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娆原本还有些拘谨呢,可是这下子倒是彻底自信起来,她竟然也跟着招呼起来:“表姐,你也换呀。”
陈梦月确实是没想到这衣服这样暴露,她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没有这样的。正因此,她心中十分的焦虑。可是她也知道,这是她难得的机会了。她爸豁出脸求来的机会。他妈和妹妹得罪了白家,虽说白家不会对陈家如何。但是外人不那么想,而她的亲事也耽误了下来。
她的年纪,真的该议亲了。阿罗表妹都要成亲了,她二十岁,却还没有任何着落。原本相看的几家也都因为妹妹的事情停了下来,人家不想冒险。所以这一次她如若能做阿罗表妹的伴娘,那么就截然不同。
这不是为他们陈家争取什么,是为她自己。
她鼓足勇气,点点头,说:“好。”
白绮罗对陈梦月印象不深,不过虽然她是一个性格保守老派的女孩子,但是却不是个蠢货。还是有点脑子的,她也就放下心来。她说:“嗯,换吧。你们如果喜欢阿娆的发型儿,我带你们去把头发烫了,不过这也看你们自己的喜好。而且,阿娆特别的消瘦清纯,这样好看。你们烫这个发型儿不一定的。”
似乎想到了什么,白绮罗开门叫:“六姨娘。”
六姨太很快的扭着腰肢过来,方圆圆这才知道,这位明艳的女子是六姨太。
她挽住六姨太,说:“您帮着看下,她的脸型儿配合什么发型好看?”
在这方面,六姨太可比阿罗有数儿多了,对于一个买东西热衷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少女来说,她不管穿啥都好看,完全是靠颜值撑着。六姨太看着方圆圆,说:“你这种童花头不能烫发的,如果真的烫了,一头小卷儿在头上看起来绝对只会老十岁以上。不会好看的。”
六姨太打量了一下她的脸蛋儿,直接拿起梳子,几个花样儿挽起来,随后将她的眼镜拿下来,侧着戴上小皇冠,她微笑:“看一看好不好看?”
方圆圆看向了镜子,几乎不敢相信这个镜中这个人是自己。虽然没有化妆,但是因着发型儿与衣着的改变,让她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她感慨:“六姨太,您真有一双巧手,真好看。”
六姨太笑:“你们三个都要提前一天晚上住在这边,早上早点起来,会有专门的人为你们处理妆发。”
她又看向了陈梦月,“你坐下,我给你试一下。”
陈梦月长发及腰,六姨太从两侧缕出两小股儿,分别扁了两条辫子,随后顺到后面的发上。不得不说,白绮罗提出要准备小皇冠的举动真是太对了。女孩子家,稍作打扮戴上小皇冠都会很美很有气质。
白绮罗抱胸倚在一旁看,笑说:“正好,你们三个人不同的风格,青春俏丽,飒爽明娇,温婉雅。各有各的风格。”
方圆圆好奇:“阿罗,你不试穿一下衣服么?”
白绮罗笑:“我都试穿过了啊,我的衣服很麻烦的,就不用再试一次了。你们放心了,你们就算再好看也抢不走我的风头呢!”
冯娆是看过白绮罗的婚服的,她咋咋呼呼的说:“我嫂子穿的婚服超好看的,我哥哥都看傻了眼。”
六姨太笑了出来,捂住阿娆的嘴,说:“你哥哥如何,你就不用对外说了。”
阿娆挣扎起来,几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白绮罗又道:“大家都太忙了,来不及安排你们和伴郎先见一次了。我给你们简单接受一下好了,三位分别是我表哥陆少帅、警察总署的副署长谢扬、还有市府工作的徐荐鸣。”
陈梦月的眼睛立刻亮了一下,倒是方圆圆感慨:“好像都很厉害的样子。妈呀,想一想我就要跟这么多厉害的人站在一起了,真是莫名紧张起来。”
白绮罗眨眨眼,笑:“也许他们也再说,要和这么多漂亮的小姐站在一起,真是莫名就紧张起来了。”
她的话引得几人都笑了起来。
六姨太拉着几人又详细的叮嘱了几句,她们几个都是第一次做伴娘,对流程也不是很懂,只听着六姨太的吩咐,一一牢记在心,生怕掉了链子惹人笑话。
白绮罗提点道:“别的我倒是不太担心,只是你们都甚少穿高跟鞋,若是不习惯,一定要走的慢一些,千万不可急切。我已经与冯骁说过了,他的几位伴郎都会将就你们。若是你们觉得不妥,就挽住同行的伴郎,他们会扶住你们走。你们放心,这没什么的,许多洋人的婚礼,伴郎伴娘也是如此的。无伤大雅。”
其实白绮罗自己觉得没什么,但是现在十分崇尚效仿洋人,若这般说,她们也更容易接受一些。
陈梦月与方圆圆都脸红几分,冯娆倒是没有,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说:“我平衡度很好的,也练习了很多,不会摔倒!嫂子放心!”
