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雪同学,何露同学有没有好点?”陈家文实在不知道和自己的女神说什么,只能从上次接触的事情说起,完全不知道因为这件事情何雪被打了一顿,他还一门心思的想着借此事情和白月光拉近关系。
晓梅却是知道因为那碗鸡血发生的事情,见何雪脸色不高兴起来,连忙转移话题:“陈家文同志,你加入红卫兵了吗?”
陈家文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这不还没有呢,想着来学校之后再说,何雪同志呢?”
“我们正准备加入呢,你看人家袖子上戴的袖标,多神奇。也不知道咱学校要不要咱们。小雪你说呢?”
何雪漠然的说:“肯定要的。咱们可是高中生,都是进步青年。”
还没有上课,就有学生在讲台上慷慨激昂的喊口号,谁喊的声音大,谁就一心为革命,反之就是不拥护共.产.党,不拥护毛.主/席。
一个大高个男生先是冲上讲台:“同学们,头可断,血可流,毛.泽.东思想不能丢!造反有理,革命无罪!”
同学们都被激的斗志昂扬,另一个女生也带头冲在前面,“我觉得这位同学说的非常对,革命已经在我们眼前。让我们一起打到所有的牛鬼蛇神!”
底下的同学掌声阵阵,何雪也跟着鼓掌,她心里顿时有了希望,将来的她一定要让所有人知道她的厉害。
上面的同学还在热火朝天的讲话:“我们今天晚上在学校门口集合,咱们一起去□□,为祖国的事业添砖加瓦!”
下面的同学纷纷响应起来,晓梅激动的看向何雪:“小雪,咱们今天晚上也过去。”
何雪刚想同意,门口出现一个老师模样的人,对着班里的同学说:“请问哪位同学是何雪?”
何雪有些疑惑的看着这个老师,她实在想不通老师找她有什么事情。门口的老师见没人答应,又喊了一遍:“哪位是何雪?”
晓梅捅了捅何雪:“老师叫你,你先过去问问怎么了?”
何雪见大家都在四处张望,赶紧举手:“老师,我是何雪。”
“这位同学,你先出来一下。”
何雪有些紧张的走过去,有些担忧的问道:“老师,怎么了?”
老师推推了自己的眼睛,脸色严肃的说:“学校领导问你什么时候去办退学手续?这个还是尽快比较好。”
“老师,我,我想问一下为啥要办退学手续?我是凭自己的本事考进来的,怎么能让我退学呢?”
老师皱着眉毛:“这不是让你妹妹过来办退学,说自己要加入铁姑娘吗?学校还说要表彰你呢。怎么,你知道?”
何雪只觉脑袋中什么东西哄的一声响,好像血液正在倒流,眼前的事物也在摇晃。
铁姑娘队?何露竟然给她报了铁姑娘队?还给自己办退学?
她怎么能这样呢?
何雪没有理会还在询问的老师,她现在只想找到何露,然后把她打一顿。
她必须要把这件事情弄清楚,要让何露付出代价。
想到这里,她也不管陈家文和晓梅担忧的神色,拿起书包就往家里走去。
“小雪,今天不是开学吗?你怎么回来了,可是谁给你委屈受了?”薛二菊见何雪一个人跑回来,吓得赶紧进来问怎么回事。
何雪一言不发,她现在觉得薛二菊说不定也参与其中,就算没有参与,到时候难免不会包庇自己的闺女。
说到底,何雪心里还是自卑的,她觉得任何人的喜爱都不可靠。
薛二菊见何露一直不说话,脸上更是急道:“到底咋了?你不说婶子怎么知道啊?”
“婶子,你可是知道何露又做了什么事情吗?”
薛二菊一脸懵逼,刚想细问,外面就出现一个陌生的声音:“同志,请问这是何雪家里吗?”
何雪的脸色一瞬间煞白,愣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手里下意识的紧紧抓住薛二菊的手。
薛二菊看着这样的何雪又是害怕又是担心,只得出去问:“同志,你找何雪啊?这是怎么了?”
“是这样的,何雪不是报了名参加铁姑娘队,最近刚刚有去省城做测量工作的,我是来通知她赶紧准备准备。”
“什么铁姑娘队?我们家何雪可是高中生,怎么可能去参加铁姑娘呢?”
街道的妇女主任有些不高兴:“我这里可是清清楚楚有报名信息的,这还能错啊?赶紧的吧,这几天就走。”
薛二菊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赶紧进屋问正在小声哭泣的何雪:“雪儿,这是怎么回事啊?是你报的名吗?”
