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N
这人真的太讨厌了！
“我还是更喜欢以前的婚礼，喜欢以前的嫁衣。”玉衡说，向朝夕伸出手，“走了朝夕，我们去别的地方玩。”
虽然很生气，但朝夕还是俯身将她抱起。
淡淡的馨香味，在鼻尖弥漫。
朝夕垂下眼，问道，“去哪边？”
玉衡一手搂着他的脖子，四下张望，而后随手选了一个方向，“那边吧。”
朝夕点点头，“嗯。”
而他们一开始的打算，是要去电视塔顶端，现在显然已经被抛到脑后。
……
这会儿才不到十一点，某种意义上来说，不过是夜生活的开场。
朝夕抱着玉衡，沿着人行道，散步一般，慢慢行走。
头顶上方的路灯与旁侧商铺的霓虹灯交织，路上车辆穿行。城市几乎没有真正意义上夜晚，除非是大规模的故障停电，否则几乎永远都是灯火通明的样子。
抬头看去，就连天空似乎也被照亮了，不像许久之前，有漫天星子闪烁。
到了十字路口，朝夕本来想横穿马路的，被玉衡制止，指着天桥，“走那上面。”
朝夕看了一眼，虽然没应声，还是转了方向，上了天桥。
阶梯还没走完，玉衡一下子就看到了在边上摆摊算命的人，中山装，小胡子，大晚上的，还带着墨镜。
她就想起了自己以前的事，跟朝夕分享道，“朝夕朝夕，我之前也跟他一样，在天桥上算过命！”
朝夕：“……”
所以你是要我夸奖你，物尽其用吗？
神的眼睛，能看见命盘，看到过去未来，看尽生死祸福。
不止是人类，几乎这世间的所有生物，都能看到。
倒是与人类的占卜算卦，有些相似。
“朝夕，要不然你也在这里摆摊做生意吧，赚钱还债。”玉衡突发奇想，一双杏眼微微瞪圆，有些期待的看着朝夕。
第108章
朝夕觉得，真的永远没办法理解这个人的思维。
哦， 不对， 她不是人。
“我不会算命。”朝夕一点脾气都没有的说。
只有这些脆弱如蝼蚁的人类， 才会对未知的未来感到不安与恐慌， 所以想尽办法窥测命运，得到想要的结果时，欢喜期待，一旦稍有不顺，便会忧心忡忡。
却不知，无论是他们期盼的美好，还是恐慌的灾难， 在强大的生物眼中， 都不足为道。一念之间， 或许一切就不复存在。
“你怎么这么笨？”玉衡问他。
朝夕继续没脾气的说，“嗯，我笨。”
反正在她的认知中，但凡有什么不会， 就是笨。都懒得反驳了。
他们交谈期间， 天桥的另一边，走来一个穿着时髦的年轻人，倒扣着一顶鸭舌帽，戴着蓝牙耳机，手里举着着一个自拍杆，似乎在跟什么人交谈。
“爷爷奶奶祖宗们， 咱们能不能打个商量？你说我就是个游戏主播，标准的死宅男，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坚持给你们来了次户外直播，今天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吧？等回去以后，给你们补回来，成不？”
他说着话，路过算命的先生旁边，忽然被叫住。
“小伙子，你等等。”
“哈？叫我吗？”
“对。”
……
许星辰是个主播，主机游戏区，小有名气。技术还行，运气很差，胆子较小，节操为负，满嘴骚话……也就长相还行，浓眉大眼一米八，身材也好，可以应聘淘宝模特那种。
他平时就宅在家里打打游戏什么的，几乎不怎么出门。这次到这边来，是参加朋友的婚礼，一直玩到了不久之前，才跟对方道别。
他说是要回酒店，实际上是去见一个比较特殊的朋友。
看对方发来的地图定位，离得也不远，就准备走路过去，顺便用手机直播，跟粉丝聊聊天什么的。
突然被人叫住，他愣了一下，侧头一看，是一个神棍打扮的中年男人。
直播间里，粉丝倒是突然兴奋起来。
“是谁！在叫我老公！”
“听到这个开头，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接下来会是’我看你骨骼清奇，是万中无一的武学奇才，我这里有一本失传的秘籍balabala……‘”
“不不不，结合天桥这个特殊的场景，我觉得解锁的会是’小伙子，我观你印堂发黑，今日可能会有血光之灾‘这种剧情！”
“星星快切镜头，让我们看看是怎么回事！”
……
许星辰一边打量着叫住他的人，一边顺手切了镜头，“我在直播，介意吗？”
墨镜小胡子中年男人被他问得一愣，不过很快回来神来，摇摇头，“无妨。”
