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因为人已经不是他的了。
陈源咳嗽一声，一甩衣袖走向门外，背对着两人道：“霍连杰，大丈夫一诺千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今日你我三人在场，朕也不要你留下什么文书，你记得就好！”
霍连杰咬牙切齿：“你大可放心。”
陈源已经走到门外，回头看向齐悦然：“朕会下旨给悦霖，为你带走的那些人正名。征战的是你，功劳是悦霖的，你可甘愿？”
齐悦然笑了笑：“些许功劳浮名，比得过皇后位的尊贵？”
陈源苦笑着，大步离去。这个地方他再待下去也无话可说了。
很快，皇宫禁卫撤的一个不剩。
两人各找了把椅子坐着，一个东南方，一个西北角，谁也不开腔，静默了许久。
“谢谢。”齐悦然先开口了。
“不用谢，我本就无心接手北地军务，正好有了这个借口。”霍连杰对上陈源，毕竟是一国之主，真要豁出去要杀他，即便有人替他报仇他霍连杰也活不过来啊，说不紧张是假的！
“你拿我去堵燕帝的嘴，他能接受吗？”齐悦然可不相信，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愿意纵容手下的儿女情长。
霍连杰歪着头想了想：“如你们陈国的皇帝，几千精兵被你几句话哄走。我们大燕的皇帝也是看重手足之情的！”
齐悦然：“果真，我怎么不大能相信呢？”
“那就拭目以待吧。过来扶我一把，跑了这么多天，腿疼。”
“呵呵，不会是给陈源吓的吧？”
“胡说八道。”
“你父亲那里……”
“有我母妃呢，不用担心。”
“王妃果然深明大义。”
唐宁昭确实很早就应承过，愿意帮她一把。
霍连杰想到一事，停步道：“现在你我在陈源面前俨然一家，所以日后你要跟着我了。”
齐悦然神色复杂：“你我都付出了代价，他心里的不平应该消了，不会无谓的派人跟着我。”
“可是我想你跟着我。”
一阵微风吹过，霍连杰一缕碎发飘起，差一点就挨上她的脸。
齐悦然自嘲一般，笑道：“虽然十分感激你为我做出的牺牲，不过，我还是得去找我孩子的父亲。”
一瞬间，霍连杰又不知如何是好了。在狼迹荒原，他亲手推开她的。
她是说过孩子是他的吧，他怎么就冷冰冰的否认了呢？
虽然心里有疑问，但两个人确实有过，又有什么不可能的？
“对不起，我错了。我想的太多了。你……”
齐悦然抬头：“你我之间也说不清了，父仇我就不找你了，你也不要再跟我有任何牵扯。天大地大，后会无期。”
这是要彻底的撇清关系啊！
这可不行！
霍连杰一把拽住她的手，已经转身要走的齐悦然反手就是一巴掌。“啪……”
第二百八十六章 认了
打脸？
霍连杰蒙了一瞬间。随即怒了。
“打人不打脸你不知道啊！你就算要偷袭，也不该偷袭这个地方啊！齐悦然你怎么堕落的跟寻常女子一样了！”
齐悦然冷笑：“都说了再无瓜葛，你平白拉我，自然要打你个登徒子！”
“你，你，你说断就断，我答应了吗！”
“我管你答应不答应！”
“我说你这个女人，当真翻脸无情，我为你冒着生命危险跑过来……”
“你欠我的，刚好把债还清了。”
“谁说的，你偷了我东西不还了？”
“胡说八道，我偷什么了？”
“我的心！”
齐悦然脸色一僵：“不要脸！”转身就走。
霍连杰追着：“脸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滚远点。”
“我错了，我不该乱说，我揍我一顿好了，我也想赶紧去看看儿子。”
“滚——”
齐悦然走的急，霍连杰跟的紧。
“别耽误了，再浪费时间孩子都会叫爹了！”
“滚……”
“我偷偷看过，虽然看不出长的像谁，但一脸聪明相，有前途。”
“滚……”
“你就不能换个字吗？”
“去死！”
