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姑娘胆子是真的肥,什么事儿都敢干,什么话都敢说。
就赌定了他什么都不会做。
万一他忍不住呢。
就是欠教育。
他叹了口气,垂手,抓过床头遥控器把窗帘摁上。
卧室里光线昏暗下来,林语惊微皱着的眉头缓慢舒展开,沈倦转身准备出去,走之前犹豫两秒,他重新转过身来,俯身垂头,动作很轻地,偷偷亲了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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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语惊这一觉从早上七点多一直睡到了晚上四点。
中途沈倦补足了觉进来看过几次,她睡得始终熟,直到天色快暗,才打着哈欠爬起来。
中间连厕所都没去过。
醒了之后才后知后觉地觉得饿,她坐在床上缓了一会儿,刚想爬下床,卧室虚掩着的门被推开。
沈倦进来,看见她醒了略有些诧异:“醒了?刚想叫你。”
林语惊看了他一眼,嗓子睡得有些哑,懒懒靠在枕头上:“什么事儿,前男友。”
沈倦顿了顿:“林语惊,我觉得这件事情我也,”他斟酌了一下措辞,最后道,“罪不至死。”
“至,”林语惊打了个哈欠,比了两根手指头出来:“两个问题。”
沈倦:“你说。”
“你为什么骗我说你没钱,就算最开始是我理解过度,但是后面,你也找李林骗我。”林语惊问。
“我以为,原因挺明显,”沈倦沉默了下,平静地看着她说,“我想让你心疼我。”
他抱着手臂侧身倚靠着卧室门框站,懒懒散散的样子,说这话的语气像是在问今天晚上吃什么,没什么情绪。
将近一米九的大男人,没什么情绪地站在这里说着明明是在撒娇的话。
这就是撒娇!!!
林语惊心里有点儿软,气儿好像顿时就没剩下多少了。
她撇撇嘴,嘴硬道:“我还心疼你?我现在愿意跟你说话你就偷着开心吧,沈倦,你骗了我两次了。”
“嗯?”沈倦神情有些迷茫。
“以前你骗我你是个学渣,虽然你没这么说,但是你的行动都传递着这个讯息,这也是一种欺骗。”林语惊说。
沈倦:“……”
沈倦真是一点儿辙都没有。
这他妈也能算一次吗?
“行,两次,”他点点头,妥协道,“从现在开始,你让我干什么都行,到你消气为止,行不行?”
沈倦发现他这一天里,用着哄人的口气,把他这辈子的“行不行”都说完了。
倦爷以前哪说过这话,行还是不行拍板就定,别人没有商量的余地。
自从遇见了林语惊,就全是余地。
上辈子还是欠她的。
林语惊眼睛亮了亮,坐直了身子,来了精神:“真的?”
沈倦好笑看着她:“真的。”
林语惊立刻说道:“那你现在叫我一声爸爸,说你错了,你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就原谅你了。”
“……”
沈倦一顿,以为自己听错了,垂眸低问:“什么?”
林语惊也不怕他,善良地重复了一遍,还特地体贴放慢了语速:“你,叫我一声爸爸,说你再也不敢了,我可以勉为其难原谅你。”
沈倦看了她一会儿,笑了。
林语惊毫无缘由地,被他这一声笑得头皮发麻,危机意识唰地冒出头来。
沈倦靠着卧室门框,意味深长看着她:“林语惊,你想清楚。”
林语惊心里有些发虚:“什么。”
“你真想听,我也不是不能叫,但是以后你得还回来,”沈倦勾唇,拖着声说,“我让你哭着叫我一百声爸爸,你信不信?”
林语惊:“……”
一百声,那得叫多长时间?
平均一分钟叫一声,那就得叫够一百分钟。
将近两个小时……
那不得出人命啊?