“婶子,怎么可能是我?我还没有上高中好好孝敬您呢!只是不知道是谁,连学校也给我退了学。我可怎么办啊?”
薛二菊第一反应就想到的是何露,但是随即又否定了,何露虽然和变了一个人似的,但是本性她还是知道的,最是善良不过。只得安慰道:“婶子给你想办法,你快别哭了。”
何雪就猜到了薛二菊想息事宁人,看来她还是得回趟村里找自己的爹娘做主。
薛二菊知道这铁姑娘和别的性质还不一样,一旦报名了可是必须得参加。而且去的是省城,但是她只认识一个人在那里。
那个人一定会帮何雪的!
难不成她还得去找那个人吗?
☆、21.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何露第二天去上班的时候,就听见牛冰萍在哪里和王君嘀咕,见她进来就闭上嘴不说话了,明显的在避讳着她。
爱红有些生气,想冲上去和牛冰萍理论,何露摇摇头:“爱红姐,咱赶紧准备节目吧,之前不是说让我们这些新加入家庭的人来个节目,不如我们就唱大合唱吧,王君同志,你说呢。”
王君笑着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呢,咱俩的想法还真是一样呢。”丝毫没有一点不自在。
爱红也知道工作重要,放下心里的不自在道:“那咱们就这么决定了,我去把人集合起来,咱们在后面的排练场集合,讨论一下你们要合唱什么。”
排练场上大概有二十多人,大部分都是在砖窑里工作,像是何露这样考上来的也就五六个个。自然而然的这五六个同志就站在前头,也不和后面的同志说话,自觉高人一等。
“同志们,作为砖厂的一员,我们大家一起在八一晚会上来表演个合唱怎么样?大家说一下自己的看法。”爱红有些头疼的看着面前各怀心思的众人。
“我提议唱《东方红》,歌颂毛.主.席。”
“我提议唱《打靶归来》,这哥唱出来有激情。”
“那还不如唱《团结就是力量》,更有激情!”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起来,最后下砖窑的同志共同决定唱《团结就是力量》,反而是前面工会和厂委的人还在争执不下。
王君:“我们工会选《东方红》。”
在厂委工作的樊山兰反驳道:“我们厂委还说要唱《打靶归来》呢,东方红每年都唱,没有新意。”
爱红有些烦躁的看着这个局面,真是没有一个省心的。
“那咱们举手投票吧。”
樊山兰:“我不同意,本来他们下窑的人就多,这不公平。”
最后一直僵持不下,后天就是八一晚会了,爱红急的都快要骂人了。最后只得道:“大家先休息休息,我们一会儿再讨论。保证每个人都有个满意的答案。”
大家都坐在原地休息,何露小声的说:“不如歌曲串烧吧,谁唱谁的歌,最后再合起来唱。”
“这样行吗?”爱红有些不确定,“以前都是大家一起唱一首歌的,像我们刚刚进厂子里的时候,哪有这样的事情啊,谁不是让干啥就干啥。”
这是爱红第一次组织这个节目,又得主持又得策划,这么出风头的事情不知道多少人心里羡慕呢,当然想使绊子的人不少。
尤其现在进厂子里的人,谁没个亲戚在厂子里啊。这樊山兰使这么大劲反驳爱红,还不是因为她娘和何大姑都在厂委里。
有人的地方就有战争。
爱红把这个结果说出来,大家都安静了下来,现在每个人都能唱自己想唱的歌了,实在没有理由不同意。
樊山兰想了一会儿:“那咱们没有配乐啊,没有配乐怎么唱?”
“这个你放心,保证有配乐。既然大家都知道自己要唱什么了。咱下午过来彩排的时候呢,就演示一遍,毕竟咱们是时间紧任务重。毛.主.席说过:‘路是人走出来的’,我相信大家一定能圆满的完成任务。”
中午吃饭的时候,何露好奇的问道:“爱红姐,你去哪里弄配乐啊,听咱们工会的傻大个说你不是就会好多种乐器啊?”