“大叔你叫我什么事？”许星辰也有些意外，偏了偏手机，只照半张脸，不等对方开口，又补充道，“我是社会主义接班人，相信科学，反对迷信，不信算命那一套。”
……
直播间里。
“呵，虚伪的男人，玩个恐怖游戏，叫得跟杀猪一样，现在在外面倒是装得挺像一回事！”
“虚伪＋1，上次是谁被个蟑螂弄出来的声响吓个半死，总怀疑柜子里有鬼来着？”
“你有脸说你不信算命？每次玩游戏之前，洗手又洗脸的是谁？”
……
许星辰随便扫了一眼，冷哼一声，然后移开视线，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只听墨镜小胡子中年男人对他说道，“虽然你不信，但我还是要跟你说，我观你印堂发黑，面无血色，似有血光之灾。若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坐下来，让我替你算一卦。”他说完之后，停顿了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补了一句，“放心，我不收钱的，因为与你有缘，才叫住你。”
……
直播间里。
“出现了！算命大师剧情！”
“前面那个猜中的兄弟，出来挨表扬了！”
“说实话，我特别好奇，做这一行的，是不是都睁着眼睛说瞎话技能满级啊？我们猩猩一米八的大小伙，虽然宅了一点，但最多就是个小白脸，跟面无血色一点边都沾不上好吗！”
……
许星辰也觉得好笑，“大叔，不是我说你，好歹换个说辞啊，你这些话，都烂大街多少年了，这年头还能信这的人太少了，再不与时俱进，我jio得你很快可能就要失业了。”
对方并没有因为被拆穿而感到尴尬，脸上表情几乎没什么变化，或许是因为戴着墨镜的缘故吧，只是微微摇头，解释道，“我并非以此为业，只是年少轻狂时，许下誓言，每年九月的这一天，会寻一个有缘人算卦，替其化灾解难，但分文不取。”
“大叔，我刚才也跟你说过了，我在直播，现在不少人看着、听着我们俩说话呢……”许星辰说着话，特意扬了扬手里的自拍杆，“你一定要给我算命，也不是不行，但是我先说好，我是绝对绝对不会付你一分钱的。就这样，你还要给我算吗？”
墨镜小胡子中年男人点点头，“嗯。”
“行，那算吧。”
……
玉衡让朝夕把她放下来，而后走到许星辰旁边，盯着他自拍杆上的手机看了一会儿，觉得不断滚动的弹幕很有意思。
“朝夕，我们等下跟着他一起吧！”
朝夕点头，“嗯。”
……
墨镜小胡子中年男人对许星辰说，“你的祸事，与你此次的行程有关，厄运便因此而生。若是不想出什么意外的话，最好放弃这次的行程，与我同行……”
许星辰有些意外，这位算命先生说话竟然这么’朴实‘，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种故弄玄虚，但是听着听着，就不对味了，“……不是，大叔，你就这么几句话就完了？不说详细点？而且跟你同行是个什么鬼？！”
俗话说：干一行爱一行。
你既然选择做神棍，基本职业素养要有吧？！
却见墨镜小胡子中年男人摇了摇头，“我就知道这些。”
许星辰：“……哈？”
你拦着要替我算命，结果就这么就没了？
大概是他表现得太明显了，对方表情一时有些尴尬，抽了抽嘴角后，解释道，“我入门之前，一心想学风水相术，成一代大师，奈何在这方面天赋平平……”
墨镜小胡子中年男人，名叫周元呈，出身三大玄门之一的雾山。不过他在拜入雾山之前，曾是十方谷的弟子。就像他说的，他梦想成为大众认知中的玄学大师，精通风水相术，但现实是残酷的，他在这方面，根本不是他说的’天赋平平‘，而是毫无天赋，由十方谷掌门人亲自教导了几年，也就通个皮毛，能说句“我观你印堂发黑……”这样的话。
偏偏他又嘴贱，瞎发誓。
之后的几十年，就一直在收拾从前留下的烂摊子。
他选择有缘人的标准——沾染了妖魔鬼怪的气息。他替对方消灾解难的方式——让人跟着他，管你什么妖魔鬼怪，敢过来就是一剑砍下去！
周元呈，一个拿剑当刀来用，遇事不决，一刀……阿不，是一剑砍过去的奇男子，是明彧之前的，上一任雾山执法者。
恶名远扬，人见人怕，鬼见鬼愁。
哦对了，他只是看起来像中年人，实际上岁数已经突破五十大关，可以归入老年人行列了。所以每次被人叫大叔，他心里其实是美滋滋的。
……
许星辰本来还想在跟这位大叔聊一下职业素养的话题，这时感觉到兜里手机震了一下，是微信消息来了。他摸出来看了一下，是他等下要去见的朋友发来的消息。