林语惊觉得有点儿忍不了:“沈倦,自信是好事,但是我劝你牛逼还是少吹,你已经不当社会哥好多年了,谦虚做人,低调做事。”
沈倦:“……”
-
这么一通岔打下来,林语惊都忘了叫爸爸这事儿了。
她从上火车到现在都没怎么好好吃东西,就吃了块蛋糕,饿得不行,换了套衣服两个人出了酒店,去找吃的。
林语惊睡觉的这段儿时间沈倦查了一下,这地方沿海的一个小城,不大,靠近海边儿有个灯塔,算是一个景点儿,附近还有个小岛。
歪打正着,虽然没有太多可以玩的地方,但也是个很适合假期度假的地方。
林语惊先去吃了个烤肉填饱了肚子,吃完六点多,她拽着沈倦跑去海鲜大排档。
这种沿海的城市,海鲜便宜,靠着海边就开着一排排的大排档。
他们挑了一家,靠边儿的位置坐下,木制的室外大平台,柱子上挂满了一串串的灯串,下了木台子就是细碎的沙,这会儿天半黑下来,海水像是被泼了半桶墨,浪声伴着笑声由远及近细碎传过来。
生活节奏慢而舒适,空气潮湿纯净,带着一点点海风的腥咸味道,让人不由自主就放松下来。
他们点了一桌子的海鲜,全部清蒸盐水煮,蘸着芥末和姜末调的店家秘制蘸料,一口咬下去汁水在口腔里蔓延开,满嘴的鲜味儿。
林语惊不爱吃姜,特地跟老板要了份不带姜的蘸料,刚端上来道了声谢,沈倦回手一勺姜末就给倒进去了。
林语惊抬头,瞪着他:“沈同学,你能不能关心一下你的女朋友习惯爱好?我不吃姜的。”
沈倦拿筷子把蘸料里的姜末拌开:“海鲜寒凉。”
“我就,”林语惊夹着螃蟹腿儿举到他面前,“吃两个螃蟹,我也不天天吃,它再寒能把我冻死吗?”
沈倦不为所动,顺手接过来,掰掉螃蟹腿儿,掀了壳,剔掉不能吃的部分,露出肉,蘸了混着姜末的料递给她。
林语惊不接。
沈倦也不催,放在她小碟子里,从盘子里捏了只虾出来,慢条斯理给她剥了,蘸了料,摆进盘子里。
这会儿不怎么忙,大排档的老板坐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他们,顺便教育林语惊:“小姑娘,你老公说得没错嘞,这吃蟹得有姜,而且更鲜。”
沈倦因为这声称呼忍不住勾唇。
这老板都在旁边这么说了,林语惊不得不把螃蟹给接过来,看了一眼他嘴角上翘的得意样子,翻了个白眼,低声道:“差不多就行了啊沈同学,我这成年还没成呢,你还想直接领证啊。”
“想,我还想直接上个高速,女朋友太小,我能怎么办?”沈倦垂眸剥着海鲜,没抬头,漫不经心道,“十六岁就开始等,感觉等了一个世纪,才他妈十七,你这年龄没涨,撩拨人的功夫倒是越来越厉害,哪儿学来的?”
林语惊咬着螃蟹腿儿,腮帮子鼓鼓囊囊的,扬起眼来看着他,眨巴了两下。
沈倦将手里剥了壳的虾肉放到她盘子里,看了她一眼:“问你呢,小姑娘,谁教的你这么勾引男人?还能单手解老子皮带了?”
林语惊把蟹肉吃了,吐掉壳:“那我男朋友不教,我只能自学成才。”
沈倦一顿,点点头,平静说:“一会儿回去教你别的。”
林语惊嘴里塞满了海鲜,口齿不清地提醒他:“沈老板,我还小,我还是个十七岁的孩子。”
沈倦抬眼,看着她,故意压着嗓子低声道:“教你点儿十七岁也能学的。”
林语惊:“……”
作者有话要说:
倦爷:快乐十一:)
第80章
一桌子的海鲜吃完天彻底黑下去, 林语惊本来还想去玩玩水, 夜里海水冰凉,她只来得及脱了鞋浅浅踩了几个来回, 被沈倦拉回来。
两人回酒店,早上的时候房间开得急,订了个两开间的套房,就一间卧室,沈倦下午补觉的时候都是在会客厅沙发上睡的。
这会儿, 这人不准备再委屈自己睡沙发了,回去的时候他去前台换了个房间,给自己备一卧室。
林语惊箱子里一堆东西都拿出来了,洗手间浴室堆了满台子,衣服什么的也都抽出来了一堆, 她懒得收拾,盘腿坐在床上看着他:“你为什么不跟我一起睡床,这床这么大, 睡不下你啊?”
她顿了顿, 忽然想起什么,诧异:“你们男人,睡一张床都不行吗?”她两只手抬起,分开,“这床大得能睡五个人, 我们中间可以空着这么大的距离。”
沈倦把她箱子搬上床,一摊:“自己装。”
两人拖着箱子又上了一层, 升了个三开间的套房,一通折腾下来又晚上十点。
林语惊洗了个澡,她白天睡足了觉,这会儿精神得很,出来跑到沈倦房间去一看,发现这人倚靠在床上写作业。
林语惊站在卧室门口,直接被镇住了。
沈倦做事情的时候很专注,半天才发现她走过来,抬起头,头顶着床头,扬了扬下巴。
“你做作业?”林语惊语气愕然。
沈倦平静点头:“你们没有?”
