,一边喝橘子汁,不知不觉肚子都喝饱了。
“秀月,你也来啊!不能只我一个人唱!”
苏秀月五音不全,自然不肯出丑,便一个劲儿夸常英唱得好听,常英一起劲又点了几首继续唱,苏秀月觉得好渴,又喝了两瓶橘子汁,觉得肚子好涨,打算出去转转上个厕所。
不知道是音乐声音太大吵到了,还是怎么回事,苏秀月觉得脚步虚浮,勉强找到了洗手间打算进去,却发现洗手池旁边站了一对男女,灯光晦暗,她看不清晰,怕人家是在接吻,也不好意思过去,只得站在外面等着,期待这对男女赶紧离开。
谁知道,那女人竟然哭了起来:“……他们都灌我酒,我来省城上班也才几天,我爸不在省城,这儿也没我认识的人,我该怎么办啊……”
面前的女人哭得眼睛发红,害怕得瑟瑟发抖,喝酒太多腔调都变了。
男人叹息一声,皱着眉头没说话。
忽然,女人扑向他怀里:“我好害怕,他们会不会把我怎么样?早知道我就不来这里上班了!”
男人立即挣扎着要把她扶起来,但她似乎喝得很多,软成了一团,怎么扶都扶不起来。
苏秀月听着这声音,越来越觉得熟悉,忍不住往里一瞅。
我靠!
这不是她男人吗,怀里正抱着个女人不是刘楚夕吗!
苏秀月气不打一处来,没有管周明宽是不是在努力把刘楚夕扶起来,完全没有想抱住刘楚夕的意思,她拿起旁边的拖把,没命地往周明宽和刘楚夕的身上打了起来!
湿哒哒的拖把打到周明宽和刘楚夕的身上,刘楚夕尖叫起来:“啊啊!你干什么!”
周明宽见到是苏秀月,赶紧上来要拉苏秀月,苏秀月却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摇摇晃晃地说:“你给我站住!”
她心里很疑惑,自己没有喝酒,为什么有种醉了的感觉?
而这种醉意让她忍不住生气,想发脾气!
周明宽看出她不对劲,不顾一切地上来要解释:“秀月,我也是今天在饭局上遇到她的,我不知道她要来上班,我出来上洗手间,她就跟了出来,说自己被灌酒了,我……”
苏秀月一拖把抡了上去,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周明宽的肩膀上,他站得笔直,眼睛里是失落是急切是担忧。
刘楚夕赶紧上来挡在周明宽的面前:“你凭什么打他!要打就打我!”
这话把苏秀月激得更加生气,她把拖把一丢,冷笑一声:“我懒得打你们,别脏了我的手!”
常英听到外头的尖叫声,立即就出来了,正好看到苏秀月在跟人争执,看这架势似乎是在抓小三?
刘楚夕慌张地掏出来纸巾给周明宽擦拭身上的污水,忽然,周明宽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眼睛里都是厌恶:“刘楚夕,我警告你,离我远点。我给你爸爸之间的交情还轮不到你来玷污,要是再有下一次,我周明宽跟你刘家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他说着用力一甩,刘楚夕踉跄着趴到洗手池上,浑身抖成了筛子。
她有什么错?这几个月来,她从来没有打扰过他半分,今天是她在省城第一次鼓起勇气来跟他偶遇,为了见到他不知道被那些臭男人灌了多少酒,就算只是普通朋友他也不应该这么见死不救吧?
可是一遇到苏秀月,他就真的对自己见死不救了。
刘楚夕眼泪滚落下来,砸在洁白的洗手池上,她擦擦眼泪,狠狠心回了刚刚的包间。
很快就有男人围上来:“刘小姐怎么出去了那么久?我们都等你喝一杯呢!”
刘楚夕接过酒杯,嘴角苦涩地笑了一下,一饮而尽!
苏秀月踉跄着出了会所大门,外头已经黑透了,夜风有些凉,她忽然觉得脸上一片湿冷,用手擦了擦才发现是眼泪。
周明宽这个王八蛋!王八蛋!她在心里恶狠狠地骂道。
常英追了出去:“秀月!你怎么喝了三瓶酒啊!吓死我了!你怎么样?还好吗?”
见到常英,苏秀月柔弱一笑,忽然又变成了悲伤的样子。
“我想起来工作,就觉得难受,不想在里头待了,我们走吧。”
常英没有戳穿她,反倒是邀请她去自己家。
“我男人出差了,这几天都不回来,你去我家陪我好不好?”
