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梦我——栖见
时间:2018-12-23 09:19:27

  但是她的忐忑是看不出来的,她淡定地跟着沈倦回去了,一直到沈家老宅子门口以前,都是平静如水的。
  直到车停下。
  沈家爷爷好古风,不喜欢洋玩意儿,画爱山水画,宅子也一样,砖墙琉璃瓦,九曲长廊大盆栽,建筑风格低调奢华有内涵。
  一切看着都挺有逼格的。
  如果忽略门口挂着的那个,迎风飘舞猎猎作响的红底黄字大横幅,千来号黑体大字,上面清晰地写着——热烈庆祝沈家子孙沈倦二十岁生日快乐!!
  后面两个感叹号,起到了强调语气的作用。
  最下面一排还一个破折号,字号很小,林语惊眯着眼睛才看清楚写的是什么——全家人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林语惊都看呆了,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抬手啪啪鼓掌,真心实意地说:“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走心的生日礼物,一个横幅,多好。”
  沈倦一脸平静到麻木的表情,拉着她进去了,穿过长廊和前院儿,进门。
  里边儿倒还是偏现代的装修风格,屋子里挺热闹,几个人坐在沙发上聊天看电视啊,旁边摇椅里坐着个老太太。
  老太太最先看见他们进来,老花镜往下勾了勾,看着他们走过来。
  沈倦把手里拎着的东西递给佣人,一样样接过去,才走过去,叫了声奶奶。
  林语惊也跟着叫了一声。
  沈倦和沈奶奶长得挺像的,老太太看起来七十来岁,人很精神,眉眼间都能看出来年轻时的影子,是个美人,气质有些冷。
  沈奶奶表情冷淡地冲着林语惊招了招手。
  林语惊有些紧张,面上安静乖巧地走过去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时刻准备着回答问题。
  她站住,老太太看着她,等了几秒,见她没动静了,朝她勾勾手。
  林语惊俯身,凑过去。
  老太太神秘地看着她,问道:“你有扣扣吗?”
  “……”
  林语惊有些茫然:“啊?”
  “你平时在网上冲不冲浪?”老太太又问。
  “啊,”林语惊恍惚地回过神来,试探性道,“我……冲一点儿?”
  旁边沙发里沈澜“噗嗤”一声笑出来了。
  沈倦靠着沙发站,看着这边,勾起唇角。
  “冲就是冲,不冲就是不冲,那还能冲一点儿?”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手机来,眯着眼睛又把老花镜勾上去了,划着手机屏幕翻了好半天,“来,你跟我加个扣扣好友,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林语惊这回是真的愣住了,她还真不知道QQ这个好友还能扫的。
  她半天没动静,沈奶奶等了一会儿,抬起头来,懂了:“你是不是不会扫,这个还用我教你?你一看就是不经常冲浪,”老太太慢悠悠地说,“我找找啊……”
  “……”
  林语惊扭头,求助地看着沈倦。
  沈倦靠在沙发边儿,笑得肩膀都在抖,他直了直身子,走过去:“奶奶,我们这才刚到,您让她坐会儿?”
  沈奶奶看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放下了手机,林语惊在旁边坐下,老太太不满意,又朝她招手:“你离我近点儿,我跟你说说话。”
  林语惊靠过去,老太太笑着看着她,小声说,“我小孙子长得好吧。”
  林语惊点点头:“像您。”
  “就是脾气大,”老太太说,“他对你好不好?”
  林语惊再点:“好的。”
  沈奶奶凑过头去,小声地跟她说悄悄话:“他们沈家的男人,遗传,对自己的女人那都是好得跟什么一样的,那个叫什么来着?气管病。”
  林语惊笑了起来:“奶奶,妻管严。”
  老太太笑眯眯地拖长了声:“哎——是这个。”
  -
  沈奶奶是个很潮的老太太,求知欲旺盛得像个十万个为什么,而且特别爱说话,从中午吃完饭就一直拉着林语惊聊天儿。
  一直待到下午三点多,沈倦准备走人,说是还有重要的事儿。
  临走之前,老太太拽着林语惊的手,从手上撸了串镯子下来,四下瞧了一圈儿,偷偷摸摸地给她套上。
  林语惊一愣,要推:“奶奶,这个——”
  “嘘,”老太太做贼似的,声音很小的打断她,“别让别人看见。”
  林语惊:“……”
  直到出了院门,林语惊跟着沈倦上车,坐在副驾驶上,眼睛亮亮地看着沈倦:“我表现得好吗?”
  沈倦笑了:“林语惊,你是领导,现在是你来视察,”沈倦说,“怎么样,还让你满意吗?能不能过审?”