两人一路纠缠着走到大门口，许松等人一脸焦急，见他们出来激动的迎上来，还有一个生面孔。
“爷您总算出来了，王妃急信！”
霍连杰被人拉扯住，齐悦然趁机赶紧走了。
“你们长没长脑子，不担心我被陈帝扣住，担心小小一封信上的消息？”
卢平：“爷计划好的事情，不会出纰漏。倒是王妃哪里，不定发生什么事儿呢。万一有不妥，咱们得快马加鞭往回赶啊！”
霍连杰接过信纸，一边展开一边嘟囔着：“怕耽误事儿，你们就不会自己先看看？一群……”
卢平等人还伸着耳朵等骂呢，霍连杰没了声音。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看了一遍。
神情很复杂，说不清是喜事怒，但明显的，这信的内容叫他很不淡定，脸颊上肌肉抖动，眼皮乱跳的感觉。
“我-——日——”他骂了句粗话，双手将信纸在手里用力揉捏成一团，力气太大，以至于丢开的纸团已经碎成了渣渣！
“爷？”许松很担心，他很少这么激动。
霍连杰稳定一下心神，脸上现出狂喜，突然朝着齐悦然离开的方向狂奔。诸人急忙跟着，机灵的上马追了过去，却直接被霍连杰一把将人推下，夺马狂奔。
“齐悦然你给我站住，把我儿子交出来！……”
什么，儿子？谁的？
后面紧跟着吃灰的众多侍卫蒙了，唐宁昭派来送信的那个也蒙了，都说世子爷放荡不羁，这做事果然毫无章法……
齐悦然轻功再厉害，也很难跑得过马儿啊！
狂奔出足有三里地，众多侍卫被甩在身后，霍连杰跳下马背拦着齐悦然，喘着气道：“我，我就知道……”
齐悦然怒视：“你有完没完，我说的够清楚了！”
“我，我对不起你，我……”
“你对不起我的多了！”
“儿子，我儿子……”
“说了跟你没关系！”
“我被骗了二十多年，你原谅我吧。我根本没有中毒！”他终于有机会说出答案。
齐悦然先是一呆，脸色忽青忽红，甩开他的手：“霍连杰，要怎样都是你一个人说了算吗，姑奶奶不答应，你给我滚开！”一脚正中霍连杰腹部，他没有躲闪，也没有运气抵挡，这一下子叫他腹中翻腾不已，十分难受。
齐悦然趁机一个箭步上马，狠狠几拳下去，马儿长嘶一声风驰而去。
霍连杰抱着肚子，龇牙咧嘴：“刁婆娘，谋杀亲夫啊！”
“世子爷，世子爷……”
亲卫们终于追了上来。
霍连杰盯着齐悦然的背影：“胡书年的去向，盯紧了！还有静真师太，狼迹荒原也留些人手！我就不信，你能跑出我的手掌心，哼！”
许松难道看到霍连杰如此不淡定，小心问道：“爷，怎么回事，王妃信上说了什么？”
“没事！去通知城中兄弟们，你将他们聚拢起来，可以撤了。我还有事要做，留十个人跟着我。”
“是。”
燕国北地军中，霍远也收到一封来自唐宁昭的信。他到底年纪在那摆着，没有霍连杰那么明显的表现，但也是看过之后，将信纸投进一旁烧水的小火炉，呼吸加重，神色变幻，气闷的不轻。
不多时，一员副将进来道：“大将军，付洪军中调动似乎出现变动，多日前离开的一些兵将，似乎回来了。”
霍远点头：“知道了。”
不出两日，多方消息验证了一件事，陈帝不准备对狼迹荒原动兵了。
作为回应，霍远一纸调令，将新近调到最北边境的两只精锐队伍调回原驻地，近三万人来回奔波数百里，仿佛真的只是去那里操练了一番。
侦查出的结果是一方面，霍连杰的回信是一方面，陈国都城中的探子还传回同样的消息，那就毫无疑问了。
直到此时，齐悦然孤身见陈帝的消息才传出来，令无数百姓惊叹不已。不愧将门虎女，带走精锐队伍是胆大包天，孤身回来就简直是一场豪赌了！
但是并没有分毫霍连杰的消息传出。
只有陈帝和齐悦然，事情还比较容易解释，多一个燕国人就比较复杂了。而这种有伤脸面的事，陈帝不会允许传出来。
一时间百姓众说纷纭，猜测不断。有说二人余情未了的，齐悦然迟早会入宫。也有说陈帝心念齐氏功绩，宽容大度放她一马的。还有人说陈帝惜齐悦然之才，留着日后练兵的……