“有倒是有,”林语惊有些无语,“沈倦,你这样会孤独终老的你知不知道,你出去问问谁家和女朋友出去玩晚上回来写作业的?”
沈倦笑了,手里的东西放在旁边床头桌上,拍了拍床:“过来。”
林语惊顿了顿,走过去,踢掉鞋子爬上床,床面随着她的动作柔软塌陷,林语惊跪坐在他旁边,压着被子:“沈倦。”
沈倦侧头,他白天没睡几个小时,这会儿耷拉着眼皮子,神情倦懒:“嗯?”
他拉过她的手扣着。
林语惊手被他牵着,眨眼问:“十七岁也能学的,你还教不教了?”
沈倦动作一顿,抬眼,看着她:“你今天就老实不了了,是不是?”
林语惊撑着床面凑过去:“我就是想知道你要怎么办。”
“你浑身上下,从头到脚,我全能办,”沈倦说,握着她的手交缠又松开,从指根捏到指腹,漫不经心把玩,“要我一个地儿一个地儿给你解释解释?”
林语惊:“……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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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倦这人说起骚话来一套一套的,可惜是个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他特别的能忍,并且这次十一长假,林语惊发现他这个能忍,体现在各个方面。
又是一个和林语惊认识的少爷人设完全不相符的属性。
他这个年纪的有钱人家小孩,有哪个不是随心所欲的,想干什么就干了,根本不知道克制忍耐四个字怎么写。
至少陆嘉珩程轶傅明修这几位大爷全是这样。
十一快结束的时候,顾夏给林语惊发了个微信问了一下战况,当时晚上九点,林语惊和沈倦正在酒店里写作业。
顾夏以为自己看错了:【酒店里干什么??】
林语惊平静地重复:【写作业。】
这小城不大点儿,好玩的倒是有挺多,各个小巷子里不少稀奇古怪卖手工艺品的小店,林语惊每天在酒店里睡到日上三竿,收拾磨蹭到下午出去玩。
晚上回来竟然还能一起写个作业。
看见没有?
这就是状元的自我修养。
我们学霸假期出去玩,晚上都是在酒店里开房写作业的。
人状元不止带领着我等凡人一起写作业,还给我讲了经济学原理呢。
两个人读的都是对护发有些阻碍的专业,作业也都不少,金融林语惊没了解过,她们计算机系据说上一届的学长学姐们已经直接跳过了头发养护的问题,开始研究植发了。
临近开学,林语惊算着提前一天回A市,准备着要买票。
林语惊发现这个小城没有机场。
只有火车,而且高铁不经停。
就是说,如果要回去,她就还得坐二十个小时的火车。
林语惊吓得手都抖了,哆哆嗦嗦地拍沈倦胳膊:“沈倦……”
沈倦侧头。
林语惊眼神空洞:“我发现这个地方没有机场。”
沈倦扬眉:“怎么可能会有。”
“高铁都没!”林语惊崩溃,“我们怎么回去?我们先坐车到最近的一个有机场的城市?”
相比起她的反应,沈倦简直太淡定了:“想回去了?”
“要开学了啊,我当时为什么非得要坐火车,还在这儿就下了,”林语惊一边看票一边叹气,自我安慰道,“不过这次我们可以睡卧铺了,至少有个床。”
沈倦侧头,跟着看了一眼她看的票的日期,一把抽走了她的手机:“不急,一会儿我订。”
他拎着她往沙发上一摁,俯身压下来:“林语惊同学,简述一下我国金融机构体系的结构与职能?”
林语惊瞪着他:“你是不是有病?”
沈倦垂头,隔着睡衣咬了一口她的锁骨:“错了,”他含糊道,“白教你了?重新说。”
林语惊缩了下肩,推他:“我说个屁,我又不学金融。”
沈倦抬头,亲她的唇,最后头靠进她肩窝,闻着小姑娘身上香香的味道,懒洋洋说:“转系吧,你这小脑袋瓜适合给人挖坑,应该学金融。”
林语惊打了个哈欠,他们今天去附近那个小海岛上玩了一天,有点儿累:“我学什么都不耽误我挖坑。”
沈倦笑了一声,头埋在她颈间,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温热的鼻息弄得她有些痒。
林语惊推开他的脑袋,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侧着身躺在沙发里:“沈倦,你别忘了买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