  “太能了,”林语惊靠进副驾驶里,“我现在已经开始嫉妒你了。”
  沈倦看了她一眼,岔开话题:“刚刚在门口,你跟老太太说什么了。”
  林语惊眨眨眼,袖子往上拉了拉:“奶奶给了我这个。”
  她刚刚都没看,就瞥了一眼,这会儿在车上仔细看了看,翠绿翠绿的一个镯子,在阳光下看着像是要滴出来了。
  林语惊眨眨眼,她不太研究这些东西,但是家庭环境原因也见过了不少:“这个多少钱?”
  沈倦瞥了一眼:“不知道,反正这镯子她一直戴着的,沈澜带了好几个女朋友回来过,她也没给。”
  林语惊看着他,举着手腕在他旁边晃了晃:“沈倦,这个可能比你的飞机还值钱。”
  沈倦笑:“哦。”
  林语惊叹了口气:“我感觉这礼物一收,我以后就算想跟你分手都开不了口了。”
  “这跟你收不收没关系,”沈倦打了转向灯,“我劝你想点儿能实现的事情。”
  林语惊对A市不太熟,沈倦这条路也不是回家的方向,他没说去哪儿,在一个艺术园区门口停了车。
  A市有挺多这种一片一片的艺术园区,里面开着各种小店,做油画的,金属工艺品的,还有展览馆,各种各样全都有。
  林语惊没多想,就以为这人是来带她玩儿的,觉得沈老板不亏是搞艺术的人,生日约会都选在这种——不是真的装逼技能点满都不好意思来地方。
  两个人下了车,沈倦一路往里走,到一个单开的小门前,推门进去。
  林语惊仰头看了一眼,木制的牌匾,上面就一个点儿。
  也是一个不知道干什么的,很有性格的店。
  她跟着进去,里面走性冷淡工业风格,一楼一条窄长的走廊,旁边有个楼梯往上。
  林语惊跟在沈倦后面,上了楼,她看见一排排放着色料的架子和熟悉工具,才意识到这也是一家刺青店。
  一个很酷的小姐姐坐在楼上沙发里玩手机,听见声音抬起头来,看见沈倦,又看看他身后的林语惊,吹了声口哨,往里面扬扬下巴:“自己弄?”
  沈倦“嗯”了一声,拉着林语惊的手往里走。
  她就这么迷迷糊糊地跟着他,看着他推开里面小门,进到里间,走到旁边水池前,洗了个手。
  然后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了个一个耳钉枪,消毒。
  “……”
  林语惊看着他一系列流畅的动作:“不是,沈老板,你带我来干什么的?”
  “打耳洞,”沈倦把手里的耳钉枪递给她,“你先?”
  林语惊没接。
  沈倦点点头,朝她走过来:“那我先。”
  他手指擦过她左边耳朵:“右边可以?你左边有点儿多。”
  林语惊蒙住了:“沈倦,你等会儿,你生日你带我来打耳洞吗?这就是你说的重要的事儿?哎——凉凉凉凉,”她缩着脖子,拖长了声,“你别揉我耳朵,你急什么?”
  沈倦用酒精棉擦过她耳垂,手指捏着她薄薄的耳垂,缓慢有力的揉捏了一会儿,看着它一点点变红,跟她说话:“林语惊,看着我。”
  林语惊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一声轻响,右耳一瞬传来尖锐的穿透感,带着刺痛,林语惊“啊”地一声惨叫。
  她还以为他还会让她先做一下准备什么的,聊会儿天儿,说说话,放松放松,结果没有。
  这人咔嗒一枪就下来了!
  林语惊抬脚就去踹他:“你不能等我准备准备吗??”
  沈倦放下耳钉枪,低垂着眼,看着她耳垂上缓慢渗出血珠来。
  晶莹剔透的,小小的一粒,从被穿透的地方渗出,然后缓缓滑下去。
  他垂头,舌尖滚着耳廓将滴落的血珠舔掉:“你之前说过,生日的时候和你一起打耳洞的人,下辈子也会陪着你。”
  林语惊眼睛都红了,他这一下太突然,痛感虽然没那么重,但是来得毫无预兆,耳朵火辣辣的,想去摸摸,又不敢碰。
  林语惊现在只想揍他一顿:“我下辈子还喜欢你个屁!我要跟别人谈恋爱,滚,快滚!”