苏秀月点点头,常英拉着她正准备走,身后一道沉重艰涩的声音传过来。
“秀月,对不起。”是周明宽,他站在三步远之外,想伸出手拉住苏秀月。
苏秀月没有回头看他,声音冷淡得像寒冬腊月的雪:“我不想看见你。”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他怀里抱着刘楚夕的样子,怎么样也忘不掉。
无论他如何解释,她都做不到不难受。
眼睁睁地看着常英把苏秀月扶上车,两个人开车走了,周明宽立即拦了一辆出租车,要司机跟着前面那辆车。
常英喜欢加速开车,车窗外灌进来的风吹到脸上,苏秀月清醒了很多。
她忽然朝常英说道:“常姐,我还是回店里吧,明天我要上课,离你家比较远,回店里比较方便。”
常英从后视镜看了看,周明宽在后面追着,她作为一个外人硬要插手也不好,便点点头把苏秀月送回了店里。
苏秀月没有回头看过,她下了车跟常英告别直接推门进了店里,店员已经下班,店里空荡荡的,苏秀月把门反锁好,进去里面找了个椅子半坐半躺了下来。
不知道是那三瓶橘子酒烧心,还是心情实在难受,她愣愣地躺在那里,睁着眼看着天花板,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不,她不可能为了感情而把自己搞成自己,苏秀月强打精神站起来,把自己之前放在店里的英语试卷拿出来,只开了一盏小灯,开始奋笔疾书。
不知不觉,一套题做完,整个人都舒服了些,而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苏秀月拿出来第二套题继续埋头做下去。
小凤仙店外头,周明宽站在他前阵子买来的松树旁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苏秀月店里的微弱灯光。
她在店里干什么?
周明宽心里乱极了,好几次他伸手想去敲门,却又放下手来。
她不喜欢自己这样硬缠着他,一直以来她都是主意很大的人。
可是就这样僵持着,也许她也是会伤心的。
周明宽很后悔自己在面对刘楚夕的时候起了恻隐之心,毕竟那只是个年轻的女孩,被那么多男人灌酒,何况又是刘局长的女儿,他没办法做到视若无睹。
可是现在想来,视若无睹又怎么样?
刘楚夕对他的心思他早就知道了,对刘楚夕他就应该保持一百二十分的戒心,更不该对刘楚夕存有善良之心。
夜色很深了,周明宽嗓子黯哑,他对着店里喊了一声。
“秀月,很晚了,回家休息吧。”
苏秀月听到了,她微微一动,但仍旧头也不抬地继续做题,强迫自己把周明宽忘掉。
他在门外等她,她在门内做题,苏秀月这人一旦投入心思做某件事情,就真的会忘乎所以,等所有留在店里的题目全部做完,苏秀月这才听到外面哗啦啦的大雨声。
她几乎是立即站了起来,两步走到店中间打开大灯,外头大雨如注,看得清清楚楚,而雨幕里站着个男人,垂着头,浑身早已被淋透。
此时是凌晨三点半。
苏秀月倒吸一口冷气,她酒醒了不少,赶紧拿起伞打开门冲了出去!
“你……你在这儿站着干什么?为什么不回家?”
周明宽头上脸上都是雨水,顺着头发和皮肤往下淌,他艰难一笑,想抱她都有些怯懦。
“没有你的地方,不叫家。秀月,对不起,我不该动了恻隐之心,从今往后我记住了,任何人在我面前卖惨,我都不能优柔寡断,我一定跟所有人保持距离,秀月,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他的眼神可怜得像一只小动物,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伞布上,苏秀月去碰他的手,早已冰凉。
“秀月,你是不是还在生气?我怎么做你才会不生气了?我心里只有你,你相信我好不好?”
他一个大男人,不知道出生入死过多少次,可唯独此时此刻,心脏那么地疼。
疼的他五脏六腑都碎了,他很想流泪。
苏秀月沉默地低头,抓住他的手:“周明宽,我打你你会疼吗?”
周明宽摇头:“不疼,可是你不理我,我却疼得要死了。”
苏秀月看着他手上被捆拖把的铁丝挂出来的伤口,血迹早就干了,看着就很疼。
她也疼啊。
周明宽,看着你跟别的女人在一起的时候,我也很疼啊!
苏秀月盯着那伤口看了一会,雨夜真是冷,她轻轻地说:“周明宽,假如有一天你不喜欢我了,你有了更喜欢的人,我希望你可以明白地告诉我。”
这话让周明宽心里更难受,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直觉得心里难受到极点。
“我怎么会喜欢上别人?苏秀月,你以为喜欢一个人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吗?”
这么多年,多少个日夜,多少次失落,多少次希望,她真的以为自己是简单的喜欢她吗?
第69章
苏秀月没再讨论这个话题,已经太晚了,她明天需要上课,需要做生意,不能再耗下去。
“回家吧,你淋了雨不能在外头待着。”
回到店里,苏秀月给周明宽递了条干毛巾让他把头发上和身上的雨水擦擦,周明宽一边擦拭纸着身上的水,一边看到她的桌上几张写得密密麻麻的试卷。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那种沉重的痛又更深了一分。
原来她并不是在难过,而是在做题。
他在外面担心了那么久,而她其实根本不在意。
周明宽自嘲一笑,苏秀月已经拿着包出来了:“走吧,回家休息。”
那天晚上,苏秀月很快睡着了,她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闭眼到了天亮,起床收拾了一番就去了店里。
周明宽一夜没有睡着,他发烧了,怕传染给她,特意离她远了一点,而苏秀月也没有察觉。
早上的时候,他眯了一会,再醒来,苏秀月已经不见了,周明宽头昏脑涨,自己摸了一粒扑热息痛吃下去,坚持着去了单位。
他把工作辞了,如果早知道刘楚夕会来,他是肯定不会在这里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