两个月后，霍连杰回到北地霍远驻军之处，一进大帐，屏退众人，屈膝跪了下去。
霍远眼皮一撩，心头预感不妙。“你又惹了什么乱子？”
霍连杰抬头：“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您先听哪一个？”
霍远瞪他一眼：“坏消息。”
霍连杰苦笑：“齐悦然同陈帝谈判我也去了，为了让陈帝撤军更痛快些，我答应再不插手北地军务。”
“砰……”霍远一掌拍掉了几案一角，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没有几分把握，齐悦然怎肯孤身进京，多余！”
霍连杰苦笑：“我当然知道她智计无双，善于谋算。但人心善变，唯有利益不变。我拿出这样的条件来交换，在陈帝眼中，他占了便宜，这件事很快就可以放下了。不然，过后想起来，怕是仍会介怀。”
霍远眯起眼睛，总觉得其中哪里有些不对劲。不过若付出一定代价可以保全齐瀚的一双儿女，这样的条件他怕是也会答应的。“你的好消息呢？”
第二百八十七章 结局
霍连杰脸色微红：“我，我有儿子了……”
“砰……咣当……”
这次声响更大，连帐外值守的卫士都忍不住交换眼色，这父子俩干嘛呢，打起来了，要不要劝架啊……
霍远已经得知霍连杰无法生育是旧日情敌的戏言，一颗心落地后确实憧憬过含饴弄孙的怯意，却没想到这么快！一激动站了起来，腿磕在几案上，还给碰翻了。
“何日出生的？何人家的姑娘？你怎么不多照顾几日，起码出了月子再过来！哎，你个瘪犊子就不知道早日写封信过来说一声吗！……”
霍远一激动，骂人的话也出来了。
霍连杰还来不及回答，霍远眼珠一动，指着他：“你老实说，是不是齐家丫头？”
霍连杰咧嘴乐了。
“难怪你愿意付给陈帝好大一个便宜，原来是换女人一个安稳。”霍远总算捋清楚所有关系，再次看向霍连杰。
“父母尚在，私定终身。这是家事，自有你母妃收拾你。不过谁又允准你欺瞒上峰，私自跟陈帝立约，这公事，本将军就不得不管一管了！”
霍连杰一听不妙，忙俯下身去以示诚心悔过：“大将军明鉴，事急从权，且在下在北地军中并无实职，要禀报也是同皇上和兵部禀报。”
霍远冷笑：“你报了吗？”
“报了，皇上允我修整数日，回京待命。”霍连杰暗笑，大燕幅员辽阔，需要防守的地方多了，除了北地，还有西南，东南，他还愁没地方去吗？
“皇上仁慈不处置你，你就拿我大燕军纪视若无物吗！来人啊！”
霍连杰感觉屁股一紧。
两名守卫进来，带进来一股凉风。
“霍连杰枉顾军纪，目无上官。拖出去，五十军棍，以儆效尤！”
“是！”虽然疑惑，但在这里，在北地，没人质疑霍远的命令。
霍连杰被拖出去了。先是“大将军饶命……”的乱喊了几句，又喊“你们轻点啊……”
霍远一拍巴掌，这么简单把他拖出去了，他还有好多话没问呢，这可怎么办，他着急啊……
落日余晖下，马儿悠然的走在不知通往何处的一条古道上，铃声清越。
胡书年忽晃着马鞭，并不真的落下，随着马车的节奏，头也一点一点的。随手捂住一只蒙头飞来的小飞虫，不满道：“我说丫头啊，你需要马夫，随便哪里都可以找到，就算不愿出钱，后面跟着的十个里面随便拉一个也算物尽其用，你何苦按住我一个苦命老叟拼了命的压榨。在下可是侠盗啊！”
齐悦然的声音从马车中传出来：“你若能甩开后面十人，我自然放你自由。”
“若不是你母子拖累，甩掉他们易如反掌！”
“你是不是还欠我师父人情，我好心给你机会偿还……”
“停停停，我是欠了你师父一个人情，你要我回报几次啊，没完没了啊？”
“活命的大恩，还多少次都不为过。罢了，这算最后一次，只要不让那姓霍的找到我，就算你还清了。”
“你们两口子的事，我夹在里面算什么，孩子都有了，你还矫情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