  沈倦垂眼,从旁边的瓶子里夹出酒精棉,冰凉的棉球碰上耳垂,刮掉血珠。
  “林语惊,我不管你下辈子喜欢谁,”沈倦盯着她,低声说,“无论喜欢谁,你都得陪着我。”
 
 
第90章 
  你倦爷还是你倦爷, 这一句霸道总裁爱上我一样的情话被他说出来像是一句生命攸关的威胁似的, 尤其是这人黑眸沉沉看着你,故意压着嗓子说话的时候, 存在感和压迫感都极强,校霸气质不减当年。
  但林语惊是不管这个的,她现在火得有点儿不太能忍,她没洗手,又不能碰, 只能抬手在耳边扇了两下,面无表情地指着他:“分手,沈倦,马上分手。”
  沈倦不为所动,从旁边柜子里拿了红霉素软膏, 挤出一点儿来在医用棉签上涂在她耳垂和小银钉上,仔仔细细都擦了一遍以后,才垂眸:“你想我打左边还是右边?”
  林语惊来了点儿精神。
  她想象了一下沈倦打耳洞, 戴着个耳钉的样子, 忍不住盯着他,舔了下嘴唇。
  沈倦看着她的表情,微扬了扬眉。
  “我在想,”林语惊慢吞吞地说,“你一个耳洞打下去——”
  得更骚了。
  林语惊及时地闭上了嘴,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不过无论如何, 她还是很有兴趣的,她跳下床来,走到洗手池边上仔仔细细地洗了手,回来沈倦已经把消毒好的耳钉枪递给她。
  林语惊接过来,看着他坐在床上,眼睛都发亮。
  她觉得自己平时战斗力还挺强的,但是在沈倦这儿,她打不过他,性别上的差异带来力量上巨大的不平等,导致她就连每天晚上干那点儿破事儿的时候都是被他压着欺负得话都说不出来。
  林语惊不爽很久了。
  这是他第一次,能够在她手下,任由她摆布。
  “沈倦。”她叫了他一声。
  沈倦应声:“嗯?”
  “我现在好兴奋啊。”林语惊说。
  沈倦:“……”
  林语惊继续道:“我现在什么都想干。”
  “……”
  沈倦直接笑出声来了。
  他单手撑着床面,身子往后仰了仰,懒洋洋地看着她,意味深长地,笑得很不正经:“来吧,干。”
  林语惊不理他,她耳洞打过很多个了,也见了很多次这玩意儿要怎么弄,但是实际操作起来还是手生,摆弄研究了一会儿,也学着他挤了一点儿红霉素药膏在指尖,然后去揉了揉他的耳朵:“左边吧,好像有说法是,男人耳洞只打右边的人是GAY来着。”
  “……”
  沈倦看了她一眼:“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都是哪儿听来的。”
  “我第一次去打耳洞的时候那个姐姐告诉我的,”林语惊缓慢地捏了捏他的耳垂,凑近他耳畔,“说,爱不爱我。”
  沈倦微侧了下头:“爱。”
  他话音落下的同时,林语惊手里的耳钉枪穿透他的耳垂,那手感有点儿说不出来,仿佛顺着指尖都能感受到那种银钉刺穿皮肉的穿透感。
  “没流血,是不是我的技术比你要好点儿,”林语惊放下手里的耳钉枪,侧过身来看着他,“疼吗?”
  “没什么感觉。”沈倦说。
  林语惊点点头,指尖轻轻点了点他微红的耳廓,低了低身,看着他深黑的眼睛,轻声说:“沈小倦,你的答案被我钉在里面了。”
  “你得一直记着。”
  -
  打个耳洞没用太长时间,他们磨蹭了一会儿以后出来,出来的时候那个很酷的妹子还是刚刚的姿势坐在沙发里玩手机,听见声音抬起头,视线落在两个人耳畔,啧了两声:“一个够吗?我再给你们俩串一对儿在别的地方?”
  林语惊很感兴趣:“别的地方?”
  酷妹画着烟熏妆的大眼睛一扬:“是啊,免费的,你喜欢哪儿?”
  沈倦警告地瞥了她一眼:“陈想。”
  小姐姐闭嘴了,人站起来送他们俩下楼。
  十一月深秋,天黑得早,温度也比白天低了几度,沈倦去开车,林语惊在门口等着。
  边等边跟这小姐姐说了几句话,这家店不单纯是个刺青店,这姑娘叫陈想,还是个穿孔师,性格和她的职业一样有个性。
  俩人边聊边等,陈想从全是口袋看起来像是一块布围在身上的黑裤子里掏出一盒烟来,黑盒白字,俄罗斯的牌子。
  陈想很自然敲了一根出来,递过来。
  林语惊也跟着很自然地接过来咬着,等着她从口袋里又摸出打火机,给她点燃,含糊道了声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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