白绮罗笑了笑。
陈梦月原本也在外有些交往,因此是习惯的,只是方圆圆与冯娆是真的不太习惯,好在他们先头已经练习了许久,如此说来倒是还可以。
六姨太又叮咛其他,说话功夫,想到一茬儿,说:“阿罗,今日的报纸登了你与冯骁的结婚启示。”
白绮罗立刻起身:“我看看去。”
她很快下楼,楼下热热闹闹,她直奔报纸而去。今日几乎所有报纸的头版头条都在首页刊登了她与冯骁的结婚启示。
“奉天冯霸天之子,北平警察总署署长冯骁拟于本月初六迎娶城财政司副司长白修然先生爱女,十二中女先生白绮罗小姐,于北平饭店略备酒水茶点,欢迎各界好友莅临。”
结婚启示下面则是二人的照片,这是前些日子拍好的结婚照,冯骁与阿罗并肩而坐,一身喜服。冯骁对着镜头笑,白绮罗则是视线微微下垂,凤冠上的流苏半遮面,带着几分娇羞之美。
白绮罗感慨:“冯骁笑的跟个二百五似的。”
陈曼瑜一进门就听她念叨,跟着笑了出来,道:“你又编排他,小五子可因着不能相见而对你思念如江水,你倒是飒爽呢!”
白绮罗嗔道:“小姨到底是帮我还是帮他啊!再说,我们不过才一日没见,怎么就思念如江水了?”
婚前三日不能相见,这才第一天呢!
陈曼瑜笑:“所以他爱你,比你爱他多啊。”
她如此大方的爱不爱,倒是让几个姨太太都有些脸红。不过她们似乎隐隐也有几分明白为何人家陈曼瑜不管嫁多少次,身边都有青年才俊围绕。
听说那位孟学成导演,至今仍不死心呢!
她性格热情奔放、自信漂亮,不喜欢这样的人,又该喜欢何种人呢!
白绮罗:“谁说我爱他少呢?他那么不着调,我也愿意嫁给他啊!”
她为只辩驳,不过却引得众人掩面都笑了出来。
白绮罗睫毛忽闪忽闪的像是小扇子,她疑惑:“你们笑什么?”
二姨太拉住她,说:“哎呦小姑奶奶,你可真是太直白了。外人面前,可不好这么说的。”女儿家,总归还是矜持点不会吃亏的。
不过白绮罗倒是利索:“那有什么!我喜欢他,就是敢说的呀!”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对。”
这个时候,自然不会有人反驳她。白绮罗又扬起嘴角,她问:“我刚才好像看到冯伯伯过来了,人呢?”
二姨太努了一下嘴,说:“书房。”
白绮罗感慨:“这几日冯伯伯也累个够呛。”
“他们家可是娶新媳妇儿,累一点也是愿意的啊!你爸可是嫁女儿,完全不同。”陈曼瑜笑说。
白绮罗点头:“不过虽然嫁人了,我也可以来回住呀,反正住的很近嘛!”
她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就连人人都在想的冯骁入赘之事,白绮罗都没有太放在心里。当时不过就是用一个新闻盖过另一个新闻,其实两家人都没有太放在心里的。
毕竟他们都知道,这些名声的东西都是虚的,不过是说给大家听,做给大家看的。
而事实上,还是他们冯家娶媳妇儿。
白家既不会要求冯骁住在白家,也不会要求他们小两口将来的孩子一定要姓白。所谓的入赘,其实没啥用。
冯家与白家都没太放在心里,其实外人一直都盯着的,很想看他们两家是如何操作。更想看两家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儿计较。不过他们两家还真是辜负了他们的期待,压根没把这个当成事儿。
到最后,大家甚至有点迷茫,觉得是不是这件事儿真的就一点也不重要呢!
而事实上,白绮罗不在意,但是老冯还是有点点担心的。他最近忙着婚事,原本倒是不在意的,但是被人总是追问,难免有几分忐忑,正是因此,他搓着手来找来白修然,可怜巴巴问:“那个,将来他们生的孩子……还能姓冯吗?”
