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梦我——栖见
时间:2018-12-23 09:19:27

  指腹会稍微压着食指指尖,每隔一段时间手指会微微抬一下。
  林语惊撑着脑袋,视线从少年肩线扫下来,到窄瘦的腰,伸长的腿。
  这兄弟腿真长啊。
  她往后靠了靠,靠坐进沙发里,抬起自己的一条腿来比较了一下,皱起眉。
  头一次有种,对自己不太满意的感觉。
  -
  沈倦说是二十分钟,差不多也就用了十多分钟,最后结束的时候,纹身的那个男生直了直身子,往外看了一眼,问道:“女朋友?”
  沈倦放下线圈机,抬手按了下后颈:“不是。”
  声音有点哑。
  一半个小臂,图也不算小了,他用了两天时间,加起来一共二十多个小时,今天从中午到现在水都没喝一口。
  “哦,”男生笑道,“女,朋友?”
  沈倦没说话,慢条斯理地摘了手套丢掉,又勾下来口罩。
  这个男生之前也来过几次,跟蒋寒他们都熟,也算是半个熟人,非常有眼力价儿那种。
  他立马准备撤退走人,两个人出来,林语惊坐在沙发里,一边看综艺一边喝着啤酒,还拆开了包泡椒凤爪啃。
  见他们出来,她抬起头来,看见男生保鲜膜包着的那个纹身,吹了声口哨:“很帅啊哥哥。”
  男生咧嘴笑:“谢谢妹妹,你也很美。”
  沈倦站在门口,门都帮他打开了,不耐烦地拍了两下门框,皱着眉看着他。
  “得,”男生双手合十,朝沈倦一鞠躬,出了门,“滚了倦爷。”
  沈倦关上门,转过头来,视线落在茶几上。
  一,二,三,四。
  二十分钟,四个空啤酒罐。
  林语惊看起来跟平时还没什么两样,翘着腿坐在沙发里,看综艺看得津津有味。
  还挺能喝。
  沈倦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叫哥哥叫得这么顺口?”
  “嗯?”林语惊抬起头来,眼珠清明,还咬着啤酒罐的金属边儿,反应了一会儿,才听明白。
  “啊,那我不知道叫他什么呀,”林语惊关掉了综艺,想了想,“叫帅哥?会不会显得有点轻浮?”
  沈倦舌尖顶了下槽牙:“你叫哥哥不轻浮?”
  “不啊,”林语惊说,“显得我乖巧又懂礼貌。”
  沈倦气笑了:“那你怎么不跟我讲讲礼貌?”
  林语惊没说话,把手里那听剩下的那点酒也干了,整整齐齐地摆在茶几上,加入空罐大军成为五号选手,然后又从旁边的袋子里抬出来一打。
  “……”
  沈倦沉沉地叫了她一声:“林语惊。”
  沈倦沉着声说话的时候很有压迫感,但林语惊完全不怕他,看都没看他一眼,恍若未闻拆开啤酒,一打里面六听,抽了一听出来,拉开易拉罐的拉环,“砰”的一声轻响。
  林语惊仰起头来看向他,抬手把那罐啤酒递过去:“喝酒吗哥哥。”
  这两个字出口的瞬间,沈倦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
  女孩子骨架单薄,穿着件很居家的圆领棉质上衣,头发松松垮垮随意扎着,像是从家里逃出来的小朋友,露出的脖颈雪白纤细。
  沈倦垂眼看着她。
  林语惊仰着头,举着啤酒的手晃了一下,暖橘色的光线里,看着他笑,故意说:“不要吗?哥哥。”
  她声线本来就轻,和刺猬似的性格简直是两个极端,平时跟他讲话的时候大多棱角很分明,偶尔故意软着声撒娇似的,就非常的要命。
  比如“求你”的时候。
  以及现在的“哥哥”。
  沈倦喉结滑动了一下。
  他抬手接过她手里的酒,少女的手指划过他虎口,指尖冰冰凉。
  沈倦接过酒来放下,走到厨房拿了水壶和空杯子过来,给她倒了杯温水:“喝这个。”
  林语惊歪着头:“你嗓子好哑。”
  沈倦:“……”
  “刚刚还没这么哑,你偷偷干什么去了?哥哥。”林语惊说。
  “……”
  沈倦被她这一声声惹得发麻,磨了下牙,警告道:“林语惊。”
  这姑娘看着还是很清醒的样子,黑眼睛剔透得像玻璃珠一样,完全看不出有任何醉了的迹象,只这么看真的会让人有种这人五听啤酒半点事情没有的感觉。
  但是沈倦不觉得她会在清醒的时候这么叫他。
  林语惊又给自己开了听啤酒,百忙之中抽出空来抬眼看了他一眼,“干什么?”