一梦经年：星星，你到哪里了？
许星辰赶紧回了消息过去。
是星星不是猩猩：到天桥了，马上过来！
接着他一边对直播间的粉丝说，“各位爷爷奶奶，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了，接下来我有事情要办，明天见！”然后光速下播。
完了又对周元呈说，“行了，大叔，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继续寻找下一位有缘人吧！”
说完一边收手机，转身就直接走了。
而周元呈等了一天，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有缘人‘，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不过他也不急，起身收起凳子，推了推墨镜，而后慢悠悠跟着许星辰离开的方向走。
……
朝夕抱着玉衡，跟在二人身后。
……
许星辰完全不知道自己后面的’惊喜‘，按照朋友发来的微信定位，很快找到了对方所在的位置。
对方是一个岁数跟他差不多的年轻男人，名字叫沈河，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身材清瘦，给人一种斯文的感觉。
沈河是许星辰在游戏里认识的人，后来许星辰选择当主播，一路走来，对方给他的帮助也很多。
以前他们就见过面。
许星辰这次过来，本来也是准备约沈河的，不过在他开口之前，沈河先问他能不能见面。
“星星，我最近遇上了一些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曾跟身边的人说起，可他们都觉得我是太忙了，以至于出现幻觉，让我好好休息，别多想，不行就去看一下医生……但是我觉得，真的不是我的幻觉……”
“我找了一圈，发现只有你可以说话了，你能不能，抽个时间，我们见个面？”
第109章
看到沈河的第一眼，许星辰不由自主的， 就想起刚才周元呈给他说的’我观你印堂发黑， 面无血色……‘， 感觉再贴合现在的沈河不过了。
沈河穿着一件白色衬衣， 站在路口的路灯下，路灯光把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一阵风吹过，衣服紧贴着身体，看起来过分的瘦弱。而他的脸色，就真的是过分的苍白，几乎没有血色， 唇色亦是惨白的， 眼底一片青黑， 大晚上的，不经意间看见，胆子小的估计会被吓到。
“大河，你怎么……”一时之间， 许星辰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想法，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去看医生了吗？”
沈河闻言，抬起头来看他，动作迟缓，眼神呆滞，张了张嘴， 像是有延迟一般，过了片刻才说出话来，“星星，你来了啊……”
“发生了什么事？”许星辰问道。
沈河定定看他，过了许久，才回道，“星星，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有鬼吗？”
那一个特殊的字眼，他说得很轻很轻，不注意去听的话，即便离得这么近，也很容易被漏掉。而且说起这个字的时候，他的神态很奇怪，惊恐之余，又带着一些别的什么东西。
许星辰闻言一愣，而后微微皱起眉头，“你怎么会想到问这个问题？”
他之前跟周元呈说的’社会主义接班人‘之类的话，虽然有为了直播效果开玩笑的成分在里面，但他内心里的确是不信鬼神的。
玩恐怖游戏吓得鬼喊鬼叫，不是装的，家里有奇怪的声响，被吓得面色发白，也不是装的，但是他害怕的，从来不是鬼神。就像是你认真专注的做着某件事，忽然一个人在你耳畔大喊一声并拍你的肩膀，与鬼神无关，你也会被下吓到。
许星辰一直觉得，人心可比所谓的鬼神，可怕得多。
他话音落下之后，便见旁边的沈河，眼神似乎一下子黯淡下去，头颅微微垂下，声音低不可闻，“果然你也不信这些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