“我是没有那个精力再去配乐了,不过山人自有妙计,下午你就知道了。”
何露放下心来,既然爱红说有办法那就是有办法,毕竟这不是小事。
果然,下午的时候爱红带着一位拿手风琴的人,留着油光光的“燕尾式”大背头,打扮的十分时髦。何露站在王君身边,就听见她倒吸一口气。
看来这个人来头不小。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咱们县里的钢琴师,是上海大学音乐学院毕业的。大家放心,他肯定能弹出咱们需要的曲子的。大家只要好好唱歌就行。”
王君动了动何露:“你姐真有能耐,这位可是不好请。”
何露眯着眼看着面前熟稔的两位,看来工会的傻大个是个炮灰啊。面前的两位才是良才女貌啊,而且都会乐器,就是将来也有共同的话题。
下午排练一下午,合唱才依稀有了点规模。何露估计这两天的任务都是唱歌,她得趁着现在还没有正式开始工作,去邮局一趟,看看有没有消息。
爱红排练完指着钢琴师道:“小露,这是我小学同学刘援朝,小时候就学习好,后来还跳级了呢。这不早早就毕业了。”
何露问了声好,刘援朝脸红的点点头:“爱红和我提过你,有时间请你喝汽水。”
爱红的脸红了红,看的出很喜欢他。
何露心里却是有些担心,这样张狂的发型,过一段时间都是“疯资修”和“腐朽”的证据。
“对了,你大姑让你下班去找她一趟,你快点去吧,省的她走了。”
“行,那我就先去了啊爱红姐。”
厂委里的人都大部分走完了,何小南见了何露,笑着道:“给你说个好消息,咱们厂子里之前有位住宿舍的姑娘要结婚了,这不就空下来了。我好不容易才给你争取到,姑领你过去看看。”
何露心里“啪嗒嗒”开始放礼花,早上她还为了薛二菊说的话而烦心,没想到到下午事情就解决了。
宿舍是真心的不大,比罗和平的宿舍小多了。尤其是这间宿舍住着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今天刚刚见过的樊山兰。
“何主任好,小何同志好。我是樊山兰,今天刚刚来厂委报道的。”
“为人民服务,见到你很高兴。”何露打了个招呼。
何小南笑着道:“这是我侄女,这不小朱要结婚了,这宿舍以后就是你们两个人住了。”
原来这开始的确是一间宿舍,只不过要的人太多了。最后只得把宿舍再放了一张床,做成双人宿舍。
目前,有个地方住就挺好的。
“宿舍就是这样,你先住着吧,有好的大姑再给你留意着。走,回去收拾收拾,明天就能过来住了。”
樊山兰也堆着笑容:“是啊,终于不用在家里挤来挤去了。何露同志,你家里不是在上溪巷子那边吗,那边不都是院子,也不够住吗?”
“住都是够住了,只不过想着自己出来住,也能锻炼锻炼自己。”
何露哼着曲子回罗婶子家里,在巷子口的时候差点就摔倒,何雪竟然阴沉着脸躲在后头。伸出一只脚来想要绊倒她。
何雪见何露躲了过去,准备直接上手打何露。何露岂有是站着不动让她动手打的人,一只手就接住了何雪的胳膊。
这经常干活和不干活的人在体格上就有着明显的区别,何雪非但挣不脱,手臂都渐渐发麻起来。
“你这个杀千刀的贱人,你也不怕造雷劈?”
何露欣赏者何雪涨的通红的脸,“遭雷劈?你是说的你自己吧?你这么激动,让我猜猜是发生什么事了?不会被学校开除了吧?”
“你!这个铁姑娘一定是你给我报的!不过我是不会去的,要去也是你去,你娘肯定不会让我去的!”
“你这么确定吗?再怎么说我也是她闺女,小事上依着你,但是这么大的事上你怎么知道她会让我去?就是她让我去,我爹呢,我哥呢?”
何雪虽然也有这方面的想法,但是被何露一点破,立时嘴硬的道:“那可不一定,你家里欠着我家的!要不是我爹的腿受伤了,这城里的工作怎么可能轮的到你们家。”
“这话你慢慢留给我爹说吧。”何露狠狠的拧了一下何雪的胳膊,希望以后能给她留下个什么后遗症,才慢慢往罗婶子家里去。
何雪揉着自己的胳膊,感觉里面的筋都在麻。想哭又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咬着牙往村里走去。
罗婶子知道何露竟然有了宿舍,不由得哀叹道:“你这孩子,不是说让你在家里好好住着,干娘家里又宽敞,何必去厂子里住啊,这一个小姑娘自己住着,我可是不放心。”
罗和平道:“厂子里面还算安全,娘要不我也去厂子里住吧,不然那间宿舍空着也是空着。”
“不行,家里有地方住干啥一个个要出去啊。小露啊,你这样,这边住两天,那边住两天的,行不行?”
何露点点头:“干娘,我知道了。真是谢谢干娘。”
这个无私的对她好的罗婶子,只可惜不是她亲娘。
“娘,没事,到时候在宿舍住两天她就回来了。那么点的宿舍还住着两个人,何露这么挑,肯定住不惯的。”罗天亮笃定的说,“再说,她还得给我洗衣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