  沈倦随手从旁边拉了把椅子过来,坐下,伸手过去,食指在易拉罐边缘轻敲了两下:“放下。”
  林语惊顺从地撒手。
  沈倦拿过来,踩开旁边的垃圾桶,把酒全倒进去了。
  咕嘟咕嘟,啤酒的麦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沈倦倒了个干净,又拿过旁边的玻璃杯,温水灌进空了的啤酒罐里,放在林语惊面前的茶几上:“喝吧。”
  林语惊全程都没有动,撑着脑袋很淡定的看着他:“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傻逼?”
  “……”
  沈倦靠回到椅子里,挑着眉:“没醉?”
  林语惊白了他一眼,指指自己:“我,千杯不醉林语惊,我来找你喝酒的,你人都没过来,我哪能自己就醉了?”
  沈倦眯起眼:“你来找我喝酒?”
  林语惊点了点头。
  沈倦低声说:“你知不知道,别单独找男的喝酒?”
  林语惊看着他,平静地问:“你是男的吗?”
  沈倦:“……”
  她说完,又自顾自地点了点头:“喔,对,你是……”
  “……”
  沈倦连火都发不出来了,就这么看着她一边说着,一边翻开身边的袋子:“我还给你买了好多下酒的零食,你吃薯条吗,脆的那种,”她一边翻一边嘟哝,“哦,你不爱吃,你爱吃这个……”
  她抽出一包什么玩意儿出来,献宝似的举到他面前。
  沈倦看了一眼。
  ——一包无壳的,酒鬼花生米。
  “……”
  不知道是不是被这一屋子酒味儿醺的有些神志不清,沈倦居然还笑了。
  “操,”他垂着头,笑着舔了舔唇角,“老子这辈子的耐心都用在你身上了。”
  他声音很低,林语惊没听清,就看着他站起身来,把茶几上所有的酒全收了拿走了,又把她那一袋子零食提过来放到茶几上。
  还挺沉。
  沈倦把袋子一摊,坐回去,一双长腿前伸:“吃吧,我陪你吃。”
  林语惊看着他,犹豫道:“就这么干吃吗?不喝点儿吗?”
  沈倦撑着脑袋的手臂放下了,往前倾了倾身,捏着水壶又给她倒了一杯温开水:“喝点儿凉白开。”
  林语惊:“……”
  -
  林语惊酒量是真的还可以,不是吹的,但是一连着六听啤酒,后面又喝太快,此时有点上头。
  不是醉了,她意识十分清醒,清醒到能清晰地察觉到自己现在好像有点过于兴奋了。
  连带着天生自带的帅哥免疫疫苗,也开始失效。
  林语惊两只手撑着脸,上半身压着支在茶几上,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沈倦。
  她看着他抽出烟盒,敲出一支烟出来。
  注意到林语惊的视线,他顿了顿,收回去了,把烟盒丢在茶几上,身子往后靠了靠。
  林语惊看着他,忽然没头没尾地说:“有人告诉过你你纹身的时候很帅吗?哥哥。”
  沈倦一顿,抬起眼来看着她。
  林语惊不避不让,就这么迎着他的视线。
  两个人对视了不知道几秒还是几十秒。
  沈倦慢吞吞地俯身,靠近她,声音低哑:“有人告诉过你没醉的时候别叫人叫得这么嗲吗?”
  作者有话要说:
  倦爷:叫得老子差点把持不住。
  倦爷你冷静一下,咱们这是个清新的校园文:)
  未成年还是不要喝酒,大家一起和鲸妹喝凉白开吧!