老冯这个人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他也不是一个傻子,越是与白修然相处久了,他越是觉得白修然可怕。这种可怕是深入骨髓的,大抵是求生欲作祟,他看起来相当的可怜巴巴。
若是说别人坏话,他可以随心所欲。但是现在总归又有点不同了。
白修然哭笑不得,不过他倒是个温和安雅的样子,笑说:“老哥说什么呢!这难道还用问么?什么入赘不入赘的,不过是为了让陆家记得这份情罢了。若说那些小事儿,不过都是他们小夫妻自己的计算。随他们就是。我并不管这些的。再说,你该知晓,我这人,不在乎那些传不传宗接代的事情。我对留个后这种事儿,没有什么执念。”
说起这些,老冯真是佩服这位,这可真是个狠人。谁人家不想有个儿子呢,纵然他这种已然算是看得开的人,也不想将来没有个儿子送终。可是白修然偏是生生的给自己嚯嚯的的没有儿子的。
他至今搞不懂,结扎,到底是个啥!可是眼看白家这些姨太太,想来也不是影响功能的一件事儿。但是咋就不想要个儿子传宗接代呢!
当然,虽然这么想,他却不会多问什么。
人家这么决定,自然有人家的道理,嘴贱是要挨揍的。
他点头:“是我多虑了啊!”
白修然拍拍他的肩膀,含笑:“也不是,您这是正常人的想法。我算是那特立独行的。”
他倒是相当平和了,一点都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样子。
老冯没忍住,说:“男人一辈子,咋能没个儿子呢?”
白修然轻描淡写:“我们家没有皇位要继承。”
老冯:“……………………………………”
冯·家里没有皇位·霸天,突然间想到,他们家也没有皇位要继承啊!所以,他有没有儿子,又能如何?老冯陷入深深的迷惘,白修然倒是淡笑又道:“老哥,前些日子我看你戴手表颇为不习惯,托在国外的同学给你新买了一块怀表,正好儿昨晚送到,你看看合不合适。”
老冯一眼看过去,立刻:“这可真是好东西啊!”
他这个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眼睛毒。不用多说就能看出好坏呢!他高兴的不得了,立刻佩戴上:“怎么样?”
白修然:“很不错,相当适合您的长衫。”
老冯爱不释手的磨蹭,说:“亲家,这东西挺贵的吧?”
他自然知道这是好东西,但是对他们的价钱,倒是没什么数儿。毕竟这些洋玩意,他不擅长,若说古董,他倒是能说个一二。
白修然笑说:“钱不重要,一家人,谈钱伤感情。”
老冯:“……这谈感情,真伤钱啊!你看你这就送我一块怀表了。”
白修然笑了出来,“应该的。”
老冯得到了白修然送的怀表,回家看到儿子与谢小四都在,立刻显摆起来!冯骁只一眼就看出品牌,现在的手表怀表,大多都是国外进口。而这个牌子更是进口手表中最昂贵的牌子。
一块手表的价钱,添一点点钱都可以买一辆小轿车了。就这样,还没有现货,等上个几个月,也是常有。而这块手表包金精密,又是专程从国外捎过来,只多不少了。
冯骁:“我岳父还真是奢侈。”
谢扬:“我看看。”
他家就是做生意的,甚至有一条线路专做外贸,对这些倒是很懂。真是一入眼,谢扬就嗷了一声,说:“卧槽!冯叔,这这这!我用我外面那辆车,外加一万块,咱们换呗?”
老冯:“…………”
谢扬的眼睛已经长在怀表上了,一点都不想移开,他呢喃:“这是精品啊!”
老冯:“咳咳,不换。”
吹牛逼归吹牛逼,但是被觊觎,他就想把好东西藏起来了,他默默的收回怀中,“我不换!”
谢扬嗷嗷:“冯叔,是我错了,我不该想贪便宜,我加钱还不行吗?我给您实在价,外面那辆车,加五万块……哦不,加八万块,你你看怎么样?”
老冯的眼睛已经瞪得像牛一样大,他深深的吸气呼气,吐纳说:“我!不!换!”
谢扬:“冯叔啊……”
身怀“和氏璧”的老冯老当益壮,三步并作两步,匆匆上楼,完全不想理会觊觎他“和氏璧”的谢小四。
谢扬眼睁睁看着老冯离开,想要追上去,却被冯骁拦住,他并未动手,只是瘫在沙发上,懒洋洋的问:“你觉得,老冯抠还是你抠?”
谢扬打小儿住在奉天外公家,可是冯家的常客。想到这里,慢慢的顿住脚步,抹了一把脸:“算了,他抠。”
东西落到老冯手里,他不会拿出来的。
谢扬嫉妒的看着冯骁,怨念:“原本不觉得你找了个有钱的岳父有什么好。现在我知道了,牛逼的人,抖一抖身上的汗毛都能让人捡到几块金子。”
冯骁:“呵!”
他微笑:“可惜,你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谢扬哭唧唧:“我当年,怎么就没有长脑子呢!呜呜!”
冯骁:“你现在也没长啊!哎不是,你到底告诉徐济廉和老三几点过来?这俩王八蛋怎么还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