  -
 
 
第32章 
  林语惊不算乖宝宝, 第一次喝酒是从家里偷的。
  林语惊记得很清楚, 那天她考了年级第一名,校长全校通报表扬了, 她拿着成绩单回去找林芷,林芷闲她太吵,随手拿了桌上的地球仪砸到她身上。
  林语惊是后来才知道的,那天是林芷和孟伟国的结婚纪念日。
  那个地球仪太重了,砸到她小腿上, 青了一片,林语惊一个人蒙在被子偷偷地哭,哭完抹抹眼泪,从柜子里随手拿了瓶酒,跑到陆嘉珩家。
  程轶当时也在, 陆嘉珩随便从厨房拿了三个大扎啤杯过来,三个小朋友锁上门,在他房间里围坐成一团, 开了林语惊拿来的那瓶酒。
  罗曼尼康帝白葡萄酒, 折合人民币四万块钱一瓶,被他们倒在扎啤杯里,咕咚咕咚一口气干掉半扎下去。
  程轶没多一会儿就第一倒了,最后剩下林语惊和陆嘉珩。
  林语惊揉揉青了一片的小腿,小姑娘脸颊红红的, 眼睛湿润,哭得还有点肿。
  酒精的作用下, 她觉得自己指尖都发麻,但是意识却清晰的可怕。
  甚至比平时还要清晰,深刻,敏锐,像是打醒装睡的人最后的那一巴掌。
  “陆嘉珩,我不想做林语惊了。”林语惊哑着嗓子说。
  少年桃花眼微挑,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过了很久,才淡淡说:“你决定不了,让你是谁,你就得是谁。”
  两个人最后干掉了整整一瓶酒,到最后,林语惊人还是清醒的,就是眼睛沉,困得只想睡觉,又难受得想哭。
  所以她一直觉得,自己的酒量还是挺好的。
  几听度数偏低的啤酒,还不至于让她头脑不清楚。
  所以,林语惊不知道还有什么原因能解释她今天晚上这种过度兴奋的反应。
  房间里很静,地灯的光线低暗,之前是温柔,现在是暧昧。
  林语惊撑着脑袋,上半身压在茶几上,沈倦坐在椅子里探身靠过来,就这么看着她,声音低哑,熨烫耳膜,磨得人下意识想缩脖子。
  两个人贴得很近,几乎是鼻尖对着鼻尖的距离,林语惊看见沈倦黑沉沉的眼底,一个朦胧又模糊的自己。
  她轻轻歪了下头,掌心压着有点烫的脸蛋,舔了下唇,也低声问:“那,醉了以后可以叫?”
  少女声音温软,嘴唇饱满而湿润,狐狸眼微翘,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懵懂的未成年小狐狸精自己偷偷跑下了山,肆无忌惮又浑然不觉地勾引男人。
  沈倦倏地直起身来,深吸了口气,重新靠回到椅子里。
  动作有点猛,坐回去的时候椅子弹了弹。
  他手腕搭在椅边儿,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林语惊笑了笑,也直起身来,抬指敲敲茶几:“酒拿来吧,我大概可以再清醒的来个两三听,再多我也不喝了。”
  她对自己的酒量计算得很是精准。
  沈倦看着她,情绪晦涩不明:“我看你现在就不太清醒。”
  她忽然站起来了,高高在上地,垂眼看着他:“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沈倦说。
  林语惊往前走了两步,顺着茶几绕过去,步子迈得非常稳:“因为我得——”她打了个酒嗝,“去放个水,清醒一下。”
  沈倦:“……”
  沈倦从来没听过一个女孩子说我得去放个水。
  他听见洗手间的门被关上的细微声音,长叹了口气,指尖轻揉了下眼眶,觉得脑袋有点疼。
  沈倦以为平时的林语惊很难搞,脾气很大的颓废少女,剔骨为牢将自己围得严严实实,瞎话随口就来真心几乎没有。
  而且在某些事情上,非常没心没肺。
  比如对她同桌都没心动过。
  沈倦躁了好几天,气压连续走低,完全不想说话。
  -
  十分钟后,林语惊从洗手间里出来,面色如常,十分平静。
  她关了洗手间的等,走到茶几前,绕过去,坐进沙发里,拽了拽身后的靠垫,人横过来,躺下了。
  沈倦:“……”
  林语惊闭着眼睛,可能还嫌一个靠垫有点低,又拽了一个过去,枕着个角,顺便调整了一下靠垫的位置,让自己躺得更舒服点。
  “沈同学,睡觉吧,睡一觉明天又是新的开始,什么事情都会过去的。”林语惊闭着眼睛说。
  “……”
  沈倦真是不知道她到底是清醒着还是不清醒了。
  他抬脚把茶几往那边踹了踹,站起来走到沙发边:“起来。”
  林语惊没没听见似的,一动不动直直地躺着。
  “林语惊。”沈倦警告道。
  “……”
  林语惊缓慢地,不情不愿地睁开眼,她眼睛有点红,看着他的时候莫名让人觉得有些委屈。
  “你要赶我走吗?”她小声问。
  沈倦又开始头疼了:“没有,里面有卧室,到床上睡,我今天换的床单,你要是清醒着,洗手间里还有一次性的洗漱用品。”
  林语惊慢吞吞地爬起来:“你不是男的吗?”
  沈倦直直地看着她:“你觉得呢。”
  “你是啊,”林语惊坐起来,说,“男生的床,我还能随便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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